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逃夫席慕辰,你已離家數年未歸,今有急事相商,敬請歸來,如若不歸,往後一切後果均請自行負責。
這篇廣告從前天開始便大刺剌的刊登在全國各大報的頭版廣告頁上。
而一篇如此醒目的「警告逃夫」標題,自然也在這充斥著數不盡八卦新聞的社會上引起了一陣巨大的波瀾,大到每個人見面時的第一個話題多半就是這篇廣告。
甚至有幾家腦筋動得快的電視台,立刻眼明手快的在其頻道上的談話性節目中請來男女兩性的專家,熱烈的探討這個話題。
內容不外乎是有什麼原因會讓男人離家數年未歸,造成這樣的情況是妻子的責任,還是丈夫的不負責任。
在這一片沸沸揚揚的討論聲浪中,眾人所持的意見自然是有正亦有負。
有的人同情那個苦守空閨的老婆,大聲撻伐著那個負心的男人,不該拋妻棄子,完全的不負責任。
當然也有人認為事出必有因,丈夫離家,妻子多少都得負點責任。
而那些以扒糞為名的八卦雜誌,更是派出了大批的人馬,企圖找到這個刊登廣告的女主角,希望她能現身說法,將所有的始末交代,好提供他們加油添醋的故事藍本。
既然這篇廣告在社會上引起了多方的探討,自然這股野火亦不能避免的燒向了「火焰門」
只見寬闊宏偉的大廳中,幫眾此時此刻因為這個話題而聚成一團。
向來霸氣陽剛的幫眾群聚,亦分成了兩派,熱烈的討論著這繼逞兇鬥狠之後,讓他們熱血沸騰的話題。
「我覺得那個男人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拋家棄子,要是讓我知道了那個人是誰,非得把他痛揍一頓,好替那個可憐的女人出氣!」
方飛在看完今天報紙上有關這件事的報導後,重重的將報紙給揉成一團,然後氣憤萬分的說道。
想他當初會加入火焰門,就是因為他是一個有血有淚、有情有義的熱血男兒。
濟弱扶傾是他這一輩子奉為圭杲的一句話,所以當他聽到那個該死的席慕辰竟然拋妻棄子時,此舉讓他的滿腔熱血正義也跟著一湧而出。
「可是我倒覺得那個男人或許是有苦衷的。」劉行倒是持著相反的意見,有些不認同的反駁,「搞不好那個女人是死有餘辜,或許她是面如夜叉,更或者她是心如蛇蠍,如果你娶到這樣的老婆,能不跑嗎?」
「就算真是這樣,那個該死的男人也已經娶了人家,要是真的不喜歡她,離婚放人自由就是了,幹麼這樣一走了之,完全的不負責任。」
面對持相反意見的劉行,方飛深覺被冒犯的瞪大了眼,雙拳更是緊緊的握起,彷彿那個爛男人正在眼前似的。
「搞不好是那個女人不肯離婚啊!」男人就應該挺男人,所以儘管方飛已經很氣憤,但劉行依然固執的說道。
「你做什麼一直為那個爛男人講話?他這麼做就是不應該,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否則我一定要揍得他哭爹喊娘。」
方飛氣憤的揮舞著拳頭,完全沒有發現原本嘈雜的周圍在轉瞬間陷入一片窒人的寂靜之中。
「你想揍誰啊?這麼氣憤。」突然間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突破那片窒人的寂靜,穿入方飛激動的心。
風塵僕僕的東方慕辰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眼前聚集的屬下們,一張臉已然冷得可以結成冰了。
本來被其他那三個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的爛男人,陷害到義大利參加全球黑道大會就已經挺老大不爽了,如今好不容易回到台灣,人才一踏進火焰門的總部,卻見原本該各司其職的幫眾居然全聚在一起佛仿在開同樂會似的,心中更是一股子熊熊的怒火無處可發。
所以他的臉冷、聲更冷,可惜的是正氣憤萬分的方飛壓根就沒有汪立息到週遭的變化,反而更加大放厥詞,讓他更是氣得想殺人。
不過他也挺好奇的,究竟是什麼樣的話題,可以讓向來紀律嚴謹的手下全鬧成了一團,於是他這才出聲參上一腳。
「還不就是那個該死的席慕辰,他竟然拋家棄子,讓一個女人獨守空閨好幾年,最後還逼不得已的要登報警告逃夫,你說他該不該死?」
「嗯!是挺該死的!」雖然話裡的意思是支持方飛,可是週遭的人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那嗓音陡地冷冽了數分。
那「席慕辰」三個字宛若是一把鑰匙似的,恰好啟動了東方慕辰腦海中某些不堪的記憶,更讓他心中的怒火與冰寒飆到最高點。
「既然是該死,那麼就算我將他揍成了殘廢,應該也不過份吧!」滿意的聽到有人附和他的意見,方飛的語氣更是張揚。
帶著一抹得立息的笑容,他緩緩的轉身,右手正準備拍上那人的肩膀時,突地一張帶著肅殺之氣的臉龐印入他的眼簾。
「呃,老大!」瞠大了眼,方飛望著眼前的男人,原本的飛揚在轉瞬間成了冷汗直流的驚懼。
「拿來!」揚掌向上,東方慕辰冷冷的對著自己的屬下索討。
「我……」所有的意氣風發,在這一瞬間全都消失無蹤,剩下的只有冷汗涔涔的驚懼和敬畏,完全不知自家頭子要的是什麼東東。
劍屆一挑,東方慕辰的眼神依然冷冽,伸出的手固執的不願放下。「拿來!」
「什……什麼東西?」被東方慕辰的眼神弄得六神無主,方飛壓根就不曉得他有什麼東西是頭子要的。
捏著報紙的手微微的顫抖,他驚惶的看著冷得可以的東方慕辰,在他冷眼的掃視下,完全失去了應對進退的能力。
彷彿是察覺了屬下的驚懼,儘管再怎麼不悅,但東方慕展仍是試圖壓抑自己的憤怒,稍稍放軟了語調,說道:「怎麼我做你的老大這麼久了,連向你要一張報紙,你都不給嗎?」
幾乎在他話聲落下的同一時刻,那張幾乎被方飛捏成一團的報紙已飛快地落在他的掌心上,他滿意的一笑,然後俐落地展開。
當「警告逃夫席慕辰」這幾個斗大的標題映入他的眼簾後,東方慕辰原本放軟的氣息再次緊繃了起來。
「這則廣告登了幾天了?」東方慕辰的語氣緊繃得猶如一把拉了滿弦的弓。
「七……七天!」
「給我找出所有有關這件事的報導,然後找出這個登報紙的人,我要見她。」
東方慕辰很快的下了這個教人摸不著頭緒的命令後,隨即冷冷地邁進自己的辦公室。
猛然被一陣冷風掃過的方飛,與其他的兄弟面面相覷,不一會靜了許久的大廳又開始嘈雜起來,眾人翻報紙的翻報紙,連絡人手的連絡人手。
雖然不解這個命令所為何來,但既是頭子下的命令,必定有其原因,所以火焰門的眾兄弟可是一點也不敢大意,他們可還不想被掃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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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著手中的鑰匙圈,文連星頗為怡然自得的踏進火焰門的總部。
但他人才一踏進大廳,就險些被裡頭的低迷氣氛給嚇得將手中把玩的鑰匙掉在地上。
咦!奇怪了,怎麼他才多久沒來,原該生氣勃勃的總部卻成了座死寂的城堡。
若不是眼前迎面而來的正是辰手底下的頭號大將方飛,他還更要忍不住退後數步,到門外去看看自己有沒有走錯地方。
「星少!」方飛沒什麼精神的打一聲招呼,隨即又低下頭去,彷彿他那顆頭有千斤重似的。
「你家頭子呢?」他對著垂頭喪氣的方飛問道。
「頭子他……」面對文連星的詢問,方飛欲言又止。
「怎麼,他不在?」方飛的態度讓他挑起了眉頭。
「不是不在,只是你確定你現在要去找頭子嗎?」忍不住探手撫著自己依然酸痛到了極點的頸項,方飛想要勸阻卻又不敢,只好拐彎抹角的問。
「怎麼,不能找他嗎?」看著方飛的欲言又止,文連星挑起了劍眉,有些挑釁的問。
他怎麼不知道辰現在的架子變恁大,敢情要找他還得先預約嗎?
他也不想想,要不是今天老婆大人回娘家了,而月和日那兩個不講義氣的男人又忙著陪老婆,他才不會來找冷冰冰的辰殺時間。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他人才到了這裡,不但得面對眼前的一片死寂,甚至還得忍受方飛的吞吞吐吐,這種情況讓他也忍不住的有些不耐了起來。
「在是在,可是是在道館。」提到道館之際,方飛還忍不住的縮了縮脖子。
「你們到底怎麼啦?難不成幫中最近發生了什麼大事嗎?幹麼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看著方飛在提到道館時瑟縮的模樣,文連星的不耐立刻被滿腔的好奇給掩蓋。
「呃!」面對星少的詢問,方飛吞了吞口水—猶豫著自己該不該說。
這,能說嗎?身為人家的屬下總不好批評頭子的陰陽怪氣,即使他真的很怪,而且那副怪裡怪氣的模樣已經快要整死他們了,但他還是不知道該不該和星少說。
「怎麼,不能說嗎?」文連星看著方飛,他顯然很想說的樣子,於是他連忙使出了「欲擒故縱」的招數,假意體貼的說道:「好吧!看來你是有難言之隱,那我就不問了,不過看到你們這陰陽怪氣的樣子,我就有氣,我想我還是走人好了。」
文連星裝腔做勢的要轉身走人,不過正如他所預料的,他人才剛轉過身,方飛就急急的阻止。
「星少,你等一等!」
開玩笑,星少現在可是他們所有人的救星,要是真讓他走了,那他們的苦難還真不知要延續到什麼時候呢!
雙手斜插在口袋中,文連星狀似悠閒地緩緩轉過身,一雙燦亮的晶眸閃現狡猾的奸詐,直盯著方飛瞧。
「頭子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幾乎整天都待在道館裡。」
「他常找你們練功?」很快的將方飛撫頸的模樣和此刻得知的資訊連結,文連星準確的問。
「嗯!」一千人全都被操得半死,甚至有些誇張的還得在床上躺上一個星期才能下床,想到這裡,方飛忍不住的硬起了頭皮請求,「不知道星少是不是可以去勸勸頭子,讓他……」
「讓他別這麼操你們,最好多放幾天假讓你們休養生息?」方飛才說了前頭,文連星立刻便知道了後頭。
「嗯!」方飛忙不迭的點頭,那速度之快讓人忍不住擔憂他的脖子是不是會讓他給點斷了。
「其實這也不是不可以啦!只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家頭子為什麼心情不佳。」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尤其是文連星與生俱來的本能。
想那東方慕辰的個性向來冷靜得嚇人,除了平時黑道上的事務能看見他嗜血的
一面外,他幾乎就像是個冰人似的,沒有什麼情緒反應。
最重要的是,辰所擁有的是國際級的身手,有時候就連火耀日在較量時都得甘拜下風,他那股狠勁絕少有人可以抵擋。
而他也一向不輕易出手,畢竟只要他一出手便非死即傷,當然更不要說會捉自家兄弟來練拳頭,可見他此刻的心情的確是糟到了極點。
就他所知,此時此刻火焰門在道上的聲勢應該是如日中天,不會有那種笨蛋會來挑釁。
那既然不是道上的事,又究竟會有什麼事可以讓辰變臉呢?他很好奇。
「可是……」方飛猶豫著,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家頭子為什麼心情不好,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警告逃夫」的尋人啟事,但這能說嗎?
「不說?!」文連星劍眉高聳,眼看腳跟就要旋轉。「我這個人一向不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所以既然你不說,那……」
他知道這是一種卑鄙的威脅,可是誰在乎呢?反正他從來也沒有說過自己是一個正人君子。
面對星少的威脅,腦中跟著憶起這幾天頭子對他們那種不要命的操法,兩相比較之餘,方飛的心一橫,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頭子的心情之所以不佳,應該和那則『警告逃夫』的廣告有關。」
「警告逃夫?」文連星喃喃的重複著方飛的話。
「就是警告席慕辰這個逃夫的那則廣告啊!」方飛繼續提示,然後那不可遏抑的抱怨也跟著出籠。
「頭子他不但命令我們找來所有相關的報導,甚至還要我們去查究竟是誰登的報,可是那個人神秘的很,就連狗仔隊都找不到蛛絲馬跡,我們又怎麼有辦法?你說……」
完全無視方飛的滔滔不絕,文連星開始在記憶裡思索任何有關「警告逃夫」的字樣。
啊!他好像有這麼一點印象,因為他的親親老婆在前幾天還曾經為了這則廣告對他大發了場嬌嘖,直對著他詛咒這個沒良心的男人,甚至差點殃及他這個無辜。
可是人家找的是席慕辰,他東方慕辰幹麼心情不好?
該不會是因為……
文連星的腦中電光石火的一閃,突然間席慕辰和東方慕辰兩個名字交疊。
結了婚的席慕辰和單身的東方慕辰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豈不是又有好戲可瞧了?
他正愁找不到機會日報當初辰在他和黎兒之間攪和的「大恩大德」,如今這個機會正從天上掉下來。
呵呵呵,原本他以為以辰這樣的冷性子,這輩子想要看他結婚是沒指望了。
沒有想到他不是不結婚,原來是早就已經結婚了,卻把新娘子給晾在一邊,他還真夠保密的了,這件事連他們這些兄弟都不知道。
不過沒關係,現在知道也還不遲,現在他得趕快去查查這件事的「前因」,然後才來好好的想想該怎麼攪和一下「後果」。
想著想著,文連星當下腳跟一旋,人就要往門外邁去。
他的舉動令方飛停止抱怨,望著那稍嫌輕快的背影,方飛著急的喊道:「星少,你怎麼走了?你不是答應我要拯救我們於水深火熱嗎?」
但他的呼喊並沒有阻止文連星離去的腳步,只見他連回身都懶的揮了揮手。「你們再撐個幾天吧!等我搞清楚一切,一定會來救你們的。」
不是他不講信用,只不過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得好好去查查,這席慕辰和東方慕辰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真是的話,那事情可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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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的纖手優雅的穿梭在那紅白黃交錯的花海中,那抹白皙和繽紛的花朵像是一幅引人注目的圖畫似的,輕易的便獲得了旁人的目光。
幾枝像是信手拈來隨意插放的花朵,不到數分鐘的時間,原本散亂的花朵已然交織成一盆美麗的景致。
只見站在花盆前的女人眼神專注的凝視著被她賦予了不同生命力的花朵,那副認真的神情,為她那原本已清秀無比的五官增添了無限神采。
伸直了腰,倒退了幾步,看著自己的作品,臉上浮現了淡淡的微笑,此刻的她真說得上「人比花嬌」,而更讓人驚艷的是她身上散發的那股清恬的氣質。
所以儘管她那個纏人的小姑席應兒已在那兒叨念了好一陣子,可她卻心如止水的只管著自己的花,此刻,她只想讚一句:這一季的花開得真美!
「嫂子,你倒是說句話啊!」本就是孩子心性,席應兒哪能耐得住這磨人的沉默,於是她忍不住的出聲催促。
「你要我說什麼?」微歎了一 口氣,兩道墨亮的柳眉悄然的皺起。
「說說你對這則廣告的看法,我就不信這招還逼不回大哥。」席應兒顯然認為那個廣告是她的得意之作,眉宇之間有著略嫌囂張的得意。
「你不該這麼做的。」放下了手中的盆飾,戚懷風的語氣中沒有責難,但卻流露出明顯的不贊同。
她知道應兒會這麼做,是為了她好,可偏偏她誤會了自己的心思,才會做出這麼荒謬的事情來,所以她不怪她。
「為什麼不該?你們是夫妻啊,難道你不希望他回來?」
「不希望。」這是一個教席應兒傻眼,但卻斬釘截鐵的回答。「我和他算不得夫妻,所以他的回來與否,並不在我的希望之中。」
「怎麼算不得?」聽到戚懷風那淡淡的話語,席應兒著急的問:「你們在法官面前證過婚、宴過客,還入過洞房,如果這樣還不算是夫妻,那算什麼?」
「我和他,不過是名字湊巧被寫在同一張證書上的陌生人。」戚懷風的態度既無憎,亦無怨,反而透著一股急死人的雲淡風輕。
「什麼……什麼叫做名字湊巧被寫在同一張證書上的陌生人?!」這樣的說法讓席應兒忍不住的傻眼。
「就是這樣!」戚懷風點了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
「可是你們入過洞房啊?」席應兒試著否定戚懷風的說法。
「現在的一夜情難道還少了嗎?上了床不代表就一定是愛人。」對於席應兒這個小姑,戚懷風其實是喜歡得緊,所以她不介意讓她知道自己的心情。
「那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愛他?」席應兒又問,只不過這次她的語氣中多了一絲的不確定。
「不愛,既是陌生人,又怎會有愛。」戚懷風止目定的語氣就像肯定太陽永遠會從東邊升起一般。
「啊!」瞠目結舌猶不足以形容席應兒的驚訝,她只能愣愣的望著戚懷風,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一直以為嫂子之所以會心甘情願守著這個空蕩蕩的家,是因為深愛大哥,所以無怨無悔的任他在外飄蕩。
也之所以,她才會看不下去的跑去登報找人,企圖以此逼回大哥。
「那你為什麼心甘情願的守著這個婚姻?」語氣中隱隱還含著一絲的不信,席應兒語調也帶著一絲質問的意味。
「這個婚姻能讓我不受旁人的打擾,冠上席這個姓也能讓我娘家那些貪婪之人找不到我的麻煩,更何況我還能優渥的過著生活,何樂而不為?」
戚懷風淡然地反問,並且順勢端起自己剛才插好的那盆一化,心裡盤算著該將它置於何處。
「所以你一點也不愛我大哥?待在席家也不是為了等他回來?」這次她的語氣帶著一絲垂死的掙扎,顯然她終於知道自己為戚懷風找來了什麼大麻煩。
「一點兒也不愛。而且我也不是在等他回來。」端著插好的盆栽,戚懷風顯然已經決定了這盆花的去處,逕自往起居室走去,並繼續說道:「如果不是你登了這廣告,我甚至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回來,那麼我也能自在的過一輩子。」
十八歲那一年,她在萬般無奈之餘嫁給了席慕辰,本來也打算好好的經營婚姻,誰知那個男人更絕,在洞房花燭夜後就拍拍屁股走人,留給她無限的難堪。
所以不是不愛,只是還來不及愛上,他在她的心房已沒有任何的存在可能。
在他離開後,她原本也想簽完離婚協議書走人算了,但她公公席傑邦卻萬般愧疚的留下她,還給她一個優渥無虞的生活,之後的這幾年幾乎可說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了。
她對席應兒說的話是真心的,一個婚姻的名份讓她可以合理拒絕所有的男人,獨處的自由,讓她徹底得到快樂的生活,她的個性原本恬靜,而這段日子不啻是上天的恩寵,讓她可以自由自在過著不被打擾又隨心所欲的日子。
「那這廣告……」看來這廣告可能反而會為她最喜歡的嫂子找了個大麻煩。
看著戚懷風那纖細的身影,席應兒原本活潑的臉龐此刻卻顯得一片死白。
「無所謂的,如果他真的回來,就當一償公公思子的心願吧!如果他要自由,我也會給他的,畢竟席家這幾年待我不錯了,這難道不該說是他的功勞嗎?」
「天啊!」眼睜睜的看著戚懷風的身影逐漸步出自己的視線,席應兒突地舉起手掌用力地往自己的額際一拍,像是頗為受不了自己的白忙一場似的。
但她又能如何呢?做都做了、忙都忙了,現在也只能看看到底她那個該死的大哥會不會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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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掛在道場裡的沙包被人惡狠狠的左踹右砍,雖然明知它是個沒有生命的東西,可是方飛就是忍不住的為它感到痛了起來。
雖然明知道此刻自己不宜出聲,以免被這股力道強勁的颱風尾掃到,可偏偏他是做人的屬下,而且還是一個忠心耿耿的屬下,怎能不出聲呢?
「頭子,別再練了,你已經練了大半天了,再練下去你的舊傷又要復發了。」
話聲未落,一股夾雜著慘慘陰風的視線已經硬生生的掃向他,令他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你想陪我練嗎?」東方慕辰冷冷的問。
打從山口義大利回國起,他的心情就沒有好過,那種只要一打開電視就看到有人在批判他的滋味,著實讓人不舒服。
但真正教人難以忍受的是,隨著「席慕辰」這三個字一再的被提起,那些他打定主意要埋藏的過往,也跟著全都自記憶的深處翻飛到了他的眼前。
他想遺忘母親的不甘、父親的殘忍無情,還有那樁可笑至極的婚姻,這些過往在一瞬間全都被記起。
這樣的情況,教他怎能不怒、不氣?
多想立刻衝到那個他早已忘了名字的女人面前,去大聲斥責她的不要瞼,就算真想男人,也不該在報紙上登這個廣告。
可惜的是,他還沒有準備好去面對過往的一切,所以他只能在這兒對著沙包發洩他的怨恨與不滿。
「當然不是!」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方飛飛快的搖著手,就怕頭子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那就快滾!」東方慕辰冷聲的說道,好心的給了方飛一個逃命的機會。
不是不知道最近他的屬下看到他就像看到鬼一樣,生怕他把他們都捉到道場裡來練功,而隨著自己的躁性愈狂,為了避免傷人,所以他選擇了毫無生命的沙包。
「呃……我走!」再也顧不得什麼主僕的情誼,為了自己的小命,方飛簡直可以說是連滾帶爬的奔出道館,速度快到連在與文連星錯身而過之際—都來不及停下來問安。
「嘖嘖嘖!怎麼火氣這麼大啊!」風涼的語調讓人發火,也讓東方慕辰原本漸熄的火氣開始上揚。
「有興趣來陪我練一場嗎?」東方慕辰將主意打到了文連星的身上,畢竟與毫無反擊能力的沙包對打,還不如和活人打。
而且他也不怕打死眼前這個傢伙,畢竟像這種吊兒郎當型的男人,打死一個少一個,搞不好黎兒還會感謝他呢!
「我可不想當沙包被人踹來踹去的。」甚至連一絲絲的考慮都沒有,文連星很沒骨氣的拒絕東方慕辰的邀約。
「那你就滾!」現在的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打擾。
「你是用什麼身份在叫我滾。」挑起了眉,文連星也不拐彎抹角就直接的問。
「是東方慕辰?還是席慕辰?」
「席慕辰」這三個字就像是一聲巨雷似的打在東方慕辰的腦海裡,甚至讓他的拳忍不住的緊了緊。「你……該死的知道了什麼?」
「該知道的全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嘿嘿嘿……」迎著東方慕辰那幾欲殺人的眼光,文連星猶不知死活的扳著手指頭數著,「我不但知道你是席傑邦的兒子,也知道你已經娶了老婆,還知道……」
「夠了!」
「兄弟,你也太會保密了吧!我們怎麼說也算是換帖的哥兒們,怎麼連已經結了婚的事,都不告訴我們,還得讓我們從『警告逃夫』的廣告上去主動聯想呢。」
「嘖,『警告逃夫』,這辰嫂子還真夠猛的。」文連星的眉眼帶笑,但那笑不論怎麼看就是有一種恥笑的意味,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掐死他。
「我不承認的事,何必多說。」深吸了一 口氣,東方慕辰試著冷靜下來。
「結婚證書上有你的簽名呢!哪能說不承認就不承認,我看你還是乾脆點去『自投羅網』,免得到時候讓狗仔隊捷足先登,那你的麻煩就大了。」
「我不會回去的,離婚證書我已經留給她了,她既然不簽必是別有所圖,我又何必去踏這渾水。」
「是嗎?不過我怎麼有預感,我最近一定能看到嫂子。」
「你是在作白日夢嗎?」東方慕辰反諷的問。
「是不是在作夢,我是不知道啦,不過我倒有興趣和你打個賭,你說怎麼樣?」面對東方慕辰的譏諷,文連星也不生氣,反而笑得更加燦爛。
「無聊!」束方慕辰不想再理會他的低斥了一聲,然後轉身再次將自己的憤怒全都發洩在沙包上。
那個該死的女人!瞧瞧她給他找來了什麼麻煩,光衝著這一點,他就絕對不可能順她的意思回去找她。
文連星一向很能夠自得其樂,就算被當成了隱形人,依然削減不了他的好心情,他甚至還好心地對著完全不理會他的東方慕辰朗聲說:「這裡是有關席氏企業最近受人狙擊的全部資料,你老爸的好日子顯然已經快要過不下去了,當然這也包含辰嫂,你自己看著辦吧!」
話一說完,文連星便又踏著悠閒的步伐離去,他有百分之百……喔!不,應該說是百分之一千的把握,東方慕辰一定會看,而且一定會理這檔子事。
雖然外人都說柬方慕辰冷得不像是個人,但其實他們這些兄弟都知道,他的冷只是外表,他只是將所有的感情全都刻意封閉。
而他相信現在或許也該是他重新打開心扉的時機了吧!那則廣告出現的還真是時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