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裡不同,但自從她第一次遇到他之後,他就一直在她的心上,揮之不去了。
因此,當她第二次在冰淇淋店裡與他偶遇以後,心裡的興奮感超過了驚疑和被他認出的危險,而一再望向他的方向。
結果還是被他發現了,但是他卻沒有拆穿她。他的名字是阿浩,她聽到冰淇淋店裡的人那麼叫他,而且他似乎是個大學生,偶爾會有他的同學來找他,和他在一邊輕鬆的說話。
讓畢煙藍感到臉紅心跳的是,她發現他也時常會關注她的方向,雖然他們之間不曾有過一句交談,但是目光總是會在不經意間交會。
她心裡也在煩惱著,自己為什麼對這個男子特別在意呢?因為他白天和黑夜完全不同的樣子讓她疑惑,在酒吧後巷裡那個看起來頹廢中帶著危險氣息的他,以及在冰淇淋店裡顯得陽光又很清爽的他……還有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凜冽,帶著幾分研究,總是若有似無的落在她的身上。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和這個人有任何的瓜葛,她必須將他當成陌生人看待,她不能主動和他說話……
畢煙藍懷著這樣的心思走進了那家冰淇淋店,今天她是一個人。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自己支配的時間,她卻走進了這家每個星期會去三次的冰淇淋店。
她走到常坐的位置上,那個人立刻就走了上來,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怔楞。
「芒果冰淇淋?」他將菜單放到她面前,眼裡的光芒顯得很溫和。
她點了點頭,然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今天就你一個人嗎?」他的眼睛閃爍著莫名的光芒。
畢煙藍又點了點頭,她終於鼓起勇氣說:「謝謝你,一直以來都對那天的事守口如瓶。」
「我的名字是常浩,冰淇淋馬上送過來。」他笑著轉身離開。
她心臟的跳動猛地加速,他報上了自己的名字,這是什麼意思?
不一會兒,冰淇淋就送了上來,他還另外送上一塊小的冰淇淋蛋糕。
「我沒點這個。」畢煙藍揚起眼,目光也很輕柔。
「明天不是你的生日嗎?生日快樂。」
「你怎麼會知道?」她表示驚訝。
「這說來話長,我是偶然知道的。」他收起盤子,準備轉身。
她突然低下頭去,臉上罩著陰影。「我的生日根本沒什麼值得慶祝的,我真希望可以永遠忘記這個日子。」畢煙藍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但是說了又怎麼樣呢?反正他也只是個陌生人,說給他聽的話,應該沒有關係。
常浩回過頭來,望著她低垂的臉,眼裡閃過幾絲遲疑和專注,但還是走開了。
畢煙藍拿起調羹,舀了一勺冰淇淋蛋糕……好甜,可是她的胸口卻泛著辛酸的味道。她沉默的一口一口吃著蛋糕,眼淚也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我已經下班了,想不想和我出去走一走?」就在這時,一個很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抬起眼,她看到常浩正站在她面前,滿眼誠懇的邀請。
她趕緊用心擦乾眼淚,低下頭去,抿了下嘴唇,也下定了決心。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知道你的生日嗎?因為這個,上次在巷子裡被我撿到,一直找不到機會還給你。」在沒有人的街心花園裡,常浩從口袋裡拿出粉藍色的記事本。
一路上都低著頭的畢煙藍這才轉身望著他,她略顯驚訝。「原來在你這裡,我一直搞不清楚丟在哪裡。」
「這上面寫著你的生日……對不起,因為當時找不到你,我想從記事本上找出一些線索,所以看了一部分,正好看到寫著六月三日是你的生日。」
「沒想到是被你撿到……更沒想到你也會在冰淇淋店裡工作。」
常浩看著她,年輕朝氣的臉上竟漸漸浮現出一抹羞澀的紅,他又將手伸進了口袋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
「這個……我也想找機會給你,今天正好你一個人過來了,所以就和這個記事本一起給你吧……祝你生日快樂。」他的口氣斷斷續續,第一次顯得侷促不安。
畢煙藍更加愕然。「這是禮物嗎?」她小心的接過禮物,莫名的也紅了臉。
「我不太會選女生的東西,只是覺得很適合你……」常浩抓了下頭髮,臉上的紅暈更深,這個看起來很有男子氣概的男生,臉上露出羞澀彆扭的表情,有種格外的誠懇和可愛。
「真漂亮。」畢煙藍將盒子打開——那是一條銀色手鏈,一朵朵小的勿忘我花連接其上。
常浩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笑容,雖然這條手鏈的價格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小小的昂貴,不過只要她喜歡就好。
「可是,我真的可以接受這樣漂亮的禮物嗎?」她將盒子蓋上,聲音變得哽咽起來。「我覺得我根本不應該慶祝什麼生日,也不配接受什麼生日禮物。」眼淚在瞬間落下她白皙的臉頰。
常浩慌了手腳,他有些手忙腳亂的翻出自己的手帕,她怎麼哭了呢?
「你怎麼了?」
畢煙藍將禮物塞回到他的手裡,她不斷的搖著頭,低垂著眼簾。「我不配接受這樣漂亮的東西,你知道嗎?我的出生是一個錯誤,我害死了自己的親生母親。」她的聲音倏地停頓,她怎麼說出來了?他和她只是萍水相逢的人而已,她竟會在他面前將心底深處的秘密說了出來。
畢煙藍打算轉身逃走,今天的她太失態了。他一定會覺得她是個腦筋錯亂的女生,會覺得她很莫名其妙。
「等一下。」常浩卻在她跑開以前,拉住了她的手臂。「如果你有什麼心事的話,可以說給我聽,我保證會保守秘密。」也許是心靈感應,常浩可以感覺到這個女生身上背負著許多不是她這個年紀應該背負的壓力,她看起來小小的,臉上卻總有種奇特的蒼白。
今天他既然能和她單獨相處,他並不打算放棄這個可以進一步瞭解她的機會。
畢煙藍虛弱的搖了搖頭,她哽咽著。「今天真的很對不起,我失態了。謝謝你送我禮物,可是我……可是我……」
「來,坐在這裡。」他溫柔的帶她走到一邊的長椅旁,將她按在椅子上。「慢慢說,你應該相信我是個會守口如瓶的人,和你之前的第一次相遇,我也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做一個聆聽者,她壓抑的那些心事,如果可以說出來,得到一點解脫也會比較舒服。
「你應該知道,我幾乎算得上不認識你,當然更不會把你的事告訴其他人。雖然我想也許我什麼忙也幫不上,但是說出來總比壓在心裡好。」他放柔聲音,但語氣卻很堅定。
畢煙藍緊盯著自己的雙腳,握緊了他塞給她的手帕。她可以信任這個人,心裡有個聲音不斷的提醒著她,雖然他是陌生人,卻是這樣值得信任。
「你知道嗎?我的生日就是我母親的祭日。」她用力的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我出生時,母親因為心臟衰竭而死。也就是說,如果她沒有把我生下來,她就根本不會死。所以,每次我生日的日子,就是她的祭日。這有什麼好慶祝的呢?慶祝因為我,而害母親死掉了嗎?」她低低的吼著,那說出來的瞬間,心裡有個牆彷彿決堤了。這些話,她連自己的親哥哥也不曾告訴過。
「你的母親死了?可是我記得畢夫人活得好好的,我還看過你們的全家福。」常浩記得自己有在雜誌上看過他們全家的介紹,畢家的夫人明明活著。
她眼裡的淚水無聲的落下,一滴又一滴,讓常浩更覺得無措。他的胸口疼痛,那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彷彿連呼吸都好像要被全部抽走似的。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了。」他著急的看著她。
「那個畢夫人現在也是我的母親,但她是我養母,不是親生母親,因為……」她閉了下眼睛,心漸漸的往下沉。「因為我是個私生女,我的母親其實是畢任豪的情婦。在她死後,我和哥哥才被接回畢家。所以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母親……連一張她的相片也沒有,更不曾去她的墳上祭拜過。我真的是個很不孝的女兒,不止害死了她,還讓她在死後也變得孤零零的……」
眼淚好像斷線的珍珠般不斷滾落,她的傷痛無邊無際。是的,這些痛苦藏在她心底許多年,但是她卻沒有可以發洩的機會。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些心事,只能壓抑再壓抑,而別無他法。
常浩望著她肩膀的劇烈抖動和抽搐,他可以感受到她的痛楚,是那麼的椎心刺骨,這些事她究竟壓抑了多久,又壓抑得多深?
伸出手去,他只是想要去安慰她,因為她是如此瘦弱,如此孤單。
他摟緊了她的肩膀,將她抱進他的懷抱裡。「你親生的母親……」常浩的聲音也壓抑著。「她並不是孤零零的,她不是有你這個女兒嗎?你和你的哥哥不是無時無刻都在思念著她嗎?」
「我是想她的,我是好想好想她的……」畢煙藍一轉身,整個人撲進了他的懷抱裡,彷彿尋求溫暖般的抱住了他。「雖然現在的媽她對我很好,可是,可是我還是偶爾會想要見一見我的親生母親,她是不是好善良好美麗好溫柔的女子?想要知道她會不會喜歡我,她到底恨不恨我呢?」
「恨你?怎麼可能。」抱緊了她,他明顯感覺到她的顫抖。他很想要安慰她,只要可以讓她停止這樣的傷心。「你是她寧願放棄生命也要保全的女兒,是她不惜生命也要讓你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女兒,她怎麼會恨你呢?」雖然並不認識她母親,但是常浩相信她的母親絕對不會恨她的。
他在心裡向上天訴說:伯母,如果我有說錯,請你原諒。但是我不會收回我的話,我要安慰你的女兒,我要她變得快樂起來。
「這是真的嗎?」畢煙藍抓住了他的襯衫,聲音那麼熱切,那麼激烈。
低下頭去,他的眼眸閃爍著堅定,很深刻的凝視著她的淚眼。「當然是真的。當她懷上你開始,就一定在期待著你的出生。你是她用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女兒,你一定要代替你母親好好的活下去,必須要活得快樂,過得幸福,這樣才對得起她為你付出的一切。」
畢煙藍的胸膛劇烈起伏著,他的話好像驚雷般閃過她的心海,照亮了她一直是是黑夜的世界。她眨了眨眼,雖然淚水一直在落下,但那雙本來完全失去光彩的眼眸,漸漸恢復了往日神采。
「這……可能嗎?她會愛我嗎?她不會怪我嗎?畢竟是因為我,她才會失去生命的,我……」她咬緊了嘴唇,心中的辛酸還是那麼巨大,但那種感覺已經不是萬念俱灰般的毀滅感,而是失去母親的悲傷與對母親的思念。
「如果不愛你,她怎麼會以生命為代價而生下你?為了她,你也應該更努力的活下去。」他鼓勵般的拍了下她的背,伸出手去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我……很想去見一見她,想到她的墓前獻一束花……」她的淚水卻比剛才落得更急更多。「常浩,我的父親,他一直禁止我們提起她,更是不讓我們去看她。哥哥還見過她,可是我……我連她長得什麼樣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她葬在哪裡嗎?我們可以偷偷去看她。」他皺了下眉頭,這是什麼家庭,她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裡?
「我也想過。可是我的身邊一直跟著很多保鏢,幾乎從來沒有單獨出去的機會。前幾個月好不容易說服了父親讓我去鋼琴教室學習,才得以相同學們一起活動。」
「你父親可能是擔心你會有危險,畢竟你們是那麼有名的家族,而且……」常浩從她的聲音裡聽到了極度沮喪,他趕緊安慰她。
畢煙藍的淚水終於漸漸停止了,她用非常悲傷的目光直視著他的眼。 「其實那些保鏢不是保護我,而是監視我。你不會瞭解我的家庭,我的父親……今天是我第一次一個人出門,你能相信嗎?」
常浩這一下真的吃驚極了。「什麼?」
她彎彎的嘴角邊浮現一抹苦澀。「今天嚴老師有事,讓我休息一天,不用再去鋼琴教室上課。我沒有告訴家裡,這才能夠單獨一個人出來,我上鋼琴課的時候,父親沒有讓保鏢們跟著。每次都是算準了時間,到教室門口等我下課。我父親他知道有同學和我在一起,才沒有一直派人盯著我。」
常浩皺緊了眉頭,那一刻,他眼裡的光芒是動人心魄般的冷酷和凌厲。「也就是說,只要你一個人在的時候,他就會安排保鏢跟著你?」
她點了點頭。「除非是在家裡,還有在學校,平時如果要出去玩,就會讓保鏢遠遠的眼著。」
「可是上一次你去酒吧……」
「那是我央求秀姐帶我去的,她也是我的保鏢之一。那一天,正好另一個保鏢去執行任務,所以就她一個人跟著我,我和她關係不錯,這才求她帶我去喝酒。我很想讓自己醉一次,很想去一個可能一輩子也沒有機會去的地方;我又不敢請她帶我去墓地,那天時間已經很晚……」她的聲音漸漸消失,自己的悲慘命運何必要告訴他呢?她解釋得越清楚,只是在告訴他,在父親的監視下,他們幾乎是沒有單獨見面的機會的。
「來,我幫你把手鏈戴上。」常浩沒有再詢問她任何有關她家庭的事,只是拿出那個手鏈,套在她的手上。「等一下我會告訴你我的手機號碼,如果你有機會可以出來的話,我就帶你去你母親的墓地。」
「你會帶我去?」她滿臉期待的凝視著他的眼。
他很用力的點頭。「你父親不可能真的控制你一生,等到你成年了,早晚可以擺脫掉這樣的生活。你一定要對自己的未來有信心,為了你母親,也要勇敢的好好活下去,讓她看到你幸福的模樣。」常浩的心裡其實充滿了許多憂慮,她眼裡的絕望感讓他心驚肉跳。
但是現在的他也非常弱小,他只能安慰她,卻無法保護她。他所能做的,也只是這樣鼓勵她而已。
畢煙藍慢慢的低下頭去,心海波濤洶湧,他的話種在她心頭,悄悄的生根發芽,她點了點頭,輕聲問道:「你……只要我有空,真的可以找你嗎?」她的臉上紅霞輕飄。
「隨時都可以,我保證。」他握緊了她的手。
她抬起頭來,對著他溫柔一笑,那笑容也在常浩的心底開出了美麗的花朵,再也消散不去。
畢煙藍打開抽屜,在她的眼前有一個藍色的置物盒,而她輕輕的打開了蓋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包裝精美的珠寶盒,還有兩個折疊整齊的男性手帕。
這是五年前,常浩留給她的東西。她在被他拋棄的那一天,將這些東西收藏起來以後,五年來,她都不曾打開過。
那一天,當她萬念俱灰的回到家以後,天空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那就是她當時的心情,天空完全烏雲密佈,雷聲大作,世界除了雷聲就是雨聲。
畢煙藍合起了蓋子,她真的不應該打開它,現在的她心情可以說是糟到極點。五年來,這個人不曾給過她任何一點訊息,而他一出現,就只是帶給她更大的傷痛罷了。
沒有當年爽約的解釋,沒有對她道歉的話語,他那麼理所當然的出現,那麼理所當然的說要娶她。
這又是什麼道理?她關上抽屜,用力的閉起雙眼。明明曾經是她的救世主,是她黑暗世界裡唯一的陽光,他怎麼可以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呢?
當年的他那麼溫柔,又那麼堅定,而現在的他卻是這麼冷酷,這麼現實。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巨大的變化?
「小姐,我可以進來嗎?」門板上響起敲門聲,那是她的奶媽徐姨的聲音。
「進來。」她收起了自己紛亂的思緒,微笑看著從小就對她很疼愛的奶媽。「徐姨,東西部收拾好了嗎?」徐姨不但是她的奶媽,也留在畢家當管家。今年徐姨那個和她同年的兒子和她一樣大學畢業,所以徐姨也辭去工作準備安養天年。
「小姐,我和太太表示還要再做兩個月,等到你順利出嫁以後,我才打算正式離開。」徐姨是個眫胖的中年女子,臉上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
「那怎麼可以?你不要為了我而打亂自己的計劃,我……」
「小姐。」徐姨抓住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一邊坐下。「看著你出嫁,徐姨也會開心。雖然你是小姐,不過我一直都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般看待。你小時候就很聽話懂事,但也比其他孩子更加沉默寡言。不過好在伊籐先生是個有能力的男人,有他在你身邊,我也應該放心了。」
「他的確很有能力,而且也一定會保護我,徐姨,你完全可以放心。」畢煙藍不想對徐姨撒謊,但她更不想讓徐姨為她操心,所以她選擇了轉移話題。「秀姐最近過得好嗎?她結婚以後,我們就沒有見過面了。」
「她昨天也有打電話給我,讓我祝賀你新婚快樂,她因為和丈夫還在新加坡工作,所以不能趕回來。」徐姨的大女兒就是徐秀蓮,從小在畢家長大,也當過畢煙藍的保鏢,後來嫁了人就離開了畢家。
「秀姐婚後過得幸福,真是太好了。」對於徐秀蓮,她的心裡一直有種說不出的感激之情,當年她可以經常見到常浩,就是多虧了她的幫助。
「你也要像秀兒一樣,離開這裡,好好的擁有自己的生活,然後在新的地方開始嶄新的人生。」徐姨的眼裡閃過幾許睿智的光芒,輕輕握住她的手。
畢煙藍點頭,眼裡有著一絲感激。「這些年,謝謝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徐姨雖然從來不會過問她的心事,但也是這個家裡最懂她的人之一,對於這位婦人,她當成自己的半個母親尊敬著。
「好了,太太讓我叫你去她的房間,她有一些話要和你說,也有東西送給你,還要確認一下婚紗的設計。」徐姨放開她的手,面容也從剛才的憐惜變得恭敬。
「我們走吧。」畢煙藍清亮的眸子裡有著一些遺憾,在這個家,人人都要守著自己的本分,所以她和徐姨即使再怎麼想親近,也還是得保持距離。
當她帶上房門時,心裡有了一種真實的感覺。
她要離開這個家了,雖然過程不是她所預料,但結果卻是她期待和希冀著的。離開這個家,就可以開創出她生命裡嶄新的篇章,不管是好是壞,也絕對不會再和現在一樣。
這樣一想,她的嘴角自然的浮現出笑容,雖然那笑容顯得有些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