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丹雲冷凜著臉問道:「她在哪裡?」
「你、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江大嬸一見到他嚇得口齒不清,在心裡直呼倒霉,才送走一班凶神惡煞,又來了一個地獄修羅,上次被他打斷牙的夢魘至今還不斷糾纏著她。
「少說廢話,江芷彤在哪裡?」森冷的語氣隱含了令人膽寒的怒意。
「我、我……」江大嬸瑟瑟顫抖,害怕得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家寶根本忘了害怕,哭著衝到他面前,緊緊拽住他的衣袍,「大哥哥,你快去救姐姐,姐姐被人抓走了,嗚嗚……」
「說清楚。」西門丹雲黑眸一瞇,臉上的線條瞬間緊繃。
家寶抽抽噎噎地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當家寶從學堂回來時,在離家不遠處看見幾個長相凶狠的大漢抓著他娘走進家裡,他怕壞人想對娘不利,於是躲在窗外偷看,他聽見一名大漢說娘因為欠下賭債還不出錢來,有個姑娘出面願意替娘還錢,條件是要娘簽下姐姐的賣身契,要把姐姐賣到妓院,然後便強行將姐姐帶走。
西門丹雲聽了家寶的話之後,怒火狂燃地質問江大嬸,「他說的是事實?」
「我、我也、也是不得已的。」這下子她死定了,感覺他渾身散發著狂烈的怒氣,她自覺死期已到。
西門丹雲忍住想殺了她的衝動,陰冷地問:「你把她賣到哪家妓院?」此刻最重要的是找人,至於她苛刻芷彤的罪,日後他一定會替芷彤討回公道。
「是、是城東的飄、飄香樓。」
他又問:「是誰替你還錢?」那名女子分明是想害芷彤,他絕對不饒她。
「我……我也不認識,她就這麼突然出現了。」
「她身上有何特徵?」
江大嬸顫著身想了一會才道:「她長得很漂亮,穿著一身紅衣,還是上好的絲綢料子,手上還拿了柄棗紅色的長劍。」
西門丹雲一聽,心中已然了悟,他轉身欲走,臨走前冷冽地說:「你最好祈禱芷彤沒事,否則我一定將你挫骨揚灰!」說完便施展輕功迅速趕往城東。
* * *
飄香樓內——
「你們快放我走,欠你們的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的,我不要待在這兒。」
當江芷彤回過神後已經被帶到這兒,壯漢將她交給老鴇後就離去,她只能不斷地向老鴇乞求。
「放你走?這是不可能的。」風韻猶存的老鴇嗤了一聲。
「要怎麼樣你們才肯放過我?」她絕望的想,是不是這輩子她已經無法踏出這裡?
「這得看咱大爺的心情了。」老闆沒開口,他們也不敢擅自作主。
「你就別再作無謂的掙扎了,好好地接客,依你的資質,或許很快就可以成為飄香樓的紅牌,到時候不只吃香喝辣,連金銀財寶都會滾滾而來呢!」
「……」江芷彤垂首不語,老鴇的話將她推向絕望的深淵,她知道她已經無力改變這個事實。
「你先準備準備,今晚就開始接客吧!」老鴇見她似乎已經接受事實,便將她一個人留在房裡,逕自去打理其他雜事。
寂靜的房間裡,江芷彤淚流滿腮,原本晶瑩的眼眸此刻像是一攤死水,原有的光彩已被空洞取代。
她的心中下了一個決定,無論如何她絕對不能讓江家蒙羞,既然已沒辦法逃走,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以死明志,只不過在死前,她好像好像再見大少爺最後一面,她想將他俊雅的面容永遠的刻在心底,陪著她離開人間,但她知道這個願望是無法實現了。
她木然地坐在床邊,揚手將發上的簪子取下,綢緞般烏黑的長髮瞬間像瀑布般地披散開來,下一瞬間,她舉起髮簪在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劃下——
* * *
西門丹雲用力地踢開飄香樓的大門,他如入無人之境的闖到大廳,一路攔阻他的保鏢全都被他渾厚的內力給震到。
他環顧四週一眼,認出年約四十的老鴇,輕輕一躍便來到她面前,臉色陰鷙地問:「江芷彤在哪?」
「這位爺,您來的時間不對,咱們是晚上才開張,您要找姑娘的話,請您晚上再來捧場。」老鴇畢竟是見過世面的人,雖然懾於他迫人的氣勢,卻也能從容地應對。
西門丹雲沒空和她囉嗦,倏地伸手扣住老鴇的喉嚨,再一次問道:「我說江芷彤在哪?」
老鴇臉色驟變,她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狠絕,一出手便扣緊她的頸項,讓她差點喘不過氣,「咳咳,這位公子,有……有話好說。」
一旁的保鏢見狀急忙上前要搭救,卻無人能順利靠近,只要他們一靠近眼前這名男子,也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每個人都被震得東倒西歪,慘不忍睹,甚至還有人吐血倒地不起。
「我再問一次,江芷彤在哪兒?再不說,我就毀了這家店。」西門丹雲語含威脅道。
被他這麼一鬧,大廳裡的東西也被毀得差不多了,老鴇深知再讓他鬧下去,只怕這家店就真的保不住了,她只好趕緊回答:「我……她……就在二樓最右邊的廂房。」
西門丹雲立刻放開她,提氣一躍,躍上二樓往最右邊的廂房急奔而去,他推開房門,眼前的畫面令他瞪大眸子,「不……」
江芷彤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右手腕上的傷口深及見骨,從她身上流出來的血將床沿和地上染上一大片令人觸目驚心的紅。
他迅速竄至江芷彤身邊,快速點了數個穴道替她止血,再扯下內袍將她的傷口包紮好,見她雙眼緊閉,面無血色,他的心像是被重擊了一下,痛得無法言語,他微顫的手移至她的秀鼻前,結果更讓他心魂俱碎……
不!不行,她絕對不能離開他,不……他撕心裂肺的大吼,淚水不知不覺地淌下。
他急忙將大掌貼在她的心口,緩緩將真氣輸進她體內,半晌,他低頭專注地凝視著她的胸口,微弱的起伏讓他面露狂喜,於是他繼續為她輸入真氣,直到她嚶嚀一聲,眼睫輕扇幾下後緩緩地睜開雙眸……
「芷彤?」西門丹雲憐惜地輕撫她的俏臉,輕柔地喊道。
江芷彤意識混沌地想:上天對她算是仁慈的,她還是見到他了呀!
她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虛弱無比地道:「能在夢裡和大少爺見面,我已經死而無憾了。」
「胡說什麼,你沒死,我也不許你死。」他輕斥,有他在他絕不允許她死去。
「我立刻帶你回莊,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否則我會讓所有人都為你陪葬!」他輕柔地將她抱在懷裡,小心翼翼地呵護著,嘴裡不忘用殘佞的口氣威脅她,他知道她心地善良,絕不會放任他濫殺無辜的。
「大少爺……別、別這樣……我不要你為我殺人……」江芷彤氣息微弱地勸阻。
「別說話,留點元氣,要我不殺人,你就得好好的活著。」他不讓她繼續開口,提氣縱身一躍,直接從二樓躍下,使勁全力奔回御劍山莊。
* * *
回到御劍山莊,江芷彤因傷勢嚴重而引發高燒不退,陷入昏迷。
西門丹雲擔憂地快要發狂,差點失去理智殺了大夫,所幸眾人及時將他拉開。
大夫走後,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身邊,一雙深邃的瞳眸也不瞬地凝望著她,眼眸中盈滿痛苦與憂心,他深怕一個不注意,她就會消失不見,他甚至不敢想像若她真的就這樣一睡不起,他是否承受得了?
胸口湧上許多情緒,有痛苦、有擔憂、有憤怒、有焦躁,更有滿腔的愛意排山倒海而來,就快將他整個人淹沒,他覺得自己快要炸開了,一股想毀天滅地的衝動在他胸口醞釀。
他就這麼守在她身邊兩天兩夜,終於,他發現江芷彤的眼瞼在顫動,他屏息以待,果然不一會兒她便緩緩地睜開雙眼……
「你終於醒了。」見她清醒,西門丹雲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而蠢蠢欲動的狂暴也在瞬間消弭無蹤。
江芷彤偏頭望向床邊的人,氣弱地問:「大少爺?你……你怎麼……」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眼前的人一臉憔悴,臉上滿是鬍渣,狼狽的模樣和平日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很醜是不是?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終於回到我身邊了。」抑制不住狂喜,他俯身緊緊地將她抱住,心中不斷感謝上蒼沒有將她帶走。
「呃,大少爺……」她糊里糊塗的還搞不清楚狀況,「你怎麼了?」對於他突如其來的行為,她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輕柔地放開她,蹙眉低問:「你忘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所有的事情,她瞬間清醒,瞪大眼睛看著西門丹雲,「我沒死?」她猛地撲進他懷裡痛哭失聲,「大少爺……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想不到她沒死成,醒來還能看見大少爺。
她緊揪著西門丹雲的衣袍,久久不願放開。
「傻瓜,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能會死,你以後再也不許做傻事,知道嗎?」他擰緊俊眉嚴正地警告,他不想再經歷一次如此錐心刺骨的痛苦。
「不會了,我再也不想離開你,大少爺,我愛你。」
經過這件事,她終於徹底的明白,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卑微,別人如何反對,她都要永遠待在他身邊,就算無法成為他的妻子,她也甘之如飴,因為她對他的愛已經超越一切,世俗的眼光再也不會令她退卻,從今而後,她要正大光明的愛他。
她的告白令他感到滿足,一股濃濃的愛意漲滿胸懷,他再一次緊緊將她抱住,俯首細吻她的粉唇,所有的濃情蜜意化作深情的吻傳達給她。
江芷彤因元氣尚未恢復,不多久便又疲累地沉睡去,他在床邊靜靜凝視她半晌,為她拉好被子之後,便一臉冷肅地向大廳而去。
他要胡總管將他的爹娘、二弟,還有那該死的柳香蓉都請到大廳,既然芷彤已脫離險境,現在他要為她討回公道。
片刻後,所有人都到齊,不知他找大家來有何事情?
「大哥,芷彤的情況如何?」西門丹楓關心的問道。
西門丹雲沒有回答,一雙含怒的雙眼直瞪著柳香蓉。
從柳香蓉一進大廳,西門丹雲銳利的眼光就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他那令人背脊發涼的眼神,令柳香蓉心中升起不安。
「西門大哥,你怎麼一直看著我?」受不住他那利劍似的利眸,柳香蓉驚疑不定地問。
「是你給了賭坊的保鏢銀子,讓他們把芷彤賣給飄香樓?」他開門見山地問。
柳香蓉聞言心中一窒,內心的不安逐漸擴大,她故作鎮定地問,「西門大哥你在說什麼,我在怎麼都聽不懂?」話才剛說完,忽地她臉上一熱,一股強大的掌風刮上她嬌嫩的臉蛋,令她身形不穩,跌退兩步。
「你還裝蒜,你的佩劍是一把棗紅色的長劍,你還想否認?」低沉冷凜的嗓音令人心驚。
「雲兒,你在說什麼,我們怎麼都聽不懂?」西門曄被他粗暴的行為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西門丹雲瞟了一眼雙親,目光停留在母親的臉上,緩緩說道:「這女人心狠手辣,給了賭坊保鏢一筆錢,叫他們逼芷彤她娘將她賣給飄香樓,她存心要讓芷彤身敗名裂,害得芷彤為了守節割腕自伐,差點丟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