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傑斯幫她把東西先搬到他的公寓,兩人隨即騎著摩托車在附近找尋適合她居住的租屋。
二十九歲的傑斯的二十三歲的葉羽寧在處事上的態度大相逕庭,就連找房子這件事也不例外。
傑斯首先顧慮的是安全問題,其次才是價錢的距離。但葉羽寧卻不以為然,離酒吧近、價錢合理,她毫不考慮就想租了。
然而,她的決定全被思慮周詳的傑斯一一否決——
「龍蛇雜處,這間不行。」
「房東看起來眼神不正,色迷迷的。這間也不行。」
「木板隔間,安全門又堆滿雜物,萬一需要逃生,怎麼辦?這間也不行。」
葉羽寧看著他用紅笑把一間間地址劃掉,低咒:「你真是討厭的阿伯!」
不過,轉念一想,住在傑斯那裡也沒有什麼不好,首先,不用付房租,其次,又有大量CD可以聽。
唯一的壞處就是,她在鏡頭裡向來是個美麗迷人的女性,私底下雖然常常衝動行事,但男生都說這樣的她活潑可愛,只有傑斯不以為然,還不斷打擊她的自信。
人與人之間的確需要相處,才能真正認識對方。
就這點來說,葉羽寧發現外表粗獷的傑斯其實個性有夠龜毛挑剔。
工作上,他嚴格規定炸薯條的金黃度、煎熱狗的火候度、地板樓梯和吧檯的光潔度、浴室廁所的清潔度……訓練她開酒瓶速度要快,雙手拿六杯啤酒分送給顧客時不能灑出一滴酒。
私底下兩人同住,洗衣服、採買、倒垃圾……還有一大堆各式各樣的工作,她日夜顛倒爆肝不說,整天累得跟條狗一樣。
葉羽寧三番兩次想耍賴,傑斯那經沒表情的臉就會說:「我就知道你太年輕,沒辦法吃苦。」
為了賭一口氣,葉羽寧不得不在他強勢的作風上屈服,工作短短兩個月,她手掌皮膚變粗糙不說,連纖細的上臂也隱隱長出一些肌肉。
有一天,葉羽寧洗澡時對著鏡子,忍不住拿蓮蓬頭大唱瑪丹娜的歌。
據報導說八O年代性感女神瑪丹娜是個運動狂,她全身經過專業的鍛煉,都是結實的肌肉,沒有一絲一毫的肥油贅肉。
葉羽寧在浴室唱LikeAVirgin,音質清脆如吃著新鮮小黃瓜,伴隨流水聲,就是她一天裡最輕鬆悠閒的日子。
浴室的歌聲傑斯無緣聽見,但是,有次凌晨三咪點在打烊的酒吧裡,傑斯排好桌椅,正在清洗流理台的杯子,突然聽見葉羽寧邊為吧檯打蠟邊唱歌,他不覺睦鄰友好了一下。
她把Gueen的華麗搖滾唱成微帶哀愁的藍調爵士,她的bosanova好聽極了,清麗的音質呈現微微慵懶的唱腔,確實動人。
沒想到她說她會唱歌,是真的。
可惜就是太年輕、涉世未深,加上衝動行事,才會陷入合約的陷阱。
好幾次,他們就在打烊的酒吧各做各的,清潔工作完成之後,傑斯會嘴上叼根煙,微抬下顎,瞇眼不讓煙霧薰進眼睛,靜靜聽她唱歌。
這時候,他會想,葉羽寧彷彿是一隻迷路受傷的鳥,停留在他的窗前,暫時被他收留馴養。
終有一天,她會變得堅強,到時他會將她野放,任她在自由的天空翱翔,唱歌給全世界的人聽。
傑斯聽著她的歌聲,在煙灰缸點掉灰,沉默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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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傑斯酒吧打工的第三個月,蔡哥終於主動打電話給葉羽寧。
星期一晚上酒吧快營業前,葉羽寧接到蔡哥的電話,以為是解凍的好消息,於是立刻向傑斯告假,去赴蔡哥的約。
今晚,非假日的酒吧裡幾乎都是熟客,體育頻道沒有特別精采的球賽,營業後不久,傑斯就播放金屬搖滾樂。
傑斯在大學時期有兩個最要好的橄欖球校隊隊友——霍磊明和璩烈,兩人不約而同來此相聚。
霍磊明是律師,璩烈則經營進口酒的生意。他們是酒吧的熟客,剛在高腳椅坐下,傑斯就各給他們一杯酒。霍磊明酷愛波旁威士忌,璩烈喜歡冰鎮過的伏特加。
霍磊明剛離婚,璩烈和傑斯剛抱持不婚主義,三個接近三十而立的男人,不談工作,也不談愛情或婚姻,只談喜歡的橄欖球。
不久,梁子桐走進酒吧,霍磊明和璩烈同時向她打聲招呼。
梁子桐不僅是他們的大學同學,也是橄欖球校隊經理,同時還是傑斯的前女友。
梁子桐挑了一張椅子坐下,傑斯正在廚房炸薯條,端了薯條走進吧檯裡,看見她也在,立刻相視微笑。
不需她開口,傑斯轉身開了一瓶紅酒,緩慢倒進玻璃杯,然後送到她面前。
「今天怎麼有空來?」傑斯問。
「小孩公婆帶去南部玩了。」她聳了聳肩。「所以,就來放鬆心情。」
梁子桐在外商公司擔任秘書,她穿著剪裁合身的黑色套裝,留著一頭俏麗時髦的短髮。
「老公呢?」旁邊的霍磊明插嘴問了一句。
「等一下會來接我。」梁子桐側頭顱著霍磊明。「幹嘛問?你以為我像你一樣也離婚了嗎?我們的婚姻很幸福的。」
「別提到我,算我沒問。」霍磊明一副後悔插嘴的表情,低頭凝視琥珀色的液體,輕啜了一口。
四人聚在一起好像是同學會,傑斯把音樂換掉,改放六O年代的民謠,第一首就是BobDylan的歌。
然後,四人開始閒聊。梁子桐是他們的開心果,有她在的地方,氣氛總是特別熱絡,笑聲不斷。
沒過多久,梁子桐的老公過來,把她給接走了。三個男人看著她離開的倩影,璩烈忽然問:「你現在會後悔放掉她嗎?」
傑斯剛要點煙,璩烈則把一小包古巴煙絲拿出來,小心翼翼地捲成煙,遞給他。
「抽一口看看,還不錯的煙。」璩烈說。
傑斯點上之後,緩慢吐著煙,才說:「其實,一直都有一點。但是看到她離開我之後過得更好,我就知道我們當初的決定沒錯。」
從大學時期就開始交往,直到該定下來的時候,傑斯卻猶豫了。
他們散的原因其實並不複雜。
梁子桐渴望成家,想和傑斯一起生活,甚至一度為了配合他夜貓族的生活方式,考慮放棄外商公司陞遷的機會,到他的酒吧幫忙。
當時,傑斯很苦惱。
為了愛情,有一方犧牲並沒有錯。然而,那樣的犧牲卻讓兩個人過得不快樂,每回討論到「未來」,他們總是無法得到共識。
組織家庭,不是傑斯想要的生活在。一直以來,傑斯只想過得自由,愛情遠遠排在自由的後面。
當傑斯注意到自己沒有辦法再讓梁子桐無憂無慮地笑著,沒有辦法讓她像以前一樣散發無比的光芒,仔細思考之後,決定和她分手。
沒過多久,梁子桐就和上司戀愛、結婚、生了一個小孩。再度同現於酒吧,已經是一個小孩的幸福媽媽。
當初傑斯的決定並沒有錯,現在的她容光煥發,比起學生時代更增添一股成熟迷人的魅力。
「怎麼聊起這個?」霍磊明問。
老實說,這種話題對他們三個單身的男人來說,有些沉重。
「就是,不如安靜喝酒就好。」傑斯各自在他們空酒杯斟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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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蔡哥見過面,晚上回到傑斯的酒吧,葉羽寧工作起來顯得心不在焉。
收拾桌子,不小心打破酒杯;炸薯條,不小心燙傷了手;切德國煙翹香腸,差點切到手。
她那樣心事重重,傑斯發現之後忍不住到廚房關心一下。
星期一的夜晚,顧客沒有假日多,很多把事情做完,葉羽寧翻轉椅背,坐在椅上,一隻手撐腮,靠著餐桌發呆。
「事情不順利?」傑斯走進來問。
葉羽寧低頭發呆,半天都沒有反應。因為她背對著傑斯,撐臉的手把聽得見的右耳摀住了,傑斯只好過去推她一下。她嚇了一跳,回頭發現是他,無精打采地頭號:「有什麼事?」
「你又忘記戴電子耳,我剛剛叫你,你都沒有反應。」他說。
「有些話不聽也罷,有些事情……忘記最好。」葉羽寧垂下頭,淡淡地說。
「今天不順利?」傑斯再問一次。
葉羽寧把蔡哥給她的一張CD推到傑斯面前,低聲歎氣,無奈說:「這是公司的前輩這個月剛發的新專輯,裡面的歌你聽都不會想聽,是什麼搖頭舞。而且專輯根本不是重點,重點在那本清涼寫真集,買專輯送寫真集,是公司的行銷策略。」
傑斯瞄了專輯封面一眼,一個女人穿著清涼比基尼在沙灘上玩海灘球,內容去是夜店的搖頭音樂。他微皺眉。專輯設計整體感覺很不搭,翻過CD背面,唱片公司的名字連聽過沒聽過。
他連打開CD放進音響的衝動都沒有,難怪葉羽寧會沮喪。
「蔡哥說要照顧人到日本出道,前提還是要出全裸寫真集,要不然就讓我繼續冰著,冰到我點頭為止……」葉羽寧幽幽說著,說到後面,起來起有氣無力。
聽起來這個蔡哥的為人不正派。自從她來酒吧工作,傑斯已把她當成自己人。而當前最棘手、也最極需解決的,還是合約的問題。「星期天,公司說車展的Showgirl的工作,我答應接了。以後大概都是這種小case才會給我吧。」
她話剛說完,吧檯那邊有客人要喝酒,走進來找傑斯,傑斯還沒空說出他的想法,就先到吧檯裡忙了。
等到凌晨三點酒吧打烊之後,葉羽寧的心情稍稍好轉了些,樂觀的她也只能勸自己不要想那麼多。
替吧檯打蠟,用力拿抹布擦得光鮮亮麗,她忍不住輕輕哼歌。
傑斯叼根煙,拿著拖把拖地,聽見她哼歌,抬頭覷了她一眼。她窈窕的身影背對著他,長長的卷髮曼妙舞動,活潑動人。
葉羽寧的音質非常乾淨,只要再接受一些專業訓練,一定可以找到專屬的獨特性,讓人一聽就知道是她的歌聲。
連傑斯這咱不是唱片圈的人都可以聽得出來,更何況是專業的製作人。真是可惡!他微微皺眉,那家經紀公司擺明就是吃定了像她這種沒有背景的女生。
「我認識一些酒吧的老闆,你會想去酒吧駐唱嗎?」傑斯忽然問。
葉羽寧頓了一下,停止哼歌,回頭看著他,搖頭說:「之前沒簽約時也有朋友建議我去,不過現在應該不行了。你忘了?沒有公司同意,我不是能公開演唱的。」
個性直率的傑斯有些動怒,拿下唇間的煙,沒好氣地說:「那種合約擺明了就是要欺負你,你——」
「你沒腦子」這種話幾乎要脫口而出,看見她雙眸哀怨,認命低頭擦拭吧檯,傑斯忽然罵不出口了。
後來,他們默默打掃酒吧,葉羽寧連歌也不哼了。吧檯打完蠟,她就去擦桌椅,而傑斯拖完地,走進吧檯洗流理台,把剛洗好的酒杯一一放進烘碗機烘乾。
「我罵你,是因為我把你當妹妹看待。」傑斯雙手撐著吧檯,面對她說。
「誰是你妹妹!不要隨便亂認乾妹妹好不好。」葉羽寧本來彎腰在擦椅子,起身之後笑著後揶揄他。
他嘴角微揚,酷酷地笑著,然後說:「這樣吧,我們來開演唱會,你唱歌給我聽,只有我們兩個,這樣不算違約公開演唱。」
傑斯轉身拿出今晚剛開的那瓶紅酒。梁子桐離開之後,就沒有其它客人點紅酒,他把紅酒倒進一隻杯子時在,放在吧檯上,對葉羽寧說:「下班了,喝杯酒放鬆一下,我來點歌,Summertime,應該會吧?」
前幾天,傑斯看到葉羽寧把一張爵士CD放出來聽,當中就有這首夏日時光,比莉哈樂黛和艾拉費絲爵羅都唱過。
「我會,我會!」葉羽寧立刻丟下抹布,走過來輕啜一口紅酒,然後抬睫溫柔對他微笑,這才輕啟雙唇,緩緩歌唱。
Summertime是一首描述早期非裔美國人夏天小鎮的生活光景。魚在水中跳躍,熟成的玉米田里,黑人追求自由的心聲。裡面剛好有一段歌詞,傑斯覺得很像是葉羽寧的寫照。
「有天清晨,你會起來歌唱,展開雙翅在天空飛翔。」
傑斯點了一根煙,安靜地聽她唱歌,舒緩溫暖的高音在凌晨三點的空氣中飄散開來,好像這首歌唱完,夏天就會正式來臨。「好聽嗎?」止住歌聲,葉羽寧微笑向他,表情就像個純真的天使。
「嗯。」傑斯聽得入迷,回頭找出波本威士忌,為自己倒了一杯。
「來賓怎麼沒有掌聲鼓勵?」她輕啐他,然後靈巧地坐上高腳椅。
傑斯拍了拍手,慫恿地說:「再一首。」
「讓我想一下要唱什麼……有一首歌還不錯,Hadmeagirl,這是我最近聽到的一首好玩的歌。」葉羽寧啜了一口酒,然後唱起這首歌。
這也是一首老歌。傑斯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有多少人聽過TomWaits的歌,但在大學時期,他是少數幾個傑斯喜歡的歌手,聲音低沉沙啞,彷彿喉嚨曾被碎掉的瓶子割壞似的,然而這樣的聲音卻非常具有獨特性。
歌詞很有趣,講一個男生老是被甩,心碎之後去看心理醫生,醫生安慰他說你會以沒事,你會好起來的,但他卻覺得醫生錯了,自己怎樣都好不了。
葉羽寧用清秀的音質唱這首原本很沙啞詼諧的歌,傑斯邊聽邊覺得有趣,靠在牆邊抽著煙,腳跟著打起拍子。
「這麼老不實我不到女朋友,這首歌大概就是你的寫照吧?」
這首歌傑斯聽得特別投入,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葉羽寧唱完之後,眼眸含笑,忍不住嘲弄他。
傑斯很酷地對空氣吐出煙霧,咧嘴微笑。
「才不是。少一副很瞭解我的模樣,你才幾歲?」忍不住教訓起她來。
「你看你看,又來了,就愛教訓人,個性挑剔又嚴厲,煙抽得太凶了,你把這些討厭的老毛病都改掉,我猜可能會有女生喜歡吧,但也只是可能而已喔。」
「你呢?也沒看見哪個男生喜歡你,好意思說我。」
葉羽寧凝看著紅寶石色澤般的酒,以手指畫著杯緣,靜靜微笑。
「我可是淡過戀愛的。念大學時,男生都覺得我正得要命,我說要北上追求夢想,男友還哭著說希望我不要離開他。」
傑斯笑了,把只剩下一小截的煙在煙灰缸裡捻熄。
「看看你之殘忍,傷了一個男生的心。」
「你呢?我也想知道上個傷你心的女人是什麼樣子。告訴我吧,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喝過酒之後,他們的話都變多了,彷彿是認識很久的朋友般輕鬆聊天。
傑斯要刀再唱一首歌,JanisJophlin的歌。裡面有段歌詞唱到:自由就是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代名詞,它毫無價值可言,但這就是自由。
「這是為了自由離開她的,而她離開我之後過得比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要好,這證明我這麼做是對的。你懂嗎?小女孩?」
傑斯很理智地這樣告訴葉羽寧,她則用微醺的眼神回看他,對他說:「傑斯,你是笨蛋,你根本就不懂什麼是愛情吧。」
「是啊,我是笨蛋,你很高興嗎?」傑斯這樣回她。
後來,為了傑斯,葉羽寧唱了這首有關自由的歌,也了很多其它的歌,兩個人的演唱會就這樣一直唱下去,直去天微微亮起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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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酒喝太多了!
午後陽光刺眼的射進窗內,葉羽寧醒了過來,立刻覺得頭痛欲裂。
跌跌撞撞從床上爬起來,看了床鋪一眼,葉羽寧忽然瞠大美目,困惑環顧這間男性化的房間。
「不會吧?」她立刻低頭檢視自己,然後呼口大氣,放心了。「還好,還好,衣服都在,沒有酒醉亂性就好了。」
睡覺前的記憶一片模糊,敲了敲痛痛的頭,只想起傑斯最後對她說:「不想當我妹妹,那就當弟弟好了。」
「誰要當你弟弟!我明明就是母的。」
葉羽寧猛抗議,誰知道傑斯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硬要跟她稱兄道弟。
「是兄弟就把酒乾掉。」一整瓶威士忌見底,傑斯很乾脆搭上她的肩,勸她把那瓶紅酒喝光。
葉羽寧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就傻傻地喝掉了。後來發生的事在事後想起,印象一片模糊,現在她只希望沒和傑斯做出什麼蠢事。
葉羽寧默默走回自己的房間,卻赫然看見傑斯躺在她床上,一隻巨腿還壓在她最喜歡的泰迪熊身上,讓她很想當場尖叫,立刻衝過去把熊給搶救出來。
她床頭的鬧種突然響了,傑斯整個人彈跳起床,令人驚嚇的事情發生了——
全裸!被子從傑斯身上滑落,他竟然全裸躺在她的床上!葉羽寧瞠目結舌,猛地把雙眼閉上,直接尖叫:「傑斯,你太過他了!你不會對我的泰迪熊怎麼樣了吧?」
睡眼惺忪的傑斯急忙將地上的衣物套回身上,平常太酷,鮮少見他麼慌亂,呃……說不出半句話,愣了好久才說:「我怎麼會在這裡?」
「我怎麼會知道!」遲遲不敢把眼睛睜開,葉羽寧小心翼翼地問:「你衣服穿好了沒有?」
「還沒。」分明就是捉弄她,傑斯已經走出去了。
等了好久都沒回應,葉羽寧張開眼,發現房裡早沒了人。傑斯先霸佔住廁所,她只能抱著她可愛的熊對它說:「傑斯欺負你對不對?別哭了,老實說,把委屈都說出來。」
用完廁所,經過門口,傑斯停下腳步。「神經病,我哪有對它怎樣。」
「你把它壓扁了,還說沒對它怎樣!」
傑斯不理會她,去餐廳準備食物,她跟在他身後下樓,兩個人各自做早餐,傑斯的食物有肉有蛋超級豐富,但她卻只吃生菜沙拉加優格。
「你就只吃這些?」傑斯驚恐地看著她。
「嗯。」葉羽寧頷首,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夏天來到之前我要減肥,你知道我胖了幾公斤嗎?四公斤!沒有人會用肚子上有肥油的模特兒,你懂嗎?」
傑斯挑眉,沒表示意見。而葉羽寧看了他盤中食物一眼,忍不住說:「倒是你,從沒看你吃青菜,這樣飲食不均衡,很容易生病吧。」
「青菜是給羊吃的,我不吃羊吃的食物。」傑斯叉住一片火腿肉,放進嘴裡。
「對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積極一點找房子?」傑斯問。
「為什麼要找?」葉羽寧把口袋裡嶄新的銀色錄音筆拿出來。「我剛買了這個,還買了一件新衣服,已經很缺錢了,萬一要付房租押金,根本沒錢。」
「如果下次喝醉又走錯房間怎麼辦?」傑斯抬眼凝視她,一臉嚴肅。「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敢保證。」
「哪會發生什麼事,大不了我們兩個都走錯房間罷了。」葉羽寧一副樂觀開朗的模樣,笑容燦爛。
「你不記得走錯房間之前發什麼了什麼事?」傑斯忽然一問。
葉羽寧愣了愣,很困惑地看著他。
「有發生什麼嗎?不就是你一直叫我當你弟弟?」叉起生菜放進嘴裡,葉羽寧沒好氣地說:「就跟你說我不想當你弟弟了,你偏不聽。」
原來她真的忘了!傑斯微偏頭。那就算了,這件事不提也罷,下次還是少喝一點酒比較好。
「你買錄音筆做什麼?」轉移話題,傑斯喝著咖啡問。
「有音符地我腦袋裡跳,我要趁冷凍期把它們錄下來,這樣解凍之後,我就可以唱自己寫的歌。」葉羽寧神采奕奕地說著,比手劃腳地大談自己的歌唱夢想。
「很好,很好,就這樣繼續保持下去。」還以為她的蔡哥談過之後會委靡不振,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恢復了。傑斯當然要好好鼓勵她。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你說什麼?」葉羽寧差點把紅茶噴出口,笑倒了。「傑斯,你是古人嗎?」
「這你就不懂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
不會吧!傑斯真的對她念了段古文。葉羽寧瞄了一眼他滔滔不絕的模樣,趕快站起身,偷偷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