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明明還在講話,不過安靜不到三分鐘,她竟然就睡著了!
呿!簡直就像小孩子嘛!
他承認自己這幾天一直在逗弄她,他喜歡逗弄她的感覺,看著她因為心虛而結巴很有趣,所以他樂此不疲。
他愛看她臉紅心跳,愛看她總是用著愛戀的眼神望著他,然後正經過他刻意的撩撥之後,那種眼神會慢慢的變得迷濛、失神,最後會變成像想吃了他。
每次看見這樣的改變,他總有大笑的衝動,覺得很開心。
很惡劣,他知道,明明看出她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可卻選擇忽略不去正視,然後又故意一直撩撥她。
其實,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是享受著這種難得的愉悅心情,跟她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
起身走到她身邊蹲下,伸出食指輕輕的戳了戳她的臉頰,雖然小時候的嬰兒肥已經消失,可是觸感依然軟Q柔嫩。
看她睡得這麼甜,他有些賭氣的想要吵醒她,手指頭正想稍微施點力,不期然看見她眼下的暗影,手停頓,怎麼也戳不下去。
切!黑眼圈這麼重,她晚上是都不睡覺,跑去做賊嗎?
輕啐一聲,他乾脆在她旁邊盤腿坐下,手肘抵著腿,雙手撐著下巴,就這樣看著她,搜尋著記憶中那個小女孩的影子。
他離開那年,她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少女,從小又特別黏他,對他再一次的不告而別,她心裡是怎麼想的呢?怨他嗎?
那時她……有沒有哭?
他突然搖頭笑了笑。應該沒有吧,他只有在她剛搬進大宅的第一個月看她哭過兩三次,之後就不曾再見過了,小小年紀就挺倔強的,就連後來她進入學園就讀,被那些從小有樣學樣,跟他們父母一樣勢力又傲慢的小孩孤立欺負,他也不曾見她哭過。
讓他疑惑的,是他們分開了十年,她對他好像完全沒有一點生疏的感覺,也沒有責怪他一走十年,任何音訊都沒有給她,她甚至還愛戀上他……
太沒道理了!
這種感情是真的嗎?還是只是小女孩時期延續下來的英雄崇拜?更有可能是,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畢竟軟糖根本沒有親口對他說過她的感情啊!
可惡!看看他現在在想什麼?這麼反反覆覆的,一點都不像他了!她是不是愛戀著他,一點也不重要!
阮澄英突然翻了個身,面向他側睡,一撮髮絲滑落到臉上,隨著她的呼吸上下飄飛,搔弄著她。
她皺皺鼻子,抬手揉了揉。
嗤,真像個孩子。
伸手輕輕為她撥開那撮調皮的髮絲,還給她無干擾的睡眠。
她紅唇輕啟,發出不明的喃喃囈語,他的視線被那沒有人工色素,看起來透嫩的潤紅唇瓣吸引。
他抬起手,彎曲的指背輕輕的劃過她的唇瓣,軟嫩軟嫩的,一陣酥麻感透過指背,爬上他的手臂,望著望著,他不自覺的慢慢的俯下身……
「嘻……」
輕笑聲讓他往下俯的動作一頓,停在她上方約十公分的距離,一會兒,他像是突然清醒過來地直起身子,氣息微亂的瞪著紅唇上勾,連在睡夢中都笑得很甜的她。
他剛剛……想幹什麼啊?!
她只是個小孩子啊!
她二十四歲了。心裡另一個聲音反駁。
傅硯星思緒一頓,隨即懊惱的抹抹臉。他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幹什麼啊!
就算他差點吻了她又怎樣?那並不代表什麼,只是一時的情不自禁……
他一怔,視線緩緩的移向她。
情?他對她也有情?!
猛地跳了起來,連退了三大步,他見鬼似的瞪著依然睡得甜美,甚至還流了口水的傢伙。
不可能!他對她怎麼可能有情?
就算有,也只是兄妹之情!
兄妹之情會讓你想吻她?
該死!他不由得低咒了一聲。那不能代表什麼,傅硯星,你只是腦袋一時不正常!
「二少……」
傅硯星一楞。她夢見他?
「不行啦,嘻……那裡不行……」囈語又起。
「什麼不行?哪裡不行啊?這傢伙……到底在作什麼夢啊!」他臉一熱,忍不住嘀咕。
真是的,他怎麼可能對她有情?他不過是……愛逗弄她,愛看她因為他臉紅心跳,只是這樣而已!
沒錯,只是這樣而已!
帶著些許懊惱,他起身離開,上樓回到臥房,拿了件毯子和他的手提電腦下樓,先替她蓋上毯子之後,他在沙發坐下,打開電腦,再打開手機尾部的USB裝置插上電腦,連上一個入口網站,先輸入了幾組密碼,又回答了幾個網站設計的隨機問題,才正式進入網站。
網站開啟,「狼集團」三個字閃現,這個網站,就是他所謂的基地。
狼集團,是他在二十六歲那年創立的一間危機處理工作室,只接受公司集團負責人的委託,處理解決一些危機事件。
狼集團的成員只有六位,他們不喜約束,享受危險刺激,個個脾氣搞怪,擁有各項專才和異能,認真說起來,他這個Boss反而是最平凡的。
他鍵入帳號密碼之後,進入信箱,卻依然沒有看見他認為早該收到的資料。
眉頭微微蹙起。怎麼這次Adonis的動作這麼慢?功力退步了?
突然,一個對話方塊跳出。
「Boss,你總算上線了。」署名是Adonis。「連上視訊,直接通話吧!」
傅硯星抬眼望向睡得正甜的三個小鬼。
「這樣談就行了。」他輸入,直接問:「Adonis,我請你調查的事,查得如何?」
「收到照片的三個小時之後,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是嗎?」傅硯星挑眉。三個小時就完成任務,卻經過這麼多天還沒交給他?「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沒傳給我?」
「因為我想先知道這位紅髮美女跟Boss是什麼關係耶!」Adonis回應。
「我跟她沒關係。麻煩你三分鐘之內把資料傳給我,沒問題吧?」
「有問題的話會怎樣?」Adonis問。
「我可以找其他人。」傅硯星唇角浮現一抹淡笑。
「……你打算找誰?」從文字上看來,就可以看出Adonis問得小心翼翼。
這讓傅硯星的笑意更濃。
「你說呢?」他故意這麼回答。除了Adonis的死對頭Bishop,還會找誰?
「Shit!」看來Adonis已經知道他打算找誰,而且一定會三分鐘之內將資料傳過來給他。
「謝謝。」傅硯星輕笑。
Adonis退出談話,傅硯星看著那四個英文字母,笑了笑。
他是可以自己查啦,雖然得多花一點時間,但還是查得到。不過懂得善盡人力資源是身為Boss的職責,何況Adonis和Bi8hop是世界數一數二的電腦駭客,專攻情報搜集,怎麼可以讓他們英雄無用武之地?
說真的,他到現在還不懂,這六個擁有世界級的特殊專才,甚至是異能的傢伙,明明誰都不服誰,誰都不受駕馭,為什麼卻願意接受他的延攬,成立狼集團,成為他這種普通人的屬下?
當狼集團的名聲傳開之後,一些大集團的負責人捧著大把鈔票希望他們能接受委託,他們都還不一定會接受,偏偏他若有什麼困難被他們查知,不用他開口,他們便會主動幫他,而只要他開口,就絕對能得到完善的解決,像當初流放二叔的事,也是他們幫忙的。
他知道他們是把他當知己,Boss只是一個稱呼而已。
他是有猜過,可能就是因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士,沒有什麼特殊專才或異能讓他們產生競爭心理,所以他們才把他當知己,結果他們聽了哈哈大笑,只反問他一句,「你有看見我們哪個人是知己滿天下嗎?」
對他們來說,全世界的人類幾乎都是普通人士,如果因為是普通人就能讓他們當知己交往,那確實是知己滿天下了。
信箱傳來訊息通知,Adonis傳送過來的信件收到,他打開資料夾,快速的掃過數頁的資料,看完,眉頭已經皺成一座小山。
原來是這樣啊!
看來他不插手也不行,不過今晚還是要跟盈琇他們討論一下。
前方傳來細細的聲響,他抬眼,望向正發出咕噥囈語的阮澄英,他闔上螢幕,收起手機,將電腦放在桌上,無聲的走到她身旁蹲下。
這丫頭不僅會說夢話,還會打呼,甚至是流口水,睡得一臉舒服的模樣,偶爾還會嘿嘿的傻笑兩聲,簡直毫無美感可言!
腦袋一轉,他掏出手機朝她拍了張照,將她的睡相記錄下來,看著螢幕上的照片,他忍不住低笑。
「二少……」
又說夢話了,她幹麼老是夢見他啊?
是不是在現實被他欺負,她在夢裡報復回來啊?
「喜歡……我喜歡你……」
傅硯星一怔。只是一句夢話而已,這麼普通的一句話,這些年來他從數不清的女人口中不知道聽過多少次,不要說「我喜歡你」這種清純的話,連「我愛你」他都聽到不愛聽了!
對他來說,「我喜歡你」這四個字,已經差不多像是「吃飽了沒」那麼尋常,更何況,從小她就不知對他說過幾次,根本不代表什麼!
可是如今他卻因為一句夢話,一句不代表什麼的普通話,不僅心跳失速,還呆在那裡,久久無法回神,一邊拚命說服自己那不代表什麼,心裡的喜悅卻無法自欺!
看出她喜愛著他是一回事,親耳聽見又是另外一回事,兩者在他心裡造成的震撼,前者就像爆竹,後者則比擬核彈!
「該死!」他低咒一聲,非常懊惱的抹臉。
剛剛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對她沒有情,卻因為這句話而全盤覆滅,讓他無法再自欺,再自我催眠。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鑰匙,打開了他封閉多年,不見陽光的心房,赫然發現,在裡頭一直藏著一顆小軟糖。
該死!明明知道現在的自己還不適合談感情,他身上還有枷鎖未解,根本不該有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他可以自私的享受跟她談一場戀愛,等待時間到了再次離開,留下她獨自遙遙無期的等待嗎?
他已經離開她十年了,他還要讓她等多久?
或者,她還願意等他多久?
不,他相信如果自己對她釋出感情,不管多久,她都會願意等,但就是因為知道,他更不能!
「二少……」她又翻了個身,碰觸到他,然後就這麼抓住他的手,嘴角漾著幸福的笑容。
他沒動,靜靜的把手讓給她,俯視著她,抬起另一手溫柔的撥開她的發,聽見她又喃喃地喚著「二少」,他連眼神都放柔了。
「這些年來,你一直都這麼呼喚著我嗎?得不到回應,你很傷心吧?」他低喃。「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呢?」
彎身憐惜的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
「我很抱歉,軟糖。」他低語,對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因為,他終究會再次離開。
晚上七點半,傅盈琇和蘇力樂前來接雙胞胎。
「把拔!」
「馬麻!」
雙胞胎分別直接衝進父母的懷裡。
「平平安安有沒有乖乖?」夫妻倆一人抱起一個,問。
「有乖乖。」雙胞胎同時點頭。
「軟糖,雙胞胎你先看著。盈琇、力樂,你們到我房裡來一下。」傅硯星突然對阮澄英吩咐,然後就示意蘇力樂夫妻跟他上樓。
阮澄英楞了楞,不過旋即點頭。「喔!好。」
夫妻倆相視一眼,將雙胞胎放下。
「平平安安跟澄英阿姨玩,把拔、馬麻跟二舅舅上樓,一下子就下來。」傅盈琇親了親雙胞胎的臉。
蘇力樂則對阮澄英說了句,「麻煩你了!」攬過妻子的肩,便跟著上樓。
等他們一踏進他的臥房,傅硯星頭也不回的交代,「把門關上,進來坐下。」
蘇力樂反手將門關上,跟妻子一起走到沙發坐下。
「硯星,你和澄英吵架嗎?」傅盈琇問。
傅硯星表情微微一僵,很快便恢復正常。
「沒有。」他冷淡的否認。
「可是你們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怪怪的耶!」傅盈琇故意問。
「你多心了。」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他在他們夫妻對面坐下,直接切入正題。「傅氏最近是不是打算收購硅谷一家科技公司?」
「咦?好意外喔,你不是向來不管公司的事,目前這個消息也尚未曝光,只有雙方少數人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繼續問道:「你們知道你們的競爭者是誰嗎?」
傅盈琇望向蘇力樂。
「目前只知包括傅氏在內,共有三家集團會參與競標,為了避免有人採取非法的手段,促使有任何一方被迫退出競標的情形發生,參與競標的公司並未公佈。」蘇力樂回答。
「所以你們這邊不知道。」傅硯星點頭。「可惜,對方早在兩個月前就已經知道傅氏是其中之一了。」
「百密總有一疏,對於這點,我們並不意外。」蘇力樂聳聳肩,夫妻倆的確都看不出來有一絲絲驚訝。「倒是你,又是如何得知這個訊息的?」
傅硯星沒有回答,起身走到臥房另一端,從書桌上拿了疊資料過來,丟在他們面前的茶几上。
傅盈琇疑惑的拿起資料翻看,旋即訝異的挑眉。
「紅髮美女?」她望向兄長。「這位Belinda?Frangoudes,是那個紅髮美女嗎?」她指的是跟他有一夜情,還跑到語修堂哥那兒打聽他的消息的那一位。
「沒錯,我調查她的身份,是打算瞭解她一再追蹤我的目的是什麼,沒料到查到的會是這件事。她是義大利一家科技集團總裁的千金,也就是這次參與競標的其中一家集團,他們先是查到傅氏是競標者之一,而一個多月前我曾經在聖荷西停留五天,我想他們認為我是為了勘查這次的『競標物』才去的,因此他們便以為傅氏這次競標的任務由我負責,之後我離開聖荷西到紐約,隔了兩天,這位小姐就出現了。」
「所以她打一開始接近你就是有目的的?」
「應該是。」
「嘖!真是偷雞不著蝕把米,美女找錯對象了,她根本不可能從你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傅盈琇搖頭。
蘇力樂突然一笑。「那可不一定,盈琇,你太低估硯星了。」
傅硯星眼微瞇,警告的瞪向妹婿。
一直以來,他表面上像是游手好閒,在世界各地遊玩流浪,其實是在為傅氏分佈全球的分公司以及關係企業暗中解決難題,這件事只有大哥和奶奶知道,而且是奶奶親自授權的。
從蘇力樂的表情和剛剛說的話,如果他說他也知道的話,他是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他跟狼集團有關,甚至就是狼集團的首腦這件事,至今依然是秘密,沒有人知道就是了。
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蘇力樂只是笑了笑,沒再說話。
「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傅盈琇察覺不對,來回審視著丈夫和哥哥。
「我的意思是,硯星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查出這種機密的事,能力自然不在話下。」蘇力樂很自然的解釋。「如果硯星真是被美色所迷,想要博取美人歡心的話,傅氏有什麼機密情報是他拿不到的?」
傅盈琇點點頭,算是接受這個解釋。
「所以呢?美女是總裁千金,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探知傅氏的底標金額?」
「既然對方誤以為硯星是代表,那麼這自然是目的之一。」蘇力樂代為回答,轉移視線望向傅硯星。「如果我沒猜錯,這次競標之所以決定針對參與的集團采保密措施,原因就出在這家『艾力集團』,對吧?」
「沒錯,艾力集團在二十年前還是個黑道組織,現在雖然表面上已經漂白,可行事手段依然不改過去的黑道作風,在他們得不到任何對這次競標有利的資訊之下,一定會用老方法讓傅氏退出競標。」
「哼,那就放馬過來吧,這邊的人可不是被嚇大的。」傅盈琇冷哼。
「盈琇,你還沒有搞清楚我的重點。」傅硯星瞪她。
「什麼意思?」她也瞪他。
「對方以為這次競標案由我負責,就算他們要採取惡劣手段,也是從我這裡下手,我很危險,懂嗎?」他進一步解釋。
傅盈琇沉吟。「你說的對。」
蘇力樂蹙眉。這次競標的負責人是盈琇!
「盈琇,不要去做危險的事,我贊同不該讓無辜的硯星捲入危險之中,但如果你打算公佈真正的負責人,將危險轉移到自己的身上,那這件競標案就移交到我手上,由我負責!」他強硬的表示。
傅盈琇突然笑了起來,好感動的撲進老公懷裡,可傅硯星卻翻了個大白眼。
「力樂,你對我好好喔!可硯星不是這種意思啦!」她笑說。「他費了這麼多口舌,目的只是打算把平平安安丟還給我們啦!」
哦?是這樣啊,還真是難以理解。
「這不是丟還,而是為了雙胞胎的安全,我相信你們做父母的也絕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暴露在危險之中,對吧?」傅硯星辯解。
傅盈琇望向丈夫,他只是淺笑地望著她。
「由你決定,我沒意見。」
「好吧,既然我老公沒意見,那就繼續麻煩你了。」她爽快的給出決定。
傅硯星皺眉。「盈琇,你不懂嗎?會有危險的!」
「可我相信你一定會保護好他們的。」她依然笑說,拉著老公起身。「好啦,問題解決了,我們該回去了。」
「傅盈琇,你身為母親,怎麼能將自己的孩子置身於危險之中呢!」可惡,他以為他們一定二話不說,馬上帶回雙胞胎的,沒想到妹妹會不按牌理出牌。「蘇力樂,難道你要放任盈琇這樣亂來嗎?」
「盈琇相信你。」蘇力樂微笑道,好像這句話就解釋了一切。
傅硯星惱怒的瞪著這對夫妻。可該死的是,他竟然因為這句話再次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