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月不可置信地看著發下來的考卷。不但考及格了,而且還是七十多分。簡直不敢想像,不僅僅是她不敢想像,當她把成績手冊拿回家時,鄭家人也不敢相信。
「走,我們去向那家人道謝。」鄭媽媽一聲令下,鄭家一家五口「呼啦啦」地湧到了韓家。
「哪裡,這是我們孝哲應該做的。」
「哎呀,實在太對不起孝哲了,讓他在考試複習時也要幫明月複習。」
「沒關係,不影響的,多一個人複習才會有效率。」
「來,明月,快跟孝哲哥哥道謝。」
「謝謝。」雖然是道謝了,聲音卻是小小的,頭也是低低的。鄭媽媽因為太高興而忽略了這一點。
哼!看她這麼不情願。韓孝哲在心裡「哼」了一聲,枉費他挨了那麼多拳頭,找了那麼多練習題,她連道個謝都那麼小氣。
「對了,孝美呢?怎麼沒看到孝美?」
「孝美啊,正在整理行李,明天就要出國了。」
「啥?出國?是去旅遊還是?」
「不是,孝美打算出國留學。」
「什麼?」
就在大家詫異不已時,明月跑到了樓上,「孝美姐姐,不是真的吧?」
「啊!明月,你怎麼來了?」
孝美的房間亂成一團,櫃子全部都打開了,衣服也散亂在床上。床上有一個行李箱,地上也有一個。看來,她是真的打算出國留學了。
「我數學這次考了七十三分,媽媽讓我道謝來了。」
「這樣啊,那你得好好謝謝孝哲那小子。」
「為什麼?孝美姐姐也有幫我補課啊。」
「呵呵,傻小孩,雖然我也有幫忙,但是主要幫你猜題又告訴你怎麼解的,是孝哲不是嗎?」
「我……向他道過謝了。」她咬咬嘴唇。
「那就好,那個死小孩,嘴巴雖然壞,但是心腸還是挺好的。原來我不放心,現在這樣子,我放心多了。」
「孝美姐姐,你還是要走了?」
「對啊。」
鄭明月當然知道自己留不住孝美姐,連孝美的爸爸媽媽都留不了她,鄰居家的小孩又有什麼用,只好轉移了話題。
「那,孝美姐姐,是去什麼地方留學呢?」
「德國。其實呢,我是打算順便再去歐洲旅遊一下子的。我已經訂好計劃了,一年去一個地方玩,玩個痛快。」
看來,孝美姐姐是打算去旅遊的。旅遊為主,讀書為輔。
「其實呢,旅遊也是我的興趣,是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明月,你有沒有特別想做的事情,特別嚮往的事?」
「特別嚮往,想做的事?沒有。」至少現在還沒有。除了偶爾看看電視。
「明月,當有那麼一天,你找到了一件特別想做的事情的時候,那個,就是你的追求。」
沒聽懂,這麼高深的話,聽不懂。
「聽不懂也沒有關係。」孝美看到她歪著頭的樣子,笑笑,「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第二天,鄭明月依然沒有想明白,她跟著一大批人去機場為孝美送行,在鐵欄外看著孝美的身影漸漸消失時還是沒有想清楚是什麼關係。
但當她的眼神接觸到韓孝哲眼中一閃而逝的寒芒時,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現在最最想做的事就是,對著孝美姐姐大聲喊:你快回來——
同樣是目睹孝美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韓孝哲心裡想的是另外一幅光景:三十六分,連保護你的傢伙也走了,看我以後還不好好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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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進入假期了,鄭家人像一般人家一樣,孩子們都放假休息在家。而韓家,則是基本上快要呈現真空狀態了。韓爸爸要出差到外地去,韓媽媽的學校按照慣例每年的假期都會到國外考察。如果孝美不出國的話,本應由她照顧弟弟,但是孝美出國了,如今家裡只剩韓孝哲一個人了。大人們難免有點擔心,怕他一個人不能好好照顧自己,鄭媽媽拍著胸脯保證會照顧他一日三餐。有了鄰居太太的保證,韓爸韓媽安心不少,臨走時對鄭太太左謝右謝。
「孝哲,為什麼不乾脆住到我們家來?要是不喜歡和明源擠一個房間可以睡客房啊。」
「阿姨,謝謝你的好意。不瞞你說,我有親戚住在附近,可是我怕吵,讀書的時候最怕吵了。」
擺明了他在睜眼說瞎話,鄭明月到他家裡學習,哪次不是天翻地覆的!
鄭媽媽還真當他是酷愛讀書認真學習的好孩子,還提議明月也跟著一起陪讀。這點正中他下懷。
「好呀,順便讓明月把早飯也帶過來好了。午飯和晚飯我們過來吃。」
「好,沒問題。」
就這樣,鄭媽媽又賣了女兒一次。
「什麼?補課?還要去補課?我期末考試不是及格了嘛!」
「當然要補,你那次只是僥倖。」
「我不要!」
「閉嘴,叫你去你就去!」
「爸爸,救命啊——」
「沒用的,你爸閉關了。」
「啊——」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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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月第二天一早還是乖乖地端著早飯到了鄰居家。
先把東西放在地上,然後用鑰匙打開門,端進去冉關亡門。現在她用的鑰匙是孝美的。為什麼不是韓孝哲直接來開門呢?這點推開他房間的門就知道了。
看吧!土匪頭子還在睡。
明月把早飯一樣樣在餐廳裡放好,百無聊賴地在客廳的沙發上坐著。
人的命運真是不一樣啊!她大清早就被從床上掀下來拿早點伺候土匪頭子,而他居然還沒睡醒。
如果單看他的睡相,的確是像天使,但是,要是醒來後……
唉!好困哦。想著想著,不由得打了個呵欠,鄭明月慢慢倒向鋪了涼席的沙發上。
好舒服哦!
就這樣,睡過去了。
好不容易自然醒過來的韓孝哲一下樓就看見在沙發上蜷成一團呼呼大睡的明月,笑了出來。看來是很早就被鄭阿姨給叫了起來,他這招使得不錯。
解決掉早飯,他來到沙發邊。
哦?居然還在睡?他忍不住伸出手。
果然小學生的體力還是不行啊。看她睡得那麼香、那麼熟。
我掐!
觸感不錯,我再掐!
「哇哇哇!誰掐我的臉?好痛!」她捂著臉頰大叫起來,「是你!你掐我的臉!」
「是我沒錯,你想怎麼樣?」
「哼!我要告訴媽媽去!」
「你儘管去告,你媽媽會相信嗎?」
「什麼?」
「我要告訴阿姨,你大清早來我家,然後自己睡著了,邊睡邊流口水還掐自己的臉。」
「媽媽才不會相信你的!」
「哦,是嗎?那麼你去說啊,看看阿姨會相信哪一個?」
「……」
一個是親生女兒,但是成績差得快要動刀子的女兒。
一個是鄰居家的小孩,表面上完美無缺無懈可擊還熱心幫女兒補習的小孩。
你說鄭媽媽會相信哪一個?
「想明白了就不要大呼小叫,你大爺我想掐你還是抬舉你。把這份東西簽了。」
簽什麼?賣身契?
她接過韓孝哲遞來的一張紙,薄薄一片紙上寫了些什麼?
《奴隸宣言》?
乙方願意在補習期間做甲方的奴隸。
甲方的一切命令乙方皆得服從。
甲方讓乙方往東,乙方不得往西。
甲方讓乙方做牛,乙方不得做馬。
……(若幹不平等條約。)
甲方保留對此宣言的最終解釋權。
甲方:韓孝哲
乙方:鄭明月
某年某月某日
「這是什麼東西?」
「《奴隸宣言》啊。」
「誰的?」
「你的。」
停頓半秒,「我為什麼要做你的奴隸啊?!」
「因為你已經觸怒了本大爺。」
「啊?」
「聽著,讓本大爺細數一下你的罪狀,免你連怎麼觸怒本大爺的都不知道。」
她的確不知道啊!
「首先,因為你那張三十六分的卷子,我才會被孝美揍。」
那是因為你自己在那邊大叫特叫把孝美給引來的啊。
「其次,你害我搬了很多本來不需要我搬的東西;再次,我本來想藉著當家教的時候好好修理修理你,沒想到孝美橫插進來一腳,反而開發出了她拿桌子打人的本領。拿桌子打人屬於街頭霸王四十二式裡最強的一式,不是那麼好學的,現在不但開發出她拿桌子打人的本領,還開發出了她用小李飛筆戳人、用橡皮砸人的本領。讓我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揍,你說!你要不要為此負責?」
為什麼?她怎麼沒聽出來她是怎麼觸怒他的,反倒聽出來他為了整她而被孝美姐姐猛揍一頓?這個叫害人之心不可有吧,不然遲早會糟天譴的。
「你快簽!」
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要是她簽下了這張變態宣言,豈不是真的要做牛做馬了?萬一他叫她跳樓怎麼辦?
「你簽還是不簽?要麼就等著當萬年留級生,要麼我就告訴你媽媽你還沒有無藥可救。」
「簽吧!」
她打又打不過了,逃又逃不了,惟—能做的就是忍辱負重了。她一定會把他欺負她的每件事情記錄在案的,孝美姐姐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簽!」
嗚嗚嗚——當初怎麼會讓大魔頭看到她的卷子的呢?要是不看到,就一切太平了。
她顫巍巍地拿起筆,歪歪扭扭簽上自己的大名。
「再簽一份!」一式兩份才保險。韓孝哲彈了彈手中的薄紙,沒想到「三十六分」的字還是一如既往地丑,不過這種時候,管它醜不醜。
「好了。」
「我看。」他拿過另一份細看。嗯,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這份你拿著。時時刻刻提醒自己,明白嗎?」
「明白。」鄭明月把紙四四方方地折好,小心翼翼放進隨身小包包裡。
「好了。」看到她乖乖把紙收起來時帶的苦瓜臉,他又怎一個爽字了得。
「去洗碗。」這是韓孝哲榮升奴隸主之後第一個命令。
人盡其才,物要盡其用,他要馬上使用才行。哈哈哈,他是多麼體貼啊!
鄭明月歪著頭,顯然沒有聽懂這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命令。
「剛剛吃掉的那些早飯的碗,你去把它洗了。」
「啊?你沒有把它們洗掉嗎?」
「笑話,我怎麼可能洗?那會傷了我的手指。」
「那我把碗拿回去給媽媽洗好了。」
「不行,伯;媽媽會覺得我很懶,連個碗都不會洗。」
「……」
「快洗,別磨蹭!」
「我……」
「幹什麼?別忘了,你剛剛簽了什麼?」
「可是我不會洗碗。」
「連碗也不會洗?笨蛋啊!」
那她可不可以不要洗?
「光把碗放到水槽裡,然後放洗潔精,快照我的吩咐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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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哲,你快來吃午飯啦。」
「好的。阿姨,這是早飯的碗,我洗好了。」
「我還在想明月怎麼不把碗拿回來,原來是你給洗了。孝哲,以後別洗啦,拿過來給阿姨洗。」
「那怎麼好意思,飯都是吃阿姨的,再不把碗洗了,我會過意不去的。」
「孝哲真是好懂事!」
兩面派!鄭明月看在眼裡,怒在心裡。無奈她敢怒不敢言,沒有勇氣揭穿他的假面皮。
「明月,你進來幹什麼?」吃完飯,鄭媽媽把狼藉的碗筷收拾進廚房,意外地看到二女兒的身影。
「沒什麼,隨便看看。」土匪頭子罵她是笨蛋,下次不教她了,讓她自己回家看媽媽是怎麼洗的。
「媽媽,你是什麼時候開始洗碗的?」
「我嗎?小時候就幫著家裡做飯啦,你小阿姨還幫忙洗菜呢。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什麼,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真是奇怪,這孩子!」
過後不久,明月和孝哲回到孝哲家。
他拿出一本預備班的語文課本和筆記。
「萬一你媽媽問起你學了什麼,你就說看了這點,知道沒有?」
「知道了。」
「現在,去擦我房間的地板。」
「什麼?!」
「怎麼?又忘記了?」
忍辱負重、忍辱負重。瞪視片刻,鄭明月無奈地說:「知道了。」
「對了!」
什麼?難道土匪頭子良心發現了?
「你的衣服要是弄髒肯定會被發現的,去廚房把圍裙穿上。」
「……」
那天下午,鄭明月就拿著抹布在地板上辛苦地擦啊擦。
韓孝哲呢?
那個傢伙自己房間是沒有電視的,可孝美房間裡有,於是他把遊戲機搬到孝美的房間裡去玩了。
誰說他假期努力讀書還怕吵?她砍死他!
「哈哈哈!我又贏啦!」
誰說他品學尖優又體貼又善解人意的?她馬上挖個坑把那個人埋起來!
絲毫不體諒她悲痛欲絕的心情,隔壁傳來更為放肆的笑聲。
「韓孝哲!我討厭你!」
於是,就那一年的暑假,鄭明月說出了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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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孝——哲!我討厭討厭討厭你!」
「夠了吧!小姐,我們家的屋頂都快被你的金剛獅子吼給吼穿了。」花有容從容地掏掏耳朵。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在缺德變態家教韓孝哲那裡受了氣,鄭明月就會跑到她家裡來訴苦。這就是身為別人好友的不幸之處。
「那個土匪頭子,又讓你做什麼?瞧你這副苦大仇深的樣子,他對你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問話的人是郝英俊。小時候長得粗鼻子粗臉的,十分對不起他那個「好英俊」的名字,初中時則滿臉長著青春旮旯痘,簡直慘不忍睹,可以看的,大概只有身高了。
這幫人已經初中畢業了。花有容是從初中直升上學校的高中部;鄭明月則是在韓孝哲的鐵血教育下順順利利考上的;至於郝英俊,如果不是花有容的死命輔導,如果不是體育兩百分的加分,大概也就不能像現在這樣和她們開開心心一起在花有容家裡慶祝初中畢業了。也就是說,這三個人的孽緣還將延續到高中。
原本在小學四年級的夏天,鄭明月就打算奮發圖強,努力擺脫補習的命運。
但是她的好運似乎都在那次期末考試用完了,於是——
五年級:「哎呀呀!英語不及格!」
初中預備班:「哦喲?思想政治也能考那麼低分?」
初一:「歷史也不知道。鄭明月,你還算是中國人嗎?」
初二:「誰前陣子還說不願意要我補課了?這位同學,請問你的物理是怎麼回事?」
初三:「放心,即使我快要高考了也不會忘了你的,把化學卷子拿出來!」
「我沒一年逃過啊,沒有一年!老天啊,你為什麼對我那麼不公平啊?!」鄭明月雙膝跪地,擺出瓊瑤劇男主角的標準POSE,雙手舉向天空聲嘶力竭地吼道。
老天爺很給面子地「啪」的一下閃電,「轟」的一下響雷,剎那間電閃雷鳴、飛沙走石。
「容容,我覺得,明月不去考「上戲」真是可惜了!」
「我也覺得。」平時要是郝英俊膽敢這麼親密地叫她,花有容一定已經K上去了。但今天看在慶祝畢業的分上,就不去摧殘他那張「十分英俊」的臉了。
「蒼——天——啊!」
「轟轟轟轟轟……」
「等會兒是不是要六月飛雪了?」
「你當是看《竇娥冤》嗎?」
「大——地——啊!」
「匡匡匡匡……」
「老公,你是不是拿酒給孩子們了?」
「沒有啊,都是橙汁啊!」
「容容……」
—張憔悴的臉突然轉了過來,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刻畫著歲月的滄桑……
「你知道我有多慘嗎?你知道嗎?」鄭明月扶著花有容的肩膀前後搖晃,「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讓我洗洗碗、
刷刷他房裡的地板。你知道他後來讓我做了什麼嗎?刷他們家裡所有的地板啊!還居然讓我擦傢俱,你能想像他們家家具有多少嗎?我一想到就恨啊!難道我是他們家的鐘點工?!」
你不是他們家鐘點工,你比鐘點工還不如!
「更可惡的是,每次我都累得半死,而那個傢伙不是蹺著二郎腿看電視,就是玩遊戲機或者玩電腦,哪裡來的複習功課?害得我只好自己看,哪能有什麼提高?下個學期照樣被他罵得狗血噴頭。那小子表面功夫做得太完美了,誰會知道他連假期作業也不高興自己做!害得我還要去向明源抄,我自己的那份都完成得特別晚,我恨啊!嗚哇——我實在受不了了!」
發瘋了,這個女人發瘋了!她發瘋的樣子和她媽媽暴走的樣子不相上下,還狡辯地說沒有她媽媽的遺傳。
對待發瘋的女人的最好辦法就是:什麼也不要做,讓她一個人瘋去。
這就是花有容和郝英俊相伴鄭明月多年得出的經驗。
「不過以後好了,那個土匪頭子被保送大學了,哈哈
哈!大學就要住校了,平時就不會有機會折磨我了;而且大學是沒有假期作業的,我再也不用低聲下氣向明源抄了。來,為我乾杯!為了大家順利畢業,乾杯!」
三隻杯子在空中相撞。其他兩個入暗自愁眉苦臉,都不知道干了第幾杯了,明月又不許他們走,好想上廁所啊!
郝英俊趁著鄭明月大口喝橙汁大口吃菜的時候,趕忙把一進屋就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最後好不容易藏在花有容床底下的禮盒拿了出來,「容容,這是給你的,謝謝你幫我一直輔導到現在。」他們一家尤其是他媽媽對花有容感激不盡。
「耶!禮物、禮物!容容,快拆開來看看。」嘴巴裡喊著容容快拆開來看看,鄭明月卻不顧所有人的阻攔動起手來。只要是禮物,到她手上別想把包裝存留三十秒以上。她呆愣一會兒以後爆發出了驚呼。
「哇!手、手機耶!」
為什麼她會有這種類型的朋友,一喝起橙汁就會發瘋?花有容雙手掩面。
「這是最新款的耶!彩屏帶攝像,又是翻蓋的。」鄭明月好像手機是送給她的一樣,捧在手心裡把玩不已。
「謝謝了,英俊!可是你哪來那麼多錢?」據她所知,郝英俊最近為了買電腦花了一大筆錢。
「我媽贊助了大部分。好了,容容,祝你們玩得愉快,我先走了。」說完他就像逃的一樣衝了出去。
「容容,真好。有人送你手機!」不像她,錢都花在買言情和漫畫上了,等到真正想用的時候,沒了。
「你說,『好英俊』他是不是喜歡你?」
「噗——」花有容乾脆地把橙汁噴了出來,「你亂講什麼?」
「我沒有亂講,不然你說他為什麼逃得那麼快?」
那是因為他想快點上廁所啦!
「我還看見他臉紅了!」
那是因為美麗青春痘的反射。
「對了,你們是青梅竹馬咧!」
「你要是那麼說,我也可以說,韓孝哲是喜歡你的!」
「啥?」幻聽吧?
「你們雖然差了幾歲,但好歹也算是一起長大的。按你的標準來說,勉強也算是青梅竹馬了。」
「噗——」她也很乾脆地把橙汁噴了出來。
「韓孝哲一直喜歡欺負你,如果放到言情小說裡,這明顯是『愛你就欺負你型』的!」
「……」晴空霹靂。
「你們不是還簽了什麼變態宣言,這不是韓國電影裡的喬段是什麼?還有你雖然一直飽受虐待,卻一直不反抗,好像還習慣了。那就是說,你是SM裡面的M!」
「……」五雷轟頂。
「哼!要是你再說我和郝英俊是一對,我就這麼說你!」
「……」
「喂、喂喂、喂喂喂!鄭明月,你拿我減肥用的繩子幹嗎?」
「我不活了,我死了算了!」
「啊啊啊——我的繩子!」
「老公……」
「……」
「你確定沒有拿酒給她們?」
「我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好懷疑的語氣。
「偶以偶爺爺的名義發誓,偶沒有!」
在花有容家裡叫叫鬧鬧,折騰了好長時間,一頓飯從五點吃到了九點,鄭明月挺著個鼓鼓的小肚子回了家。反正大家都是住在同一個小區裡的,竄來竄去還是很方便的。
她是真的很羨慕花有容,能收到那麼漂亮的手機;她羨慕容容的第二個原因是,即使郝英俊是和容容一起長大的,但好歹還算是男生。她自己就從來沒有收到過異性的禮物。呃,明源那個人妖不算,韓孝哲那個只會送便宜貨的也排除在外。真的沒有男生送她禮物!
哼,憑她飽讀詩書三千卷(全是言情)的理解能力,她百分之一百肯定「好英俊」是喜歡容容的。理由?不知道。反正就是這麼覺得的。可能是把花有容給逼急了,竟然扯出她和韓孝哲是一對兒。
一對兒?她和土匪頭子是一對兒?想想就可怕。好可怕好可怕,趕緊忘掉這個奇怪的想法。
「明月,你這孩子,要按門鈴就好好地按,用頭撞門幹嗎?真是傻孩子。」本來就不聰明,萬一撞得更傻了可怎麼辦?鄭媽媽擔心地看著慢慢進門的女兒。
「吃得高興嗎?」
「高興。」
「那就好,對了,孝哲那孩子也來了,在明源的房間裡。你回來了就快去見他。」
「啊?好。」土匪頭子要見她,有什麼事?謝師宴也請過了(雖然是在她家),道謝也謝過了(雖然很沒有誠意),還有什麼要做的?而且土匪頭子不至於那麼傻,讓他奴隸主的身份在她家裡暴露吧。
「明源我進來了。」她敲敲門而後拉開了門。
她的哥哥和土匪頭子正很沒有形象地坐在地板上,兩眼放光地盯著電視。
這種完全沒有什麼美感的鏡頭她見得可多了。土匪頭廠遊戲機買得早,PS2;明源買得稍晚,XBOX。這兩人,上課時座位就離得不遠,後來乾脆做了同桌,臭味相投,簡直就是天生一對。加上住得又近,遊戲又是兩人的共同愛好,所以經常互通有無,成了好朋友。
這是什麼孽緣啊!
「又在玩什麼啊?」她繞到兩人身後看個究竟,「嗯嗯。」點點頭,難怪兩人會玩得那麼忘我,泳裝美女玩排球啊!穿得那麼少,要不是遊戲人物,還真害怕她們著涼加走光。
「鄭明月,拜託你,每次不要不敲門就進來好不好?」鄭明源飛快地掐掉畫面。雖然大妹見慣了他們玩遊戲,但為什麼總是會撞見他玩一些比較那個一點的遊戲?他的良心會不安的,畢竟她還未滿十八歲。
「我敲了啊,你們都忙著玩遊戲,沒有反應。」她撇撇嘴。
無活可說,誰讓他這個妹妹走路飄忽得像貓一樣,敲門就相當用手指在門上點了一點。沒反應才是正常的反應。
「別說這個了。」說也說不過她,只好換個話題,「這個是孝哲和我送你的禮物,慶祝你考上高中!」
「哎?謝謝。」
送的是什麼?這麼輕,不會是一盒筆、一塊橡皮、一本用環保紙做材料的書吧?
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拿起,仔細掂量掂量,從左邊細細觀察,又從右邊細細觀察,「我可以拆開看看嗎?」
「拆吧。」她當他們送的是炸彈嗎?鄭明源感受到身邊傳來的顫動,無奈地向天翻了一個白眼。
她盤腿坐在地上,把盒子在面前放正,慢慢拆開包裝紙和上麵粉色的緞帶,輕輕打開盒子。
沒反應?不會吧?兩人對望一眼。
她不是想要這款手機很久了嗎?一向討厭商業廣告討厭得要死的傢伙在看到這款手機的廣告時就霸住電視不放,天天嘀咕著好喜歡、好喜歡,鬼都看得出來她想要斃了。怎麼這會兒,真的買給她了,倒沒什麼反應了?
「哇——太好了!KAWAI——太棒了!」
這才是正常的反應嘛。
「雖然錢不是我出的,但是顏色是我選的哦!」絲毫不覺得羞恥,鄭明源很得意地訴說著自己的功勞。引起旁邊出錢的那位老兄的強烈不滿。
「咳!這支手機看不出來這麼貴,花了我好多錢。」
「我知道啦,怎麼謝?」她飛快地把手機收回盒子,把盒子抱在懷裡。生怕有人反悔。
現在沒有什麼比這支手機更能讓她高興的了。所以,刷地、洗碗、洗衣服,隨便什麼,儘管來好了,COME
ON!
「叫聲好聽的來試試。」明源今天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總是搶在韓孝哲面前說話。
「鄭明源,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讓你一個人欺負我妹妹有點不太好意思。」
正當韓孝哲把鄭明源的頭按在地上狂扁的時候,明月的臉上充滿了夢幻般的表情,眼睛裡閃動著水光,好像久遠年代的少女漫畫裡的星星眼加水泡眼一樣,全身蕩漾起泡泡,粉色的。
她粉甜粉甜地叫道:「謝謝大哥——」
「匡」的一聲,明源已是半酥地趴在地上了。她叫他大哥,她叫他大哥!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大哥。今天、今天,她終於叫他大哥了!
太誇張了吧!韓孝哲看著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的明源。不就是一聲大哥嗎?學校有多少女孩子明源哥、明源哥地叫他,也不見他有那麼激烈的反應。但當他的視線和她的視線對上時,剎那間也被粉紅色的小泡泡所包圍了。
她粉甜粉甜地叫道:「謝謝孝哲哥哥——」
「匡」的一聲,孝哲的身體也軟了一半,趴到地上去了。從來沒有聽過她這麼叫他,萬不得巳時也是一聲「老爺」。今天、今天他終於瞭解到做人家哥哥的幸福了!
兩個傻蛋還在地上發傻,鄭明月則是拿了手機迅速回到房間裡去了。
亮粉色的耶!郝英俊送容容的也不過是白色的。
太棒了!太棒了!太棒了!看來,她得在《鄭明月的奴隸日記》上給韓孝哲加點分了。
就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