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她現在是在哪裡?
自床上坐起,目光疑惑地四處張望,剛醒來的藍如日一時間還搞不清楚自己身處何地。
按揉著額際,藍如日試著喚回記憶,但也只記得自己喝了許多杯甜甜好喝的水,而後記憶便中斷,甚至還來不及回夏侯邪月的話就被周公召喚去了。
再次張望四周,眼前所見顯然與她先前所待的房間又不同,讓她困擾的搔了搔頰,實在搞不清楚在這段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一般人在陌生地方會有的驚慌,藍如日在百思仍不得其解後,索性放棄思考,直接下床往外頭走去。
「哇!」眼前的景色讓藍如日不禁發出讚歎。
緊鄰小屋的是一片清澈湖水,雖然週遭沒有如茵綠地,但一棵棵高聳的樹就像守護著此地般,讓四周更顯靜謐安詳。
興奮得幾乎就要朝那片湖水沖去,但更快地,她的注意力隨即被另一事物吸引了去;她看到了比湖水更美的東西了!那髮絲在月光照射下閃爍著淡淡銀光,一瞬間攝去她所有心神,讓她再也無法將目光移開。
「我終於找到你了!」
由背後悄悄接近,唯恐驚動到他,藍如日直到伸手抓住他衣角時才高聲喊出,待他轉過身時,她不由得呆住。
與記憶中相同,紫色眼眸依舊如水晶般美麗,就像他的銀髮般令她霎時失了神;只是,那張俊美容顏卻讓她擰眉——
「夏侯邪月?」看著眼前的人,藍如日實在無法確認是否是自己錯認了,今天才見過的容貌,即便迷糊如她也不可能馬上忘記,但、但……
「我說過,叫我邪月。」再次糾正,夏侯邪月反手握住她手,微使力即將她拉入懷。
無暇對他逾矩的舉止作出反應,藍如日腦中仍是一片混亂,厘不清眼前究竟是什麼狀況。
「那人是你?」驚人的事實讓她沒有辦法好好思考,藍如日只能直接這麼問。
「是我。」對於她的疑問,他給予肯定的回答。
「可是、可是你那時明明說像那樣的人是異類是怪物。」未曾遺忘他說過的話,藍如日再度指出。一想起當時他的批評,她仍感到忿忿不平。
夏侯邪月僅是沉默地看著地。
「你……是故意的?」藍如日不確定地問,而他並未否認,這令她蹙眉指責:「過分!」
「對不住。」夏侯邪月直接道歉,承認自己為了試探她而故意說出令她厭惡的話。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的道歉讓藍如日滿意地點頭,伸手抓住他垂落胸前的銀髮,微施力道讓夏侯邪月略彎身,令兩人的目光平視。
「以後不可以再說自己是異類或怪物,這麼漂亮的眼睛跟頭髮可是上天的恩賜。」
夏侯邪月眼中閃過愕然,雖然他剛才所道歉的與她所指的是完全不同的事,但她如此維護他卻令他忍不住再次心動。
她果然還是那個值得他將她放在心裡的人……
露出釋然的笑,夏侯邪月在藍如日失神的同時,順勢在她額上輕柔地落下一吻。
撫上被夏侯邪月親吻的額頭,藍如日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做過,即使她不覺得厭惡,可是……這不是一般人會有的行為吧?
「為什麼你要親我?」不讓疑惑困擾自己,她直接問夏侯邪月。
「因為我想。」夏侯邪月簡潔地回答,並未尋找任何藉口為自己辯解。
「只要你想,誰都可以?」話語中摻雜了些許不悅。
「這世上只有你會讓我想這麼做。」夏侯邪月態度自然地說。
雖然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情緒,但他的話令她心情好轉,並直接表現在臉上。
「日兒?」發現她仍呆望著他,夏侯邪月朝她喚道。
「怎、怎麼?」心神突然被拉回,藍如日忙應道,而後頓了下,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神情透出困擾。
「沒有人叫我日兒。」
「這是專屬於我的,只有我能如此喚你。」夏侯邪月聽似溫和的語氣中,有著不容人置喙的意味。
他要成為她心中特別的人。
是這樣嗎?搔了搔頰,藍如日倒不在意,反正只是個稱呼而已,她又不吃虧。
「日兒。」語氣中帶了絲無奈,夏侯邪月再次喚著又看他看到失神的藍如日。
眨了眨眼,顯然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態,藍如日尷尬一笑,開口解釋:「因為很漂亮,所以忍不住就看呆了。」
真的真的不能怪她!夏侯邪月的銀色髮絲就像是由月光幻化成般閃耀著光芒,令人無法移開目光;而那美麗的紫眸更有著奇異的魔力,猶如深潭似令人一望即深深愛上,讓她在不知不覺中看得忘我。
「為什麼你會認為它漂亮?」面對他這令人驚懼的模樣,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會這麼說,因為即便是生養他的爹娘也不敢正眼看他,只有她是那麼的不同。
「漂亮的東西就是漂亮,沒有為什麼啊。」理所當然的回答讓人無從反駁起,看著她堅定的神情,讓他覺得這問題似乎問得可笑。
「邪月?!」突然的緊抱讓藍如日嚇了跳,慌忙喊出。
沒有放手,沒有說話,亦沒有進一步舉動,夏侯邪月就只是抱著她,像是再也不願讓她離開。
「你沒事吧?」感覺像是過了很久很久,藍如日忍不住擔心問道。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終於問出長久以來的疑問。
他一直在等她。在她消失之後,他總會到他們小時候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但她卻未曾再出現,讓他每一次的等待都落空。
「我有!」聽見夏侯邪月似帶著指責的話讓藍如日立即回應,且神情著急。
「我一直都有跑下山來找你,可是、可是我不記得那地方了啊!」就是因為如此,她才總是胡亂走,為的就是想碰碰運氣,看會不會剛好那麼幸運地讓她找到或遇到他,也是因為這樣,她才老讓自己陷一入餓肚子跟迷路的困境。
沒有將她的解釋當作是敷衍的藉口,實際上夏侯邪月對她的回答並沒有感到太意外,畢竟他也曾設想過這個可能,但……
「從你什麼也沒說就不見後,我等了很久很久。」
仍被夏侯邪月抱在懷裡,這樣的姿勢令藍如日無法抬頭看他,讓她只能從他的聲音中探知他的情緒,而他這話則使她愧疚不已。
「對不住……」唯一想到的是先道歉,藍如日隨即道:「那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原諒我?」
「什麼都可以?」
「當然!」藍如日毫不猶豫地點頭;而在她未注意到的情況下,夏侯邪月的唇角似乎微微揚起。
「所以你現在願意實現當時對我的承諾?」
「嗯,沒問題!」她重重點頭,然後遲疑了下。她一直都沒忘記他,這是她可以大聲說出的事,可她一點也不記得自己曾允諾過夏侯邪月什麼。
……那時她應該沒答應他太奇怪的事吧?
得到了應許,夏侯邪月不再將她壓在懷裡,鬆手放開她,神情有著顯而易見的愉悅。
「那麼,從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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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真的完蛋了……如果被小知知道的話,她肯定會被罵死!
此刻藍如日腦海裡充塞的既不是對自己方纔的衝動懊悔,也不是在思考應該如何做才能收回前言。畢竟在夏侯邪月說出當時她給的承諾後,她確實對這事存有印象,那讓她無法、也不能反悔,唯一她擔心的只有當小知知道這事後,自己會被罵得多慘……
忍不住又在心裡歎了口氣,藍如日很難不去預想小知真生起氣時的可怕模樣,回想起許久前小知少見的發怒,令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咦!
身上莫名多了件披風。眨了眨眼,藍如日側頭看向身旁的夏侯邪月,他以為她會冷?雖然只是個小舉動,卻讓她有著很特別的感覺,也讓她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暫時先將煩惱丟至一邊,在夏侯邪月沒有異議的情況下,藍如日開心地伸手把玩著他的頭髮,對於他銀絲般的發愛不釋手,並不斷以臉磨蹭,感受那柔軟細緻的觸感。
「好喜歡你美麗的頭髮,像是月光變成的。」她由衷說著,抬頭看向夏侯邪月。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你的紫色眼眸,如同水晶那樣神秘,令人深深著迷。」
凝望著她,夏侯邪月情不自禁地將她摟緊;這世上也只有她會這般坦然地說喜歡連他自己都曾厭惡不已的模樣。
「留在我身邊,證明你不是隨口說說。」
「好。」也不知道為什麼,當她回視他時,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你不會有反悔的機會。」親吻著她的頰,夏侯邪月的唇移至她頸肩處並烙下印記。「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日兒。」
好奇怪……摸著被他碰觸過的地方,藍如日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疑惑,她竟不生氣,也不覺得被侵犯,就像一切就是這麼理所當然。
只是因為承諾?
藍如日難得認真地思考,她是不是一直沒有發現——在自己心裡,他其實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不僅僅是因為他有著令她無法忘懷的外貌,且似乎還有些什麼……
「日兒?」
飄出的心神被喚回,僅是一會兒,藍如日很快便將剛剛思考的問題拋至一邊,忍不住又玩起了他的銀髮,這讓夏侯邪月有些無奈地露出笑容,任由她把玩他的頭髮。
「怎麼,累了?」半晌,見藍如日揉了揉眼,把玩他頭髮的手停了下來,夏侯邪月隨即柔聲問。
「嗯……」低嘀回應,不自覺地向他偎去。
「那就回去吧。」以指腹撫觸她頰邊,夏侯邪月輕柔地將她抱起,轉身朝向屋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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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望著藍如日的睡顏,坐於床邊的夏侯邪月無法將目光自她身上移開,既捨不得驚醒她,也不願將手放開。
他從不曾忘記過她,他一直都記得那個對他笑、說喜歡他這容貌的女娃。無可否認的,那時當他發現她消失不見,曾感到生氣,更賭氣地決定,既然她丟下他,那他也不要她了。
但當下一個令他憎厭的滿月再度來臨時,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起她說喜歡他的眼睛跟髮色時的笑容,莫名地帶給他撫慰,因而他開始有了想再見她的念頭,但隨著年齡增長,他明白現實與期望之間是有很大差距的。
他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這種情況下,想找到她簡直如大海撈針,況且她可能早已忘了他,那他豈不是空等?因此,他學著放棄,漸漸的,他覺得見不見得到她也無所謂了。
至少在這之前他是這麼認為的。
但當他真的再次見到她時,他隨即知道那一切都是假的;在他心裡,他其實從來不曾放棄過。那樣強烈的情感,促使他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讓她離開;他這才明瞭,原來自己投注在她身上的情感己深得無法切割。
「絕不再讓你有機會離開我身邊,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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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陽光自窗外透進,刺目的光線讓仍閉眼賴在床上的藍如日皺起眉,忍不住翻個身,試圖找個更舒適的位置。
咦!光似乎變暗了……
隱約感覺有些怪怪的,但她完全沒多想,挪了挪身子,就像平常一樣伸手抱住柔軟的床被磨蹭。
硬硬的……總算察覺到不對勁,少了習慣性的柔軟觸感,藍如日終於睜開眼看看是怎麼回事。
牆?
甫張開眼,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她目光困惑地往上移,乍然映入眼廉的臉孔讓她眨了眨眼。
「邪月?」神情呆了下,藍如日一時間未認出夏侯邪月。
與昨晚不同,此刻在她眼前的人已不再是紫眸銀髮的模樣,而是回復到她初見他時的黑髮黑眼。
「早。」將她微亂的頭髮撥至耳後,夏侯邪月低頭親吻她額。
「早。」面對他的笑容,藍如日下意識地回以微笑。
「你又變回原來的樣子了。」拉住他發尾,她感到不可思議,難以置信世上真有人可以這樣變來變去。
「會感到害怕嗎?」伸手輕撫她面頰,夏侯邪月問。
「為什麼會?不管你是哪個模樣我都很喜歡呀,而且這很厲害不是嗎?」沒有思考太多,藍如日單純地回著。對她來說,有著兩種面貌的夏侯邪月跟其他人並沒有太大不同,她自然沒有害怕的道理。
「你真奇怪。」除了她,再也沒人會這麼說;而儘管夏侯邪月這麼形容她,但他看向藍如日的目光卻是異常溫柔。
「是嗎?」搔了搔頰,他的話讓藍如日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有那麼奇怪。但她並沒有想太久,因為很快地她就發現到另一件早該注意到卻忽略了的事,神情困惑地開口:「你怎麼會跟我睡在一起?」
「你不記得了嗎?昨晚你累得睡著後,手一直抓著我衣服不放,我捨不得吵醒你,所以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夏侯邪月臉不紅氣不喘地說道,手依舊摟著她,對於自己編出來的話沒有任何心虛。
「啊?對、對不住!」待領會了他話中之意後,藍如日慌忙道歉,沒想到昨晚自己居然帶給他這麼大的麻煩。
「日兒,你好可愛。」她手忙腳亂的模樣讓夏侯邪月忍不住笑出聲,手一攬便將她牢牢困在懷裡。
「邪月,這樣我不能動了啦。」藍如日扭動身軀;在他懷抱下,她恨本無法動彈。
「那就乖乖留在我懷裡。」依舊沒有放手的打算,夏侯邪月霸道地宣示。
「可是我得把床還你給啊。」她已經霸佔了一整晚,怎麼可以再賴著不走。
「不用還,我的就是你的。」聽見藍如日的話,夏侯邪月挑眉,態度自然地回道。
「那我的呢?」語氣充滿好奇,藍如日早忘了兩人原先討論的事。
唇角微扯,夏侯邪月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手輕輕撫觸她頰邊,低柔的聲中似帶著魔力,讓藍如日像是被催眠般,眼中所見、耳裡所聞都只有他。
「不用很多,只要把你給我就好。」
「這樣會划算嗎?」她顯得疑惑。
「所有屬於我的,都給你。」夏侯邪月說,神情認真得讓人無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