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會在衛天朗失憶時盡心盡力照顧他,一開始是被他的外型長相所吸引,後來相處,發現他即使在失憶狀態中,也仍保有恰到好處的紳士風度和獨樹一幟的貴族氣質,因此使她從單純的被吸引轉為喜歡和好感。
尤其在他恢復記憶的那一星期以來,她才知道他竟是一家國際集團的總裁,那更是令她覺得不容錯過了。
可沒想到,他有個女朋友,最麻煩的是竟還懷了小孩,真是太令她扼腕了!
不過沒關係,經過這些天的觀察,她發現羅以安是個單純到好騙的笨女人,只要以愛為名,很容易引她落入陷阱的。
反倒是打動衛天朗的困難度比較高,因為看得出他對以安相當溫柔寵愛,但也就因那些專寵,她反而對他更傾心,更渴望自己是受他寵愛的那個女人。
這晚,見衛天朗的書房還亮著燈,費歐娜藉故進入,聊了一會兒後,自恃憑著救命恩人的關係,他不會翻臉拒絕,而大膽向他告白求愛。
「天朗,我對你這麼好,還跟著你飄洋過海來台灣,你難道都不知道我的心意嗎?」費歐娜坐近他身邊。
之前他失憶,兩人經常在一起,可自從他恢復記憶後,他就保持距離,變得好疏離,這令她感到十分失落。
衛天朗愕然的往旁邊挪動。
她怎麼會突然跟他告白呢?
「費歐娜,對不起,我有以安了,我在出事之前就跟她交往很久了。」他抬出正睥女友,相信聰明的她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只要還沒有結婚,你就有重新選擇的機會。」她再度靠近,讓他沒有空間再閃躲。
「費歐娜,我已經選擇了。」對她的說法不悅蹙眉,他還留著情面,只是婉轉拒絕。
「難道你不喜歡我嗎?」她直勾勾的瞅著他:心裡十分有自信。
「我是喜歡你,可那並不是……」衛天朗想解釋喜歡有分類,卻被她逕自解讀搶白。
「我就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的感覺果然沒有錯。」說到這裡,她整個人都倚在他身上了。「天朗,如果你沒有恢復記憶,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可是現在變成這樣,你不覺得很可惜嗎?」
他搖了搖頭,對她自以為是的想法,感到匪夷所思,又不希望話說得太重,傷了交情。
「沒有什麼如不如果,事實是我恢復了記憶,而現實中的我已經有了以安。我只能說謝謝你的錯愛,希望你能把感情放在對的人的身上。」他雖然沒有說重話,但也清楚的表達立場了。
「我不甘心,她只是比較幸運,早一步認識你而已,要是我們有公平的機會,我相信你選擇的會是我,不是她!」她忿忿下平的紅了眼眶,竟本末倒置的嫉妒以安。
「別再說了,以安對我有情有義,我不可能辜負她。」他伸手隔開她貼近的距離,拒絕被誘惑。
「我對你難道不是有情有義?」她咄咄逼問。
「那不一樣。」他別開臉答。
「好,你不辜負她,那也不代表就非得拒絕我,我可以不計較名分,只要跟你在一起……」她再度傾身,將他整個人壓制在沙發裡。
「妨這樣分明是要讓我為難!」
他伸手要推她,卻顧忌到一些不方便碰觸的部位,再加上她像黏性超強的強力膠,所以一時之間推不開。
「接受我就不為難了!」她主動熱情的獻上紅唇。
「費歐娜!」被偷襲成功,衛天朗生氣了,索性不再斯文以待,猛地一把將她推開。
費歐娜跌坐在地,震愕羞憤的瞪視著他,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淚。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哪,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
衛天朗對這不理智的費歐娜感到相當陌生,但念在她的救命恩情,還是向她道歉。
「對不起。我可以用其它方法回報你,但唯獨不能犧牲愛情和以安。」
倔強抹去不爭氣滴落的淚水,她自己爬起來:心裡還是不願放棄。
她相信,只要沒有羅以安,天朗就會愛上她的。
所以,她要除掉這個障礙!
用不著費歐娜親自對以安出手,光是不小心看見剛才那一幕,就足以在以安心中投下一顆震撼彈。
好意要為衛天朗送熱茶的她,不期然的從半掩的門扉中瞧見了他們的對話。
她不知道在她發現之前,他們講了什麼,可就她聽到的,他們之間那些瞹昧情愫早已悄悄的滋長茁壯,而她競如此後知後覺。
聽對話的內容,似乎是天朗為了她而拒絕費歐娜,本來她應該為此而欣慰才對,但是她卻隱約意識到了無奈的為難。
難道,在天朗失憶的那段期間,他們其實是有發生感情的?
難道,她的存在讓他覺得為難了嗎?
她心裡滿是疑問,卻因為費歐娜的大膽行徑沒繼續待在門外,只因她不想看見天朗和任何女人親熱的情景,那會令她心如刀札。
或許待會兒她可以探問一下天朗,他如果坦白的把剛剛的情形告訴她,就代表光明正大:反之,就是確有曖昧,那她也要傷腦筋了!
不多久,衛天朗回房準備洗澡就寢。
心裡有著疙瘩的以安跟前跟後,尋找著適當時機提出疑問。
猶豫躊躇了好久,她終於在替他烘乾濕發的時候決定開口——
「你剛剛在書房忙什麼啊?」
衛天朗莫名覺得心虛,不禁頓了一頓。
「我在看公司這兩個月來的重要企劃。」他沒說謊,其實一開始真的是。
他不想把費歐娜喜歡他的事告訴以安,她這些日子吃的苦已經夠多,沒必要再為這種無謂的事情擔憂心煩,只要他堅決拒絕費歐娜就好了。
「哦。」以安悶悶的應了聲,又故意試探地問:「看那麼久哦?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差點要去把你逮回來。」
「對啊,很多,我這次離開太久了,很多東西要補回來,盡快進入狀況,免得媽媽太辛苦。」他倒是認真解釋起工作情形,而目前正慢慢跟母親把工作做一個完整的交接。
以安心不在焉的聽著,突然感到百味雜陳。
看來,他是打算隱瞞剛剛和費歐娜發生的事了!
為什麼要隱瞞?除非是心中有鬼!而這正代表他們真有瞹昧……
怪不得天朗這些天對費歐娜那麼好,言行舉止都是掩不住的緊張關心。
「噢!」衛天朗被吹風機燙得驚呼了聲,倏地撫著頭皮往旁閃。「以安,你在發呆啊?」
「啊,對不起!」她趕緊拉回遠揚的神思,專心替他吹乾頭髮。
好不容易重逢,她不希望再有波折了!
既然事情沒有揭穿,那她是否該懦弱的裝作不知道呢?
而最後費歐娜要求不計較名分……她真能大方跟另一個女人分享天朗嗎?
好累啊!這段日子的煎熬磨難太多,她懷疑自己還能撐多久?
平時衛天朗和衛方亞蘭都到公司辦公去,家裡只剩下以安和費歐娜,所以當費歐娜想找個伴兒聊天逛街時,以安理所當然就成為唯一的那個對象。
這天,費歐娜拉著以安去逛街,不懷好意的想避開衛家傭人們那些耳目,對她洗腦勸退。
此刻,她們正坐在露天咖啡座歇腿,喝著飲料閒談。
「以安,聽說你家住山上啊?環境一定非常優美吧?」費歐娜那雙帶著狡光的眼眸正友善含笑的望著她。
「是啊!山上風景很美,天朗最初就是想到山上去散散心,剛好遇上了豪雨造成山路崩塌,被困在山上,我們才會認識的。」以安直率的說著兩人相識的經過,還戲譫的取笑衛天朗。「我看哪,可以給他取個落難總裁的綽號了,山路崩塌碰上我,車子失速落海碰上你。」
費歐娜笑了笑,可突然落落寡歡地說:「你真幸運,可以先碰上天朗。」
以安一怔,聽出她這話意味著什麼。
費歐娜見她沒接話,喝了口飲料又講:「我的運氣就差了點,在你之後才和天朗相戀。」
以安的心跳瞬間飄快,抬眸定睛看著她。「你和天朗相戀?!」
「唉,我們同是女人,我看你也是善解人意、明白事理,索性就跟你說了吧!」費歐娜一副勉強坦白的模樣和口吻。
一顆心提到了胸口,以安下意識揪緊了裙擺。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費歐娜要說的絕對不會是她想要聽的!
她瞥了以安一眼,用楚楚可憐的神情繼續開口。「我知道感情都有先來後到,但是先後次序並不代表情感的深淺多寡,天朗在那段失億的日子裡和我過得很快樂,我們是互有愛意的,只不過他後來想起了你,兩段愛情重迭,他說你對他有情有義,所以他不得不放棄真愛顧全情義責任。」
以安白了臉,濃濃的酸楚在胸臆問蔓延開來,如今都已經親耳聽到這些指控,她心裡好難受,也不能再裝作不知情了。
「我是情義責任?」她傷心的輕問。
前幾天晚上聽見天朗拒絕費歐娜,是因為道義上還得照顧她,所以不得不拒絕費歐娜?難怪當他面對費歐娜激動爭取的情緒,會覺得為難……
「是啊,他知道你愛他,再加上你現在有了孩子,他就算再愛我,也只能犧牲他自己的幸福。」費歐娜打算針對她的弱點,動之以情。
此話無疑是意味著衛天朗跟以安在一起並不是真情真愛,只是想負責任,而他的幸福,是費歐娜。
以安困惑的說不出話來。
她成了天朗的包袱了嗎?
費歐娜見狀,判斷以安相當好煽動,不禁再接再厲,引她入網。
「以安,算我求你了。」她出其不意的握住了她的手,清楚明瞭的放膽要求,口吻懇切。「如果你真的愛天朗就放他自由吧!不要利用他的責任感,把他綁在身邊,好嗎?」
「他如果愛的是你,他大可儘管去,我沒有綁住他呀!」以安下意識維護尊嚴,不想讓人認為她死纏爛打。
「你還不懂嗎?天朗的責任感這麼重,你如果下主動離開,他怎麼可能會開得了口呢?」費歐娜繼續鼓吹,甚至把一些莫須有的罪都加諸在她身上,彷彿她不離開就是她自私。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主動離開,他就不用再為難了?」以安乾脆問個明白。
「沒錯。」費歐娜點點頭。
「我想,我應該當面和天朗好好談談。」她想聽他親口說。
即使真是如此,她也不恨不怨,因為愛,所以她只要他快樂,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著,就算他們不能在一起也沒閥並。
更何況,費歐娜救了天朗是事實,即使她現在成了情敵,她對她仍是心存感激的。
「不行!」費歐娜激動揚聲。當面談就破功了!「你找他談,他肯定不會承認的,談也沒用啊!」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以安怔仲了。
認為已達成目的,費歐娜心中暗喜。只要以安抱著成全的心態堅持離開,她就可以把握機會侵入衛天朗的心!
天朗:
我回家了,別急著找我,你先把信看完再決定接下來該怎麼做。
有一晚,我不小心看到你和費歐娜在書房裡的曖昧互動和對話,試探的問你,你卻選擇隱瞞,真令我失望!
在那段失憶的日子裡,你是否發展了另一段戀情?是否讓費歐娜取代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而你,是否發現了她才是你的真愛?
所以對我,你是為了回報情義,為了要當個負責任的男人,才不得不給予承諾嗎?
我的存在,是不是讓你覺得為難了?
我和孩子,是不是已經成為你的包袱了?
我不希望我們的感情定建立在你的勉強犧牲下,三個人糾結會讓三個人都痛苦。如果你有更好的選擇,我願意祝福你,成全你們,畢竟一個人傷心總比三個人難過得好。
相信我,這不是不愛你才有的決定,而是因為太愛你,所以不想讓你為難,不想讓你犧牲,只要你快樂,只要你能平安的活著,即使最終我們不在一起,那我也願意接受。
我心裡有了這些疑問,但又不想再費心猜測,更不想胡亂吃醋,為了避免將來繼續鑽牛角尖,所以想了這個方式來解開這個結。
請你捫心自問,真的愛我嗎?是真的想要孩子嗎?
沒有我的話,你是不是就會沒有顧忌的選擇費歐娜呢?
如果是前者,那我在山莊等你:如果是後者,你就不用再來找我,等不到你,我自然就明白了。
以安留
「見鬼的,要走就走,還留什麼信,搞什麼選擇題!」費歐娜厭惡的揉爛手中的信,往垃圾桶扔去。
以安一聲不響的離開了,不過一直注意她動靜的費歐娜,很快就發現她的離去,並趁著沒人時溜進他們的臥房裡。
她擔心以安有留信,更擔心信裡會向天朗打小報告,說她那天在露天咖啡座對她說了一堆話。
果然,她猜得很準,床頭櫃上的鬧鐘下就壓著一封信,這下子被她半途攔截,當成垃圾丟掉,看她還有什麼好問!
「哼,這封信永遠不會落在天朗手裡的!」她得意的哼了聲。
不過看過這封信,她發現羅以安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好騙,原以為挑撥離間幾句,她就會哭著離開,可沒想到她不但冷靜的一滴眼淚也沒流,還很有主見的留下選擇題。
而且她在覺得以安單純好騙之餘,其實是有一點點佩服她的。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而她竟然能為了希望對方幸福,願意退出成全!
是愛不夠,還是愛太多?
以衛天朗的好條件來講,別說愛不夠了,即使沒有愛,也要死纏不放吧?所以她相信以安是後者。
有點小感動,但是她才不會因為佩服而放棄,她當然要為自己著想,既然開始了,她就不會臨陣退縮。
所以,她現在要出門購物慶祝去,佯裝對以安離開的事不知情,免得他們到時逮著她一直問。
當晚,準時下班的衛天朗和衛方亞蘭一回家就不見以安人影,一開始,他們只是納悶她為何沒交代任何只字詞組,可後來,時間愈來愈晚,手機又收不到訊號,焦急憂慮不禁逐漸溢滿心口。
「這以安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家?到底去了哪裡也沒講,手機又打不通!」衛天朗煩躁得開始碎碎念,像熱鍋上奔竄的螞蟻,廳裡的波斯地毯已經快被他的來回踱步給磨平了。
「葛媽,你有看見以安小姐什麼時候出門的嗎?」衛方亞蘭問向管家
「沒有耶!」葛媽微微不安。
衛天朗突然靈光一閃。「會不會是回山上去了?」否則以安在這裡沒什麼朋友,不可能閒晃那麼久!
「你快打打看。」衛方亞蘭催促。
衛天朗立刻撥打山莊號碼,響了不到三聲就迅速被接起。
『閒雲山莊你好。」傳來的果然是以安清靈的嗓音。
「你怎麼搞的?跑回山上怎麼一句交代都沒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衛天朗不禁劈頭就責罵,而一旁的衛方亞蘭和葛媽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嚇,好凶!
怎麼她離開,他非但沒有緊張,還對她這麼凶?!
『我有留一封信給你呀。】她囁嚅地講。
「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擔心太久了,他的口氣不禁還是很兇惡。
「鬧鐘壓著。』她特別放的,因為知道他每晚都會把鬧鈴鍵按開,所以才擺在顯眼處。
「沒有,我脫手錶的時候沒看到。」他手錶就放在鬧鐘下的抽屜裡,要是有什麼異物的話,一定會看見的。
『有有有,你再看清楚一點,明明放了,不可能不見,我信裡寫了很多重要的話,你看完再說。】她說得萬分肯定,然後鏘地就掛了電話。
要命,害她剛剛接起電話,聽見他的聲音就高興了好幾下,以為他看過信且有了決定,所以打電話來告訴她答案,結果根本連信長怎樣都沒看見!
衛天朗看著話筒愣了一愣,什麼信這麼神秘?
「到底在搞什麼鬼?」納悶嘀咕。
「怎樣?以安怎麼說?」衛方亞蘭關心地問。
「她說有留一封信。」他回答後立即起身奔上二樓臥室,找了半天沒找到,又悻幸然的下樓來,質問管家。「葛媽,今天誰負責打掃房間的?」
「小蓮。」葛媽想了想回答。
「打去她家問她,有沒有撿到一封信。」衛天朗雙臂環胸的坐在沙發上,一刻也不想多等的命令。
衛家僕傭只有葛媽是二十四小時住在別墅裡,其餘最晚都在八點半就離開了。
葛媽立即找出小蓮電話,打去問她,講了好一會兒才收線。
「有沒有?」衛天朗馬上問。
「她說少爺房問沒有,可是費歐娜小姐客房裡的垃圾桶有一張揉掉的紙,好像就是信。」察覺到情況有異,葛媽訥訥說道。
衛天朗心一凜,和衛方亞蘭互視了一眼:心裡皆有了底。
「那信還找得到嗎?」費歐娜做了什麼在此刻是其次,重點是他要知道以安寫了什麼!
「找得到。紙類回收沒有每天丟,正好還在回收箱裡。」葛媽快步走向儲藏室,幫忙找出那封信。
「這費歐娜在許多小地方都看得出有心機,你要好好溝通才行。」衛方亞蘭歎息叮嚀。「雖然她是你的恩人,但是報答的方式有很多,千萬不要犧牲感情。」
「我知道,我拒絕過她了。」衛天朗神情有些凝重:心裡想著應付她的方式是不是該強勢一點?
「以安是個好女孩,我已經把她當自己人了,你可得好好珍惜人家。」她繼續交代,字裡行間透露出對以安的中意和心疼。
「我會的,不管她信裡寫什麼,我一定會去把她接回來。」感受到母親對以安打從內心的疼惜,衛天朗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