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鳳琅玡問道。
「鳳殿主,是我。」清柔的聲音。
她,華予芙,深夜來此何意?
沒等他回應,即推門而入。她披著一件桃紅披風,娉娉裊裊,腳踩蓮步,「奴家,有事請教。」平日溫純的眼神有著媚惑神情。
不知為何,鳳琅玡心一蕩,身體有些燥熱。
身體的異樣,他不敢大意,防備冷冽回道:「夜深,請回。」她的眼神透露出不善、掠奪。
輕笑。「咱們是未婚夫妻,即便我在你房裡停留一宿,亦是當然。」
嬌軟香郁身子不害臊地貼向挺俊厚實的胸膛。
一個旋步,避開嬌軀,嫌惡,冷聲:「姑娘,請自重。」
空氣中飄散著莫名的香味,這股香味會引起身體異樣……難道……
「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你即將要過門的妻子,不要喊得那麼沒情感嘛。」一副嬌羞,嗔道:「喊我娘子,或是芙妹。」身子又欲貼靠鳳琅玡。
一個箭步又拉開二人間距離。「在下無福消受。」
嬌笑。「夫君,話別說得這般無情。」肯定。「你現在極需要我來為你解火,不是嗎?」
原來,春藥……
他近來跟調情的藥物似乎特別有緣。
「你……」他何時著了她的道?
拉開領結,披風與單衣一起解下,嬌軀上只圍著一件桃紅肚兜。「我可以為你解火。」她不信以她完美無瑕的身子挑不起他的慾望。
「勞你費心,在下不需要。」體內的燥熱並不像中「螫情陰陽蠱」令他難受,這藥性,依他的功力,一時三刻即可化解。敷妹你這時候可別上門。
氣你需要的。中了催情香,你能忍多久?何苦折騰自己?為妻願服侍你,當你的解劑。」婉轉嬌聲,步步逼近。
鳳琅玡又連退三步,保持三步以上的距離,冷聲拒絕:「不用,請你離開。」
他是柳下惠嗎?不,柳下惠是已作古的聖人,眼前俊朗男子卻是活色生香、道道地地的男人;只要是男人,焉能拒絕美色當前?為了鳳夫人之位,她不信以她姣美身軀會降不了眼前這只高貴的鳳凰。媚惑的眼頻送情意,順勢拉掉肚兜的紅繩,胸前美景立現,媚笑,膩聲誘惑:「夫君,妾身伺候你。」
心有所屬,眼前一切,他只覺得髒。鳳凰擇梧桐而棲,非竹實不食。
他鳳琅玡還不到神志昏昧、飢不擇食的地步。
「夫君?」鳳琅玡俊朗面容露出譏諷神情,說著從未有過的嘲笑之語:
「恬不知恥。何不到秦樓?你要多少相公,任卿擇之。」
「你……」這男人竟不知好歹。妒忌橫生,滿口惡言。「真不知恥的是華敷。她明知你有未婚妻,還和你同進同出,朝夕相處,不知避嫌,她才是真無恥!欲奪人夫,說不定早已爬上你的床。」容貌平凡無奇,卻得到他的青睞、深情呵護,怎不叫她生恨。她堂堂幽玄樓的大小姐,容貌出眾,竟會輸給一個平凡不過的丫頭,怎不叫她怨恨。
「住口!」
「我偏要說!與你有婚約的是我,你卻要與她成親,她不是奪人夫君,是什麼?該成為你妻的人是我,你該娶我的,不是娶她!」絕倫姿貌因護恨扭曲,變得可憎、醜陋。
「夫妻是要相處一輩子,兩情相悅,方能琴瑟和鳴。」他的心就只想守護一人,為她撐起一片天。「逝者已矣,婚約就此作罷。你若執意婚約,只是徒增痛苦。」
「我若大喊,你還是非娶我不可。」女子名節大如天,賭上貞節,她非逼他娶她為妻不可。只要有人做見證,她還是能嫁他為妻。
眼中浮現鄙夷之色,嘲諷道:「你儘管喊。名節喪失,是你咎由自取,與我無關。我還是不會娶你為妻,你就從瞧了你的身子的部屬中選一人當你的丈夫。」開門,步出房門。
冷冽夜風竄進,吹醒她,她一片深情盡付流水,叫她如何甘心。
***
有時愈想躲避一個人,那人的身影卻如影隨形,無法躲開。
「鳳琅玡。」熟悉清冷的嗓音。
「敷妹。」
他的臉色異樣潮紅,她捕捉到他神色一絲絲異常。身為醫者,習慣性觀對方神色,辨其病況,對方臉色不若尋常,習慣性伸手為其把脈,纖手採向鳳琅玡腕上的脈搏,卻被避開。
失了准,華敷手再次探握,再次失手,問:「為什麼?」
見他有心避開,心不由一沉。她是醫者,他如何能瞞得了身體不適……
使上懸絲診脈拿手絕活,一道絲線迅雷不及掩耳纏住他的手腕。
是瞞不住,坦言:「被下了催情香。」將華予芙有心設計他的行為原原本本敘述。將實情告訴心性單純的敷妹,讓她有所警惕,難保心懷鬼計的華予芙不會對她下手。
「她……是你的未婚妻……」為什麼她要對鳳琅玡下藥?
「我愛的人不是她。」他不會像時下男子那般三妻四妾。今生今世,他只願娶一人為妻。鳳凰非竹實不食,他也不作其它選擇。
聽到他不愛其未婚妻,心莫名一陣抽搐,艱澀道:「她是你祖父為你訂下的姻緣。」
「她不是你呀。」
心不再感到澀然,取而代之的是喜悅盈心,心跳加速,臉頰微微生熱。
心緒起伏著,想弄清楚心中的疑惑。「是不是因為她是前幽玄樓主的外孫女之故?」會是人們常說的:門戶之見?尤其幽玄樓今非昔比,不再是名門正派的代稱。
「不是。」看出華敷的彷徨與心慌,鳳琅玡索性將心裡的話傾訴:「倘若今日我無動情的對象,父母之命,煤妁之言,與任何一位名門干金或江湖俠女成親,或許,我會無異議。」赤裸裸、毫不掩飾剖開深埋心底已久的愛意。
「祖父當初訂婚盟對像如是你,我會欣然接受。不論你是何種身份,哪怕是殺人無數的殺手,我還是非你不娶。因為你才是令我動情的人兒。」
鳳凰非梧桐不棲,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她早該知道,眼前堅毅性子的男於絕非任何人能左右。
他再次向她示愛。同樣的情境,在百草畹,他中了藥叉的螫情陰陽,在無法確定她的心意前,他寧可獨自承受慾火燒焚之苦,強撐身體的不適,就為得到她的承諾;沒有承諾,他寧願被慾火燒灼而亡,直到她許下今生相守的盟約。
她何其有幸得到他的真情。
看著華敷走向他,他連退數步。「不用了。」明白嬌妻動機。
他不是孟浪貪歡的魯男子。
「為什麼?」剛剛他不是坦言對她的情意了嗎?
他現在應該被慾火焚得難受,為何要拒絕?「我們在百草畹已訂婚盟。」
她不懂,在百草畹,他拒絕她,是為了一個承諾、一份白首之約。他們在師尊墳前、天地見證下,已成夫妻;既是夫妻,她為他解體內催情香無不妥呀。
「妻子不是物品或藥物,你的價值,更逾我的生命。」怕在藥效助興下,傷了她。他對她的珍惜不是任何物品可比擬。
你的價值,更逾我的生命。毫不遲疑坦言濃烈的情感。臉頰熱燙起來「這個能舒緩你身上的藥效。」丟一個瓷瓶給鳳琅玡。
藥叉三番兩次對他們下媚藥情蠱之類的催情藥,她不得不撥些心思去研究那方面的知識,果真還派上了用場。
「謝謝。」怕敷兒為他擔憂。「這藥效不比藥叉的情蠱,以我的功力,一時三刻便可化解。」真正催情春藥,是他眼前鍾愛的佳人,普通的春藥是奈何不了他的。
***
與鳳琅玡分開,欲回房的華敷卻遇到有心等候的華予芙。
她的臉色蒼白悲愴,月色照在她臉上,更形淒苦。華敷心生不忍。「華姑娘……你無恙否?」
華予芙委屈淚珠成串成串直掉,哭得柔腸寸斷,哽咽:「我……好難過。心,好疼、好難受……」
醫者的慣性,伸出右手三指切脈動作,卻被哭成淚人兒的華予芙用力抱住,抽抽噎噎。「我沒事……因為被他拒絕……」
很清楚鳳琅玡拒絕她的理由,同時自己是當事者之一,該如何安慰因她受情傷的華予芙?只是靜靜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鳳殿主喜歡的人是你,愛的人是你……就連我都忍不住喜歡你……」
拍背的動作停了下來。
不甘心,豁出去的盡吐心中的不快。「可是,我才是她的未婚妻呀,與他有婚約之人……」
未婚妻、婚約……拍背安撫的動作完全停下,定睛瞧著眼前哭紅雙眼的人兒。是呀,鳳闕殿人盡皆知的事,她也知道,但……聽到婚約、未婚妻的字眼,她的心緒波動著,臉面有著輕微的燥熱感。
「我的親人們都不在我身邊……唯一的親人——未婚夫,卻不理睬我,對我視若無睹……」像是不甘,也像是若有所悟,肝腸寸斷的低訴著:「你是他心裡最重要的人,他心裡最重要的位置只有你能坐。而我……希冀他心中有一塊小小的角落留給我,是妾、是婢我皆甘之如飴;能留在他身邊,看著他幸福,我就滿足了。」話裡蘊藏著自憐的悲情和無盡的情意。
「所以……今晚,我對他下藥……」畢竟是大閨女,說起閨房私密,華予芙臉紅不自在,吞吞吐吐說道:「想與他……玉成好事,以達心中的想望,沒想到他不假辭色,斷然拒絕。」一片冰心被狠心砸碎。
好個癡傻的癡情女!相思病,病相思,是無法用幾味藥材或在患處扎幾針就能治癒。
君子不奪人所愛,但……他是她的未婚夫。華予芙像是覺得自己的行為有所不妥,道歉:「華姐姐……我知道不該恬不知恥地用手段想成為鳳殿主的人。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除了將身心托付……我已別無它法。」
神情苦澀,慼然長歎,珠淚頻掉。「我成了幽玄樓的人,自然匹配不上他。現在的幽玄樓是個殺人擄掠組織,行為之凶殘,人人聞之喪膽……
難道只因我是幽玄樓的人,所以就沒資格得到幸福嗎?」語意不甘,無奈,擰疼華敷向來無波的心緒。
「不是的,華姑娘……」他曾說,身份不代表一切。欲解釋,又擔心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她的立場矛盾,作何解釋都不對,最後,華敷只好歎息作罷。
華予芙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既是如此,我要毀掉人人唾棄的身份。」
一臉堅決與斷然。
一陣不祥之感躍上心頭。尋你要做什麼?」華敷的聲音顫抖。
絕美的臉龐淒楚飄忽一笑。「只要毀了幽玄樓,我的身世就不會阻礙到我的幸福了。」
著急、惶然詢問道:「你一名弱質女於,如何撼動得了一個組織?」
「總會辦法的。」
「你……」
「或許,解除婚約,得另行婚配……」臉上淒苦笑容有著毅然決然。
「自幼習得女子閨訓,烈女不侍二夫。當我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我便認定他是我此生唯一的夫君,此生除了他,我不會讓任何男子在我生命中駐留。」語音雖溫柔,卻有一抹不容忽視的堅定。
她的癡心與深情濃烈如氣味重的藥草,讓人無法忽視。為情心碎神傷,縱然得不到心上人的青睞,為心上人付出依然義無反顧;反觀她,對鳳琅玡就顯得冷情多了。
西烏墜落,天色徽白。
「你打算進幽玄樓?」問著心中的懷疑。
「是。」
「我與你一同到幽玄樓。」一個被保護得很好的柔弱千金小姐,如何去面對龍蛇雜處的幽玄樓?
「不可。」
「有何不可?」她絕對比眼前手無縛雞之力的華予芙來得適合。「我有銀針和迷藥可以自保,他們傷不了我分毫。」她也想為他做些事,而不是躲在他的羽翼下讓他守護。
凡事想到鳳琅玡的華予芙不贊同又道:「你對鳳琅玡而言太重要……
再說,你也無法順利離開鳳闕殿。」
「我隨時都可離開。」她又沒遭軟禁,怎會無法順利離開?
「以鳳琅玡對你的珍視,你欲離開鳳闕殿,若他沒隨側保護,必然會派人暗中保護你。你想與敵到幽玄樓絕計不可能的。」華予芙嗤笑她的天真。鳳琅玡溫柔呵護之心,永遠不會落在她身上。
她可以施迷術,要甩開暗中保護她的人。
「那不成問題。」華敷篤定說道:「咱們約在外頭相見,我會如期到達。」
華予芙輕歎了口氣。她知道她無法打消華敷的念頭,於是妥協說道:
「未時,江邊相見。」忍不住又提醒其危險性:「一旦進入幽玄樓,就無法順利脫身,甚至有喪命的可能。」
「嗯。」她心底明白危險性,但放任華予芙一人前往她更不安心。
***
華敷如期抵達兩人相約的地方,然後跟著華予芙沿著河邊沿岸走,最後兩人走到有艘小船停放處。
華予芙對著她說:「咱們先搭船渡江。」接著姿勢優雅地跳上一艘小船。
華敷依話照做,跳上小船。
「你的醫術與施迷術一樣了得,迷街與藥物有關嗎?」華予芙好奇問道。
華敷輕笑。「通常是針對重傷患者施迷術,讓他在無知覺下對他做縫合或動刀刮除潰爛皮膚的手術,主要是減輕患者的痛戚;或者讓患者服用麻沸散以迷暈患者,不過麻沸散需要些許等候時間,等藥效發揮後才能為患者做療程,有時患者已經因傷口痛苦不已或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有劇烈的掙扎,實在無法順利讓他服用麻沸散,施迷術迷暈患者反而可以讓患者在瞬間安靜下來。通常我會配合特製的迷香。」
「你身上還有迷香嗎?」
華敷從袖裡的夾帶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她。
「這麼小瓶可迷暈幾個人?」比人的拇指稍大。
「上百人也不成問題。」華敷笑笑回答。
「上百人?」華予芙驚訝得瞠目結舌,瞪視手裡的小瓷瓶,不可思議道:「這麼小小的一瓶竟可迷暈那麼多人。」
華敷淡笑不語。
小船一陣晃動,華予芙一個閃神,噗通一聲,小瓷瓶落入江中,驚慌大叫:「啊!掉下去了。」探半個身,伸手欲撈已沉入江中的瓷瓶。
江面不知何時掀起一陣又一陣浪潮,華敷見她不顧危險欲撈起早已不知去向的瓷瓶,擔憂的扶住她的身子。「小心。」
下一瞬間,她卻動彈不得。她驚訝的看著眼前美麗的女子。
「驚訝嗎?」姣好秀美的面容有著猙獰,「我會武功。」
「華姑娘,你……」她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被一個她一直以為弱質的女子所點住的。
「我不姓華,我叫宇文芙蓉。」
「宇文?」
「沒錯,是現任幽玄樓樓主的親生女兒。」華予芙大方為華敷解惑。
「與鳳琅玡有婚約的是我義祖父的外孫女,不是我。我們無意中得到信物與書信,才得知幽玄樓與鳳闕殿有婚盟,於是爹親就派我到鳳闕殿,一旦我與他結成夫妻,幽玄樓與鳳闕殿有了姻親關係,不費一兵一卒,鳳闕殿歸順幽玄樓。本來我是百般不願意,但在見過鳳琅玡的不凡後,我承認,他是個足以與我匹配的夫婿。不過,他不識好歹,把我冷落在來儀閣許久,還拒絕我的好意,我宇文芙蓉幾曾遭受過如此羞辱!既是如此,他不順我的意,我也要他付出相當代價。」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看一眼正在划槳的船夫,他面無表情,盡忠職守的搖槳,霎時明白,就算她呼救,也無濟於事,華敷專心面對著宇文芙蓉。
「你要捉我去威脅他?」
「不,我不會讓他有任何機會。」宇文芙蓉微笑說著她的計劃。「只要你活著,就有被救走的可能性。任何一絲的可能性都必須杜絕。所以,我會讓你先赴黃泉、以折磨鳳琅玡,讓他痛失所愛,在活著的日子裡皆在悔恨中度過,直到我認為折騰夠了,再由幽玄樓舉兵殲滅鳳闕殿,把他送到酆都與你做對鬼夫妻。」語氣有著施予恩典的意味。
「好歹毒的心思。」
「這是鳳琅玡逼我如此,我不得不為。」若他肯娶她為妻,其結果又會有所不同,是鳳琅玡自取滅亡。凡得罪她宇文芙蓉者,都必遭最嚴厲的懲戒。又接著說道:「反正鳳闕殿遲早都會被滅亡,其過程就無需太在意。」
「我的一念之仁卻害苦了他們。」她若沒有擅自離開鳳闕殿,他或許就不會受制於宇文芙蓉。從未如此自怨自艾的華敷,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任意而為。
「此話差矣。在鳳闕殿遲遲不臣服於幽玄樓之際,他們應有自覺會發生任何狀況的突襲。」不知為何,她就是不忍心看她自責難過,也許是……
因為在鳳闕殿時華敷是唯一對她好的人。她是一名醫者,也是一個善良的女子,若是……宇文芙蓉甩開腦海裡不該有的思緒,她是幽玄樓的人,一旦有了目標,用盡各種手段,務必完成,婦人之仁只會把自己逼到險境。
河面波浪越來越大,彷彿預言接下來水面即將掀起驚濤駭浪。
看著江水,華敷明白,對方選在江中結束她的生命,是打算讓她的屍首成了魚蝦的腹中食物。
「江面越來越不平靜,事情也該有個終了。」宇文芙蓉笑得可親。
華敷知道她再說任何話都已無意義,因而一臉平靜的瞧著宇文芙蓉,像是要牢牢記住她的人似的。
宇文芙蓉不由自主的避開那灼人的目光,語氣安撫:「我唯一可以善待你的方式,是讓你在睡夢中死亡。」纖指微揚,迅速點了華敷的睡穴,華敷癱軟的身子被一個巧勁推落江中。
船端的船夫這時也有了動作,對宇文芙蓉行禮,恭敬道:「小姐,咱們的大船到了。」一艘華麗的樓船逼近他們,船身有著一朵黑色火焰圖騰標誌,是幽玄樓的樓船。
「你先上樓船。」宇文芙蓉目光膠著在剛被她推落江河的華敷那處的水面,宛如在回應她的心緒般,江面捲起一個大浪直逼宇文芙蓉的小船。
樓船上幽玄樓眾將們見狀,驚喊:「大小姐!」
終於不再對著江水憑弔,宇文芙蓉也上了樓船。在宇文芙蓉上了樓船後,方纔的小船這回被大浪捲翻,猶如在訴說那艘小船不該乘載一抹倩魂,讓她枉送性命……風越吹越大,浪拍打得急促,宛如鳴奏哀悼曲,且哀且怨地泣訴悲鳴……
***
回到幽玄樓的宇文芙蓉並未去見她的親爹,幽玄樓樓主。
她回到了自己的芙蓉苑。院落的花草擺設與她離開幽玄樓時並無多大差別。唯一不同的是,當令時節花卉綻放。不知為何,她的胸腔像是被一塊大石壓著,沉悶難受,入眼的繽紛花草也無法令她抒放胸腔的窒息感。
宇文達見女兒一臉落寞。「我的乖女兒,你立大功一件,要爹賞你什麼?」已從屬下那裡得知,女兒用巧計殺了鳳琅玡最珍愛的女子,重挫鳳闕殿那三隻鳥。與幽玄樓為敵,是自討苦吃,還是乖乖臣服於他宇文達吧。
女兒的手段與決心絲毫不亞於他。當年他為了要能穩坐樓主之位,使計殺了前任樓主姜祁雄的女兒一家三口,他的少主之位穩坐……不知為何,姜祁雄那老頭兒讓他坐少主之位十幾年,還有意無意地讓鳳闕殿那三隻鳥牽制他;當了十幾年的少主也夠久了,他的義父卻遲遲不退位。
老而不死的前樓主的存在,妨礙他號令天下的腳步,於是五年前,他用了殺死姜祁雄女兒一家三口方法,順利地將前任樓主收拾。幽玄樓順利易主。
想要什麼?她的爹親即將權傾天下,她要的東西易如反掌,除了……
鳳闕殿的鳳琅玡;他的無情,讓她心緒更不快,也喚醒她體內嗜血因子。
「將所有幽玄樓眾將調回,咱們先拿下沉痾許久的毒瘤——鳳闕殿。
此回勢必將鳳闕殿徹底殲滅。」她受到的屈辱,一併討回。
「芙蓉,你越來越有乃父之風,為父萬幸。」
***
議事廳,鳳闕殿的三位殿主正在商研公事,
華予芙一早即離開鳳闕殿,但不知為何,鳳琅玡的心思始終無法在公事上,總覺得心神不寧。
突然,大門被無預警的打開,向來以冰顏著稱的冰燕神情中有著一絲慌亂,而她身邊鳳闕殿的大總管藍雕沉著俊秀的容貌此刻神色則無比沉重。
旃遙輕笑。「我說大總管、冰燕,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天崩地裂的大事,足以令你們兩個招牌面孔崩毀。」
兩個得意屬下一臉沉痛,鳳琅玡與殷無跡二人見狀,神情大變。
「華敷姑娘被宇文芙蓉推落江中,不知去向。」冰燕是殷無跡所派,暗中保護華敷,所以當他看到冰燕的神情就知道華敷已遭不測。
「屬下已派船隻與識水性的漢子去尋找,江河沿岸,也派人去搜尋。」
大總管藍雕是鳳琅玡所派。
鳳琅玡沉痛。「吩咐下去,不管搜查多久,務必找到華敷。」大總管藍雕銜命離開。
「宇文芙蓉該不會就是華予芙?」殷無跡洞悉地問。
「是。」冰燕翔實稟告一切。
鳳琅玡與殷無跡相視,那個華予芙真是幽玄樓所派,而且還是樓主宇文達的女兒,他們太大意了,竟讓幽玄樓有機可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