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高級住宅區,坐落著十幾幢豪華別墅。每一幢別墅都有私人花園和車庫,刻繪著古歐洲藝術圖案的雕花大門,還有那宮殿般的氣派洋樓,使每幢別墅都漂亮得像座小小的城堡。
道路兩旁的人行道上鋪著色彩艷麗的彩色地磚,從遠處望去,就像是兩匹富麗的織錦綵緞。
此時,方展晴和蘭敏正站在這條路上向過路的行人散發著宣傳單。
說實話,方展晴並不想來這種地方完成她的工作,可是她卻抵不過好友的死拉硬拽,因為蘭敏說「這裡是有錢人的集中地,分發出去的傳單比較容易達成效果。」。
是的,她們這次分發的宣傳單就是要為「聖心慈善院」愛心募捐活動作準備的。作為聖心慈善院的員工,她當然希望那些事業有成而且關心慈善事業的人士能夠慷慨解囊,給院裡增加一些經費,可以令慈善院裡的孩子們得到更好的照顧。
可是,選在這裡發宣傳單似乎並不是明智之舉。她們已經在這裡站了將近兩個小時,頭都快曬昏了,經過這裡的人數總共還沒有超過五個。
這令方展晴感到迷惑不解,怎麼有錢人是足不出戶的嗎?經過觀察,她才發現這裡雖然行人很少,可是頻繁出入的高級轎車卻很多。原來有錢人都是以車代步的,她總不能去攔車子吧?她的身體又不是鋼板做的。
而且這五個人當中還有三個人拿到宣傳單後,瞄了一眼就將宣傳單當廢紙扔到地上,這令原本就好後悔來這裡的方展晴更加懊惱,幾乎快要火冒三丈了。
「這麼不尊重人家,真是沒修養。」她蹲下身撿起被扔掉的宣傳單,將它們撫平放回手中。
看來這個有錢人的聚集地並沒有達成蘭敏當初所想像的效益,反而令她們白費工夫和惹來一肚子氣。
她已經不願意再待在這裡浪費時間了,轉頭準備叫同伴離開時,卻發現本應該和她一起發宣傳單的蘭敏竟然坐在路邊的長椅上,手裡拿著一本雜誌正看得津津有味的。
「我的大小姐,你在幹什麼?」方展晴歎口氣,上前將蘭敏從長椅上拉起來,「我們已經浪費兩個小時了!你看,還有這麼多宣傳單沒有發出去,你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看雜誌?快走啦,我們換個地方發,今天一定得把這些統統發出去。」
「等一下嘛,展晴。」蘭敏的全副注意力還是放在手中的雜誌,「讓我看完這一段報導再走嘛。」
「把時間浪費在看這種三流雜誌上,不如快去工作。」方展晴乾乾脆脆地說。
據她以往的經驗,蘭敏看的雜誌十有八九是報導那些名人隱私、明星秘聞之類的八卦文章,根本沒什麼實質性的收穫。為了改變她的口味,她曾找了許多名著小說給她看,可是全被退了回來,還加上一句「本人接受不了純文學的薰陶,只喜歡窺探名人隱私紼聞,那比較有趣。」的話。
想到這裡,方展晴幾乎要替那些偉大的作家大歎不值了,對蘭敏來說,文學名著的魅力居然抵不過八卦秘聞的誘惑,真令她哭笑不得。
「喂喂,你不要這麼武斷嘛!」蘭敏把那本雜誌在方展晴眼前晃了晃,頗帶著幾分自豪的說:「難道只能看你那些唐詩末詞、五言七律,就不可以看些品味高雅的雜誌讀物嗎?」
「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可能!」方展晴搖搖頭笑著說:「能如此吸引你大小姐目光的,不是哪個明星生了私生子,就是哪個富家公子哥的獵愛遊戲羅曼史,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能夠吸引你呢?」
「喂,你在諷刺我嗎?」蘭敏嘴裡麼說著,臉上的笑容卻燦爛極了,「不過,這次你終於猜錯了,我看的是財經週刊。」說著,她便把手裡的雜誌遞了過去。
方展晴接過那本雜誌,果然是財經週刊。這可把她搞糊塗了,她認識蘭敏也有好幾年了,從來沒見過她對金融經濟之類產生過一丁點的興趣,今天卻拿著財經雜誌看,這可真是教人跌破眼鏡。
方展晴再仔細翻了翻那本財經週刊,其中有一頁被折起做記號,她順勢翻到那一頁,那是介紹一家跨國集團公司的文章。
她再翻了幾頁,裡面儘是些股票證券行情分析,還有些企業公司的專題報導,她對這些毫無興趣也一竅不通。
她無聊的合上那本雜誌還了回去,困惑地望著表情神秘的好友,「我就是不明白你在這裡面看到了什麼好東西,我可是覺得它枯燥透了。」
蘭敏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著方展晴,好像她現在看著的是隻怪物一樣。
「展晴,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我做上記號的那一頁你剛剛明明看過了嘛。」
「是啊,一家公司的介紹嘛,有什麼不對啊?」方展晴問道。
「當然不是指這些啦!」蘭敏無奈的向天空翻了記白眼,「這家公司經常給我們聖心資助呢,而且我估計這次的募捐活動他們可能會派人來參加哦。」
「是嗎?可是那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接待他們的應該是院長才對啊!」
「當然有關係啦。」蘭敏眉飛色舞的說著,一臉的陶醉。「我聽說啊,這家公司的實力很雄厚,而且雜誌上說那個新任總裁還不到三十歲呢!如果他能親自來參加募捐就好了,我就可以親眼目睹那種鑽石單身漢的風采了。」
「你認識那個人嗎?」方展晴問道。
「怎麼可能嘛!」蘭敏頓時一臉的氣餒和失望,連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下來,「我如果認識那樣條件優越的男人,早就把自己推銷出去了,哪用得著像現在這樣尋尋覓覓的?」
方展晴不禁啞然失笑了。她這才明白,弄了半天蘭敏原來是在望梅止渴呢!
她輕歎了口氣,微笑著說:「好了、好了,既然你不認識人家,人家又不認識你,那還看他做什麼?又不會多長一塊肉。趕快走吧,咱們已經在這兒耗掉大半天的時間了。」
方展晴不由分說地拉住她一起往路口走去。
這回蘭敏倒是沒反抗,只是嘴裡還是不停的嘀咕著:「我就是知道自己沒那個命得到那樣的男人,所以才幻想一下聊表安慰嘛,難道連這個都不可以嗎?」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方展晴連聲說:「等我們發完了宣傳單,隨你怎麼做白日夢都可以。」
www.lyt99.cn www.lyt99.cn www.lyt99.cn
方展晴和蘭敏走了一段路,正想穿過馬路時,突然從身後傳來一陣刺耳的喧嘩和叫喊聲。方展晴被那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令她心驚肉跳的一幕。
只見身後不遠處一張輪椅飛快的向自己這邊衝過來,那上面還坐著一個小女孩,正拚命的用兩手滾動著輪子,嘴裡還大叫大嚷著。
「來追呀、來追呀!追不到我,我就不回去。」
她後面跟著兩個女人在追輪椅,看樣子她們已經追了一段路了,有些氣喘吁吁的,其中的一個嘴裡大聲叫喊:「亭亭小姐,你不要跑啦,快停下,這裡車很多,很危險的。」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反而把輪子轉動得更快,乾脆對追趕她的人來個充耳不聞。
眼看那輪椅像個火車頭般疾衝了過來,方展晴想也沒想,本能地就伸出手去一把抓住輪椅的把手,巨大的下衝力帶著她踉艙地跑了幾步。她雙手緊握住把手穩住身子,終於令那輪椅停了下來。
剛剛在後面拚命追趕的兩個女人此時也趕了過來,其中一個約五十歲上下,長得慈眉善目:另一個只有十八、九歲,梳著兩條麻花辮子,正用兩隻手緊緊的死握住輪椅的把手,像是怕它再跑掉。
那位年紀大些的女人求饒似的對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喘著氣說:「亭亭小姐呀,你就饒了李媽這把老骨頭吧。別再胡鬧了,你這樣跑出來,萬一出了什麼事,這個責任我可是擔不起呀。」
她正說著話,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哎呀一聲,急忙轉向一邊的方展晴,滿臉感激地道謝。
「這位小姐,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幫忙,我和阿蘋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
「不客氣,只是舉手之勞嘛。」
方展晴無所謂地笑笑,轉身欲走,坐在輪椅上的小女孩卻突然開了口。
「你敢管我的閒事,你這個討厭的長頭髮女鬼。」
方展晴猛地收住步子,再次轉過身來面對著氣焰囂張的小女孩。
蘭敏是一頭清爽的短髮,只有她是綁著一條長長的馬尾,那麼這「討厭的長頭髮女鬼」的稱號是給她的嘍。
她帶著好奇低下頭開始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人雖小卻氣勢洶洶的小女孩,她頂多只有十歲大,穿著一件紅色的小背心裙,露出兩條細細的小腿;濃黑秀氣的眉毛下是一雙漂亮炯亮的眼睛,此刻正肆無忌憚地緊盯著她,還有那偏著頭的小腦袋瓜和仰起的小下巴,都顯現出這孩子的任性和野蠻。小小的她彷彿不是坐在輪椅上,而是坐在高高在上的國王寶座,滿臉挑釁的盯著她的對手。
「呵,這小孩子好厲害啊。」蘭敏看著小女孩和方展晴互相對望,好像在彼此估量對方的份量有多少,她覺得有趣極了。
李媽連聲道著歉:「小姐,對不起喔,這孩子就是這樣子,你別見怪。」
方展晴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小女孩就把頭迅速地轉向李媽,大叫:「李媽,你敢說我的壞話,我就叫叔叔趕你走。」
說著,她伸手便要去抓李媽的胳膊:李媽似乎習慣了她的這一手,急忙向後躲了躲,她這一下便抓了個空。她更生氣了,眼看著阿蘋正站在自己旁邊,迅速轉移了目標,向著阿蘋放在輪椅上的手一把抓了過去,頓時把阿蘋的手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紅爪痕。
「哎喲,我的手啊……」阿蘋痛得抱著手直叫,張嘴想要說什麼,被李媽使來的一個眼色又給嚥了回去,只是站在那兒漲紅了臉悶悶的生氣。
方展晴看了這一幕,真的是生氣了。
她從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子這樣刁蠻任性不講理的,而且還是個小女孩。這孩子的野蠻粗魯程度簡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就像個小野人、小暴君。
她在聖心接觸了那麼多的小孩子,沒有一個是這樣難管教的。
小女孩見到阿蘋沒有吭聲與反抗,更加得意,不但沒有住手,反而變本加厲地把小身子盡力向後扭著,繼續去抓阿蘋。
方展晴看到阿蘋狼狽地躲閃著,而那個小暴君卻越打越起勁,就再也忍不住了。她把手裡的宣傳單往蘭敏的懷裡一塞,就衝到那猖狂的小人兒面前,一伸手就把正在揮舞著的兩隻小手給牢牢地抓住。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樣野蠻?是誰教你這樣打人罵人又威脅人的?你的父母難道不管教你嗎?他們放任你這樣撒潑又要賴嗎?」
「你敢管我?你敢罵我?」小女孩轉向方展晴,伸長脖子大聲叫:「你這個臭女鬼、臭妖怪、臭雞蛋,你竟然敢抓住我?放開我!」
她一面像殺雞般大叫,一面拚命地扭動著小小的身子,想把手從方展晴的掌握中掙脫出來。
「你老老實實地坐好,不許再罵人、不許再打人,也不許再欺負人,我就放手,不然我們就這樣耗著吧,」她就不信她制伏不了一個十歲的小孩子。
「我才不要聽你的話,你是個女妖怪。」小女孩掙扎得更厲害了,小臉因為氣憤而漲得通紅,大眼睛裡閃著野性的光芒。「我高興打誰就打誰,我偏要打阿蘋,你管不著。」
「哦,我管不著嗎?」方展晴挑眉望著那小鬥士,接著說:「好,咱們找個能管得著你的人來管一管。」
她依然緊握著小女孩的手,轉頭向李媽說:「李媽是吧?這孩子的父母在家嗎?我想要見見他們,我學過幼兒教育,也曾教過許多小孩子,可是我卻從來沒有碰到過如此頑劣的小孩,而且還是個女孩。我想我有必要給她的父母幾句忠告,可以嗎?」
李媽長歎了一聲說:「小姐,你不知道亭亭小姐的父母在她五歲的時候遇到了空難,她一直是和她的叔叔住在一起,雷先生去公司上班了,現在家裡只剩下我和阿蘋兩個人。」
方展晴瞪大眼睛,怔住了。
她沒想到這孩子竟會有令人如此傷心的一段身世,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這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該是多大的孤獨和無助啊!
於是她的心在剎那間心軟了,剛才小女孩的頑劣、蠻橫無理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她的目光再次落到雷亭亭那張漂亮的小臉上,在李媽提到她父母的時候,她驚奇的看到雷亭亭眼裡閃過一抹悲傷和無助;那無助深深的打動了她,可只是一眨眼間,那雙眼睛又換上警惕的神色緊盯著她。
不過,只是剛才那一眼,方展晴已經看透了這個孩子。
也許在那副任性野蠻的外表下,是一顆敏感而又容易受傷的稚嫩心靈。她調皮、她搗蛋,其實是用這些來掩飾自己的孤獨,她希望引起別人的關注,同時又怕受到傷害,所以她才會如此不可理喻的對待人,也把自己搞得一團糟。
可憐的孩子!
方展晴深深的吸了口氣,鬆開握住雷亭亭的手。
雷亭亭不解的望著她,不明白這個剛才還好凶的阿姨怎麼會突然放開了自己。
方展晴伸出手去,在雷亭亭的小腦袋瓜上愛憐地撫摸了一下。
雷亭亭愣住了,接下來她卻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抓過方展晴撫在她頭頂的手,張嘴就一口咬了下去。
「哎呀!」方展晴驚叫一聲,迅速的抽回手來。
「天哪,你怎麼可以咬人呢?」
蘭敏和李媽同時大叫起來,蘭敏想要上前幫忙,卻苦於手裡捧了一大疊的宣傳單,無法伸出援手,急得幾乎要跳腳。
阿蘋也嚇了一跳,急忙把輪椅推遠,拉開雷亭亭和方展晴之間的距離,
「小姐,對不起、對不起啊,你的手有沒有傷到?」李媽歉然地執起方展晴的手,只見上面清清楚楚留著一圈深深的牙印,還咬破了皮。「天哪,都咬破皮了!這孩子真是太不像話了。小姐,我看你還是跟我來擦點藥吧。」
「算了,我自己回去弄好了。」方展晴微微皺眉看了看發疼的手。這小傢伙這一口咬得還真不輕呢。
「展晴,你沒事吧?」蘭敏靠過來看了看那圈牙印,又看了看那一臉得意之色的始作俑者,搖了搖頭說:「我真是服了你了!好好的管什麼閒事嘛,她又不是聖心的小孩子!你這是何苦呢?這孩子簡直就是只小野獸,會抓人、會咬人,她家裡的人都教不好她,你管她做什麼?由她鬧到天上去,也是她們家的人倒楣,你就別蹚這渾水了,我們快走吧。」
是啊,自己怎麼管起閒事來了?蘭敏說得對,這孩子刁蠻也好,可憐也罷,都不關她的事,她也沒有權利去管教別人家的孩子;畢竟這孩子和她沒有絲毫的關係,她真是瞎操心。
「好吧,我們走,我差點兒忘記宣傳單的事了。」
方展晴掉頭要走,卻被李媽給扯住了。
「小姐,亭亭小姐把你咬成這樣,我們實在是過意不去。我看還是到家裡坐坐,上點藥,喝杯茶再定吧。」
「謝謝你,可是真的沒必要麻煩了,我們還有別的事。」方展晴推拒著。
蘭敏見李媽拖住方展晴嘮叨個沒完,早就等得不耐煩了,脫口說道:「還說什麼喝茶呢?你們家這千金大小姐在光天化日的大街上就能把人咬成這樣,要是到了家裡,還不得把人五馬分屍了?」
李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拉著方展晴不停的道歉,忽然問她眼睛直視著方展晴身後,像是在辨認什麼東西,隨即叫道:「哎呀,是先生回來了,那是他的車子呀。」
www.lyt99.cn www.lyt99.cn www.lyt99.cn
方展晴順著李媽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輛白色的寶馬轎車停在路邊,駕駛座位的車門打開了。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年輕男人下了車,向她們走過來。
「李媽,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跑到外面來了?」那男人微皺著兩道英挺濃黑的眉,看了看李媽和雷亭亭,又看了看站在那裡的兩個陌生女孩,完全搞不清狀況。「好熱鬧啊,你們在幹什麼?」
「哦,先生,是這樣。」一直沒說話的阿蘋小聲的說:「剛剛我在花園裡推著亭亭小姐散步,亭亭小姐說要到外面走一走,我就推她出來了。誰知一出門,她就把手絹扔到一邊的地上,要我去撿;我剛走開,亭亭小姐就自己轉著輪椅衝到馬路上,我和李媽只好在後面拚命的追。多虧了這位小姐幫了我們的忙,才把亭亭小姐截住,」
阿蘋說完,看了看方展晴。
那男人把頭轉向她,方展晴能感覺到那墨鏡後面的眼睛正在打量著她。
想必他就是這小女孩的叔叔,一個年輕的監護人。可是她討厭他那樣肆無忌憚的看人,好像高高在上的樣子。
方展晴不悅地抬起頭來,甚至有點凶巴巴地回迎他的注視。據她的目測,這男人的身高有一百八十以上,身材挺拔而修長,她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站在他面前顯得過於嬌小;他穿著質料考究的灰藍色襯衫和米色西裝褲,雖然他的眼睛被墨鏡擋住,但是從他那深邃的臉部輪廓、挺直的鼻樑和性感的嘴唇線條,仍能看出這是個相當漂亮的男人。
「喂,這男人和你那個紀承揚有得拼哦!」蘭敏壓低聲音在方展晴耳邊小聲說道:「不一樣的類型哦。」
方展晴朝天空翻了翻白眼,「我說過多少次啦,我和阿揚是青梅竹馬的老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還有,我拜託你別像個花癡一樣盯著人家看,你有點女性的尊嚴好不好?」
「你別說得那樣難聽嘛,我只是欣賞一下嘛。」
「什麼欣賞啊?看你那眼神根本恨不得把人家生吞活剝了。」
「喂,你是不是朋友啊?」
「有帥男在面前,你還顧得上我這個朋友嗎?」
「你……」
兩人只顧著嘰嘰喳喳的咬耳朵,絲毫沒有注意到兩道倨傲的目光正不悅的盯著她們。
他雖然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麼,可是瞧她們不時的看上他一眼,就知道她們議論的重點一定是他。他可不喜歡自己成為別人閒談的話題。
「小姐,你貴姓?」他開口問道,聲音低沉而略帶磁性,還有種威嚴的氣勢隱含其中。
「我姓方,方展晴。」她大大方方地說。
「我姓雷,雷天宇。」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但是卻看不出誠意。「方小姐。謝謝你的幫忙。」
他話音剛落,一旁的雷亭亭就叫了起來。
「叔叔,你不要謝她!她管我、罵我,還抓住我不放,她是個女妖怪、壞巫婆。」
「哦?」雷天宇挑起濃眉,伸手將墨鏡從鼻樑上摘下,露出一對深邃而漂亮的眼睛,目光銳利而倨傲地緊盯著方展晴。「方小姐管教了亭亭?」
「雷先生,你只說對了一半。」她也瞪視著他。
他這眼神算什麼意思?是對她表示不滿嗎?難怪那個雷亭亭如此猖狂,原來是有人撐腰。
「如果我有一丁點兒的權利可以去管教令侄女的話,那麼我會先狠狠的揍她一頓屁股,然後再從頭教她什麼叫禮貌、什麼叫尊重人,教她一切她應該明白的東西,而不是讓她像現在這樣一個勁兒的罵人、打人、咬人和威脅家裡的傭人,活像個小暴君。」
一旁的雷亭亭突然大叫起來:「你才是女鬼、女妖怪、女巫婆……」
她還要罵下去,卻被雷天宇凌厲的眼瞪了一下,其中的警告意味甚濃,只好不甘心地閉了嘴,冒著火的眼睛仍是緊盯著方展晴。
「李媽,帶亭亭回家去。」雷天宇發了話,「我要和方小姐好好的談一談。」
「是,先生。」李媽和阿蘋推著雷亭亭走開了。
雷亭亭臨走前還不忘惡狠狠的瞪了方展晴一眼。
www.lyt99.cn www.lyt99.cn www.lyt99.cn
雷天宇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個以毫不畏懼的神色迎視著他的女孩,她看起來大概二十三、四歲的樣子,白淨清爽的鵝蛋臉上有一雙清澈晶瑩的大眼睛,兩道秀氣濃黑的眉毛為她增添了一份女孩少有的英氣,加上那俏皮的小鼻子及紅潤的嘴唇,使得她整張臉特別生動。
「方小姐,從來沒有人在我面前說過亭亭是個小暴君,你是第一個。」
「是嗎?那是因為別人不敢說,或者是有人不喜歡聽。」她意有所指的看他一眼。
「你在指責我是個大暴君嗎?」他聽出她的弦外之音,目光逼人的緊盯著她。「方小姐,可能你是從事教育工作的,也管教過不少小孩子,可是我要告訴你,亭亭不是你可管教的學生,她是小暴君也好,是小野蠻也好,只能由我來管教她。我不希望不相干的人來替我教訓她,包括你在內。」
方展晴瞪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盛氣凌人的男人。
他責怪她是個多管閒事的雞婆嘍?這男人的話使方展晴心底燒起了一把無明火,簡直快要氣死她了。
「果然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她挺直了脊背,用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緊盯著這可惡的男人,清清楚楚的大聲說:「算我多管閒事找罵挨!不過雷先生,我最後給你一句忠告,如果你真的關心你的侄女,想要她將來成為一個淑女而不是一個潑婦的話,請你從現在開始就教育她,免得她在身體殘疾了之後,連心靈都殘疾了。」
「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
「哈,你這個人真奇怪。」她揚起頭來,說得更大聲了:「你以為你是誰呀,救世主嗎?我現在才真的明白為什麼你的侄女小小年紀就那麼目中無人,原來她骨子裡流的血和你一樣。也許你位高權重,有很多人必須聽你的話,但是那並不包括我,我喜歡怎樣講話是我的自由,而且你和別人也沒有什麼不同,拜託你不要擺出一副走路有風的鬼樣子:就算你很富有,在人格上也並不比我們高貴多少,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我的話說完了,再見……哦,不,我說錯了。」她停頓了一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應該是永遠不要再見。」
說完,她一甩頭轉身就走。
「展晴,等等我嘛。」蘭敏急忙跟了上去。
雷天宇怔住了,完全的目瞪口呆。
這伶牙俐齒的女孩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從來沒有人用這種不客氣的口氣對著他吼,可這個黃毛丫頭不僅吼他,還說了那麼一大篇明嘲暗諷的話來回敬他,最後還毫不甩他的掉頭離去!這種經驗他還是第一次,不過他倒是挺佩服她的勇氣,畢竟敢對著他吼的人沒幾個。
他不能否認她的話打動了他,也驚醒了他。
想著亭亭那刁蠻的性子,難道大哥留下來的唯一骨血真的會變成心靈殘疾的人嗎?
他走回到車裡坐下,把身子陷進那柔軟的皮椅裡,皺眉深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