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劭宇則一如往常,鬧鐘響了便起床,梳洗過後準備出門上班,從今天開始,隋少鈞的母親有好一陣子沒辦法幫他準備早餐,他還在傷腦筋以後的伙食該怎麼解決,怎知才剛跨出房門,便聞到一陣香味從廚房傳來。
好奇心驅使他一探究竟,結果看到令他驚訝的一幕——謝悠然居然穿著圍裙站在瓦斯爐前試味道。
更令他錯愕的是桌上的飯菜,這些……該不會都是她一個人要吃的早餐吧?看起來好像也不太像,她食量不大,而且她說過,以前在謝家,早餐都吃得很簡單,可是現在桌上擺放著的是他習慣吃的中式早餐。
謝悠然正巧端湯轉身,瞧見他呆呆的站在餐桌前,燦笑說道:「可以吃早餐了,雖然我今天準備了清粥小菜,但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閔劭宇坐了下來,一臉怔愣的問:「為什麼突然……」
「不是說好以後我們是關係和諧的戰友嗎?我只是在實踐我的承諾,我想過了,我既然要住在這裡,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好歹也要有點回饋。」
「回饋?」
「以後我會替你準備早晚餐,但其他時間是我自己的,至於屋子,我希望能請個鐘點女傭來幫忙打掃,我一個人可能做不來。」
「鐘點女傭一直都有來打掃。」
「那就不成問題了。」
太受寵若驚了,閔劭宇有些不敢置信,「你……以後真的會替我準備早晚餐?」
結婚時,這些事她死都不肯做,還一副他娶她回來是要虐待她的樣子,現在沒讓她做,她卻又主動做了起來,真是個怪咖。
最奇怪的是,他竟覺得這樣的她似乎也挺可愛的……
「有什麼問題嗎?」瞧他猛盯著自己,謝悠然納悶地問。
「沒有。」他尷尬地收回視線,連忙低下頭。
「那你快點嘗嘗看,如果覺得太鹹或太淡再告訴我,我先去忙了。」
「你不吃?」
「我晚點再吃。」
雖然以後都不用擔心沒飯吃,可是還是得一個人孤單的吃飯,原本屋子寬敞是好事,可是獨處的時候,就顯得大得過分了。
謝悠然走了兩步又停下步伐,閔劭宇以為她改變心意,要坐下來和他一起吃,本打算替她盛粥,沒想到卻聽到她說——
「對了,你偶爾可以叫隋少鈞過來吃晚餐。」
「為什麼要請他?」他們的感情何時變得那麼好了,竟然還要請少鈞到家裡吃飯?!閔劭宇不自覺又吃起好友的飛醋。
「因為你以前都到他們家吃飯,現在他母親下南部,身為好友邀請他過來家裡吃飯,還要問為什麼嗎?」
「我以為……」他以為他們看對眼了,一想到這點,他心底不免又是一陣酸,但想到他和隋少鈞的交情,這樣的想法未免太小人了,連忙改口,「沒事,下班我就請他一起過來吃晚餐。」
「可以,我等一下會多買一點菜回來,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只要不會讓我過敏的食物我都吃。」
「好,我知道了,你快點吃吧,我等等要上網去找些食譜來參考一下。」
看著謝悠然笑吟吟的走出廚房,閔劭宇愣了好幾秒,隨後自言自語地低喃:「這不就是我當初想要的婚姻生活嗎……」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但可笑的是,是在離婚後好運才從天而降。
侯友芬也在謝悠然邀請之列,謝悠然出去買菜時順便打給她,說今晚要請她到家裡吃飯,結果她下午就自動自發地跑來幫忙。
其實她是別有用意,她想親手做菜給閔劭宇吃,想藉機討好他的胃。
「這兩天你都沒找我抱怨後悔結婚,原來是決定要當個賢妻良母了。」侯友芬有意無意地挖苦謝悠然。
「也不是要當什麼賢妻良母,只是覺得外面的東西吃膩了,偶爾想自己動手做幾樣菜。」
「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改變心意,當初你可是對一結婚就要馬上下廚很反感,該不會再過幾個月,你就挺著肚子出現在我面前吧?」
「不可能啦!」謝悠然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結婚的時候怕懷孕生小孩,現在都離婚了,就更不可能了。
但她回答得太過篤定,讓侯友芬有些懷疑,「為什麼不可能?都結婚了,懷孕生小孩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們協議好了,暫時不打算生。」因為是不能說的秘密,只好對好友撒撒善意的小謊。
「真的還不打算生?」
「好啦,別一直討論這個話題,我們的速度得快一點,他們應該快到家了。」
「還是我來吧。」
「不用啦,說好是我下廚請吃飯,你不要跟我搶,而且都已經快煮好了,你要煮,以後有的是機會,等你當了某人的太太,就會變成一輩子無法卸任的廚娘。」
「那明天我請你們夫妻吃飯好了。」
「明天不行喔,我們要去度蜜月了,等度完蜜月回來再說吧。」
「要度蜜月了……」
「嗯,因為我婆婆一直催說要看我們度蜜月的照片,不去無法交差。」
這倒是真話,一早閔劭宇就打電話告訴她,說他母親吵著要看蜜月照,所以他決定帶她去環島幾天。
為了要把戲演得完美無缺,她也只得配合演出了。
這消息聽在侯友芬耳裡,異常的刺耳,謝悠然總是特別幸運,她以為和謝悠然當朋友,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可能性就會提高,但每次出席單身派對,男人看上的總是謝悠然,因為謝悠然才是真正的名媛千金,而她不管多努力,就算穿著金裝,人們也會認為她裡頭是空心的。
她因為太過嫉妒,所以切菜時沒注意,一個不小心就切到了自己的手指。
「友芬!」看見好友的手指冒出鮮血,謝悠然趕忙拿來醫藥箱,「坐下,把手給我。」
「不礙事啦。」
「還是要止血,手給我啊。」
包紮好後,侯友芬還想動手幫忙,謝悠然卻強行把她拉到客廳的沙發坐下,「你乖乖在這裡看電視,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了。」
「可是……」
「沒有可是,再說我就翻臉了。」
就這樣,侯友芬想表現的機會被自己親手毀了,當然也就沒辦法討好閔劭宇的胃。
倒是謝悠然這次的表現可圈可點,她煮的每道菜都讓閔劭宇和隋少鈞讚不絕口。
愛就是把菜吃光光,閔劭宇也沒忘記演好丈夫的角色,他胃口大開,把一整桌的菜統統收拾乾淨。
看閔劭宇吃得津津有味,謝悠然這廚娘當然是開心的,反觀一旁的侯友芬,一整晚都悶悶不樂的,只能氣悶的強顏歡笑。
用完餐後,本來是謝悠然要送侯友芬回家,但閔劭宇為了扮演好丈夫的角色,便自告奮勇當司機,但是後來卻由隋少鈞攬下這個任務。
他說順道送,不麻煩,其實只是不想讓侯友芬有太多機會和好友獨處。
旁觀者清,隋少鈞其實看得最清楚。
這個女人肯定別有居心,因為一整晚,她的眼神一直不時偷偷飄到閔劭宇身上,當然都是在閔劭宇和謝悠然沒注意的情況下。
「侯小姐和閔太太認識多久了?」
「高中到現在,快十年了吧。」
「十年交情抵不過兩個星期嗎?」
「什麼意思?」侯友芬的心震了一下,有點不安地看著開車的隋少鈞。
「沒事,我只是突然想到我的兩個朋友,她們的交情也像侯小姐和閔太太一樣,有著很深厚的情誼,卻愛上了同一個男人,而原本很恩愛的一對夫妻,也因為另一個人的介入,導致三個人都受到傷害。」
這男人的眼睛太犀利了,看起來像個好好先生,滿臉堆著笑,腦袋卻精明得厲害,侯友芬意識到他看穿了自己的秘密,全身不自覺僵硬起來。
「怎麼突然講故事給我聽?」
「不愛聽故事?」
「是不怎麼愛聽。」
「那我說說我這個旁觀者的看法吧。他們是對很恩愛的夫妻,所以以一個好朋友的立場,我不容許其他人破壞他們的幸福。」這話警告意味十足。
「你很講義氣,閔先生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替他感到高興,我想以一個朋友的立場,當然都會希望自己的朋友過得幸福,但如果朋友其實是不幸福的,這段婚姻是很勉強在苦撐著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什麼意思?」不幸福?那是謝悠然的想法嗎?
「沒什麼特別意思啊,難道隋先生剛剛說的話有什麼特別含義?」侯友芬在心裡冷笑,天底下就是有隋少鈞這種人,自以為是正義之神的化身。
真正的幸福,是獲得才算數,如果謝悠然不懂得珍惜,那麼她追尋自己的幸福有什麼不對?
侯友芬的想法是很本位主義的,全世界幸不幸福都不關她的事,她的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恰巧,她的想法和隋少鈞是對立的。
「我只是覺得人何時該前進,何時該停步,自己要有個準則,若是失去原則,最終還是會有報應的。」
「隋先生似乎是個宿命論者,可惜我是個無神論者。」
隋少鈞聞言皺了皺眉,這女人外表看起來很單純,可內心真實有夠邪惡的,他得找機會提醒劭宇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