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為何一聲不響走掉,又不開機?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連珠炮似追問的於廷按住她的雙肩,很不放心地左瞧右瞧,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洗諾瑤看著眼前擔憂焦急的男人,她清楚他的真心真意,但也知道他有多關愛重視他的家人,她並不想看到所愛的人左右為難,更不願他背上不孝子孫的罪名,看來要兩全其美的辦法只有一個。
「我之前向你提過,我曾去了一趟法國。」洗諾瑤背過身,不想看到他難過的表情。「其實我是去試鏡,今天收到了他們的回覆及聘請合約。」
他當然知道她是去試鏡,只是她重回自己的懷抱讓他樂昏頭,該死的沒去「關注」事態的發展,整個人怔忡又深感後悔的於廷勉強擠出一句。「就這樣?」
她艱澀地開口。「我決定去巴黎發展。」
「你打算去多久?」他深吸一口氣,盯牢深愛的背影。
「我想一、兩年。」她聲如蚊蚋。「或者三、四年。」
他從後面擁抱她,臉龐埋在她的耳鬢間,低沉沙嗄的聲音顯得痛苦。「我不要和你分開,我不要見不到你。」
「現在資訊發達,我們每天都可以在網路上見面。」她閉上眼簾,背後微顫的身軀緊貼著她,把他內心的不捨與打擊直接傳到她身上。
「我不要你在我觸手不及的地方,我不能忍受無法抱你的日子。」他把她摟得更緊、更實,彷彿一鬆手她便會消失般。
他的深情讓她更加難受。「這年頭很多人都在談遠距離戀愛,只是幾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再說,只要你喜歡,你隨時都可以飛來見我。」
「我不答應!」他說什麼都不放開她。
她狠心地推開他,裝出冷酷無情的模樣。「你別弄錯了,我不是在徵求你的同意或批准。」
「你說走就走、要分就分,你到底有沒有顧及我的感受?」他感到好受傷。
「那你又有沒有顧及我的感受?去巴黎發展,成為最頂尖的模特兒,一直都是我的夢想、是我所追求的目標,我現在只是要去達成心願,有什麼不對?」
她說得理直氣壯。
於廷從來都知道、也明白她的抱負與理想,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很樂意去成全幫助她,但原來不是!「一句話,你是不是無論如何也要走?」
「是。」她毫不猶豫的回答。
「即使我求你,求你不要離開我,你是不是也要走?」除了心痛如絞,他還可以怎麼樣?
「相你分開我也不好受,我也要忍耐寂寞,忍受見不到你的日子。」洗諾瑤絕對不會比他好過。「如果你愛我的話,就讓我走,讓我完成心願。」
「我就是太愛你,才不想和你分開。」他一把拉她入懷,用什麼方法都好,只想捉緊她、留住她。「嫁給我,專心一意當我的太太,和我組織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不要管什麼事業、理想。」
「嫁給你?」她嗤之以鼻。「你奶奶會讓我進於家門嗎?」
「奶奶沒有反對我們的婚事,不過她只要求你別再當模特兒。」
「這是她開出的條件嗎?」洗諾瑤霍地推開他,不得不存疑。「為什麼?」
「她認為有損於家面子。」
「你呢?你也這麼認為嗎?」
於廷雙掌托著她的臉蛋,趁機說出心底話。「諾瑤,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男人,不希望深愛的女人被其他男人觀看,更別說是赤身露體給人評頭論足,我沒這麼大方。」
她反感地擋開他的手,退後一步看他。「原來你也是這麼看我,你根本瞧不起模特兒這個行業,你認為這是個出賣皮相來換取金錢的下賤工作,對不對?」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瞧不起。」他急忙澄清。「我不想你在其他人面前搔首弄姿,甚至不想任何男人看你一眼,那是因為我愛你才會想獨佔你,想要把你據為已有,不讓任何人垂涎你的美麗、你的美好。」
他強烈又赤裸的佔有慾,教她臉紅耳熱。「你知道這是我唯一的專長,就算我不去巴黎,我也不會放棄當模特兒。」
「為了我放棄也不可以嗎?」他很想知道,自己在她心裡到底有多少份量。
她不想傷害他,但事實擺在眼前。「既然你這麼介意,你就不要喜歡上我,我們根本不應該開始。」
「為什麼你這麼堅持?當個好太太也是一種成功的象徵,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也是一項成就。」
他說得沒錯,但是……「這不是我要的成功,不是我想要的人生,你明知道我想當一個成功獨立的女人,而不是別人的寄生蟲。」
「你所要的成功、所謂的成就,就是要名成利遂、風光人前,受人膜拜追捧、羨慕景仰,好滿足你的虛榮心嗎?」於廷相當質疑她追逐名利的目的。
「是,我虛榮、好勝,我要爭一口氣,我要證明自己的能力,我不要被人看不起,我要抬起頭做人,不要再被你們有錢人踐踏。」洗諾瑤發覺自己越是想要維護自尊,越是失去尊嚴,特別在他面前,她只是個不堪的女人。
「為什麼你會有這種想法?是不是過去有什麼人或事曾經傷害你,讓你想法如此偏激。」他並不是要責怪她的野心,只是不明所以。
「什麼都沒有。」她飛快否認,繼而武裝起來。「像你這種養尊處優的有錢人家,當然無法想像一般貧苦大眾的生活及感受,我只是一個為生活奔波勞碌的平凡人,想要熬出頭來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於廷頓時無言以對,因為她說的是鐵一般的事實,生活環境、教育學習的不同會造就不同性格思想,甚至行事方式截然不同的人,這就是他們所處的不同世界,不過不管是什麼鴻溝深淵,他都會跨過去,打破彼此的隔閡,只要她願意。
「對你來說,事業和成功真的這麼重要嗎?」他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把自己所有的賭注全都押下去。「甚至比我還要來得重要嗎?」
人生不是只有愛情,身邊還有很多人事需要顧及,難道他能撇下家人不管嗎?
她勇敢地迎上他深邃的黑瞳,壓抑下所有感情。「沒錯,事業就是我的一切,如果要我取捨,我很抱歉。」
聽到她的話,於廷不再抱有任何希望,不會再傻得去問她是否愛他,不會再天真的以為自己在她心中還是有份量的!
「如果你真的要走,我們之間就結束了。」他痛定思痛,沒有轉圜的餘地。
洗諾瑤不想動搖自己的心,兩者之間她早已作出抉擇,也有所覺悟,所以現在不是回頭後悔的時候。「我明白,我們就分手吧。」
「你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她怎能說得這麼容易?
「反正我這個無情的女人走了,於總身邊還會有很多女人,例如於奶奶相中的孫媳婦,郭家千金。」
「沒錯,發喜帖的時候,我一定不會忘了寄給你。」
「謝謝,不過我不一定會到。」洗諾瑤認真的回答,原來自己的演技並不差。
一咬牙,於廷終於頭也不回的走掉,他告訴自己,走出這個門後,他一定會把這個狠心的女人忘掉,他一定可以辦到!
一切都按照她的想法進行,她的人生回到原本規劃好的軌道上,只除了……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痛哭流涕!
范書禮一手攙扶著跌跌撞撞的於廷,一手接聽手機。
「范書禮,哥哥醉得很厲害嗎?」沒有多餘的寒暄,於慈劈頭便問。
「老樣子。」
這半年來於廷多了一個酗酒的嗜好,在於家擔憂不已的情況下,范書禮自願充當「專屬酒伴」與「私人看護」,不時陪伴著於廷留連各大酒吧,不醉不歸。
看見於廷這副落魄的德性,范書禮忍不住皺眉,誰會想到一向風流花心的於廷會對女人動真情,而且一頭栽入後便無法自拔,而瀟灑走掉的人反而是洗諾瑤。
雖然清醒的時候,於廷與以往無異,如常的工作應酬、吃喝玩樂,他仍然是人前人後備受愛慕追逐的翩翩貴公子,不過誰都看得出來他並不快樂,有空時他就會跑去酗酒,用酒精來麻醉自己,盡量不讓自己太過清醒。
縱然於廷什麼都沒說,但他的巨大轉變當然與身在巴黎發展的洗諾瑤脫不了關係,自從洗諾瑤半年前離去,他隻字不提她的名字,更沒交代他們的關係,但眾人心裡有數,分手是既定的事實。
范書禮實在很難想像硬朗如於廷也會被擊潰,愛情的殺傷力真驚人,讓他不禁心生畏懼、望而卻步,有於廷這個最好例子,他一定會引以為戒,切勿以身試法。
唉!現在也只有讓時間來治癒一切,相信於廷很快就會忘記傷痛,重新振作起來,希望這個短暫的過渡期快點完結。
「你們到家了嗎?」
「快到了。」
「你今晚不用照顧哥哥了,佩琴姐會去看他。」於慈代為傳話。「奶奶有話想和你談,你方便來我們家一趟嗎?」
想必是關于于廷的事情。「好的,我待會就過去。」
范書禮把醉醺醺的於廷送到家裡,剛把他安置在床上後,郭佩琴便到來,僅有幾面之緣的兩人談不上熟絡,彼此客氣地點頭招呼。
「麻煩你照顧阿廷了。」
「沒問題。」
范書禮又怎會不明白於老夫人的用意,在男人心靈最脆弱的時候,安排一個溫柔如水的女人在身邊,正好可以撫慰寂寞的心嘛。其實他也不反對於奶奶撮合他們的苦心,如果阿廷真的能移情別戀,而喜歡上郭小姐的話,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熟練地把車駛進於家大宅,范書禮猶如在自家般來去自如。
「范少爺,你來了。」老管家迎上來,恭敬地報備。「老夫人身體不好,小姐陪她在房間休息,小姐有交代,范少爺可以直接上去。」
「於奶奶沒大礙吧?」范書禮忙不迭的關心,她老人家也七十好幾了,年事已高。
「還有些咳嗽。」老管家在前頭帶路。范少爺,這邊請。」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上去。」范書禮輕拍老管家的肩頭,逕自上樓。
「是。」
自小常出入於家,范書禮如識途老馬走往於奶奶的房間,半掩的房門傳來祖孫倆的對話,讓他杵在門邊靜靜的聽起來。
「洗諾瑤那個女人識趣地自動消失,不再死纏著哥哥不放,真是老天有眼。」
於慈得意地搖晃雙腳,心情大好。「這下子米已成炊,哥哥一定得娶佩琴姐了。」
「就不知道事情順不順利。」躺坐在床上的於老夫人可沒她樂觀。
「我千辛萬苦才把那些催情藥拿到手,只要哥哥喝下去,怎會不成功?」於慈自信滿滿。
「那又如何?就算佩琴真的成為阿廷的人,阿廷也不一定肯娶她。」於老夫人又怎會不懂孫子的脾性。「除非一擊即中,讓我得個曾孫。」
「奶奶,你真是貪心,想要一箭雙鵰。」奶奶的如意算盤打得響噹噹。
「好了,別再說了,書禮應該快到了,被他知道不太好。」
彷彿回應於老夫人的擔心,房門「砰」一聲打開,鐵青著臉的范書禮走進來,難以置信地梭巡錯愕滿臉的祖孫倆,痛心疾首地指責。「你們竟然這樣對待阿廷,做出這些齷齪的事情來?」
「范書禮,你不要對我奶奶不敬,這是我們於家的家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置喙。」於慈惱羞成怒地發難。
「小慈,你別說話。」活了一大把年紀,還有什麼大場面沒見過?於老夫人從容不迫地盯著盛怒的男人,動容地說之以情。
「書禮,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阿廷著想,你也看見他頹靡不振、終日酗酒來麻醉自己,你也不想他一直這樣頹廢下去,對不對?或許你不認同我們的手法,但我們的出發點並不是要害他。」
氣極敗壞的范書禮緊握拳頭,他才沒有被老人家的歪理混淆心智,她們的所作所為實在枉為阿廷最疼愛珍惜的至親。
「你們以為這樣便是對阿廷好嗎?耍出這些骯髒卑劣的手段,陷害他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他真的會幸福快樂嗎?
你們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殘忍的事情?你們把阿廷對你們的信任與重視全部摧毀,你們不單把他的幸福奪去,還要把他推落痛苦的深淵裡,你們正在傷害一個最親、最愛的人!」
不管自己的當頭棒喝能否罵醒兩個自以為是的女人,范書禮沒半刻耽誤,飛快衝出於家,希望他能及時回去阻止,在鑄成無可挽救的大錯前,但願他能!
在早些范書禮離去後,郭佩琴用熱毛巾替醉醺醺的於廷抹了把臉,幫他脫下鞋子、解開襯衫鈕扣,再餵他喝了杯水。然後她在衣櫃內輕易找出一套女裝的睡衣換上,再到浴室找一瓶女用的香水噴上,儼如女主人般回到床前。
酒醉三分醒的於廷突然感到體溫攀升、口乾舌燥、呼吸困難,朦朧間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令人懷念的芬芳氣味,他一個翻身,隱約看見床沿站著一個倩影,他急忙伸手召喚。
「諾瑤,是你嗎?」於廷甩甩頭,想要看清女人的容貌。「真的是你嗎?你回來了嗎?」
「是的,我回來了。」郭佩琴握著他懸在半空搖晃的大掌,在床沿坐下,柔聲回答。
「太好了。」於廷迫不及待擁她入懷,不停在她耳鬢廝磨親吻,甜蜜誘人的香氣與柔若無骨的嬌軀令他熱血沸騰起來。「你不要再走了,不要離開我,我不許你再離開我。」
於廷反身將她壓在床上,把臉龐深埋在她的頸窩,如久旱逢甘霖般不停親吻,好慰藉他乾涸已久的身心。「諾瑤……諾瑤……」
郭佩琴緩緩閉上眼,雙手摟緊他的頭,任由他需索掠奪,承受他的熱情之火!
叮咚!叮咚!該死的!快來開門!
叮咚!叮咚!拜託!快來應門!
范書禮不死心地拚命按著門鈴,幾乎在想要使用暴力、一腳把大門踹開闖進去之際,大門終於應聲而開。
他屏住呼吸,異常緊張地看向應門的人,雖然明知一切要發生的早已發生,時間上他趕不及來制止一切,但仍抱著一絲希望,即使渺茫、無望。
穿戴整齊的郭佩琴打開門,看見去而復返的范書禮一臉焦急,卻又有口難言的尷尬模樣,她隨即瞭然於胸。
「你……」這教範書禮怎麼開口?畢竟人家也是個嬌貴的千金小姐。「我還是不太放心阿廷,怕你一個人應付不來,我去看看他。」
范書禮還沒走進睡房看個究竟,郭佩琴已喚住他。「你以為我已獻身給他?」
范書禮霍地轉身,瞧著神色自若的端莊女人,既然她態度如此大方,他也不用忸怩。「事情不是這樣嗎?」
「我的確打算這麼做。」郭佩琴自嘲一笑,如果不是她心高氣傲、還知羞恥,一切都已經發生了。「但我也有自尊,面對一個心裡沒有自己,口裡呼喚著所愛女人名字的男人,教我如何委身?即使只是個替身,我也辦不到,我僅有的尊嚴不容許我這麼做。」
范書禮總算鬆了一口氣,重新評估眼前的女人,朝她綻放出一個誠懇迷人的笑容。「郭小姐,我衷心欣賞你的傲氣。」
郭佩琴沒來由地臉紅心跳,原來好男人到處都是,那她又何須執著一個並不屬於自己的男人!
一年後
香榭麗捨大道上的一座露天咖啡座,坐著一位儀態萬千的東方美人,尤其是那頭長及腰際的絲絹墨發飄逸動人,雖然她佩戴著一副大墨鏡,但仍有不少路人一眼認出她是名模特兒。
原因無他,只要走在巴黎街頭,不難發現大街小巷都有某超級品牌的廣告,而其中一名東方模特兒十分搶眼,她獨特的氣質與滑不溜手的烏溜溜秀髮已成標記。
洗諾瑤來到巴黎工作已有一年半,時間不知不覺飛逝,忙得不可開交的日子依舊持續,工作一個接一個,合約沒有停歇過。她雖還沒躋身進超級名模之列,但也小有名氣,獲得各大品牌廠商的垂青,她一直非常努力,不斷學習吸收新事物,忙於適應環境、工作,這教她沒餘暇的心力去品嚐失戀。
不過思念還是會出其不意的襲來,尤其看到似曾相識的高大身影,只要是茶褐色卷髮的男士,她都會情不自禁看得入神、著迷,繼而回憶起某人的迷人俊容。彷彿那雙帶笑的懾人眼瞳就在眼前,動人的柔情笑語會在耳際響起,一雙鐵臂會伸出來將她緊緊包裹住,擁抱著她永遠不放。
然而一切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象,不可能重拾的幸福片段,只要想到那個臂彎已經不再屬於她,她的位置已被另一個女人取而代之,她便好心痛、難過。可是全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親手捨棄那個男人,無情地摧毀他們的幸福,她活該承受思念的煎熬,被孤獨、空虛蠶食。
感到悵然若失的洗諾瑤強自打起精神,縱有任何淚水也要吞下去,不能放縱自己沉溺在過去中,不然她真會控制不了自己,跑回去緊緊抱著男人哭訴,乞求他的原諒,挽回他的心。
「洗小姐,好久不見了。」
一名身材瘦長的男人驀然站立在跟前,說的又是標準國語,洗諾瑤連忙摘下墨鏡,他鄉遇故知的心情原來是這般令人喜出望外。「Edmond?真的是你!」
「我們差不多也有兩年沒見了。」同樣興奮的Edmond逕自坐下來攀談。「我知道你在這邊發展得不錯,恭喜你。」
「謝謝。」洗諾瑤看他隨意簡便的打扮不像在旅行。「你好嗎?近況如何?」
「我很好,剛來巴黎不久,現在正跟一位大師學習設計。」他神采飛揚,鬥志高昂。「希望日後我們有機會共事。」
「一定。」她衷心期待。「對了,雖然事隔這麼久,但我始終覺得自己欠你一句對不起。」
他微愕,然後很快的意會過來。「那是我要說的話,我才真該向你道歉。」
「當年是我連累你被人解雇的。」她可沒忘記這件事,覺得很對不起他。
「其實全都是我不好。」他不好意思地搔搔後腦,勇於坦承自己的過錯。「我當時年少無知、口無遮攔,為了滿足虛榮心而向朋友們謊稱自己和公司內的模特兒有一腿,更肆無忌憚地談論你們的身材,想不到無意中給于先生聽到,其實他為此而生氣也是常情,當時他只要求把我辭退,而沒有趕盡殺絕,于先生也算手下留情了,所以要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什麼?事情的真相竟然是這樣!洗諾瑤感到好沮喪,她一直錯怪於廷,以為他和一般高高在上的有錢人一樣,喜歡橫行霸道,動輒用權勢來欺壓別人,原來他只是主持正義,看不過她被人蒙污名譽。
他總是在背後默默付出,不惜一切來保護她,而她卻不識好人心,質疑他的動機與人格,在她不知情下,他到底還為她做了多少事情?想不到這個答案,她很快就知道了!
當洗諾瑤偶然看到一個不陌生的身影,與某大品牌的高層會面時,她的心涼了半截,而事後也證明她的揣測全是屬實。
「趙弘,你還在替于先生辦事嗎?」洗諾瑤首先要確認這件事情。
當趙弘看見這個久違的倩影,便知道事情曝光了。「當然。」
「于氏的業務真是遍佈全球又多元化。」她悻悻然道。
「是。」他硬著頭皮回答,眼前盛氣凌人的女人大有興師問罪的意味,他實在很難掩飾下去,只能在心裡苦歎:對不起了,老闆。
「對不起,老闆,洗小姐已經全部知道了。」趙弘回台後,第一時間自首。
「過去一年半里你如何在背後幫助她,以及各大品牌廠商和你的關係,還有假借他人名義當幕後贊助商等等事情,我已經被迫招供了。」
「是嗎?」於廷沉住氣。「她有什麼反應?有沒有說什麼?」
「洗小姐非常生氣,她叫我轉告你……」趙弘囁囁嚅嚅,不敢說出來。
「她到底說了什麼?」於廷狠狠地瞪他一眼。
「她叫你不要再管她,不要再玩這些無聊的把戲,不要以為有錢就了不起,可以隨便踐踏別人的自尊,連別人的理想也買下來,她以後再也不想看到你。」趙弘一口氣說出來,一邊觀察著老闆的神色,因為老闆的臉色真不是普通的難看。
於廷背轉過身,揚手把趙弘打發掉,痛苦地閉起眼眸,他真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