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個俏佳人,就是稍嫌單薄……可惜了點!
坐在姑娘面前一身錦衣的公子哥,不加掩飾的打量。
「姑娘要往并州去?」李重俊問。
自從出了長安,他一路隱藏身份,如果可以,換上另一種身份應該更為安全。
「是啊,我想回家了。」她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愁緒。
「姑娘是并州人?」
「哼,我家小姐是哪裡人,關公子什麼事,你問這麼多想做什麼?」袁妞謹慎的瞪著人。
她與小姐才剛投宿坐定這間客棧用膳,這人就來搭訕,還厚臉皮的坐下不肯定,問東問西地八成沒安好心,可惜小姐現在心緒不佳,雖沒心情理會人,也沒心思拒絕人,這才讓他有機可趁,頻頻探問示好。
「在下只是關心兩位姑娘獨行,這才多問兩句,況且,在下也正好要前往并州探親,如果方便的話,咱們可以結伴同行,彼此也有個照應。」李重俊刻意笑道。
「公子也要去并州?」一直處於失神狀態的鴛純水聞言有些回神了。
「在下的……呃……一個奶娘就住在并州,年邁的她身子不行了,在下急著趕去探病。」
「這樣啊。」遇到同路人,鴛純水多少撥些心思應對。
「既然同路,敢問姑娘貴姓大名?」瞧見她有回應,他進一步探問。
「我家小姐可是當今——」袁妞驕傲的要說出主子的身份。
「袁妞,還是我自己來介紹吧。」她立即阻止,接著轉向李重俊開口道:「小女子姓並,并州的並,單名一個水字,公子喚我水兒即可。」她不想以真名示人,更不想讓人知道她的男人是誰,省得招搖得嚇壞人家。
一旁的袁妞只得不滿的撇過頭。小姐真是的,若不表明身份,萬一這小子是壞人怎麼辦?
「原來是水兒姑娘,在下姓李……黎,黎俊。」他也沒有說出本名。
「黎公子,您真有心,千里迢迢來探望親人。」鴛純水收拾起愁容,笑著說。
「奶娘自幼照顧在下直到成年才回鄉,如今她病了,在下如同她的親兒怎能不聞不問,只是……」他突然苦下臉來,模樣極為煩惱。
「只是什麼?」她見了好奇的問。
「唉,只是奶娘以為在下成親娶媳婦了,吵著要在下帶媳婦給她看呢,說是如此就算死了也瞑目。」他臉色更愁了。
「莫非公子還未成親?」她猜測他會這般苦惱,定是這個原因。
「就是啊!」偷偷顱了她一眼後,他歎氣不已的說。
「你奶娘真的病得很重嗎?」
「非常重,在下非常的擔心。」看來這個姑娘非常單純好騙……
「真是可憐。」她一臉的憐憫。
「我最難受的還是沒能帶一個媳婦回去見她。」他臉色更懊惱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你不早早娶親?」袁妞故意說,越瞧這個人越是不對勁。
他惱怒的垂下臉來。「就是啊……不過也不是沒辦法,在下剛想到一個法子,不過就不知姑娘願不願意幫個忙?」
「幫什麼忙?」鴛純水不理會袁妞的眨眼反對,熱心的問。
「既然咱們都要到并州,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倘若不太耽誤姑娘的行程,可否請你委屈假扮在下的娘子,陪同在下見見奶娘,好讓她老人家瞧了欣慰放心?」
「不成,我家小姐是什麼人,怎能充當別人的娘子!」袁妞立刻拒絕。小姐離家出走已經夠糟了,這會還冒充別人的妻子,這事若讓大人知道還得了!
「你家小姐是什麼人?」李重俊不禁好奇的問,這小奴婢氣焰囂張,想必這位姑娘應當頗有家世。
「我家小姐——」
「袁妞!」鴛純水趕緊再低斥。
這才讓袁妞又住了嘴。
不理會她反對的眼神,鴛純水逕自朝李重俊好心的說道:「黎公子,沒什麼不成的,況且你的奶娘也住在并州,去探望一下她並不繞路,我願意順道幫你這個忙。」反正這趟回家就要長住了,晚個一兩天回到家沒關係的,能幫人家一個忙,也算福報一件。
「小姐!」袁妞聞言急得跳腳。
「沒關係的。」她不在意的表示。
「可是大——」
「別管他,我跟那傢伙已經沒關係了,我做什麼,他管不著。」提起那男人她就一肚子氣,哼,她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可是——」
「別說了!」
小姐難得發怒了,袁妞只得改瞪向那個自稱黎俊的人,對那平白冒出的陌生傢伙不滿極了。
李重俊完全無視她的怒視,兀自喜上心頭。「太好了,若姑娘肯幫忙,就能完成奶娘的心願了。」
并州鴛府
大廳上一連三天都擠滿了人,并州各處聞訊而來的大小官吏,全爭先恐後的急著拜見請安,至於向誰請安?自然是天下第一人的闇帝——公孫謀。
只是這日日擠爆的大廳,在第三天後氣氛逐漸起了變化,空氣中瀰漫著窒人的氣息,讓不知情依舊陸續上門來的官吏們,個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大伙杵著擠在大廳,這感覺像是……等死!
覷著端坐上位的人,一雙黑眸宛若一潭揚不起波瀾的死水,完全瞧不出喜怒,不過他身旁的侍衛卻個個面如死灰,如喪考妣,就是因為感受到大批侍衛的異狀,眾人才驚覺事情不對勁,大大的不對勁啊!
「大人……這是杏花村汾酒,是咱們并州的名產,請、請大人嘗嘗。」主人鴛漢生硬著頭皮端上白瓷酒杯。
事實上,鴛漢生怕極了這個金尊玉貴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女婿,尤其他突然的出現著實教人驚懼不已,再加上女兒遲遲未歸,讓氣氛越來越怪異,怪異到幾乎是恐怖的地步了。
就見公孫謀眉心一動,轉身吩咐尚湧,「代本官喝了吧。」
尚湧一聽立即上前接下酒杯,憂著臉一口飲盡。
「味道如何?」公孫謀搖著羽扇閒適的問。
「……好。」他這會的心情只擠得出一個字。
「小水兒故鄉的名酒,滋味當然好,你說是不?」公孫謀斜睨著人。
完了,大人終於耐不住了!「是……」
「你說,這蟲兒何時也可以與本官一同共飲?」收回視線,他改而把玩起自己的衣褶。
尚湧青了臉龐。「快了,夫人就快到了……」
「是嗎?」公孫謀挪了身子,只手托腮。
「才三天,咱們腳程快,夫人一個弱女子自然抵達得慢一點——」
「可是她比本官早一天出發啊?」他閃出一抹只有親近人才瞧得出的危險寒芒。
尚湧猛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屬……屬下已經派人沿路追尋了,相信不久會有消息傳回。」
事實上,這之前袁妞一直偷偷與他通上訊息,他知道夫人是安全的,但糟的是,從兩天前起袁妞就再沒傳來消息,也不知發生了什麼變故?大人得知後,原本還算控制得住的脾氣,就變得越來越陰沉恐怖了。
「再一天,本官就再多等一天,你明白嗎?」
公孫謀沒有笑,但眼角上揚,尚湧倒抽一口氣,再一天還見不到大人要見的人,他就死定了!
他發寒的竟將還握在手中的瓷杯給抖震到地上去,登時摔個粉碎。
公孫謀冷冷瞟著碎了一地的酒杯,表情更清冷。
在場的并州官員有幸見過他金面的沒幾個,對他的脾性瞭解多來自傳言,這會瞧見他並無明顯發怒,但是尚湧已然嚇得魂不附體,眾人皆駭然,傳言公孫謀喜怒無常,殺人含笑,但還未見到他笑,身旁的人就已經驚得魂魄失常,萬一他真的動了笑紋,那豈不……
眾人幾乎不敢多想了!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一道宛如救命符由外奔入。
公孫謀臉上那兩道陰森濃眉明顯的揚起。
「終於有消息了,快說,夫人在哪裡?大人正等著。」尚湧一見來人立即火速催問。
來人一身羽林騎衛的裝扮,風塵僕僕,似乎是疾路趕至的,他跪地道:「稟大人,夫人到并州已經有兩天了。」
公孫謀深攏眉頭。「兩天?她為何不回鴛府?」這女人出了什麼事嗎?他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因為……」
「因為什麼?!」見大人瞇起犀利的瞳眸來,尚湧盜著汗高聲催促。
可別出什麼事才好,不然自己死定了!
「因為……因為夫人現在是別人的妻子了——」
「什麼?!」
公孫謀瞬間臉色丕變,倏然起身,狂怒凌厲的神色絕對是清晰可見,眾人這下真的駭然到不行了。
「公子,您要的二十萬騎師與馬兒,小的給您預定好貨了,商家說,您人都親自來了,一定賣您面子,在您指定的時間內送貨。」一名小廝打扮的中年人,向李重俊小心的報告。
「嗯,辦得好,那『剪子』與『長釘』可也找到貨源?」他暗示的再問。
「還沒,這可得再多花些時間……」這刀、箭數量太大,一時間不容易弄到手。
「我知道了,你可以下去辦事了!」李重俊不高興的揮手。
「是,公子……呃……夫人,小的這就退下了。」臨走前小廝還特意向端坐一旁沒有出聲的姑娘行了個禮後才退下。
鴛純水不太習慣的紅了臉,真傷腦筋,這些人還真當她是黎公子的夫人了。
「黎公子也在并州做生意?」為免不自在,她找個話題問。
「是啊,我出身商家,既然來到并州就順道而為了。」他簡單帶過。暗忖這些下屬們眼尖,揣摩主上的心思,明知她是假娘子,但對她的這份恭敬可是假不了,態度上完全不敢有馬虎。
「但是買賣好像不太順利是嗎?」
「是有一點,不過會解決的!」他的表情多了惱恨的兇惡。
「公子?」乍見這表情,她微微吃驚。
發現展露過多情緒,李重俊馬上驚覺的收拾起怒容。「呃……水兒姑娘,怎麼這兩天都不見你的丫鬟跟在身邊伺候?」他轉移話題,注意到那礙事的丫鬟不見了,心下暗喜。
「她……她這幾天身子不舒服,我要她在房裡躺著,別出來了。」她乾笑著說。
其實袁妞根本沒生病,是她不經意發現袁妞竟然背著她,偷偷的在她們留宿過的客棧裡留下訊息給尚湧,氣得她要袁妞這幾天關在房裡「閉門思過」,這吃裡扒外的丫頭,太可惡了!
「生病了?」李重俊更喜了,強自隱藏住喜色,少了那礙眼丫鬟,他與她應該可以進展得更順利些。「呃,是否要在下為她請來大夫瞧瞧?」他故意關心的說。
「不……不必了,袁妞休息幾天就會沒事了,公子不必費心!」她忙拒絕。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他笑得「欣慰」。「喔,對了,水兒姑娘,這次真是多謝你了,若沒有你,在下真不知該怎麼來見奶娘?」他把握機會,將話題轉移到她身上,臉色也更為輕柔,幾天的相處下來,從原本的單純利用到如今他簡直是愛慕上人家了。
這名姑娘不僅心地善良,更有著一種氣質,讓人極度想親近,尤其笑起來的時候,甜美得讓人迷炫,甚至隱隱散發出一股宛如公主的貴氣,他的大事倘若順利達成的話,這般姑娘正適合做他的……
他不掩愛慕的睇凝向她。
沒察覺他的異色,鴛純水兀自以為他只是單純的感激,含著笑搖搖手。「我哪有幫什麼忙,只不過回鄉順道問候一名重病的老婦人罷了。」
說穿了,該感激的人是她,這位公子挺細心的,一路上對她與袁妞照顧有加,而且還經常幫她擋掉一些不肖登徒子的騷擾,要不是他,遇著這種事,她與袁妞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到了後來幾天,為避免麻煩,他們乾脆夫妻相稱,這樣果真一路再無波瀾的回到并州。
「話可不是這麼說,你為了幫我照顧奶娘,還多逗留了幾天,這會奶娘欣慰,瞧,連病也有了起色。」他這時才將目光調向躺在內堂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婦。
這老太婆演得不錯,事後他會交代多給些賞賜的。
「是嗎。」她也很高興能幫得上忙。「既然奶娘有了起色,我也得回家了。」她想了想後表示。她也好想見見爹娘,久別不見,他們都該無恙吧?
「你要走了!」他忽然急了起來,忍不住突兀的握上她的手。
「你奶娘不是好多了嗎?」她不安的瞧著他緊握的手。
「是好多了,可是……」李重俊沉下臉來。莫說他捨不得,他的事也還沒完成……
「我真的得走了。」她尷尬的想要抽回手。
但他不僅沒放手,反而連另一隻手也緊握了上去。「別走,再多留幾天嘛!」目光綻出熾熱的火焰。
「你如果是擔心奶娘的病,我可以常來探望的。」她被他急切的神情嚇了一跳。
「奶娘固然教人擔心,但是在下……更不捨得你離開!」吞吐了一會,他終於還是表白了。
「嗄?」不捨得?
「你應當看得出來吧?在下十分仰慕姑娘,更何況咱們一路都是以夫妻相稱,在我心裡早已將姑娘當成真正的娘子了。」
「這怎麼成!」鴛純水瞠目。他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啦?
「怎麼不成?只要你答應成親,咱們隨時都可以成為真夫妻。」
「真夫妻?!這更不成!」她驚慌起來。這豈不犯了法?怎可一女事二夫?雖然此時她可能已經被休離了,但目前她還沒有改嫁的意思啊。
「難道姑娘對在下不滿意?!」他忽然變了臉色。
她瞧了更慌。「不是不滿意公子,而是我……」咬著唇,不知當說不當說?
「而是什麼?」李重俊急迫的追問,甚至打算將真實身份告訴她,就不信她知道他是誰後,還會遲疑不嫁!
「苴《實我——」
「其實這女人已羅敷有夫,要她如何再嫁!」一道極寒刺骨如冷箭般的聲音乍然出現。
「誰?這麼大膽的敢闖入……公孫大人!」莫名有人闖入,李重俊大怒,才回首,瞬間勃然變色!
「本官道是誰,原來是你呀!」公孫謀看清姦夫是誰後,微愣了下,接著一雙黑瞳閃動著了悟,慢條斯理的步入,瞧見自家蟲子安然而立,眉一挑,眼眉中有股惱怒後的放心。
「公孫大人,您……您怎麼會在這?」李重俊寒意襲骨,瞠目結舌。
「該是本官問你吧,你不在長安卻出現在并州——」目光投向李重俊仍緊握住某人的手,他神色凌厲陰狠起來,「調戲起本官的妻子!」
「什麼?!」李重俊倏地變臉,人也慌得不明不白。
「小水兒,還不過來?」他揚起薄淡的唇瓣,聲音透著深怒。
就見鴛純水兩片紅唇抿得死緊,叛逆的低下首硬是不理他。
陰霾俊容上的兩道劍眉擰了起來。「還不放手!」倏瞇的眼,再次狠盯向李重俊該死的手。
他如雷轟頂,這才清醒了腦袋,雙手立即如火燒燙一般急急鬆開。「公、公孫大人……我真的不知她、她是您的妻子,您的妻子不是姓鴛嗎?這位姑娘姓並啊!」
「你說你姓並?」他挑眉環胸的瞪向妻子。
「哼!」她心虛的轉過身,愕然這男人怎麼會追來了?
她真是公孫謀的妻?!李重俊大驚。「公孫大人,這位姑娘並沒有說她成過親。」天下皆知公孫謀愛妻如命,而他竟然……打了個寒顫,為了自保,李重俊趕緊再說。
「你隱瞞已婚?」他眼角瞇出凶光。
「您該看見我留下的休妻請求了,這會該已經將我休離了吧?」她悶著聲吐出。
「你還敢提!」他隱隱含懾的臉龐,教人不寒而慄。
「哼!」鴛純水又是一聲悶哼,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他見了撇唇嗤笑,這女人打算氣死他!「這事我回去再跟你算。」
使了一個眼神,身後的尚湧立即要將女主人請至主子身旁,她當然不肯,但瞧見尚湧懇求的目光,不想為難他,這才不情不願的踱步至某人身旁。
公孫謀見狀稍稍紓眉,「尚湧。」
又一驅策,尚湧馬上搬來長椅,伺候兩人坐下,鴛純水照例又是不依的不肯坐下,但是見到尚湧的「哭」臉,只得嘟著嘴又坐下。
哼,明知她不會為難別人,這傢伙是故意要尚湧來激她的「惻隱之心」,可惡!她忿忿地轉身瞪人。
不用轉首就可以感受到來自身側含忿的怒光,公孫謀自是不理,既然找到了小蟲子,他的心思就可以多些空間想些別的事了。
他望向了……呃……這該叫「姦夫」的人吧?冷笑一陣。「賜坐!」
尚湧又再次搬來椅子到李重俊面前,要他坐下。
李重俊在見到公孫謀的那一刻起早就魂飛魄散了,如今一顆心七上八下,移動著不聽使喚的雙腳,簡直是手足無措得不知如何是好。
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坐下。
他如坐針氈的模樣,讓尚湧瞧了好笑,再望向自家大人,瞧這光景,大人顯然沒立即要走的打算,心下已明瞭,大人既然不可能對付自己的寶貝妻子,想必要開始清算起眼前不長眼的男人了。
就見大人攬過身旁妻子的腰,似乎在檢視她是否瘦了。
蹙著眉頭,明顯不滿意,抿了抿嘴,他才又懶聲開口,「太子,本官聽說——」
太子?!「等等,爺,您喚他太子?」她吃驚的打斷他的話。
「瞧來太子也隱瞞了身份啊?」他半斂著眼瞼,將精光藏住,這小子還真敢行動哪……
李重俊當下駭然。「我只是不想讓姑……夫人受驚,這才沒有說實話。」他臉頰已滿是冷汗,真是該死萬分,就算天下的女人全死光了,這女人也不能碰啊!
都怪在長安時沒有特意登門拜見,錯失了認識公孫夫人的機會,才會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搓著手,他此刻的驚慌已到了掩藏不住的地步了。
「喔?你隱藏身份是怕嚇壞她,但與她夫妻相稱,你就不怕驚駭本官?」
「這……」李重俊「咚」一聲,竟從椅子上滑了下來。
公孫謀不屑地瞇起眼來。「本官很好奇,你真成為水兒的二夫了嗎?」
「二、二夫?!」他難堪的抓著椅背才要起身,聽聞這兩個字,身子又軟下,還一頭撞上了椅腳,狼狽得很。
「是啊,聽說你當了水兒不少天的夫君,為本官戴上一頂高聳的綠帽子!」
「那、那是權宜之計……」李重俊面無血色。
「你是說讓本官戴綠帽是權宜之計?」他微微傾身探向已經嚇破膽,癱在地上的人。
「不、不……不是。」他的欺近讓李重俊驚得在地上爬退了好幾步。
鴛純水見狀不忍心,這傢伙又在欺負人了!「爺,您可別胡說,什麼二夫?我不過扮演他的假娘子,同他探望重病的奶娘罷了,您怎能污辱我的清白!」
「重病的奶娘呀?」他眼光輕懶的調向內堂床榻上儼然抖成一團的人。
「咦?奶娘是不是病得更重了?怎麼抖成這樣?」她見了大吃一驚,衝上前擔心的要查看。
誰知她一接近,奶娘已經俐落的跳下床,趴在地上,抖聲高呼,「饒命啊!公孫大人,饒命啊!」
「奶娘,你……」鴛純水愕然。適才還病到無力的病人居然有精力跳下床,還中氣十足的高喊饒命?這怎麼回事?
「小的只是聽命辦事,什麼也不知道啊!」老婦得知欺騙的是公孫謀的寶貝,嚇得不敢再裝病,忙跪地求饒。
「你也是假的?!」鴛純水恍然大悟,原來這黎公子不僅身份是假的,連奶娘也是假的!「為什麼這麼做?」她不禁生氣了。
她的好心被人愚弄利用了!
老婦瞄向太子,滿身大汗,說不出一句話來。
「太子,你好啊,你做你的事,本官倒也不想管,但是你卻敢將水兒牽涉其中,想來讓本官不管也不行了。」公孫謀心機過人,進門一見姦夫是太子後,立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這會臉色一整,寒芒精斂。
「公孫大人!」李重俊一急,竟然抱上他的腿,幾乎要嚇哭出聲了。
「哼,太子並非皇后親生,你想在并州招兵買馬起兵殺了居心叵測的韋皇后,這事本官不管,但是你不該讓本官的女人……認你做二夫的幫你掩飾身份,來避開韋皇后的耳目,甚至還費盡心思的弄來一個假奶娘,你博取了水兒的同情心,卻惹得本官很不爽哪!」他露出了「經典」粲笑。
李重俊兩眼一翻,乾脆昏死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這種膽識也敢謀逆!」他見了不屑的撇嘴。「尚湧。」
「我不准你動他!」鴛純水突然護在李重俊身前。
「你說什麼?」他臉色倏地發僵。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又想殺人了,這位可是太子,你殺了他會天下大亂的。」她義正辭嚴的阻止。
公孫謀先是怒視她,接著怒極反笑。「哼!天下亂不亂不是我饒了太子就能了結的事,只要位於京城王宮裡那些人的貪婪與野心一日不除,這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寧,我若能提早殺了這無用的太子,也許還能讓天下小小平靜一陣子,免除一場即將發生的內戰。」
「您是說太子想發動戰爭?」想起一開始他與太子的對話,鴛純水愕然明白了。
「他想自保,因為他殺韋皇后,韋皇后也想殺他。」
「啊!」她心驚,聽聞太子不是韋皇后親生,因此韋皇后始終處心積慮的想除掉太子,兩人在朝上鬥得很凶,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但就算如此,以您的力量可以阻止禍事發生啊,何必殺人!」
輕慢的坐回椅上,他饒富興味的盯著她心急通紅的臉蛋瞧。「我是可以阻止,但不想。」
「您又想使壞,讓天下大亂?」
他斜睨她,笑吟吟得……讓人發寒。「本來沒有,但是這廝惹惱了我,他竟敢覬覦你!」
她氣得跺腳。「他又不知道我是誰,您不可以就這麼傷人!」
「你心疼他?」目光驟變,更陰。
「不是心疼,是就事論事!」她直勾勾瞪著人。爺視人命如糞土,這會連一朝皇儲都不當一回事,說殺就殺,他簡直是……簡直是不受人控制嘛!
「我也是就事論事,就他敢覬覦你這件事,他就罪該萬死!」他哼聲道。
「你!」這男人任性狡黠得很,尤其只要一扯上跟她有關的事,就變態得更為離譜。「我不管,您要殺他,不如先殺了我!」她發狠的說。
「你真對他有情?」他這會已然怒火中燒,倏地起身。
「您胡說什麼!」她不禁臉紅脖子粗的吼起人來,心火突然上升,人顯得有些呼吸不順。
面對眼前女人彷彿即將爆發的烈焰,他驀然心驚。「不許你動怒!」他咬牙道,自己勃發的怒氣頓時也急降了不少。
「連發怒也不許,你這霸道的傢伙!」但她聞言可是更火上心頭了。
公孫謀立即垂下眼眸,深勻了呼吸,再抬頭面向她,原本震怒的面容已經完全消失無蹤。
「尚湧,回去了。」拉過氣呼呼的人兒,一切等這個女人熄火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