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水漾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為什麼?是不是和他相處之後,發現你也不怎麼喜歡他?以前的暗戀只是遠距離的迷戀而已?」有這個可能喔,愛情本來就應該是相處之後才會真正產生的。
她搖搖頭,歎口氣,「唉,比這個更慘。」
「更慘?」黃家芹緊張的自沙發站起身,連忙坐到她身邊,「怎麼了?他是變態還是有暴力傾向的暴君?」
「不是啦。」夏水漾白了好友一眼,「他才不是那種人。」
「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我都快被你搞糊塗了。」黃家芹一臉納悶。
「唉。」她又長長的歎了口氣道:「這段時間越接近他,我發現自己原本對他的愛慕更加的深厚,你說這樣難道不慘嗎?」
「切,這有什麼慘的?這只是照著我們原本的計劃走不是嗎?」否則她們幹麼要擬定什麼「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的規條啊?
「所以我才不想告訴他啊。」
「為什麼?告訴他之後,他就會發現自己的錯誤,也才會知道,他該負起責任娶進門的是你而不是邱亦雯。」她實在搞不懂好友在想啥。
「這不是我要的。」夏水漾語氣堅定,「我不要他只是為了負責而跟我在一起,我要他因為愛我而想要跟我廝守一輩子,我要他心甘情願的娶我為妻。」看到他對待亦雯姐的態度,她明白那不是她要的婚姻生活。
「你真是笨啊,人家都說結婚要用手段,你沒看邱亦雯,若她不設計危世淮,她有可能綁得住他嗎?反正先結婚再說嘛。」
「名分就能綁住一個人嗎?」她反對家芹的說法,「我要的是他的心,不僅僅只是他的人,所以我要他因為愛我而取消跟亦雯姐的婚約,跟我在一起,而非只是因為發現女主角錯了,換個新娘罷了的無所謂。」
「你這死腦筋,等他真的娶了邱亦雯,你可不要哭得肝腸寸斷,跑來跟我說你後悔自己這麼白癡。」黃家芹沒好氣的先警告她。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只能說是他沒福氣,不過還是祝福他。」夏水漾故做輕鬆的笑笑。
黃家芹凝視著好友,下了結論,「你真的陷得很深。」
「這是新聞嗎?」她自嘲道。
黃家芹抓起她的雙手握緊,「放心,我相信他一定會愛上你的。」只有瞎了眼的男人才會對這麼美麗又善良的女人不動心。
「當然,別忘了我們有『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的計劃,他一定會愛上我的。」夏水漾也自信的鼓勵著自己。
「那我們就先慶祝我們的計劃成功,來喝一杯吧。」黃家芹開心的跳起來宣上口。
「喝一杯?」
「等我打電話給邱亦誠,拉他出來當冤大頭。」她調皮的吐吐舌。
「亦誠哥?」聽到這個名字讓夏水漾感到訝異,「我不知道你們這麼熟。」
「哪有啊,誰跟他熟了。」她好像被抓到什麼似的困窘著神色。
「是啦,不熟到會打電話約出來啦。」夏水漾不放過她的調侃道。
「哎呀,只是多個吃飯喝酒可以請客的人,有什麼不好?我才不會跟他講什麼秘密呢:不說這個了,你才是女主角,我這女配角沒什麼好討論的。」她一反豪邁的個性,忸怩了起來。
「是這樣啊……」夏水漾拉長尾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偷笑。
看來,墜人情網的,或許不只她一個人呢,呵。
「你又買了大包小包的名牌衣物喔。」邱亦誠經過妹妹房門,看著她散放在地上床上的戰利品,不苟同的搖搖頭。
「又不是花你的錢,你緊張什麼?」邱亦雯拿出一件剛買回來的針織衫比在身上,對著鏡子猛照,根本沒時間正眼看他。
「也不是花你自己的錢不是嗎?」他反諷。
「怕啥?反正我就要嫁給危世淮了,以他的財力,我還怕沒錢買嗎?」她得意的微抬下巴。
「你以為世淮跟爸爸一樣,會讓你予取予求嗎?」這個妹妹,根本就是被寵壞了。
「好歹我也是他老婆,不至於對我太寒酸吧?你不用擔心我了,煩惱你自己吧,老大不小了還在遊戲人間,一點都不成熟穩重,真是誰嫁給你誰倒霉。」她放下針織衫,又拿起另一件洋裝比試。
「放心,我會找個真正相愛的女人結婚的,絕對不會跟世淮一樣傻,隨隨便便就被設計綁住。」邱亦誠氣不過的反諷。
「你說什麼?」她臉色一變,從剛剛到現在第一次正眼看向自己的哥哥,咬咬牙道:「你再說一次。」
「我是好心提醒你,世淮不是那麼容易掌握的男人,不要認為你現在已經勝券在握。」他正色說。
「哥,你跟我一樣姓邱耶,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邱亦雯懊惱的跺跺腳。
「就因為我是你哥,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現在是什麼時代了,你以為結婚就能保障一切嗎?聰明的話就想辦法得到他的心,否則,你會死得很慘。」他對世淮太瞭解了,真讓他厭惡了,就算天王老子出面都沒用,更不要說只是老爸老媽了。
「用不著你教我,我沒那麼笨。」他以為她不知道這些道理嗎?哼。
「知道就去做,不要成天只知道逛街買東西,腦袋裡也裝些東西吧。」說實在話,若她不是他妹妹的話,他也只會把這樣的女人玩玩就丟,根本不想要有穩定的關係,更遑論結婚了。
「世淮有跟你抱怨過我什麼嗎?」她心中一凜的探問哥哥。
「更糟,他連提你都懶得提。」有抱怨還表示有想到她,除了一開始找他算賬之外,這陣子他根本就沒再跟他討論過這件事。
「我到底有哪裡不好,為什麼他就是對我這麼冷淡?」邱亦雯咬緊下唇,生氣的坐在床沿。
「你應該想想你到底哪裡好,人家幹麼要喜歡你。」他在世淮面前當然是說自己的妹妹好,不過……唉,老王賣瓜自賣自誇,若沒真底子,再怎麼說破嘴也沒用。
「哥,你跟我是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她不甘心的道。
「我承認啊,不過好險我是男的,而且我喜歡的人不叫危世淮。」他揚起唇調侃,隨即邊吹口哨走開了。
不行,哥哥說的對,她再這樣漫不經心下去,說不定會讓好不容易抓到的金龜婿又溜走。
夏水漾之前對她說的話又浮現腦海,讓她開始不安了起來,再加上危世淮對夏水漾的態度明顯的不同……
不行、不行,為了保住這段得來不易的姻緣,她得先擬個計劃才是。
人魚公主搶救愛情大作戰第三條:突然中斷聯絡,讓對方感受你的重要。
自從那天夏水漾撂下那些話離開之後,就突然失去了訊息,連一些婚宴的聯絡事項也改由其它人負責。
她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會是發生什麼意外嗎?為什麼會音訊全無?
一堆的疑問在危世淮的腦海中轉啊轉的,擾亂他一向冷靜的思緒。
坐在辦公桌後,瞪著那應該要在中午固定響起卻依然沉寂無聲的電話,他的手在空中伸了又縮,縮了又伸,猶豫該不該主動打電話過去詢問。
可是……有這個必要嗎?
他跟她之間除了「公事」之外,似乎一點都沒有可以讓他關切她為何失去蹤影的理由,該聯絡的,她也交代別人接手了。
照理說,他不該有任何的情緒反應,可是為什麼這幾天的失聯會讓他感到悵然若失呢?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掛念著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女人,而這樣的現象讓他非常的不適應。
明明是他叫她不要喜歡上他,又為何要期待他對她是特殊的?
該死,危世淮低咒了聲,強迫自己收回又伸出的手,可視線卻始終無法自那具靜默的電話上移開。
「鈴——鈴——」
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讓他有瞬間的驚愕跟喜悅。
強迫自己不要過度快速的接起電話,他等它響了好幾聲才佯裝鎮定的動作,「我是危世淮。」這電話是他不用透過秘書轉接的專線,只有幾個人知道,而夏水漾後來都靠著這支電話與他聯繫。
「世淮,我在樓下,快點下來。」傳過來的卻是邱亦雯的聲音。
「我要上班。」聽到是她的聲音,他的口氣明顯的冷淡下來。
「你是老闆耶,要走的話誰敢攔你?」她理所當然的道。
「重點是我不想走,先這樣。」不讓她有繼續開口的機會,他掛上了話筒,眉頭在不自覺中又緊擰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沒耐心跟邱亦雯說話,跟她相處超過一分鐘他就開始煩躁,連應付她都提不起勁來。
可相反的,跟夏水漾在一起的感覺卻是這麼的舒服自然,在她面前,他可以放鬆所有緊繃的情緒,只需要呈現最自然的一面即可。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這樣常駐在他的腦際,甚至讓他無法專心於工作之上。
天,他到底是怎麼了?一點都不像是正常的危世淮了。
該死!
他闔起桌上的卷宗,站起身往辦公室外走去,正打開門時,邱亦雯也正好準備進門。
「你要下去找我嗎?」她開心的問。
看著她,他心中原本的打算突然轉了個彎,他必須證明自己並沒有改變,不論哪個女人,都無法影響他。
「世淮??」看他不吭聲的盯著自己臉,邱亦雯納悶的喊了他一聲。
「你想去哪?」他努力讓自己擠出一抹笑。
看著他對自己溫柔和善的態度,她喜出望外的咧開唇,「我想去逛街——」不對,「我,我們回你家去好了。」她差點忘記該裝出居家賢慧的模樣。
「回我家?」危世淮挑起眉,眸底佈滿疑惑。
「對啊,其實我是很喜歡待在家裡做做家事,打掃煮飯的。」她講得自己都心虛得快吐了。
他扯扯唇,淡淡道:「你不用勉強。」據他對她的認識,她形容的應該是她家的傭人。
「不,一點都不勉強,我們走吧。」為了坐穩危太太的位子,她一點都不勉強,反正等到她登上寶座,就不用再裝得這麼辛苦了。
他沒有表示任何意見,越過她率先走開。
她也急忙跟上,心中開始計劃著要怎樣的讓他刮目相看。
不行,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佯裝跟邱亦雯在一起是件有趣、吸引他的事。
看著她蹬著那雙十吋高跟鞋走過他悉心照料的庭園草皮,看著她對冠軍毫不掩飾的厭惡神情,再看著她進屋後說是要替他打掃家裡,實際上卻是比較像是在衡量每一件傢俱跟擺飾的價值時,他的耐心幾乎潰堤。
她那一身的華麗與室內的格調是如此的不協調,反而讓他更加憶起了夏水漾好似原本就屬於這裡的秀麗身影。
天,他怎麼又想到她?危世淮懊惱的甩開腦中的影像,強迫自己忘記那個畫面。
「你的房間在樓上吧。」邱亦雯扶著扶梯就想上樓。
「汪——汪汪——」冠軍搶在前頭,堵在樓梯口吠叫,阻止她繼續前進。
她本想開口罵狗,但想起自己今天的目的,連忙擠出笑臉,朝冠軍溫柔的道:「乖狗拘,讓我過去好嗎?」
「汪汪——」哼,討厭的女人,快滾。若冠軍可以講話的話,這幾句叫聲應該可以這樣翻譯。
「快讓開啊。」邱亦雯的笑容快要掛不住了,伸出手想要推開它。
「汪!」找死,冠軍一口就往她的手咬去,幸好她的手縮得快,否則絕對被咬個正著。
「臭狗——呃,不,我是說它好乖。」隱忍著心中的不快,她虛偽的道,不過眼中可沒有一絲絲笑意。
「冠軍。」危世淮低喝了聲,冠軍馬上止住叫聲,朝二樓衝了上去。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看來冠軍完全明白他的心緒。
「我陪你,我剛好也累了。」她主動的上前摟住他的腰,嬌聲道。
低頭看著她,他腦中浮現的卻是另一張笑容燦爛自然的清麗臉蛋。
眼前的女人因為精心雕琢的妝容讓她艷麗嬌媚,可詭異的是,那張紅唇怎麼都引不起他低頭攫取的慾望。
那一夜……為何模糊的印象中是跟現在極為強烈對比的激情渴望,只是因為藥力的作用嗎?
見他遲遲沒有動作,她索性踮高了腳,雙手勾上他的頸後,「世淮……」她輕喃,湊上自己的唇瓣。
他沒有拒絕她的動作,卻在碰到她唇瓣的同時意識到自己的冰冷,他就像是個第三者在旁邊觀看似的,心情平靜得連他自己都感到訝異。
「世淮?」她察覺到他的毫無反應,困惑的抬眼看著他。
「那一夜,我們真的有發生關係?」為什麼他們的接觸陌生得讓他毫無印象,就連殘存記憶都沒有,甚至遠遠不及他與夏水漾——該死,他又想到她了。
「當、當然,否則我怎麼會、怎麼會光著身子跟你在溫室裡被發現。」邱亦雯收回勾在他頸後的手臂,轉過身佯裝看著一旁的擺設,以掩飾自己眼中閃爍不定的心虛。
「那我問你,我們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進到溫室的?」他心中始終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我們……我們……」她正在腦海中找尋合理的狀況描述時,冠軍又從樓上街了下來,直奔她面前。
她再也沒有比此刻更歡迎它打擾了,第一次真正對它展現出開心的笑容,「冠軍,快過來。」咦,它嘴裡好像咬了樣東西?
冠軍遲疑片刻,走沒幾步後,停在距離她不遠處,將嘴上咬的東西放在地上。
地上的東西……她皺了皺眉,走上前,小心翼翼的自它面前拿起攤開。
圓點三角褲,依照這個尺寸大小,絕對是屬於女人的沒錯。
「危世淮?!」一股怒氣霎時翻湧而上,讓她的聲音變得尖銳刺耳。
「你拿回去吧。」那天他隨手將它塞在褲子後口袋,回家發現後便一起送洗,隨便收在衣櫃中,可能是他拿衣服時不小心夾掉出來,沒想到被冠軍給叼來玩,現在剛好可以物歸原主。
「我的品味沒這麼低劣,這麼幼稚的內褲連讓我拿來當抹布都不夠資格。」嫉妒讓邱亦雯口氣惡劣。
「你說什麼?」他黑色的瞳眸中閃過一絲精銳的光芒。
「我要你跟我解釋,這條內褲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宛如拿著什麼髒東西似的將內褲遠遠拋開,雙手抆腰的質問他。
「這是你要給我的答案。」他的語氣益發低沉,終於明白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覺是什麼了。
眼前的女人,根本不認得這條掉落在現場的內褲,而這只代表一個意義——她並不是那個跟他共度聖誕夜的女人。
邱亦雯困惑的怔了怔,隨即自以為是的解釋,「你是在要求我允許你婚後還可以跟其它的女人亂搞嗎?」
他沒有回應,只是用彷彿可以看穿她的視線盯著她。
「不,我不會答應的,」怒氣讓她忽視他眼底那抹看穿什麼似的嘲謔與憤怒,她陷入了瘋狂的猜測之中,「是她,是漾漾對吧?」她早就覺得他們有問題了。
是她嗎?危世淮倒是因為她的指控而一凜。
那日……她的確是他印象中最後接觸的一個人,也是那一夜唯一吸引他的女人,而這個可能性竟讓他感到欣喜的雀躍。
「太可怕了,我早知道,打從她在我家看到你,她就一直想要取代我成為危太太,還假好心的說什麼要當我們的婚宴顧問,她根本早就設計好了,枉費我跟她從小一起長大,這筆帳我一定要跟她算個清楚。」邱亦雯越想越生氣,轉過頭就往外衝。
「汪汪——」看著她的舉動,冠軍生氣的狂吠著。
危世淮一個箭步上前擋住她,看著她的黑眸冰冷凍人,「你敢對她做出任何無理的舉動,我絕對不會饒過你的。」
她在他懾人的注視下愣了片刻,不過很快又被心頭的怒火給震醒,「你幹麼這麼護著她?不要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夫。」氣死人了,她不如他的愛犬就罷了,現在連夏水漾都比她受他重視嗎?「好,你跟誰都可以有一腿,就是跟她不准。」
「我要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得到你的允許。」他的眼睛危險的瞇起。
「危世淮,不要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她氣憤的尖聲提醒他,「這是個事實,改變不了的事實。」
「是嗎?」他冰冷的臉上緩緩泛起一抹笑容,森冷得讓她寒到骨子裡。
「你、你笑什麼?」她有種不祥的感覺。
「我危世淮最喜歡改變事實,我決定取消婚約。」他的聲音慵懶,可做出的宣告卻讓邱亦雯整個神經緊繃起來。
「你說什麼?你要取消婚約?!」她整個人僵住,「那是你該負的責任,你憑什麼取消?」
「憑什麼?」他唇邊的冷笑斂起,一字一句道:「就憑一條內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