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處關閉的葡萄莊園裡,他的兩名手下才將肉票給擄了進來,他也才打了電話要向韓辰光勒索巨額贖金,但不過短短數秒,一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就無聲無息的闖進來了,更可怕的是,他僱請的那兩名手下也是空手道高手,但一名有著東方臉孔的年輕男子,竟然輕輕鬆鬆就將兩人狠狠的摔在地上,再加上幾記鐵拳,就將他們招呼到血流滿面、倒地不起。
「嘖嘖嘖……」林威治將十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俊秀的臉上難得露出猙獰的表情,「動動筋骨的感覺可真不賴,再來輪到你這個敗類了!」
藍光泰害怕的吞了吞口水,「你到底是——」
話都還沒說完,一個高大身影走了進來,直接往那群護衛隊保護的藍依蓮身邊走過去。
韓辰光俯身,一把將躺臥在破床上的她抱起,而這個舉動顯然驚動了她,她先是蹙眉,意識漸漸恢復後,睜開了眼,困惑的看著他。「怎麼了?」
雖然已經抱著她了,但他很清楚,他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從不知道自己竟然這麼害怕失去她……兩車追逐,到終於看到威治也趕到時,害怕她會出事的思緒仍然在折磨他,差點沒將他給逼瘋!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朝她微笑,「沒事了……」
藍依蓮眨眨眼,看著陌生的四周,然後,看到林威治、那群陌生的男子,然後是倒臥在地上的兩名大漢,再來是——她難以置信等著臉色蒼白的父親,「你怎麼會?」不會,不是,不可能……「就是他綁架你的。」韓辰光嚴峻的道。
老天!她倒抽了口涼氣,簡直不敢相信。
「真是搞不清狀況啊,」林威治走到這名也算人模人樣的中年男子面前,「我的這群護衛隊在暗處保護我的上司已經十多年了,算了算,差不多五年沒有出動過了,再加上最近主子日子過得甜蜜蜜,」他指指那些他親自欽點的保鏢,「他們不好做偷窺狂,才讓他們暫時撤離保護範圍,但就算如此,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也能在最短時間內集結起來,絕對比警察的速度還快——」
「不許動!」說人人到,一堆荷槍實彈的警察衝了進來。
唉,永遠是慢好幾拍啦!但不管如何,至少打斷了林威治五年來才能補習一次的長篇大論。
片刻之後,一群人全移師到警察局。
因為韓辰光是貴族,所以也享有特權,一間小小的辦公室裡,僅有韓辰光、藍依蓮、藍光泰三人,桌上還有應韓辰光要求,將從藍光泰的西裝口袋裡搜出來的手槍擺放在桌上,只是警察把子彈先行取走了,但沒有讓嚇得差點屁滾尿流的藍光泰知道。
「綁架自己的女兒,還準備了槍,萬一槍支走火……」韓辰光看似不經意的把玩那把手槍,接著拉開保險,握緊槍支,一步步走到藍光泰面前,用槍口抵著他的額頭,食指緩緩扣住扳機。
他驚恐的用力深吸一口氣,額上冷汗直冒,又急又慌,「你別亂來,這裡是警察局——」他是嚇得心魂都飛了,尤其韓辰光陰狠的表情,彷彿下一秒就會把他給斃了!
「把自己的女兒當成肉票,你有什麼資格當人家的父親!」捨棄手槍,他狠狠的揍了喪心病狂的藍光泰一拳。
痛呼一聲,感覺自己右邊的臉都腫了,他咬牙大叫,「該死的,我再怎麼說也是依蓮的父親,她孩子的外公——」
「你根本沒有資格!為了錢要傷害我的人是你!」她簡直不敢相信,做出這麼可怕的事,他怎麼還能如此大言不慚!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藍光泰嘴角滲血,被手銬銬在椅上的雙手恨恨的揮舞著,「每個女人拿了我的錢就跑了,你媽也把話說死了,她不會給我一分一毫,還要跟我辦離婚,你爺爺、奶奶也氣我,不打算幫我,反正你釣了一個凱子,我不要白不要——」
砰的一聲,韓辰光又送去一拳。
痛!藍光泰表情極為扭曲,死瞪著這名俊美的男人,怒聲咒罵,「去你的,不准再揍我。不然,我絕不允許她嫁給你!」
「我又沒有要嫁,不必你管!」她真的快被他給氣瘋了!
「你不嫁?!」這一次,換韓辰光不敢相信的朝她怒吼。他完全沒想到她會迸出這句話來!
「你打算當他一輩子的情婦?!」藍光泰脫口而出。
「為什麼男女在一起就一定要是這樣的關係?只要我跟他沒結婚,我就一定是他的情婦?!怎麼不說他是我豢養的大狼狗?!」她也氣急敗壞的怒叫。
「哈哈哈……」聽到這一句話,藍光泰可爽了,放聲大笑,「所以,是我搞錯了,原來是我女兒在包養你!」
明知他在刻意嘲諷,韓辰光可是笑不出來,他一雙褐目惡狠狠的瞪瞪著為他懷了孩子的女人。
他不是不想跟她結婚,只是姑婆說過,哪有女人想挺著大肚子嫁人的,所以他一直在等,等她生完寶寶,便打算為她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沒想到——被他那雙久違的冒火褐目鎖住,藍依蓮又尷尬又無措,「我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一時被氣到,但不管我們要做什麼——」她的怒火也燒向看起好戲的父親,「都不關你的事!」
「是嗎?那麼就讓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一句,孩子是累贅,男人都是一樣的,愈有能力的男人愈討厭孩子——」
「你胡說!」韓辰光簡直快氣瘋了。
但藍光泰像是刻意挑撥,完全不畏懼他的怒火,冷笑的看著女兒,「你媽自己也說過,她就是生下你們這些孩子,才害我不再愛她的,我看你的安德烈也是個有野心的男人,一個女人怎麼滿足得了他,你別太天真了!」
「住口、住口——」她不想聽,她不要聽!
「我們走!」韓辰光擁著她就往外走?
但藍光泰怒不可遏的聲音仍追了過來。「狂傲不可一世的安德烈會只在乎一個女人?!哈,天下的女人那麼多,哪個男人會笨到只專注在一個女人身上……藍依蓮你看看我,想想你爺爺,……少自欺欺人了!」
韓辰光擁著她走出警察局時,看到她蒼白如雪的小臉,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別聽他胡說,他的心理有問題,見不得你幸福,他沒有資格當一個父親。」
她咬著下唇,淚光閃動的看著他,「可是他說對了一些事,我媽她的確曾經當著我的面哭喊。在生下我之後,我爸就不再愛她了……」
「傻瓜,你爸是你爸,我是我,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他將她緊緊的擁入懷中,但說是這麼說,他仍強烈感覺到她的不安。
這股不安的確在藍依蓮的心中發酵,讓她愈想愈害怕,心情紊亂。
韓辰光洞悉了她的情緒,若是他沒空陪她,也會要求林威治陪她,除非她是跟瑪麗在一起,她才能不被他們親切的眼光鎖定。
此時,婆婆仍同樣說著韓辰光的過往,他的辛苦、他的成功,她有聽也好、沒聽也罷,早已倒背如流,只是在聽到她突然冒出的一句話時,突然怔愣住了——「安德烈要舉辦婚禮了,他問我開不開心呢!」瑪麗眉開眼笑的說著。
「他要結婚了?」藍依蓮僵硬的再問。
「是啊,他說要跟你結婚了,多好啊!」瑪麗此刻的眼眸好澄淨,一如蔚藍的晴空,「我看到你懷了他的寶寶,看到你們深情凝睇,結婚的事,我雖然急,但不敢催促,就擔心只是我這個老太婆想了太多年,而幻想出來的美夢。」
「他、他要跟我結婚?!」她仍重複著一樣的話。
「是啊,不是夢,真的!你在這裡,我握著你的手是溫熱的,陽光照在臉上的溫度也是熱的……」瑪麗抬頭看著天空,喃喃低語,「我終於也等到這麼美好的一天啊……」
藍依蓮此時卻再也坐不住了,「婆婆,我忽然想到我跟迎曦有約,我得先離開了。」
「好。」
她心緒混亂的開車離開孟克莊園,事實上,她跟迎曦根本沒有約,因為好友跟毛志鈞回台灣處理一些事,順便回去見見老朋友,人根本不在法國。
但是這些日子以來,父親的話在她腦海裡總是揮之不去,讓她心生忐忑。
會嗎?會不會她生下娃兒後,他就不再愛她了?
不!他不會的,他跟父親不同,可是他的確是個有才華又英俊的男人,他不去招惹女人,女人也會主動送上門。
思緒繁雜的她開著車,漫無目的的穿越一座又一座一望無盡的葡萄園。
「她不見了?!怎麼可能?!」人在辦公室的韓辰光一接到林威治的電話時,差點沒瘋了。
「她在瑪麗這裡都待到下午五點的,我想說去買點東西,回去後沒看到人,瑪麗說她跟迎曦有約,我又打去學校問……總之,總算找到唐迎曦了,但是她人在台灣,怎麼可能有約?」他也急啊,擔心她又被綁架,但更擔心好友的怒火。
「把你的人都叫去找。」
「可是他們是為了保護你——」
「以後不要保護我,全部去保護她,快去!」韓辰光火冒三丈的掛了電話後,立刻抓了車鑰匙,離開莊園,開車四處找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太陽就下山了,他的心也愈來愈不安寧。
接著日落,月出,天空掛起暗淡的星光,一如他沉鬱的心情。這段時間威治數次打電話給他,但不是告知她的消息,而是定時的報告,她,還是沒有音訊。
夜深了,他將車子開到山坡上,凝眸遠望這片寧靜的田野,看著幾戶人家的點點燈火,他知道她是因為害怕,才會從他身邊逃開。
藍光泰!一想到這個人,褐眸馬上閃過怒火。他那天對他太善良了,因為考量到他是她的父親,但他現在後悔了,他真是大錯特錯,他應該把他打到滿地找牙,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才是!
是他把依蓮藏在內心最深處的一道傷痕給撕裂開來。血淋淋又赤裸,讓她好不容易敞開的心,又害怕的縮回她原本高築的心牆後。
韓辰光思緒翻滾,獨立在山坡上,就這麼過了一夜,一直到黎明乍現,照亮了高高低低的山谷坡地,他繼續開車尋找,一直到中午,林威治終於帶給他一個好消息。
半個小時後,他驅車來到橫跨加侖河及多爾多涅河的聖愛美樂,這是他曾經帶她來過的地方,威治說了,因為她把車子停在阿卡雄附近,再搭便車到這裡,他的人幾乎要把阿卡雄整個翻過來了,才找到讓她搭便車的一名老婦人……「她就在裡面。」林威治怕她又不見了,所以叫那群保鏢將這間可以看到歌德式寺院的小旅館給包圍起來。
他點點頭,「把人撤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