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沒想到他如此高大挺拔,一襲紅袍更襯托出他的俊俏過人,龍眉鳳目、鼻若懸膽、風儀絕俗、容貌俊美得教人讚歎,這就是她的夫君?
他也沒想到她如月裡嫦娥,桃臉蟬發、朱唇榴齒、眼如秋水、膚若凝脂、裊裊婷婷、光彩射目,坐在他眼前的,根本是白玉精雕而出的瑤宮仙子。
他眸中的驚艷,桑德早已習慣,但不知怎麼的,或許是意識到兩人之間將成為親密關係,她的心不由得怦怦狂跳起來。
時間彷彿停住,四目膠著,有股親密氣息在空氣中流竄。
久久之後,朱定康才察覺到自己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太久,他抿唇道:「冒瀆了,定康不該直盯著公主看。」
「不不不!」她粉臉漲紅,「別這麼說,我不也一樣?咱們是彼此彼此。」
他濃眉以蹙,詫異她如此率性。
「早聞夫君才氣過人,儀表出俗,許多女子為之傾倒,桑德想望風采已久,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她只是想解釋清楚,但卻讓他會錯意。
意思是她原先以為他貌不如她?皇室之人果然眼睛長於頭頂上。
「公主還有什麼吩咐?」朱定康又恢復了疏離的態度。
「請叫我桑德就好?」
「再怎麼說,公主是金枝玉葉……」
「但夫妻不該如此疏遠,也不該有尊卑之分。」
他再次訝異,雖然耳聞她行事作風相當平民,但後來行善之舉不了了之,在他看來,那不過是偶爾為之,想譁眾取寵的行為,先前太子雖有說明,他卻也未放在心上,但如今觀來,她似乎不是他以為的那樣。
「還有,我知道夫君有事要忙,但能否先回答問題?夫君原本想要娶怎樣的妻子?」
她相信他們兩人的關係才是她這次下凡真正的試煉,但他看來似笑非笑,有點難以捉摸。
「安份、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不離不棄、一生一世……」他應付的念了一大串,「這是我理想中的妻子。」
她點點頭,「明白了,桑德會遵守三從四德,亦會依禮行事,夫君希望的事,就是一名妻子該做的事,我會盡我所能,希望能讓夫君滿意。」
他錯愕的直視她,沒想到她會如此回應。
她亦回視他。面前是將跟自己共度一段時間的男人,期限應該就到試煉結束,她通過考核,位列仙班為止。當一天和尚就該敲一天鐘,既然她是他的妻,絕不會天真到讓丈夫捲進那些醜陋的權力鬥爭。
起身走近他,她感覺到他身上有股正氣,看來這段仙人關係應該會不錯。
「夫君要桑德至書房陪伴嗎?」
「不必。」
「那桑德先睡了。」話落,她抽掉髮飾,一頭飛瀑般的黑髮披瀉而下,兩人的距離近到他嗅得到她全身散發著淡淡清香。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美出乎他的意料。
她僅著一件白色單衣及褲,先行上了床。
黑眸微瞇,他無法置信看著她愉快的闔上眼,更令他不敢相信的是,隨即傳來熟睡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看來好夢正酣,臉上還帶著笑意。
朱定康直視著她絕麗脫俗的臉孔,突然心兒怦然,而這個反應似乎嚇到了他自己。
抿緊唇,心口突然冒起無明火,他又不是沒見過美人,不該如此。
他陡地起身,大手一揮,滅了龍鳳雙燭,大步走出新房。
***
春宵一刻值千金
花有清香月有陰
歌管樓台聲細細
鞦韆院落夜沉沉
燭火下,朱定康將手中毛筆放到硯台上,這才回神,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的寫下前朝著名文人的詩。
可惡!她那張謫仙般的出塵臉蛋竟揮之不去。原來,他也以貌取人。
朱定康就這麼悶悶的在書房裡待了一夜,直至清晨,才返抵新房。沒想到,遠遠的就看到桑德身子探出窗外,還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
「早啊!」
她帶著溫暖快樂的嗓音一起,清脆悅耳的鳥鳴聲隨即此起彼落,一時之間,鳥兒們啁啾啁啾的啼叫不斷,彷彿真在答應她。
他蹙眉,看著她像只快樂小鳥飛奔出房,發出銀鈴般的笑聲,一雙含笑明眸如陽光般耀眼,忘我的旋轉大笑,「太棒了,新的一天,不在皇宮了,太好了!」
瞧她眼波流轉、唇紅齒白、笑容滿溢,他不得不承認,一早遇見心情好的美人兒,真的很賞心悅目。
突然,他看到雀兒從房內跑出來。「公主,你要快點梳洗打扮,晚一會兒,你得用膳,那時宰相跟朱家人都會過來向你請安——」
「別又來了!」
他注意到她那張美麗的臉蛋頓時揪成一團,雙手還捏住雀兒的手。
「我的好雀兒,饒了我好不好?這裡不是宮內,我父皇送給我的貼身丫頭,我只留了你啊,你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嗎?」
「主子,雀兒知道,可是駙馬爺不知、宰相不知,其他人也不知道你討厭那些繁文縟節,你只想當一個平凡人,早膳不要大魚大肉,只要求甜點——」
她迫不及待的打斷雀兒的話,「這些我全會跟駙馬說的,他很好說話的。」
他好說話?!朱定康啼笑皆非。不管是經營錢莊、還是做生意,都是以營利為目的,在商言商,他雖然平時臉帶笑容,卻容不得他人佔便宜,在商場上廝殺時更是冷酷無情,而因為臉上帶笑,也有人私下說他是笑面虎,從沒人說他好說話,她顯然識他不清。
「好說話的是主子吧,新婚夜駙馬爺竟然讓主子獨守空——」
雀兒突然困窘的住了口,急急低下頭,桑德不明白的轉過頭,就見到夫君在晨曦金光下朝自己走來。
老天,他真的很俊雅挺拔,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一抹貴氣,彷彿他天生就是個高高在上的強者。
漆黑如墨的利眸鎖住了她美麗的星眸。這眼瞳有些熟悉,彷彿是——
「駙馬爺早。」
雀兒略顯驚惶的叫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抿緊了唇,點了點頭,目光再次回到自己的妻子身上,只見她一身白色單衣、美麗長髮仍披散在身後。
他的注目,桑德這才意識到自己衣著太過隨便,粉臉一紅,「雀兒,你去替駙馬爺備洗臉水,我自己去梳洗。」
「不必,我習慣凡事自己來。」
他走過她身邊,進到新房。
雀兒走到主子身邊,小心翼翼的問:「主子昨晚惹到了駙馬爺嗎?不然,很少男人面對此時的主子不心動的啊!」
在她雀兒看來,公主此刻的模樣可是令人垂涎三尺,像不染塵世的天仙,粉頰因清晨的冰涼氣息而顯得白裡透紅,兩片唇不必上胭脂就紅潤誘人,像在等待男人採擷,她就曾私下聽過許多只見公主一面就忘我的王公貴族說,要是能一親公主芳澤,要他們做鬼也甘願呢。
桑德沒說話,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何時惹到他?她對他一直都很禮貌啊。
「算了,主子,我趕快替你梳妝打扮。」
幸好雀兒還算伶俐,不然主子常出神,可是很傷腦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