自由的感覺真好!夏玉娃興奮地將原本受傷的腳往地上用力跺了跺。
嘿嘿!不痛了耶!
其實傷口會好得這麼快,她自個兒也覺得挺訝異的,她原以為還要好久才會好呢!
在這段期間中,慕容飛雲總是定期來客棧幫她換藥,這下她總算相信他就是傳說中的浪子神醫了。細想之下,他並不像她當初認定的那樣一無是處;說他是登徒子,似乎也沒那麼壞,雖然看來是有些不正經,但也勉強可以說是風流倜儻。
再說他三番兩次的救她的命,先是打跑那四個擅使長鞭的蒙面黑衣人,再來又替她療傷,還好心的在事後定期來幫她換藥治療呢!反倒是她單方面的排斥人家……
咦,怎麼想到最後竟變成是自己不對了?
算了,不管他,夏玉娃用手撫著纖白細緻,完全沒有留下一點疤痕的右腳踝,又不禁欽佩起慕容飛雲高明的醫術。靈活生動的大眼浮上了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哼!浪子神醫的名號實在太響亮了,她看不過去,再說她也不差呀!連師父那個老頑固都說她是個難得一見的用毒高手呢!所以她決定試試自己的能耐,和浪子神醫挑戰!
這就當作是下山來的第一項遊戲吧!否則太枯躁乏味的日子她是過不下去的,總得找個新鮮有趣的事兒來做才不會無聊嘛!
呵呵!未來的日子一定會很好玩的。她愈想就愈情不自禁地竊笑出聲。
冷不防的,房門被推了開來。
「怎麼,好像很開心?」慕容飛雲笑容可掬地揮著白折扇。
夏玉娃的笑容在瞬間消失,不悅地睨著他:「沒人敦過你,在進入別人的房間之前要先敲門嗎?更何況是我這個淑女的香閨。」這人懂不懂禮貌啊?真是。
「淑女?在哪兒?」慕容飛雲故意左顧右盼的作態。
「你!」夏玉娃咬著牙·
別生氣、別生氣!這個臭傢伙是故意的。
她在不久前就發現到這一點,這個人最喜歡撩撥別人的情緒,每次都用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激怒人家,結果別人被他惹得情緒失控,他自個兒卻悠哉游哉,坐在一旁看好戲似的喝茶納涼,欣賞免費的娛樂;再不然就像唯恐天下不亂一樣,不斷火上加油,雪上加霜。
「哦?這也難怪你看不到淑女在哪兒,誰教你天生眼睛就長在頭頂上,怪不得沒瞧見可愛迷人的我了!」夏玉娃惡狠狠地咬牙把話說完,她緊握雙拳,強忍住想一掌劈死他的衝動,這次她絕不會再如他的願動怒了。
「是嗎?」慕容飛雲微笑,挑了挑眉。
難得,她這次沒跟他槓上,這丫頭變聰明了。嗯,果真是孺子可教也。他一雙精亮又帶著三分輕佻的帶笑眼眸閃過一絲讚賞。
「你又來做什麼?我的傷口已經好了。」其實她也不是真的那麼討厭他,只是……習慣性的會對他凶。
慕容飛雲倒是不介意她的惡聲惡氣,微笑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在腳傷好之前不能亂跑嗎?」
夏玉娃一愣,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我沒有亂跑啊!」她口是心非地道。
其實她根本沒把慕容飛雲的話放在心上,跛著腳,仍然時常溜到大街上去玩。
「如果你真照我的話去做,那你的腳傷應該早在三天前就痊癒了才是,不會拖到現在。」
夏玉娃臉一紅,當場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的狼狽心虛。
奇怪,他怎麼對她的一舉一動都瞭若指掌?
「誰說的?說不定是你自己估計錯誤。」她理直氣壯地大聲回答。在這種情形下,她說什麼也不會承認的。
「是嗎?」慕容飛雲沒有再和她爭辯下去,但臉上那種你知、我知的笑容,彷彿在說她自欺欺人似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敢情是不相信我的話?」夏玉娃氣急敗壞又心虛,對著他怒道。
她不喜歡慕容飛雲那種能洞悉一切事物的能力,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像個透明人般無所遁形,她討厭這種感覺。
「我可沒這麼說。」他無辜地攤攤手。
「但你明明就是這個意思!」夏玉娃指著他。
「難道不是?」慕容飛雲笑著反問。
「我……」被他這麼直接地一問,她反而語塞了。
慕容飛雲看她咬著下唇,一副心有不甘卻又不知如何反駁的俏模樣,不禁又笑開了臉。
這個小女孩的確很與眾不同。她坦率、大方,完全沒有時下女子的扭捏作態和小家子氣;清麗可人,特殊神韻氣質有別於一般人。
「既然傷口已經痊癒,那就不再需要我了。」他站起身。
「喂,你要走啦?」夏玉娃叫住他。
真搞不懂這個人,他真有這麼忙嗎?每次都來匆匆、去匆匆的,像陣風一樣。
「我有事要辦。」
「我也要去!我說過我跟定你了。」她堅決地道。
不跟緊他怎麼行?萬一他不再來了怎麼辦?她還沒有把浪子神醫這個招牌砸爛呢!
「你沒必要跟著我的。」慕容飛雲實在服了她的纏功。
老說要和他挑戰,他怎會遇上這個麻煩?
「為什麼不讓我跟?哦!我知道了。」夏玉娃故作神秘姿態地看著他,「莫非你在暗地裡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怕被我發現,所以才不讓我跟?哼,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如果你真心安理得的話,就不怕別人知道了!」
「很好的激將法。」慕容飛雲微笑,「可惜對我無效。」
夏玉娃被識破計謀,氣呼呼地別開頭。「不跟就不跟嘛!小器。」
其實她心裡正偷偷盤算著一件事……
慕容飛雲微著笑搖搖頭,轉身出了門。
直到確定他已離開客棧,夏玉娃才躡手躡腳地打開客棧房門,一抹頑皮得意的笑容,在自她的嘴角盪開。他不讓她跟,她就偏要跟!
*****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很不道德的,但望著前方不遠處的白色俊挺身影,夏玉娃絲毫沒有減緩速度。
不是她愛在背後跟蹤人家,只是好奇嘛!因為得知他是浪子神醫後,實在令她大失所望,她原先還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呢!誰知……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對慕容飛雲更好奇了。所以,她就這樣偷偷摸摸地尾隨於後。
好不容易,她一路躲躲藏藏避不讓慕容飛雲發現,然後隨著他走進山裡,最後終於抵達目的地,看來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木屋。
她跳上樹,向下俯視著,裡頭似乎還有別人。他們在做什麼呢?她感到疑惑。
不知經過了多久,慕容飛雲忽然走出木屋,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將她從樹上硬抓下來。
「喂,你做什麼?放開我,你……」夏玉娃不明就裡,本能地掙脫慕容飛雲的箝制。
「你在樹上也瞧夠了吧?小偷兒。」慕容飛雲帶笑地在她耳邊揶揄道。
他溫熱的男性氣息往她耳裡直噴,惹得夏玉娃一陣輕顫。
見鬼了!夏玉娃被自己的反應嚇了一跳,險些忘了掙扎。
慕容飛雲趁她發楞的空檔,將她硬拉進屋內。
「你到底要把我拉去哪裡?你再不放開……」她正要出言威脅,卻被屋內每雙看向她的視線給停住了話。這是怎麼回事?
「她的名字是夏玉娃,特地來為兩位新人祝賀的。」
她的話還未間出口,便被慕容飛雲給搶白了。
「什麼啊,我才沒……」正要出聲抗議,卻被眼前一對並肩而立的男女給奪去了注意力。
哇!好美的人哦!夏玉娃呆呆地望著前方,一位身著粉綠色綢緞衫子,下身穿著同色系雪紡連裙的女子,正靠著身旁的黑衣男子而立;一張細緻的瓜子臉,略施脂粉,看來更加清靈出塵;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那過於憔悴蒼白的臉色,儘管已上了妝掩飾,卻怎樣也無法遮掩住她的虛弱和倦容。
而她身旁的男子一身黑衣的江湖打扮,冷峻陰沉的臉孔,不苟言笑,抿緊的雙唇和冰冷而沒有溫度的眼神,顯示出他是極為難以親近的人。
那名美人有些疑惑和緊張地看了夏玉娃一眼,不過隨即對她展露一抹友善的微笑·
幾乎是立即的,夏玉娃也報以一笑,她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美麗的女子。
而她身旁的男子……夏玉娃偏頭望了一眼,那黑衣男子正用冰冷、不友善的目光瞪著她,讓她霎時覺得屋裡的氣溫似乎下降了好幾度。
他幹嘛呀?那副死人臉!幹啥用那種表情看她?她與他應是第一次照面,沒有結下任何怨仇吧?看來看去還是慕容飛雲順眼得多,總是笑容滿面。雖然她看不清他笑容下的心思、想法,不過絕對比眼前這個冰塊男好上太多了。
「黎。」那美麗女子不贊同似地輕輕用手肘推了一下黑夜黑子。
說也奇怪,夏玉娃訝異地發現,那男子被那女子一碰,立即收起兇惡的臉孔,態度溫和了許多。
此時慕容飛雲笑著開口:「玉娃,我來為你引見,這是咱們今日的新郎倌封青黎;另一位是美麗的新娘於涵心;現下正巧缺了一個證婚人,我瞧就由你來擔任是最適合不過了!」
「我?!」夏玉娃莫名其妙地指著自己·
不會吧?她只是想偷偷跟蹤慕容飛雲看他在做什麼而已啊!怎麼會變成這種情形呢?再瞧瞧眼一則的這一對出色男女,這一場婚禮著實太古怪了些;太冷清、太簡單、太陰沉!瞧,新娘子連站都站不穩,臉色差到極點,若非將死之人……
夏玉娃猛然心頭一震,是的!她甚至不必診斷也能看出,這女子已病人膏肓、來日無多了。一股憐惜和同情不禁自她心底油然而生。
「所有人都已到齊,婚禮可以開始了!」慕容飛雲打斷她的思緒,她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慕容飛雲栘到廳堂正中央的大座上坐定。
「一拜天地。」清朗的男聲不急不緩地宣佈著。
夏玉娃啼笑皆非地看著慕容飛雲,他居然悠哉游哉地跑到一旁當起司儀來了。
「二拜高堂。」
兩位新人向外拜完了天地,正要對廳內的夏玉娃行跪拜之禮時,她趕在他們屈身前跳下椅子,連忙道:「免了、免了!」她與他們非親非故,怎承擔得起這等大禮!
慕容飛雲笑笑,不說什麼,繼續念道:
「夫妻交拜。」
「送入洞房。」
封青黎攙扶著於涵心入內房去了。
夏玉娃見於涵心步履蹣跚、搖搖欲墜的模樣,真是無奈又心疼,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要上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待大廳只剩下她與慕容飛雲兩人時,她開口道:「她快死了,對不對?」
慕容飛雲眉一挑,「哦?你看得出來?」看來這丫頭果然有兩下子。
「你為何不救她?」
「此為不能也,非不為也。」
「那堂堂浪子神醫豈非浪得虛名?」她有些不服氣。
慕容飛雲搖頭,「事情並非如此單純……」
「飛雲!」封青黎忽然從房內飛奔而出,漠然的神色染上一絲掩不住的焦急和恐慌。
「發生何事?」慕容飛雲神色一整,他有不祥的預感。
「涵兒她……」聲音聽得出是壓抑過後的冷靜,「她又昏過去了!」
「不好!」慕容飛雲間言,隨即急奔入房。
*****
床上的於涵心臉色看來更慘白了,夏玉娃幾乎可以感受到那被單下的呼吸是多麼微弱。
「如何?」封青黎終於露出緊張的神色,對著正把脈的慕容飛雲問道,「涵兒她……還會醒過來吧?」
慕容飛雲拍拍他的肩安撫著,「當然會醒,只是……」
「我明白。」封青黎沉痛地閉上眼,又緩緩睜開,深情地凝視床上的麗人兒,似是低語又像是保證道:「她是我的妻,無論如何我都會陪她走到最後……」
看著他,夏玉娃受到不小的震撼,是什麼樣的感情,可以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此情深意重?她不懂,也從未領略過這種感覺,可是,她卻由衷地羨慕起這樣的感情來。
如果涵心姊姊香消玉殞,那他是否也……
而她是絕不會讓這位美麗的小姊姊死去的!
憑著一股衝動,夏玉娃走上前去,拉起於涵心的手腕,細心而專注地為她把脈。
「你懂醫術?」慕容飛雲不得不驚訝了。
現在他明白她為何老嚷著要拆掉他浪子神醫的招牌了。
「事實上,我專精的是毒。」夏玉娃蹙眉。
當她感覺到於涵心時而紊亂、時而緩慢的脈動時,心就已涼了半截--這果然棘手吶!
她知曉慕容飛雲已經盡力,事實上,她還活到現在已實屬奇跡!
「你能救她?」封青黎見事情出現了一絲希望的曙光,衝動地上前緊握住夏玉娃的雙手,「救救她!請你一定要救她!」
見到這一幕,慕容飛雲的雙眼倏地瞇起。
怪了,這股突然自心底冒出的悶氣是怎麼回事?
夏玉娃被封青黎突來的舉動給驚得一楞,隨即保證道:「我會盡力!」
這個男人對涵心姊姊是真心真意的呵!
她霍然起身,正色道:「此種病症並不多見,大都由遺傳得來,是屬於罕見的雙屬性病症類;意即具有陰陽雙屬性的特徵。一般大夫只診斷出表面的陰寒之症,淨開些怯寒的溫性藥方,殊不知隱藏於陰寒之內的極陽至熱才是此病的重點;溫性藥方卻助長這陽熱之氣,反倒弄巧成拙。於是經年累月的積壓之下,加上涵心姊姊天生氣弱體虛,便讓此病更加肆虐,一發不可收拾了。」
「還有解救的方法嗎?」封青黎問得提心吊膽。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夏玉娃踱著步,皺眉思考。
一般而言,患此病症者大都拖不過十八歲,而涵心姊姊至今仍支撐著,除了自身的意志力外,她相信還有一半的原因是靠慕容飛雲的醫治;因為她方才也診斷出有一種溫和的力量在壓制著病症,只可惜治標而不能治本。
遺傳性病症,陰陽雙屬性,猶如慢性中毒般的症狀.....
慢著!毒?!夏玉娃腦中忽地靈光一閃,她拍案喊道:「是了!就是毒!」
她看著其他二位,緩緩地沉聲道:「兩位,我有一個冒險的提議……」
「你想以毒逼出她體內積壓多年的毒氣?」慕容飛雲猜出她的想法。「這行不通的。雖然此病症是由陰陽二性之氣相互衝突而產生鬱結的毒素沉澱在體內,但若真要用以毒攻毒之法,還是太過冒險;再者,以涵心姑娘現在的身體狀況,她也未必挺得住啊!」
「所以我說這是個冒險的提議,」夏玉娃沉吟地望著兩人,最後將視線落在封青黎身上,「賭不賭?」
「姑且一試。」封青黎堅定道。
「我必須先聲明,此方法的成功率只有四成。如不冒險醫治,以她目前的狀況,至多支撐五日;而若失敗,也許會立刻死亡!」夏玉娃神情嚴肅。
「多說無益,開始吧!」封青黎沉聲道。
「那麼,我需要一名內力高強之人幫她運氣逼出毒素;必要時,得幫她護住心脈,盡可能維持她的生命。」
「嗯。」封青黎頷首。
「咳、啊……」床榻上的於涵心幽幽轉醒,「黎……」
「我在!」他飛也似地奔至床邊,「感覺好些了嗎?」
「黎!」她握住他粗糙卻溫暖的大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我不知道這一回我能否熬過,但我想告訴你的是,自從遇見你後,咳……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你都聽到了。」封青黎心疼地望著她,「別放棄!為了我,更為了你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黎!」她投入他的懷中,潸然淚下。「我會堅強,我要活著……」
他緊緊地擁著她,默默無言。
於涵心專注地看著他,軟弱的手顫抖地撫上他的臉,細細地描繪他的五官,一點一滴都不遺漏。「我現在要好好的看著你,因為,怕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別說!」封青黎摀住她的唇,「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涵兒、我的涵兒!失去你,我焉能獨活!
夏玉娃動容地看著這一幕,她不禁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她真的有辦法救活涵心姊姊嗎?或者,她的自以為是,只是加速她的死亡?
有那麼一瞬間,夏玉娃開始茫然猶豫。
不!她不能退縮,她一定可以!師父不也誇她是個用毒奇才?所以,一定沒問題的。
此時,慕容飛雲的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
她一震,「你……」
「自信是醫者成功的一大因素。」摹容飛雲笑瞅著她。
「哼!還用得著你說!」夏玉娃甩開他的手,背過身去。
他為何總是能輕易看穿她的心思?而奇跡似的,原本緊繃的情緒竟因他的一句話而鬆懈下來;她不懂這股流過心扉的溫暖是什麼,只是覺得方才被他握住的手,變得好燙……
*****
夏玉娃自身上拿出各式各樣極為精巧的小藥瓶,一一擺在桌上,開始眾精會神地依照劑量調配。
慕容飛雲一一辨識著桌上的瓶瓶罐罐,發現在這的任何一瓶都是世上極為罕見、難得的毒藥,且毒性極強,只需少量即可讓人致命。如今卻一齊出現在一個顯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手上,不禁令人匪夷所思。
他看著夏玉娃全神貫注的認真神情,她方才說她的專長是毒,而功力的深淺他還未曾見識,但憑她現在的架式和熟練的手法,他就可以肯定她的確是有兩下子。
慕容飛雲唇邊逸出一抹笑。
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第一次和她相遇是在煙雨樓外,她遭三名登徒子調戲,而她卻不慌不忙,還把那三人教訓了一頓;第二次見面,卻是她被四名蒙面男子追殺,險些命喪鞭下;直到現在,她竟擁有一身了不得的使毒本領……
她似乎不斷地帶給他驚奇,而他幾乎可以立即斷定,她的身份、來歷絕不單純。
慕容飛雲發覺自己對她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就在他思考的時間裡,夏玉娃已將毒藥調配完成。
「這真的能救涵兒的命?」封青黎不禁遲疑。
夏玉娃搖了搖頭,「我說過,我沒有把握,況且天下沒有一定的解藥,也沒有一定的毒藥;若是藥不對症,解藥反成毒藥;反之也是相同的道理。」
語畢,將手中的藥物餵入於涵心口中。
此時大家屏息以待。
不久,毒物似乎開始起作用了。於涵心蒼白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神色,小手按著胸口,不停地大口喘氣,極力強忍著痛楚。
封青黎隨即運氣替她加速逼出體內毒素,看她小臉皺成一團的模樣,他的心裡真是不捨極了!
此時於涵心的臉色已呈青白,而雙唇更是泛成青紫色,痛得在床上打滾,聲淚俱下:「好痛!黎,我……好痛……」
「涵兒、涵兒!」愛妻心切的封青黎此刻也方寸大亂。
「黎……」她哭喊著,嘔出一灘烏血。
情況極度不樂觀。當夏玉娃再度替她診斷時發現,這表面的陰毒雖已化解,但陽毒卻依舊滯留在她體內,若此毒未解,加上她方才服下的劇毒.....後果不堪設想。
「黎,我可能……沒辦法……」於涵心緊抓著他的手,氣若游絲。
「別說傻話!你一定會沒事的,涵兒……」
封青黎如今也顧不得替她運氣逼毒,只想著要如何減輕她的痛苦,臉色比她還難看。
「別慌!」慕容飛雲冷靜地道,隨手射出數枚金針,分別紮在於涵心的頭、手、及腿上。
一會兒,她臉上的痛苦神色稍緩,但經一番折騰後,仍是虛弱得幾乎昏厥。
失敗了!夏玉娃有些不可置信地張大眼,向後退了兩步。她看向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於涵心,粉拳握得死緊。
終究失敗了嗎?難道已無其他方法了?不!她絕不放棄,一定還有方法的,一定有!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難道會是毒性不夠烈?還有什麼劇毒可以抵制沖消涵心姊姊體內的陽毒呢?倏地,她腦中浮現一個荒謬的想法。
就是這個!
不容細想,夏玉娃當下自腰間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並深深地在左腕上用力一劃--
鮮血急速自傷口處湧出,流入桌上的一個木碗中。她這番舉動讓所有人都嚇住。
很快的,鮮血盛滿了整個碗。
夏玉娃沒為自己止血,反倒捧著碗挨近床邊,強行將血水灌入於涵心的口中。
起初意識已渙散的於涵心將還未入喉的鮮血給吐出,夏玉娃見她已無法吞嚥,心裡又氣又急,在她耳邊喊道:「喝下去啊!涵心姊姊,我之所以用此方法救你,賭的不單只是運氣,還有你的意志力,請你一定要撐下去。你有沒有聽見我在說話?求求你快喝下去……」
不知是否因為她的喊話發揮作用,於涵心總算慢慢服了下那碗鮮血,而過後不久,她相繼又嘔出數口烏血,只是到了第三口已見鮮紅血色。
「不可思議!」慕容飛雲數度為於涵心切脈,發覺那滯留、積壓體內多年的毒症竟然消失了。
「究竟情況如何了?」封青黎急得快發火了。
「她沒事了。」慕容飛雲微笑地向好友道賀。
「沒事?!你、你是說涵兒她……」
「是的!她沒事了。」他拍拍封青黎的肩,安撫他激動的情緒,「雖說身子骨尚很虛弱,不過已脫離險境。」
謝天謝地,成功了!夏玉娃如釋重負地鬆口氣,拭去額上的汗珠。
「你很了不起!」慕容飛雲讚賞地對她道。
這丫頭的能力的確不容小覷!
夏玉娃微微一笑,站起身,才剛移動步伐,豈料一陣暈眩感襲來,讓她身形不穩。
「留心些!」慕容飛雲助她一臂之力,扶住她搖晃的身軀·
「我的頭好暈。」她軟軟地倒進他懷中。
直到看見她仍淚淚出血的傷口,慕容飛雲才知問題出在哪裡,他半心疼、半責備地道:
「小傻瓜!你可知你方才忘了什麼?」
咦,這股滑過他心底的不捨及心疼是怎麼回事?
「我忘了什麼?」她呆呆地問。
奇怪,他的胸膛怎麼這麼溫暖?
「你手上的傷口還在流血。」他皺起眉。
「我、我忘了……」唔,在他懷裡真的好舒服。她傻傻地朝他直笑,然後頭一偏,她笑看在慕容飛雲的懷中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