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笑愚和君蘭舟一出現,傅青陽便眉開眼笑的迎向前去。
「大哥、二哥,你們來了!」他終於可以帶老婆回家了!
「青陽,你……」獨孤笑愚笑吟吟的環顧偏廳內所有人,包括一臉傲氣的樓月蘭和海行我,還有那三個表情苦到不行的母女,他慢條斯理的問:「有聽話嗎?」
「有有有,我有叫她吃藥了。」所以他們都沒有中毒。
「很好。」獨孤笑愚滿意的領首,果然是乖弟弟。
「還有,岳母大人主動取消我們的約定了,我可以帶老婆回家了!」
「是嗎?那更完美了!」
而君蘭舟則是直接走向樓沁悠,不落痕跡的把三顆藥丸交給她,並耳語,「弟妹,令堂和姊妹都中毒了,這是解藥,快拿去給她們吃!」
「咦?我娘她們中毒了?」樓沁悠大吃一驚。
這才是她們之所以會乖乖受制的原因嗎?
果真如此,那二姊就真的太過分了,自己的親娘和親姊妹,她竟能狠下心來下這種手!
也難怪傅青陽要她在進綠映莊之前一定要服藥,原來是為了以防萬一。
片刻後,綠芙蓉三母女都已悄悄服下解藥,沒有被樓月蘭和海行我發現,因為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獨孤笑愚身上。
「月蘭,要小心,這兩個人不對盤!」海行我悄聲道。
那兩個人一出現,他就有所警覺了,雖然獨孤笑愚表面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又一臉「天底下我最無辜,請別冤枉我」的笑容,然而他那一身令人不寒而慄的氣息,卻又清清楚楚的表達出「天底下我最危險,最好別來惹我」的訊息。
「我……」樓月蘭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也這麼覺得。」
兩人相顧一眼,旋即,海行我悄悄使了個手勢。
不一會兒工夫,偏廳外四周便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他從海家帶來的人手,他才定下心來。
他從不忽視自己的直覺,而現在,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兩個人是危險。
「請問,兩位是?」首度,海行我表現出他才是真正「主人」的態度。
「什麼也不是,只不過是來接弟弟和弟妹回家的。」獨孤笑愚瀟瀟灑灑的搖著扇子,泰然自若的說,「另外,還想請教一下……」他笑咪咪的轉注綠芙蓉。「莊主真想把位子傳給二小姐嗎?」
「不,我不想!」綠芙蓉毫不遲疑的否決了。
「娘?」樓月蘭吃驚的瞪住綠芙蓉,目光中是驚話,也有警告:你們不想要解藥了嗎?
不予理會樓月蘭的警告,綠芙蓉冷冷的回視那個不是她女兒的女兒。
「因為她根本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她的親生母親是我妹妹,而我妹妹是我爹的私生女,一直瞞著娘養在外頭,直到我娘和妹妹、妹夫相繼過世,我爹才請求我收養我妹妹那個不滿一歲的女兒……」
對著樓月蘭,她輕蔑的冷哼。「也就是你,所以你根本不應該姓樓,換句話說,你壓根兒就沒有繼承綠映莊的資格!」
樓月蘭的表情又紅又白,狀似很難堪,然而她一開口,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你以為我希罕你的姓嗎?」她不屑道。「外公早就告訴過我一切了,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處心積慮的設計這一切?因為外公告訴我,想要在綠映莊裡得到一席之位,我就得自己去爭取,既然得自己爭取,自然就要爭取最好的位子──莊主的寶座!」
「你太貪心了!」綠芙蓉憤怒的咆哮。「在這之前,雖然我不可能讓你繼承綠映莊,但是我一直是真心看重你的!」
「你更貪心!」樓月蘭立刻反擊回去,「我只是想要綠映莊莊主的位子,而你呢?明明沒有那種能力,卻異想天開的妄圖武林盟主的寶座,告訴你,除了海家,沒有人能……唔!」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的嘴被某人摀住了。
「海家?」綠芙蓉轉而怒瞪海行我。「果如我所料!」
海行我先橫橫的朝樓月蘭投去警告的一眼,再鬆開摀住她的嘴,「我恐怕莊主是誤會了!」仍然保持著神態自若的微笑。「海家並沒有任何意圖……」
「最好是沒有。」獨孤笑愚笑意盎然的插進嘴來。「我說海二公子。」
「是?」海行我溫文的回應,十足十謙謙公子的風範。
「煩請轉告令堂一聲,她的底細並不是沒有任何人知道,譬如我……」獨孤笑愚慢條斯理的說。「就清楚得很……」
海行我面色微變,但很快就恢復,依舊十分鎮定的保持平靜的微笑。
「倘若她能夠安安分分的做她海府的大夫人,那麼我也不想多事找麻煩,但如果她……」獨孤笑愚刷一下合起扇子,笑意更盛。「有任何不軌的意圖,那麼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嗯?」
「恐怕我不太明白這位公子的意思……」海行我似乎很困惑。
見他意圖裝傻,還裝得挺有那麼一回事的,獨孤笑愚不禁莞爾。
「那我換個方式說吧!江湖上眾所皆知,善良慈祥的海府大夫人性喜穿白衫,而那也使她顯得更純潔、更無辜;但事實上,令堂最愛的是……」他有意無意的頓了一下。「紅衫,對吧?」
心頭一驚,終於海行我的溫和面具被打破了,「你究竟是誰?」他怒問,因為秘密被揭穿了,儒雅的謙謙公子瞬間變成惡聲惡氣的惡公子。
嘖嘖嘖,這樣就破功了,道行還真淺!
「不必管我是誰,你只要向令堂轉告我說的話就行了!」
海行我雙眼瞇了起來,忽又大睜,凶光四射,並用力揮了兩個手勢,於是,一陣鏘鏘鏘的抽刀聲響過後,獨孤笑愚幾人就被團團包圍住了,還硬被逼出了偏廳,處身於方便動手的園苑裡。
獨孤笑愚環顧一眼,哈哈一笑,「終於露出真面目啦!」滿不在乎的又刷開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怎麼?想殺人滅口?」
「你們不該知道那件事!」海行我陰森森道。
獨孤笑愚淡然一哂。「難道你忘了那些來觀禮的賓客,不怕驚動他們,你們的秘密就會有更多人知道了?」
海行我嘴角勾起一抹陰險的笑,那張原本相當俊逸的臉,頓時變得十分醜惡。「你沒注意到月蘭不在了嗎?」他往外瞄了一下。「就在剛剛你們被包圍的時候,她也趕到前頭去了,以綠映莊末來莊主的身份,招待所有趕來觀禮的賓客到城裡的聞香樓吃酒菜,最快也要一個時辰後才能回來,屆時……」
「我們已經被解決了,包括綠映莊真正的莊主?」獨孤笑愚笑嘻嘻的替他把話說完。「那麼,誰要來傳位給二小姐呢?」
「不,不會,綠映莊的人我一個也不會動,以免招人懷疑……」
「你可真謹慎。」
「不過,她們的功力必須被廢……」
「怎麼?光是下毒還不夠?」
「看來是不夠,我想她們早已料到我不會真的要她們的命……」海行我瞥向廳口的綠芙蓉母女三人,因為好奇,她們也跟出來了。「才會有膽子反抗我!」
「所以,你要的只是我們三個人的命?」
獨孤笑愚話一出口,第一個反應的不是海行我,而是樓沁悠,她幾乎是反射性的立刻橫身移位到傅青陽前面,說實話,她實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海行我要殺傅青陽三人,這句話她立刻就懂了。
傅青陽先是怔了一下,繼而大皺其眉,「老婆,你在幹什麼?」說著,一把將她推回身後去。
「青哥,他要殺你呀!」樓沁悠氣急敗壞道。
「那又怎樣?」要殺就來殺啊!誰怕誰啊!
「我有武功,可以保護青哥你呀!」樓沁悠想跟他講理。「更何況海行我也說了,綠映莊的人他不會動,所以我很安全的!」
保護他?
傅青陽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大哥,先讓我繳了他們的械吧!不然瞧我老婆沒事緊張的!」
「也好。」獨孤笑愚領首同意。「弟妹有身孕,情緒太激動的確不好。」
幾乎是話才剛說完,也沒見到有任何人動,傅青陽眼前地上就鏘鏘鏘鏘連響,瞬間便堆了一座小山似的刀劍兵器,而四周那些包圍他們的人甚至還沒察覺到自己手上的刀劍不見了。
睹狀,不但樓沁悠一整個傻眼了,綠芙蓉三人目瞪口呆,海行我更是駭異得臉色發白,咚咚咚連退三大步。
「你……你們究竟是誰?」
「我說過,不必管我是誰,只要記得向令堂轉告我的話即可。」獨孤笑愚傲然道。
白臉瞬間又抹黑了,「你……你不要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海行我色厲內在的硬聲嗆回去,內心卻七上八下,想到剛剛對方「表演」的那一手,怎樣也沒有把握制得住對方。
「哦?」獨孤笑愚不由失笑。「那麼你以為還有誰奈何得了我?」
海行我才剛張嘴,尚未來得及出聲,又有下人匆匆來報。
「二姑爺,金陵慕容府大少爺來到,他說要見……」
「慕容羽段?」海行我雙眼一亮,神情大喜。「快!就說綠映莊有麻煩,快請他到這裡來幫忙!」雖然有送請帖到慕容家,卻沒料到真會有人來,而且還是慕容羽段親自來的,這可真是及時雨。
「莊主,」他回頭,立時立地跟綠芙蓉談起條件來。「只要您不多嘴,事了之後,我會立刻奉上解藥,並要月蘭放棄綠映莊莊主之位,同時海家願意無條件的成為綠映莊的靠山,我以松江府海家的人格保證!」
什麼都不重要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那件天大的秘密,除了海家的人之外,絕不能有其它任何人知道!
綠芙蓉怔了怔,下意識朝獨孤笑愚看過去──是他們解了她們身上的毒,而獨孤笑愚見綠芙蓉看向他,無聲一笑,若有似無的點了一下頭;綠芙蓉當即會意,他要她們置身事外。
既是如此,就置身事外吧──暫時,反正她也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就讓他們先去爭個你死我活,然後她再看看該怎麼做對綠映莊最有利。
她壓根兒就不相信海行我的保證。
「好,我同意。」
聞言,海行我嘴角彎起,揚起勝利的笑,他還不知道綠芙蓉的毒早已解了,更不知道慕容羽段並不是為了綠映莊的請帖而來。
「慕容府大公子慕容羽段,你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誰吧?慕容大公子的大舅子笑修羅,你更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誰吧?」面對獨孤笑愚,他又猖狂起來了。「現在,沒有人奈何得了你,那種狂言你還說得出口嗎?」
竟然拿他來嚇他!
獨孤笑愚不由失笑。「你倒是說說為何我說不出口?」
「也許你不知道,慕容大公子的大舅子和我大哥是姑表連襟吧?」海行我得意道。「所以不管是慕容大公子或笑修羅,他們都只會相信我說的,這麼一來,你該怕了吧?」
豈料,他語聲剛落,就見獨孤笑愚狂放的哈哈大笑起來。
「好好好,那咱們就來看看,慕容羽段那小子,他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