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沒什麼了不起,可人生中沒有男人的話還是很遺憾的。」
「沒錯!像我就已經『遺憾』了一年又七個月。」
「小Case!我已經朝著『999』純金邁進。」
「我已經集滿了『千紙鶴』為自己的男人運祈福。」
「哈!不錯了,距離上一回有愛情滋潤的日子,我已經湊足了一千零一夜嘍!」
長得很像澎恰恰的小組長訕訕然的開口,「哎∼人要知足噢,近四十年的歲月,我還不知男人是為何物,我只求接下來的日子不要『遺憾終身』!」高手一出手,便知有沒有!果然,小組長一開口,眾女噤聲。
「不用比了,總之呢,我們這群就叫『等愛的女人』啦!」
走在最後頭的一名打扮入時、容貌美艷的女孩不禁失笑,小小聲的對旁邊的死黨說:「什麼『等愛的女人』?根本是『失戀陣線聯盟』、『萬年活會株式會社』嘛!」
帶著厚重眼鏡,穿著美其名是樸素,實則土到最高點的女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忍不住奇怪的問:「安,你們找我來幹什麼?」
「湊人數。」安裘莉笑嘻嘻的,眼神皮得讓人想捏她一把。「對方有十個男的,我方得湊足十個女的,如果不這樣,對方要取消這回的聯誼。要不,像我這麼搶手,你早就有男友的,怎麼可能被逼著參加?」
「有男朋友的人來參加這種聯誼好像不太好。」
「我說嚴恕,嚴小姐!嚴伯伯還真是把你的名字取得真好,你果真是名符其實的『嚴肅』欸,你還真是打從和那位楊先生交往後,就完全看不見其他男人了!」
「他很好。」
安裘莉撇撇嘴。「一個好男人會希望女友變美吧?」她和嚴恕從高中、大學時代就是好友,高中時候的她是不愛打扮,可也不像現在這樣,真是……土到讓人受不了!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土的?沒錯!就從研一時和研究所畢業去當兵的楊恆予交往後。
「我有變醜嗎?」嚴恕笑了笑。
「你臉小,大黑框的眼鏡很不適合你。」
「恆予說,這樣很有氣質。」
很有氣人的特質吧!她這種樣子叫暴殄天物!「你那可怕的阿嬤頭呢?女人留長髮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風吹發動的飄逸動人,多了股不食人間煙火的靈氣嗎?」
留長髮又盤成阿嬤頭的女人,她真的奉勸,不如剪掉算了!
「恆予說,我的感覺太柔弱,不夠幹練,把頭髮盤成這樣看起來比較精明,他還說,留長髮又不盤起來的女人,感覺上……很不正經。」
又是「恆予說」?「也就是在他看來,滿街都是不正經的女人嘍?!」
安裘莉對於楊恆予的不滿非一朝一夕了,像那種以控制女人為樂的男人到底哪裡好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爆料欸!上一次她才親耳聽到那個「恆予說」大讚公司的某個有背景的美女職員有頭美麗的長髮,還說她風情萬種!最誇張的是,她今天下班前到女化妝室還聽到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
說到這個,她真擔心好友……
「你這萬年不變的褲裝一定也是你的『恆予說』的大力推薦嘍?」
「他說……」
「停!」安裘莉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你呀,不要對他太言聽計從了,有時候多些自我是保護自己。」人家男女朋友的事她不想介入太多,只是擔心嚴恕被傷害。她看了她一眼。「喂,你今天被捉來聯誼的事,不會也據實以告吧?」
她揚唇一笑。「我不想被討厭,由我告訴他,比他從別人那裡知道好吧?」
「你呀∼你對他這麼誠實,他也是這樣對你嗎?」她真想借用一下她的話由:我告訴你,比你從別人那裡知道好吧!
「安?」
「沒事。」即使是好友,她也不想當報馬仔,比起把壓力加在嚴恕身上,她會比較樂意把那位偽君子找出來「聊聊」!
嚴恕笑了,感覺到裘莉此時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她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的男友,一提到他,她總是一臉訕然,於是她轉移話題說:「你呢?為什麼會來參加這聯誼?」
安可是公司裡的性感女神、男人的憧憬,而且據說她的後台可硬著!她們雖是多年的同學,但她也只知道安的家境富裕,其他……她不喜歡提及,似乎也不愛別人好奇,身為她的好友,一切也就順著她。
她知道安對參加的聯誼是很挑的,與會的男人條件優不優是關鍵。
提到這個,安美人果然笑了。「這回的聯誼對象可是超級無敵的優喔!有律師、醫生、大公司的主管,還有……大企業少東!」至於她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因為啊因為……是她那位「很硬的後台」說的。
嚴恕頗感有趣的笑了。「看來咱們公司的『等愛的女人』們可要加把勁了,這種好機會可不是常常有。」
「你是想說一群迷路的羔羊誤入虎穴吧?」
嚴恕向她眨眨眼,「大美人,出手要快啊!」
「你要不要也『順手牽羊』?」安裘莉反應快到足以把她吃得死死的。「待會兒看中哪只別客氣,使個眼色我會幫你完全『狩獵』!」
她一臉受不了的大笑。
看著她的笑,安裘莉不無感慨的套用了句歌詞。「春風再美也比不過你的笑,沒見過的人不會明瞭。喂,真的好久沒看你笑得那麼開心了。」
嚴恕斂了斂笑容。「是嗎?」
「你和他……最近還是很少見面?」
「你知道的,他好不容易才爬上經理的位子,他女友是公司職員的事對他好像不太好,尤其他的上司楚副董一直想將女兒介紹給他……」她和男友每天都會通電話,可卻很少見面,除了在公司偶爾碰頭外,下班後幾乎沒什麼互動。
他搬到新買的公寓後也快三個月了,她還沒到過那裡呢!
「那他更該表明他有個交往許久的女友了。」楚副董的女兒?沒錯!就是楊恆予正在交往的女人!也就是那個有背景的美女職員──楚美妍。
「他怕他一說,以後要陞遷只怕沒那麼容易了。」嚴恕的笑容有點苦澀。「他要我忍,他說再過一段日子我就不用當地下情人了。」
「你信他?」
深吸了口氣,她說:「從交往以來,他不曾騙過我,因此我拿這四年累積的信用額度賭他這個人。」
她的話令安裘莉歎息。
想必好友也聽到了什麼耳語傳聞吧?她一向是聰明的,可如今卻用最笨的方式在認知一個變了心的男人……
問世間,情為何物!
嚴恕此刻的世界──一片矇矓美,眼前的人無論男女,長相都差不多。
她今天的運氣真是好到……讓她極度捉狂!
方才剛進到聯誼地點,她就忙著上化妝室,誰知從化妝室出來後有個冒失男撞上她,將她的眼鏡一把撞到地上去,這還不打緊,在道歉中還用他的大腳一把踩過……
他是故意的嗎?
結論是,她的眼鏡也不必送修了,因為連鏡框都斷裂了!
「我真的很抱歉!」低沉磁性很Man的聲音由上頭傳來。
嚴恕方才被撞的肩還隱隱作痛,她蹲下身子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眼鏡「屍骸」不知該說什麼。
「這樣吧,我把電話給你,你再去重配一副眼鏡,我出全額費用。」說著,對方遞來一張寫著姓名和手機號碼的便條紙。
「……好。」這個時候除了接受外,還能怎樣?即使她……很生氣!
她的度數很深,又有閃光,配起眼鏡很麻煩,而且通常無法當天就拿到眼鏡,快則三、四天,慢則一個星期後才拿得到眼鏡,沒眼鏡戴的日子她該怎麼辦?
在心中歎了口氣,打算自認倒楣的起身要離開時,男人又叫住了她。
「小姐,你也是來參加今天聯誼的人嗎?」這家義大利餐廳今天被包下了,這女的不像是餐廳的服務人員,那就是來參加聯誼的嘍?
「對。」
「對於我把你的眼鏡踩壞一事,你似乎有點氣惱。」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氣不氣惱是她的自由吧?「東西被人無預警的弄壞,感覺上像飛來橫禍。」她一向是個有話直說的人,既然人家都問了,她的回答也不必太客氣。
也就是她的氣惱是合理的?「嗯哼!可說真的,你方才戴眼鏡的樣子,我不得不說,你這回的聯誼是白來了,可現在……」
「怎樣?」
「釣到金龜婿的機率增加了一些,」男子一笑。「不過不是我挑剔,也絕非吹毛求疵,而是……小姐,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穿著打扮真的很不適合你。」也許是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都很懂得打扮吧,相形之下這女人的穿著就真的很糟。
「先生,你管得也太多了!」
男人一揚眉。「太剛愎自用的人永遠看不到自己的缺點。」他又笑了,一臉惋惜。「本來我還想提供一些拙見,既然你不接受,還是算了,不過……如果你今天能順利認識男友,說到底你還真得感激我。」
「……」怎麼、怎麼有人這麼惡劣?!
男子由她身邊走過。「Good luck!」
這個人……這男人真的……真的很機車欸!嚴恕豁出去似的邁開步伐追上人高馬大的男子。男子似乎感覺到她的怒氣沖沖,於是止住了步伐,一旁的嚴恕也止步,感覺到男子正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她。
深吸了口氣後,她轉頭面向他。「你說過,我該感激你的,對吧?」
「嗯哼。」
她倏地伸手扯著男子的領帶,將高出她許多的男子用力拉向自己。
男子顯然沒對這大動作有多少感想,也沒大動作的反抗,只是揚著眉等著嚴恕的下一個動作。
他玩世不恭的勾起笑。「以這樣做為開始的動作,可以有兩種不同的結果,一種是打我,一種是吻我,不知道小姐選擇的是哪一種?」
嚴恕咬著牙,忽地笑了。「男人果然容易想太多!我既不會打你,也不想吻你,我只是因為近視太嚴重,想把幫我踩爛眼鏡,提升我聯誼競爭力的恩人看個清楚罷了!」她很生氣!如果可以選擇,她當然選擇打他一拳,可她的EQ沒這麼糟!
只是對於能這樣惹毛她的男人,不知道他長成了哪副德行,那真是太對不起自己了!
這麼近距離的看他,她只有一個想法──
又是一顆「秋天的橘子」!
男人失笑,她這麼近距離看他,在幾乎只要一方再湊近個十公分左右就吻上的近距離還敢這樣直視他的,這女人是第一個!她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羞澀樣。即使對方不承認想揮拳,可她緊握到泛白的手關節可不是這麼告訴他的。
「你看得夠清楚了嗎?」
她手上力道放鬆。「很清楚,頗有感想。」
「感想?」
「你讓我想到秋天的橘子。」
「秋天的橘子?什麼意思?」橘子,而不是什麼香蕉芭樂的,應該不是什麼具殺傷力的比喻吧?
嚴恕笑得很假。「這個啊,有些話講得太白就沒什麼美感了。」說完她大步的邁開步伐往前頭走去。
在她轉身離去前,有一物由她身上滑落,男子撿起一看──
研發部工程師,嚴恕。
員工證上頭的彩色相片是嚴恕戴著黑框眼鏡、阿嬤頭的可怕造型,「嘖!怎麼會有人把自己弄得活似現代眼鏡版的『畬太君』?」他拿出筆在相片上頭加了幾筆和註解,然後一揚眉。「這樣就對了!」
被包下來的義大利餐廳,裡頭的聯誼男女吃飽後正喝著紅酒聊天,有人起哄著玩國王遊戲。
這遊戲最適合男男女女尚未真的熟透時玩,因為曖昧氣氛絕對破表!
嚴恕手上拿著一張數字牌,身子微側向安裘莉。「安,什麼是『國王遊戲』?」
她是個平日生活單純乏味的人,除了上班之外就是除除草、種種花,這什麼國王遊戲她壓根兒沒聽過,更別說玩過了。
「我們這裡有二十個人對不對,因此有人做了1到20的數字牌,拿到20那張大牌的人就是國王,這個國王可以指定任何一個號碼的人做任何事,當然也可以同時指定任兩個號碼的人做同一件事,總之,國王的權限很大,其他人則是秉持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心態。」
嚴恕眼睛張得大大的,她的心跳忽然加速,「那個……國王會要其他人做什麼?」她把手上的數字牌偷偷偷偷的放進口袋。
安裘莉神秘一笑。「那就要看『君臨天下』的是明君,還是暴君了。」
「什麼意思?」
「遇到『慈悲為懷』的國王,他可能只會要某個數字的人,學著貞子爬出電視的匍匐前進的詭異動作,由聚會地點爬到大馬路去。」
「啊?這還叫慈悲為懷?」嚴恕掏出手帕拭汗,她以為這已夠心狠手辣、泯滅人性了。「那、那暴君呢?」
「這個啊?那發出的指令可就毛骨悚然多了,我之前曾看過一個整人專家當國王,結果在一個寒流來襲的冬天,他叫兩個男人剝得只剩內褲,在浴缸裡泡冰塊浴,還得做出銷魂的表情!」安裘莉笑咪咪的看著已經笑不出來的好友。
「那個……」天吶!她抽中的數字牌是3,鐵定當不成國王,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那……那還是走為上策!「安,我……」
拿到20王牌的人亮了牌,馬上「宣旨」,「賓果!嘿嘿嘿……3號8號請出列。」欸,每次都這樣,總有人不幹不脆,沒關係,那他就把「聖旨」先宣讀一下!
「我要你們一方用手把一條鱔魚丟進對方的內衣裡頭,然後再將滑不溜丟、受到驚嚇的它給逮出來!」
有人聽完國王的指令後忍不住尖怪叫連連,也有人大聲叫好。這根本是極度沒人性嘛!
想一條濕滑如蛇的鱔魚在離了水受到驚嚇之際,基於求生本能一定到處滑行竄逃,而另一個人要將濕滑的鱔魚逮出也不容易,勢必在對方的身上摸來又摸去……
哇∼光是想像就給他粉刺激!
嚴恕的耳朵嗡嗡作響,腦袋空白成一片,她極度虛弱的說:「那個……這種地方沒有鱔魚吧?」
「為了今天的國王遊戲,我可是買了鱔魚來了!」這回的聯誼公關亮了亮一隻不怎麼大的小鱔魚,要逮它的難度更高了。
「原來你早有所準備,怪不得方纔你會起哄玩國王遊戲。」
嚴恕的微弱希望當場破滅。
「3號、8號是哪兩位?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有人催促,當然就有人落井下石的起哄。
安裘莉見好友的臉色怪怪的,遂小聲的問她。「你幾號?不會你就是3或8吧?」
嚴恕現在只能期待,抽到8號的是個女的,但她才這麼想,就有個大個兒的男生站了起來,她渺小的希望再度破滅。
「我是8號。」
她聽到那聲音像是被雷擊了一記。我的天……是那個人!那個方才在自我介紹時說他叫池熙的男人!
那顆秋天的橘子?!
很多女人一看到8號是哪位都忍不住發出扼腕的歎息聲,失望為什麼抽到3號的不是自己?而男人們的起哄聲更是震耳欲聾。
「好吧,可愛的小33,管你是男人女人,今天你是絕對逃不了被摸、或摸人的命運的。」
完了,她死定了!
難道她真的得為了捉一隻鱔魚,就要將手探進他胸口摸來摸去?不要啊∼
還是,她要把鱔魚放進自己的衣服裡,任由那顆秋天的橘子在她胸口游來又滑去?她更不要!
嗚∼她今天到底是招誰惹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