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冰山的時候,他從來不打坐,他說那樣的功夫練得再高明,在缺乏實戰經驗的情況下,照樣會陰溝裡翻船。
最好的武功是挑戰生死極限得來的,這是他的座右銘。
但是在花家堡,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挑戰,他會無聊也是正常的。
加上她爹娘、兄長又不喜歡他,才來第一天就想趕他走,使的還是那麼卑鄙的手段……他會不會後悔隨她下山?
「相公。」她走過去,挨著他的身子坐下。「對不起。」
他緩緩收功,睜開眼睛。「什麼事?」
「騷擾你的女子是大哥從城裡綵鳳樓請來的名妓,企圖勾引你以挑撥我們夫妻之情。相公,我……很抱歉。」尤其看到家裡為他準備的晚膳,一碗糙米飯、一碟醬豆腐;一盤青菜,下人的伙食都比這些好,她對家人的勢利非常失望。
他把她抱進懷裡。「又不是你做的,你道什麼歉?不過……那種臭東西就是名妓?怎麼跟書裡寫的完全兩碼子事?」
書裡的名妓,什麼陳圓圓、蘇小小、梁紅玉的……不是傾國傾城,就是才華絕世,難道也都一樣臭嗎?
她本來很難過的,被他一句「臭東西」逗得噴笑出聲。
「那姑娘很美的。」雖然被他摔昏了,又一身狼狽,但方纔她瞧了女子相貌,不得不佩服大哥手段驚人,他們返家才多久,他便能尋出這樣一位嬌艷佳麗,換個心性不定的主兒,肯定早被勾走三魂七魄。
車好羅什是個對愛情很忠實的男人,絲毫不為美色所誘。越與他相處,她就越喜歡他。
「美嗎?」他回想方才聽見的女子。「找覺得你比較美。」
「相公就愛笑話我。」她若稱美人,世上無醜女。
「我不講笑話。」他也不會講。「至少我見過的女人中,你是最美的。」她真誠勇敢,溫柔中不失英氣,這種獨一無二的女子才是世間難覓的佳人。
「相公……」就算是情人眼底出西施,他說得這樣直白,還是令她萬分羞怯。
「別胡思亂想。」他撫著她的頰說道:「我覺得住這裡挺不錯的,景色優美,院子外就是大街,十分熱鬧,很多東西都是我不曾見過的,找個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逛逛。」
「相公,你說得我都沒臉見人了。我爹他們竟連飯食都苛待你,實在太過分,明兒個等爹回堡,我一定要跟他理論。」哼,算爹和大哥溜得快,她才想找人算帳,他們已經跑得沒影兒,否則此刻她已經把家裡掀翻了。
「無顏,也許是你誤會了,我看花家堡外表堂皇,不過裡頭嘛……你來看。」他指著茶几的四隻腳讓她瞧。
「有什麼不對嗎?」不就一張茶几?
「你仔細看桌腳,兩截木頭的顏色不一樣。」
「真的耶!」他不說,她完全沒發現。
「進堡後我就注意到了,堡中的傢俱、雕飾看似華麗,卻都有修補痕跡,那些古董名畫也都是贗品。這堡裡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大概就只有岳母大人、無瑕和你身上那幾件首飾吧!」他猜那些東西也是留下來撐門面的,畢竟若連女眷都沒有一點華貴珠寶,那會被笑死的。
她瞠大了眸,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無顏、無顏……」喂,不過是窮一點,不至於打擊這麼大吧!「無顏,你怎麼了?」他單掌貼在她背心,一股醇厚內力輸送過去。
她緩過一口氣後,豁地站起身。「我要去問娘,家裡什麼時候難過到這種地步了?我記得跟姊姊出門玩之前,家裡還很正常,除了武林名聲差了些,我們姊妹在堡裡可是要什麼有什麼的。」
「無顏。」他一把拉住她。「我觀察過了,堡裡最早的修補痕跡應該有五、六年了,可見經濟窘境由來已久,也許你爹娘瞞你是不希望你擔心,你這樣跑去問,不是給大家臉上抹灰?」
「為什麼瞞我?我也是家裡的一份子,家中有困難,難道我會袖手旁觀?」何況她一直努力想要重振家聲,爹,娘,大哥都看不見嗎?這是他們根本不信任她,不當她是花家人?
「你確實有義務跟家人共度難關,但你也要考慮一下你爹娘、兄長的面子,一般人不是都很不喜歡在女子面前示弱嗎?」雖然他並不明白原因何在,但書裡都那樣寫,應該就沒錯了。
「你就不會。你明白的東西就說明白,不懂也老實說不懂,從不打迷糊仗。」
「可能因為我臉皮比較厚吧!」起碼他對別人的白眼毫無所覺,但她就會在意了。他觀察了很久,發現姑娘家普遍臉皮薄,容易害羞。
可有一點他挺訝異的,山下的男人臉皮怎會跟姑娘家一樣薄呢?
窮就窮,有什麼好難為情的?不行就直說嘛!強撐只會更難受。就好像外表堂皇,裡面卻修修補補的花家堡一樣;要維持這座府邸的門面所費不貲,不如丟了這大負擔,一切從頭開始反而輕鬆自在。
羅什不明白維持虛幻的假象有何意義,家敗了就敗了,頂多少些享受,像平民一樣過日子也是不錯。
可若娘子在乎,仍一心希望花家堡重振聲威,他也肯定不會袖手旁觀。
缺錢,玄冰山上遍地寶,他只要撿幾件進城賣,賺得足夠所有人重新開始的銀兩並非難事。
武功不行,他可以負責把大家都教成一流高手,當然,中間是要吃一點苦的。
如果花家想往朝廷發展,也行;他老爹當年還留下一些勢力可以運用。
總之,他保證完成她的心願就是。
「相公才不是厚臉皮,是誠實,是有自信。唉,我……」她欲言又止,有些懷疑自己成天嚷嚷著要重振家業,是不是太自大、也太無知了?認識羅什之後,她最大的收穫就是瞭解實力不是靠嘴巴說,而是靠行動證明。
「怎麼了?有話你就說啊!」天塌下來,他個子高,會幫她頂著,當然,他若頂不住,只好抱一塊兒去死了。突地,他聽到她肚子一陣咕咕聲。「你餓了!」
她羞紅了臉,趕了一天路回家,爹爹說要為他們擺宴洗塵,結果卻……她兩餐沒吃了,當然餓。
「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說著,他就要往外走。
「我去吧!來我家第一天就讓你自己下廚,未免說不過去。」
「你我已是夫妻,還講究這些。」他笑著揉揉她的發。「想吃什麼,相公給你做。」
她從背後抱住他的腰,羞得臉都紅了。「相公對無顏真好。」
「嗄?」做個飯就是好嗎?總覺得山下人的觀念很奇怪,不過她開心就好。「無顏喜歡,相公每天做給你吃。」
「那太操勞了。」她可捨不得他成日埋首柴米油鹽醬醋茶中。「無顏跟相公一起去廚房吧,無顏也會烹飪,讓無顏給相公做幾道下酒菜。」
「可惜有菜無酒。」記得在玄冰山上,他可是揍得一群猴子按時定量給他送上猴兒酒,那滋味美呆了。
「酒窖裡有百年陳釀,可是人間難得美味。」
「那倒要好好嘗嘗。」兩夫妻手牽手離開繡閣上酒窖去。
酒窖門一打開,一股寒氣噴出,的確是適合藏酒的地方,不過……「無顏,我沒有看到酒罈。」
「我也沒看到。」不會吧!花家堡窮到連美酒都賣光了?花無顏有一種快要昏倒的感覺。「明天爹爹回來,我一定要好好問問他堡裡到底出了什麼事,竟弄得如此狼狽。」
「嗯!」她家真的好窮。他在考慮要不要把自己穿下山的珍貴獸皮、玄參都賣了,起碼要確保吃得飽嘛!
時方四更,花無顏已悄悄起身,準備上小廚房給羅什做一頓豐盛的早膳——不敢再指望下人,那些傢伙最是勢利,見二姑爺不受堡主喜愛,白眼頻頻不打緊,風言風言更是聽得惱人。
現在她和羅什什麼都自己張羅,貼身婢女全趕出去了,省得看了心煩。
「無顏,你怎麼越來越早起了?」羅什睜開眼,拉住她的手。
「相公,你再睡會兒,我去給你做早飯。」
「天都還沒亮,做什麼飯?不如多休息一下。」他娶妻是找伴,又不是請下人,讓她大著肚子東忙西忙,他可捨不得。
「我睡夠了嘛!」她享受相公的體貼,但正因為他的溫柔,她更想他過得舒服,不受委屈。
「你二更才睡,四更便起,這樣真的有睡飽?」他擔心地摸摸她日益增大的肚子,光看就覺得好沈,是懷孕太辛苦了吧?「還是因為肚子太大,不舒服,所以睡不著?」
「怎麼會?這娃兒不知道多乖,從懷孕開始,我都沒害過喜。」就是頻尿一點,平均一個時辰得跑一次茅廁。
「那為什麼不睡晚一點?」他坐起身,將她抱入懷中,手指輕撫那微黑的眼圈。「本想你住不慣玄冰山,回花家堡待產會自在一點,結果你反而更累了,這樣對身體不好。」他可不希望她像他娘一樣,生個孩子就把命送掉了。
「放心吧相公,我壯得很,沒事的。」她從小習武,身子骨結實,根本不怕勞動。
她的累是心裡不舒服造成的。爹和大哥竟然在她帶相公回家後立刻出門,近一個月都沒消沒息,是故意躲開,抑或是另有圖謀?
她想和家人說個明白,如果真的容不下她跟相公,他們可以走,以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偏偏爹和大哥不回家,她縱有滿腹怨氣也不知道要跟誰發作才好。
「無顏,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前走一遭。我娘就是難產過世的,我不想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輕吻著她的頰,懷中的女人貼合著他的身軀,讓他感到無比滿足。「就當是為了我,好好保重自己。」
「相公……」他的好更襯托出她家人的薄情,她難耐心酸。「我們回玄冰山吧!」
「為什麼?」他疑惑。「你不是一直想回花家堡?」
她哽咽著,淚霧凝成水珠,點點滴落他胸口。「可我爹、娘、大哥對你實在太過分了,我受不了啦!」
「我說過我不在意的。」
「我在意。」她伸手捧住他的臉,不忍讓他為了自己受盡委屈。「你值得更好的,何必在這裡受氣?」
「我不覺得自己有受氣啊!」
「你就會安慰我。」
「是真的。」他向來會自動忽視那些在他心裡不佔任何地位的人,管他們說什麼,俱是過耳東風,他又怎會委屈和在意?
「真也好,假也好,爹和大哥一去不回,下人們對你視若無睹,我的命令他們陽奉陰違;這些我都忍了。最可惡的是,他們連膳食都開始苛刻起來,虧你還替他們開脫,說是因為堡裡經濟有困難,吃穿用度上才會捉襟見肘,我信了。但你曉得我昨天在街上看見誰嗎?是大嫂,她花一千兩買一顆夜明珠,說是下個月要送她爹當賀壽大禮。堡裡有一千兩給她買禮物,卻對我們的膳食斤斤計較,分明是欺負我們!」
「你就是為這事兒不開心?」
「不是,大嫂奢華我早就知道了。我傷心的是,我跟娘提起這件事,娘卻說大嫂貴為宰相千金,下嫁花家堡本就是委屈了,難得宰相過大壽,花點銀兩給大嫂做面子,也屬常理,要我別斤斤計較,以後大哥的前程還要靠大嫂娘家幫襯呢!」她越說越委屈,嗚咽成了哭泣。「相公,我很愛計較嗎?」
「怎麼會?你是我見過最勇敢無私的姑娘。」他們大可在玄冰山上逍遙自在的,但她仍選擇回來振興家業。
按常理,閨女出嫁了,娘家是興是敗,便與她無關了。
是無顏惜情、念舊,才會死拖著他幫忙扛這副重擔,無奈家人不領情,反而認為她的行為敗壞家風。
現在外頭謠言很多,有說花無顏行為不檢的;也有人認為他們夫妻倆在外頭日子過不下去,才會回來依靠娘家;更離譜的說法是她妄想跟兄長分家產,所以即使已出嫁,還是死賴在堡裡不走。
天知道花家堡有什麼值得人圖謀的?他隨便當一條玄參須的髮帶都可以買下整座花家堡。
他不在乎那些流言,但顯然她受到了傷害。可惜花無瑕又跑出去玩了,否則可以請她安慰一下無顏。
花無顏的情緒在羅什的安撫下爆發。
「我就是不明白,明明已經沒錢了,為什麼還要借貸來做面子?披上一層華麗的外表就算光耀門楣了?我問娘,娘說我們女人家不要管男人那麼多,他們有自己的做法。相公,你告訴我,我錯了嗎?」打她曉事以來,花家堡在江湖的地位就如同江河日下,一日低過一日。
她很不服,開始努力習武,期望有一天能扭轉這樣的局面。
然而爹和大哥卻說,江湖混不下去也無所謂,花家堡轉戰朝堂,一樣可以風生水起。
她原先覺得沒錯,大哥素有才名,真能博個一品大員的官位回來,也算為花家堡爭口氣。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花家堡能保持該有的實力和能力,如此才能得到江湖上眾人的尊敬。
可是現在的花家堡卻是什麼都沒有,被江湖中人引為笑柄,連在朝堂上……她最近才知道,大哥的青雲之路是靠裙帶關係拉起來的。並且為了討好岳父,爹爹和大哥變賣了大部分家產,得到一個暫時的尚書之職。
這樣的尚書真值得做?這樣的風光真能持久?
她不知道,她只覺得這個地方越來越不像她期望中那個團結和睦的家。
「無顏。」他兩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地替她揉按開那緊繃的筋骨。「你為什麼不換個方向想呢?宰相門生數百,卻挑中大舅子做女婿,原因何在?」
「因為大哥夠懦弱、夠奉承、夠諂媚……」每罵一句,她哭一聲,好討厭住這裡,她想回玄冰山,再不見爹、娘跟大哥了。
「我想,以宰相大人的權勢與地位,討好他的人絕不會只有大舅子。」
「是啊!大哥是拍馬屁的高手嘛!」
「這馬屁要拍得讓人舒服,不討厭,也是門學問呢!」
她推開他,轉頭恨恨瞪著他。「按你說的,這一切全是我的錯嘍?」
「也不能這麼說,要看目的是什麼,你希望的是花家堡長久興盛,對不對?」
「當然,誰要那表面的繁華?」
「按你的方法做,確實能振興花家堡,但卻得花十多年的時間打根基,你同不同意?」他又牽她的手,她甩了兩下,沒甩脫,被他抱進懷裡,溫柔地按摩著,放鬆疲累的身軀。
「十年,我有信心在十年內讓花家堡風雲再起。」唔!在他韻律的十指中,她的語調慢慢放緩了。
羅什不僅按摩,更運勁替她調理經脈。孕婦啊!就要放鬆心情,好吃、好睡、好生將養,天塌下來高個子頂嘛!她何苦為難自己、也苦了腹裡胎兒?
「但你有沒有想過,岳父和大舅子可能等不了十年那麼久呢?尤其岳父年歲已大,他若期望在有生之年瞧見花家堡興盛,十年是否太久了一點?」
「嗯……」她被侍候得太舒服,有點昏昏欲睡了。「相公,你說的好像也有理,但爹和大哥的作法太急躁,根基不穩,很容易出事的。」
「你可以幫他們穩固根基嘛!花家堡現在缺的是實力和金錢,這兩樣你都有,有你輔助他們,不愁事不能鹹。」
她掩嘴打個哈欠。「相公,我們哪裡有錢?」
「你家相公我一身的寶,隨便拍賣兩項就可以把堡裡的欠債還清,還有剩呢!怎會沒錢?」
「一直賣寶物也不是長久之道啊!」
「那就兼著做買賣啊!看是要經商,還是買地做地主,總是有辦法的。」
他說得她一顆煩躁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他溫暖的大手好像帶著魔力,在她身上游移,順道帶來了幾隻瞌睡蟲,讓她的眼皮變得沉重。
不知不覺,她收了淚,全身懶洋洋地,連打了兩個哈欠才接續起那中斷的思緒。「相公,我大哥的官位全是靠著宰相大人得來的……萬一宰相倒台,或者告老還鄉,大哥怎麼辦?」
「這就要看大舅子有沒有本事在靠山倒塌之前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了,但我想這並不難,現在的花家堡有你我幫忙,實力和銀兩都不缺,只要大舅子不是太無能,花家堡就不會垮。」他加快按摩的手勢,平和的內息轉遍她全身,逐漸地,她多日來的煩悶被一一掃除。
「相公,爹娘對你這麼壞,你還處處為他們著想……你真好……」聲音越來越低,她快睡著了。
「我倒覺得岳父、岳母不壞,畢竟他們養出了一個這麼好的女兒給我做娘子。」他附近她耳畔低喃,聲音帶著催眠似的魔性。
「相公……」她彎起唇角,輕輕地笑了。夫君的體貼、溫柔與多情,將她送入了深沉的夢鄉。
睡夢中,再沒有任何煩心事,任外頭風狂雨驟,有他相護,她什麼也不必擔心。
他低頭,輕喙一下她微嘟的紅唇,得到一記甜膩的嚶嚀。
「好好睡吧!等你醒來,一切都會好轉的。」將她抱到床上,替她蓋好棉被。本無意插手花家堡事務,畢竟,那與他無關。
但這件事竟讓她心神不寧到吃睡難安,他就非插手不可了。
對他來說,凡是讓無顏不開心的人事物都不可饒恕,就算是她家人也一樣,都要好好教訓一頓。
他哄著她入眠的同時,內息依舊不停地為她調理身體,不只要她休息,還要她強健身體。
「放心吧,無顏,一切有我。」他支著額,凝視她恬靜的睡容,心底無限滿足。
突然,一陣喧囂聲從後門那頭傳來,不是很大,但以他耳目之聰,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花家堡長年借貸維持門面的後遺症出現了,有高利貸上門追債。
羅什一邊替花無顏運氣,一邊注意那頭的吵鬧,想知道花家有沒有人會出面處理這檔子事?
可惜他失望了,追債者越吵越大聲,花家卻始終無人出面主持大局。
「該死,無顏好不容易才睡著,誰敢吵醒她,我撕了他!」他憤怒地穿窗而出,來到吵雜的後門口,指風連彈,只要嗓門稍微大點的,不論親疏,一律點了啞穴。
「統統給我閉嘴,不就是要錢嗎?」羅什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拿去,找個識貨的驗驗,上等火炎草製成的回元丹,市價一顆價值紋銀千兩,這裡頭有十顆,夠抵債了吧?現在統統給我滾,再敢吵鬧,哼!那棵樹就是你們的下場!」掌刀切過,雙人環抱的大樹斷成兩截。
幾個放高利貸的大漢看著那橫斷的樹木,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他們是愛錢,但有錢也得有命花才行啊!眼前突然冒出來的殺星,天曉得是哪號人物,身手如此了得,他們可不想白白送死。
王管家和一干奴僕看見窮酸二姑爺大發雄威,一時也呆了,四週一片詭靜。
羅什滿意地點頭,很好,無顏可以安心休息了。至於這些人的穴道,三個時辰後自解,他懶得理會,唰地,又飄回了繡閣。
天大地大,沒有他的娘子大;照顧好花無顏最重要。
兩個月後,花堡主和花家大公子花無痕終於回來了,同時也帶來兩個……算好消息吧!
花堡主道:「黑風寨那邊已經答應半年後再來迎親,暫時可以不必擔心他們殺上門了。」
「岳父舉薦,聖上親下旨意,如今我已是正式的禮部尚書了。」花無痕喜笑顏開,那一千兩的重禮送得值得啊!想他年方二十六便已高居尚書之位,假以時日,封侯拜相當不是夢想。
至於花夫人這邊的消息就不太好了。
她把花無顏練成玄月訣,羅什代花家堡還債,技驚四座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花堡主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怎麼可能?無顏才幾歲……玄月訣大成……夫人一定看錯了。」
「無瑕可以作證。而且……」花夫人一臉為難。「聽說女婿的功力比無顏更高。」人心是勢利的,羅什的超強實力讓花夫人認可了他的身份。
「那豈非可比少林方丈?」花無痕眼珠子都瞪凸了。
「只怕少林方丈都非女婿對手。」但除此之外,花夫人更擔心的是……「這兩個月我看得出來,無顏和女婿非常恩愛。這黑風寨的事一鬧出來,怕他二人抓狂,花家堡和黑風寨都會被拆得片瓦不留。」
「夫人,你確定沒看錯?」花堡主還是不敢相信兩個年輕人有如此本事。
「夫君可問問王管家,驗證我所說的是否屬實。」就可惜無瑕外出遊玩未歸,否則人證更齊全了。
花堡主和花無痕要昏了。
「但是我跟黑風寨主已經談好迎親時間了,如果擺不平羅什,那……黑風寨會血洗花家堡的。」花堡主面色如土。
「還不知道誰血洗誰呢?」想到女兒出神入化的功夫,花夫人反倒不擔心黑風寨了,她怕的是……「相公,我們這樣待女婿是不是錯了?現在還看不出他的脾氣,但萬一……我怕他造成的危害比黑風寨更大。」
「做都做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花堡主簡直想撞牆,當初怎麼會看走眼呢?
「堡主,不好了,黑風寨上門迎親了。」突然,王管家連滾帶爬地闖進書房通報。
「不是說好半年後的,怎麼現在就上門了?」花堡主、夫人、花無痕同聲大叫。
完蛋了,花家堡現在只剩一個空殼子,對上實力雄厚的黑風寨……花堡主牙齒咬得嘎嘎響。『莫非天要亡我花家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