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聲音?不就音樂聲、談話聲,還有什麼聲音?」齊正天不在意的說。
「是嗎?」柳競軒梭巡著四周。奇怪,芷菱為什麼這麼慢?
「競軒,你心裡到底有什麼打算?薛如鈴和白芷菱,你要哪一個?」冷傲問。
「對啊!今天這種場合你竟然帶著白芷菱出席,分明是不給裴老面子,你這個舉動真是愚蠢。」齊正天也搖頭。
柳競軒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他的心不安的跳動著。不行,他必須去看看。
他轉身快步的往化妝室走去。
「喂!搞什麼啊?說走就走。」齊正天愕然的喊,和冷傲對看一眼,立刻跟著他的身後追了上去。「你也真是的,不想回答就算了,怎麼說走就走呢!」「芷菱離開太久了,我擔心她。」柳競軒腳步不停的一路閃過幾個想和他攀談的人。
「是哦!我還是頭一次看你這麼緊張兮兮的。」冷效調侃的說,和齊正天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笑。
「我才不是……該死的!放開她!」離開大廳,才剛踏進長廊,柳競軒就看見了林冠儒和白芷菱。
他怒吼一聲衝上前去,毫不留情的一拳揍了過去,來不及防備的林冠儒被揍得跌在地上,連帶的也將白芷菱給扯跌在地上。
「我的天啊!」齊正天驚呼。
「是啊!我的天啊!」冷傲也驚訝的說。一向冷情的競軒竟然對人揮拳相向,的確該大呼我的天啊!
「芷菱,你沒事吧?」柳競軒立刻將白芷菱抱起,緊張的檢查著她的四肢。「該死!你的手。」看見她手腕上紅腫的痕跡,他又是一聲詛咒。
「我沒事,你來了就好,你來了就好。」白芷菱驚魂未定的靠在他的懷裡顫抖著,不敢相信他真的來了。
從未有過的怒火在他心裡狂燒,仿如冰雪般的眼神射向倒在一邊的林冠儒。
「是……是她勾引我。」林冠儒心驚膽戰的說。
白芷菱身體一僵,不敢相信一個人竟然能如此無恥至極。
柳競軒憤怒得想殺人,但是懷裡顫抖的人兒讓他放不下。
「你這只該死的豬玀,我會要你為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你不可以,我父親……我父親不會坐視不管的,你也不會為了一個妓女就和我父親作對的,對吧?」林冠儒搬出他父親,仍然自以為是的令人厭惡。柳競軒忍無可忍,正想揍他一頓的時候,白芷菱扯住他的衣服。
「拜託,帶我離開這裡。」她哽咽的聲音令他心疼。
「競軒、你先帶白小姐離開,這個場合不適合做任何事,這裡交給我們就好了。」冷傲終於開口。
「也好,就交給你們了。」柳競軒拿出大哥大吩咐司機將車開到後門,隨即抱起白芷菱離開。
兩人若有所思的互望一眼,今天他們見識了柳競軒太多的第一次;第一次攜帶女伴出席宴會、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心神不寧、第一次為一個女人發火、第一次出拳揍人……而這些,都是因為白芷菱。
看來他們當初的安排開始有點成績出來了。
「好了,林總經理,該輪到我們了。」
「對不起,對不起。」在車上,柳競軒心疼的擁著她,低喃著歉語。他當然知道她之所以會遭受那些事,全是因他而起。
「這事與你無關,你不需要道歉。」顫抖雖然平息了,但是她的心仍恐懼的跳動著。
「芷菱,後悔嗎?想遠離我嗎?」他後悔了,他不該把她牽扯進他的生活裡,她太過純潔;而他,卻太過污穢。
「為什麼?」她坐直身子,疑惑的問。
「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帶給你的,要不是因為我,你根本不會遇到這種事情。」頭一次,他設身處地為他人想,感覺卻很痛苦,因為太過在意而致使感同身受。
「是你要他那麼說的嗎?」白芷菱突然說。
「當然不是,你……」柳驚軒深覺受辱。
「那是你要他那麼對我的嗎?」白芷菱打斷他。
「芷菱,你認為我是那種人嗎?」
「不,我不認為你是那種人,所以競軒,你毋需為每個人所說的話、所做的事負責。」她認真的看著他。
「芷菱……你該遠離我的。」柳競軒歎了口氣,為什麼她的善良讓他一向空洞的心覺得漲漲的,卻也酸酸的。
「不,競軒,我一點都不後悔,如果你要我遠離你,抱歉,我沒辦法。」白芷菱抱緊他。
他也擁緊她,緊緊的。
上帝,再給他一次機會吧!他也想擁有天使的眷顧,就算他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
「那麼,就一起沉淪吧!」
說到底,他還是自私的,他放不開她,已經放不開了。
他一向冷情,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有這種狂熱的感情,這種感情太可怕了,他必須……他必須懸崖勒馬。
渾身一顫,他擁緊她。
懸崖勒馬做什麼?僅剩半年的生命,他還有什麼好擔心、有什麼好害怕的?
他可以放肆的愛一回,只為懷中的人兒。
自私呵!面對她,他才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可鄙。
「芷菱,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該死的!這是什麼東西?」瞪著手上明早將會出現在早報上的消息,柳競軒怒火沖天的質問他眼前的人。
「這是明天早報將發出的消息。」冷傲說。
「傲,立刻封鎖這則報導,我不要看見有哪一家媒體提到有關芷菱在宴會上的事,就算影射或者只沾上一點點邊都不行!」柳競軒望著手上的東西,那刺目的標題讓他的眼神變得異常的冷厲。
「競軒,你知道這有多難嗎?」冷傲蹙眉道,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我不管有多難,反正我不許這種報導出現在世人的眼中就是了。」他知道這種事很困難,但是他也知道冷傲會有辦法,因為冷傲尋常面目的背後還有一個他所不知道的神秘世界。
冷傲看看時間,這個時間報紙應該印好了才對,現在只能讓早報無法上市了。
「為什麼我就得做這種事?」冷傲一邊撥電話一邊抱怨。
柳競軒沒有理會他,眼神仍膠著在那則報導上——
神女魅力無限,兩企業家爭風吃醋,演出全武行
標題令人生氣,內容更是毫不避諱的指名道姓,竟然說芷菱是風塵女郎。
「傲,我不記得今晚在走廊的事有被記者發現。」
「不可能是記者發現的。」冷傲說得肯定。
「怎麼說?」
「如果是記者發現,那肯定是大批的記者,因為每家報紙都做了報導。如果真是如此,我們怎麼可能沒有察覺,這說不過去吧!」
「的確說不過去。那麼就是有某位參與宴會的人士湊巧看見,然後透露給在場的記者嘍!」
「很有可能,而且這個人還是一個對芷菱有成見的人,才會說芷菱是妓女。令人生氣的是,這些記者竟然沒有查證就做出這樣的報導。你打算如何?」「傲,你幫我查出散佈謠言的人是誰,至於那些媒體……」柳競軒頓了頓。「如果他們不打算放棄這則報導,我們再來研究對策吧!」
「查查是沒問題啦!不過你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只是個醫生,可不是偵探,什麼都要我調查。」
「說到這個,早上要你調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你以為我是超人啊?就算我是超人,也得對方有行動才行啊!我看這兩天休假,一定會有動作的。你就稍安勿躁,星期一一定會給你消息。」
冷傲在星期一一大早來到柳競軒的辦公室,將一個牛皮紙袋丟到他的桌上。
「這是你要我調查的事。」
「謝了。」柳競軒拿出紙袋裡的東西,眼神在剎那轉為冷厲。
「你調查這個做什麼?」冷傲自動的倒了一杯咖啡。「呼,還是你這邊的咖啡道地。」
「我有我的用處,這個可以印證我的理念,人是最不可信任的。」
冷傲一愣,他還以為柳競軒已經有點改變了,結果……
「不可信任?那芷菱呢?」他不敢說自己和齊正天,因為他們正在欺騙著柳競軒,他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後果將會……
唉!不敢想,不敢想啊!
「她不一樣。」柳競軒將照片重新放回紙袋裡。
「喔!我現在才知道白芷菱不是人啊!太令人驚訝了。」冷傲裝出一副頗為吃驚的模樣。
柳競軒翻了一個白眼,「少在我面前裝瘋賣傻了。」
「不是這樣嗎?你明明是這個意思。」
「傲,芷菱她……」談到她,柳競軒的眼光變得柔和。「對我來說!芷菱是特殊的,她太過善良,善良到讓我覺得如果我不好好的看著她,她很可能連被人賣了還拚命替那個人找理由。是的,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如果只對我這樣還好,可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才教人生氣。」說到最後,他愈想愈生氣。
同居了兩天,他才真正見識到她善良到什麼程度,每天至少有十通以上的電話是找她幫這幫那的,借錢、作保、免費托嬰看小孩……等等,簡直讓他大開眼界。
「哈哈哈!」冷傲突然狂笑著。
「這麼好笑嗎?」柳競軒老大不高興的看著他。
「是很好笑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冷傲笑不可遏。
「什麼原來如此?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哈哈,你以後就知道了,現在不急。」原來柳競軒吃醋的模樣就是這個樣子,像個孩子在賭氣似的。
「那則報導呢?查出是誰散佈的謠言了嗎?」
「有點眉目了,不過,我想知道查出是誰後,你打算怎麼做?」
「讓那個人不敢再開口說任何話。」柳競軒冷聲的說。
「就像你讓所有媒體不敢再有報導這件事的念頭一樣?」
「沒錯。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封鎖住這則報導。」
「原來你的良心還在嘛!」冷傲調侃的說。
看了看手錶,柳競軒決定不追究。
「我沒時間了,等會兒還要到明映去投標。」他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
「OK,我就不打擾你了,替我向芷菱問好啊!」
「知道了。」
會議室裡,三組人馬各自佔據長桌的一方。首位是明映公司董事長所率領的代表,左邊是柳競軒所率領的宏達集團代表,右邊則是這次與宏達集團競爭的對手廣信企業的代表。
廣信企業董事長林廣信看起來自信十足,意味深長的送給柳競軒一抹笑。
柳競軒不動聲色,垂著眼不發一語,等著明映公司的人舉行投標的工作。
「咳!我不想再多說什麼,現在就開始明映公司併購案的投標。首先是廣信企業。」明映公司的董事長終於站起來,他打開廣信企業的投標單。「十八億七千五百五十萬元整。」
除了柳競軒之外,所有宏達集團的代表全都變了臉色。
「總裁。」方秘書低呼,也難怪他們驚訝,因為他們所討論出來的底標,是十八億七千五百萬,廣信恰好只多了他們五十萬,很明顯的,有人走漏消息。柳競軒淡淡的對自己的部屬搖搖頭,沒有回應林廣信得意的笑容,他只是看了一眼葉田仲,只見葉田仲也一臉驚訝的回望著他。
「接著是宏達集團。」明映董事長打開宏達集團的投標單。「十八億七千六百萬元整。」
底標一公佈,所有的人都震驚得站了起來,柳競軒依然不動聲色的坐著,他看著憤怒的林廣信,再看著瞬間慘白了臉的葉田仲;然後淡淡一笑的站起來,和明映董事長握手,雙方簽訂合約。
林廣信則憤怒的率領屬下離去。
合約簽完之後,明映公司的人率先離去,柳競軒一行人則在一股詭異氣氛的籠罩下回到了宏達集團。
「很意外嗎?標單是我改的。」坐在辦公桌前,柳競軒主動的說。「很抱歉,沒有事先通知各位,因為我是到最後一刻才臨時決定的。」
「總裁真是神通廣大,佩服佩服。」所有人都興奮的說。
「葉部長也這麼認為嗎?」柳競軒冷冷的望著他。
「當然,如果不是總裁,這次的投標就會失敗了。」
「是嗎?既然如此,那我相信今天之內就會看到你的辭呈吧?」
「總裁……」
「這是給你的遣散費,我相信應該是非常優渥了。」柳競軒從抽屜拿出之前冷傲給他的牛皮紙袋丟給他。
葉田仲有所覺悟的拿出裡頭的東西,赫然就是他與廣信企業的人接洽的照片。
他抖著手,照片散落一地,接著突然跪了下來哀求著。
「我是不得已的,貸款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是廣信企業找上我,他們答應給我一筆錢,所以我才……總裁,請原諒我,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求求你不要開除我。」
「貸款?我知道,是一棟三千五百多萬的別墅,一輛一千多萬的豪華轎車,一棟位於市區的高級大廈公寓,我看看,是一千兩百萬吧?真是享受啊!葉部長。你不知反省,還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只有傻瓜才會再相信你。我沒有將你移送法辦,就是對你最大的寬恕了。」一個人不懂量入為出,該怪誰?
「原來你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一開始就設下陷阱了。」葉田仲站了起來,他知道一切已無轉圜的餘地。
「你認為你值得讓我信任嗎?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不是嗎?」
「就是因為你從來都不信任任何人,在你的身邊工作實在大悲哀了,你懂不懂?是你逼得我背叛你的。我相信我不是第一個,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你到最後將會眾叛親離的。」葉田仲憤怒的說著。
柳競軒無語的看著他,彷彿看著一個要不到糖吃正在耍脾氣的小孩。
「我會等著看你的下場。」葉田仲恨恨的說完,轉身離去。
「總裁……」方秘書擔憂的望著他。
柳競軒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對著他們。「你們都下去做事吧!」
「是。」
直到辦公室裡只剩下他一個人,他才緩緩的歎了一口氣,悲哀的一笑。
「最後的下場嗎?呵!不就是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