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她每晚都在酒吧打烊後接受程泱的「特訓」,連朱燦也加入了智囊團的陣容,充當演技指導。
程泱擬定的計劃有三個太原則:
第一,也就是他最先提到的,裝冷淡。這點需要藉助朱燦的長才。
「把那人當沒血沒肉的大石頭,要不然當他是蒼蠅、蟑螂也行,就是要表現得不屑一顧,就算眼神在無意間交會,也要面無表情地移開,千萬不能洩漏一點情緒激動。」朱燦把多次走內衣秀所得到的訣竅貢獻出來。
「瞭解。」如藍認真點頭,趕緊做筆記。
第二,則是不著痕跡地投其所好。
「到時你就乖乖地坐在吧檯邊,安靜地看這本書。高廷瀚曾在『港灣』裡邊喝酒邊翻著馬奎靳的另一部作品,應該是他的愛好者。」程泱扔給她一本中文版的《百年孤寂》。
「能不能換一本有圖片的雜誌?要不然就愛情小說?」如藍小小聲問。
「可以。」程泱倒也乾脆。「反正要嫁金龜婿的不是我,我無所謂。」
「沒良心……」如藍捧著那本厚厚的文學名著,心中哀怨連天。她從小就是一翻書就想睡覺捏∼∼
最後,卻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堅忍不拔的耐性。
革命不是一天就能成功的,程泱要如藍有長期抗戰的心理準備,而這第三條原則還具有另一個潛在作用——提高「日久生情」的可能性。
一見鍾情發生的機率太小,但人心是很奇妙的東西,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看見出現在同一地點的同一個人,久而久之自然會留下印象,若是對方剛好表現出另人欣賞的特質,那麼心動的機會就會大大提升。
「你不去寫書真是太可惜了……」如藍心悅誠服,讚歎連連。
「程泱程大師,你一定要收我為徒,請受弟子一拜∼∼」朱燦拋開冷艷的假面具,發神經似地拉著程泱的褲管不放。
程泱的回應是把兩個女人踢出酒館大門,趕她們回家睡覺。
到了驗收成果的這晚,如藍心情忘忑地坐在吧檯前,等著接受真正的考驗。
在朱燦的堅持下,如藍穿了一件樣式簡單的紫紅色針織線衫配牛仔褲,頭髮直直地披在肩上,臉上則是自然得幾乎看不出的淡妝。
因另有約會,朱燦無法到場,不過這樣也比較保險,誰也不知道高廷瀚是否在宴會上注意到身高高人一等的朱燦。至於如藍,她很確定那晚在宴會上,他完全沒留意到她的存在,所以也不必擔心會被認出來。
「放輕鬆。」程泱把細長的香檳杯放在她面前,杯內紅中帶紫的飲料與她的上衣顏色相得益彰。
「我也想啊。」如藍吐了吐舌,把裝模作樣用的書本放下,淺嘗一口「她發誓不再問名稱」的雞尾酒,心滿意足。
「我覺得我的酒量一定愈來愈好了,這陣子每次一喝都是好幾杯,連點頭暈的感覺都沒有。」
「嗯。」程泱輕應了聲。如果連沒加酒精的雞尾酒都能喝醉,那才是奇跡。
他一直都記得朱燦說過如藍酒量差,一直都記得。
如藍還要開口,卻聽程泱低聲道:「看你的書,他進門了。」
那個「他」,自然是高廷瀚。如藍一震,連忙攤開書本,裝作對週遭事物渾然不覺、漠不關心。
不一會兒,她聽見程泱特有的那種不快不緩的淡淡語調。
「高先生想喝什麼?」
「照舊。」高廷瀚的嗓音就在離她一公尺多的地方響起,比程泱的低沉,隱隱透著威嚴,聽起來就像時常發號施令的那種人。
如藍忍不住偷瞟他一眼,高廷瀚沒發現,卻讓程泱逮著了。程泱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如藍趕緊將目光拉回,喝了一口飲料,假裝專注在書本上。
要命喔……這麼厚一本《百年孤寂》說不定得花上她一百年才看得完,難道這作者沒有其他薄一點的作品?還是程泱故意整她?
如藍心中犯小人地嘀咕。既然不能看帥哥,她只好遵從朱燦的教導,努力讓自己的閱讀姿勢美一點,並記得適時翻頁。當然,她的聽力保持最高警覺。
程泱把高廷瀚習慣喝的Whisky Sour放在他面前,不動聲色地瞥向如藍,心下不由得好笑。她倒真有模有樣,滿像那麼一回事……
只見她微側著頭,眼睫低垂,神情專注,細柔烏黑的長髮撩到耳後,圓潤的耳垂跟她的面頰一樣粉粉嫩嫩的,晶亮的粉唇不自覺地微微噘著,像是在等待著品嚐。
毫無預警地,一股慾望的熱流襲向小腹,讓程泱措手不及。
真見鬼了!這可不在計劃之內。程泱迅速斂起心神,甩開那荒誕的綺念,拿起刀開始切檸檬片。
「還是你調的酒合口味。」這時高廷瀚放下酒杯,手指鬆了鬆頸間的領帶。「宴會那晚,我這出主意設吧檯的人連喝杯像樣飲料的機會都沒有,被賓客纏了一整晚。」
程泱只牽動一下嘴角,並不答話。除了少數例外,他很少主動跟客人聊天,他的工作是調酒,並不包括閒話家常。
高廷瀚也不介意,事實上,他會常光顧這家小酒館的原因,不僅僅是由於氣氛寧靜、飲料對味,也是因為調酒員本身的獨特。對他來說,聽多了「高總這、高總那」這類的逢迎示好之後,這個不卑不亢、淡然寡言的年輕酒保倒是個令人舒眼的存在。
程泱神色如常地做完手邊的事,看見丁如藍的酒杯幾乎見底,便走到她面前問:「小姐,還想喝點什麼嗎?」
如藍抬頭,明眸中有著一瞬的茫然,但很快隱去,只冷淡而不失禮貌道:「不用了,謝謝。」
直到這時,高廷瀚才正眼看向吧檯另一端的女子,恰巧她也轉過頭,兩人視線短暫交會一秒鐘,她漠然轉開目光,高廷瀚看著她再度翻開櫃檯上那本書,視線多停留片刻才別開頭,繼續品嚐自己的酒。
程泱靜靜旁觀,若非瞧見如藍下意識握緊的手,他會給她的表演打滿分。
幾日來的特別訓練看來還是有其效果,朽木並非全然不可雕。
接下來的時間,程泱默默工作,高廷瀚兀自品酒沉思,至於丁如藍,她在「閱讀」了一會兒後,結帳離開。
她離去後不到五分鐘,程泱口袋中的手機便震動起來,他退到吧檯幾步之外的地方,接了電話。
「怎麼樣?我表現得怎麼樣?演技有沒有贊到拿奧斯卡?我知道高廷瀚還在那裡,你只要簡單回答就行了——」
聽著連珠炮似的女聲,程泱決定收回先前的評論。有些人的本性是永遠改變不了的。
「還不錯。」
「真的?!」電話裡的女人樂得很。「我也很佩服我自己,說不定我應該朝演藝圈發展才對——啊,不對,朱燦說高廷瀚不和女演員交往,我還是乖乖想辦法當高家少奶奶好了……」
程泱忽然覺得她聒噪得刺耳,便說:「我要掛電話了。」
「噢、噢,好,差點忘了你還在工作,晚點再打給你,掰!」
程泱收線,握著手機,深思的眼神投向吧檯前獨酌的俊偉男子。
丁如藍起身離開時,他注意到高廷瀚的目光又往她的方向瞥去。同是男人,程泱能輕易解讀這種舉止,他確定高廷瀚已經對她留下印象,也就是說,他的計劃已經跨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可是為什麼他一點都沒有料想中的那份滿足感?
怔仲之間,手機出乎意料地再次震動,程泱略微煩躁地按下通話鍵。
「又有什麼事?」
電話那端沉默半晌。「泱,是我……」
程泱一頓,臉色微變。
丁如藍的釣金龜大業順利地進行了兩個星期,期間卻發生了一件丁如藍意想不到的事。
朱燦戀愛了。
如藍更訝異的不是死黨戀愛這回事,而是她談戀愛的對象。
對方是個新人男模特兒,而非朱燦立志要嫁的有錢人。
「你不是說你那些男同事不是同性戀就是雙性戀,要不然就是自戀狂?」乍聽這消息時,如藍很不能理解。
「Andy不一樣,他溫柔體貼、風趣幽默,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美最珍貴的女人。告訴你,我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他是我的真命天子。」
可惜是個跟你我一樣窮的天子。當時如藍想這麼說,然而看見朱燦那副陶醉的模樣,她把話嚥了回肚裡,知道這時不管說什麼朱燦都聽不下去。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這個陰冷的星期天,她會被朱燦拉著上街選購真命天子的生日禮物。
「女人,你節制點好不好?」如藍無奈地看著朱燦手上提的精美紙袋,袋裡是條S.T.Dupont的領帶。「小小一塊布就要三千多塊,簡直是搶劫……你老是刷卡買這些貴死人的東西,總有一天會出問題。」她擔心朱燦的債務會堆積過高。
「你太杞人憂天了啦,現在哪個人不是刷卡消費過日子?」朱燦無所謂地哈哈笑,美眸看見前方一家鐘錶店的時候亮了起來。「我們去那家店看看男用表,Andy喜歡收集漂亮手錶。」
「你不是已經買了領帶要送他?」如藍急忙拉住她。「那家店看起來很貴耶!」以朱燦的習性,絕不可能只是「看看」而已。
「藍,」朱燦搖搖頭,以一種長者教導小孩的口吻道:「等你真正愛上了就知道,你會巴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送給他。」
是嗎?如藍不以為然。「最好那個Andy值得你這麼破費!」
「改天一定帶回家讓你見見他。」朱燦說著,忽又有了另一主意。「乾脆我們等你把高廷瀚搞定之後來個雙重約會,你不是說計劃進行得很順利?」
如藍的精神來了。「我忘了跟你講,程泱說,昨天晚上我離開酒吧之後,高廷瀚有向他問起我的名字。」兩星期來,她總共遇到高廷瀚四次,昨晚終於有了明顯的進展。
「真的?!程泱有跟他說嗎?」
「沒有,程泱說這樣會讓我更有神秘感。」如藍解釋。「程泱還說,他預計不出一個月,高廷瀚就會開口約我。」
「這個程泱果然是神人……」
「對啊,要不是他在一旁看著,我恐怕早就露餡了。」如藍贊同,可是一想到程泱,她的兩道眉又拱了起來。
程泱這幾天也不曉得吃錯什麼藥,明明說好每晚兩人要通電話討論計劃的進展,可是一等她開口打聽高廷瀚的事,他就有些不耐煩,前一刻還聊天聊得好好的,下一秒語氣就變得冷冰冰,害她滿腦子霧煞煞。
剛認識的時候沒發現,現在真覺得他有點喜怒無常、陰晴不定。
還是說天才型的人都有點怪怪的?
「朱燦,你會不會覺得程泱有點——」如藍轉頭,忽然發現自己對上一個陌生路人,那人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瞥她一眼就走開。如藍一看,這才發現朱燦正貼在鐘錶店的櫥窗前。
「你給我回來——」這死性不改的女人!
「我進去看一下馬上就出來!」
騙鬼!如藍正要趕上,眼角卻瞥見對街咖啡店內一抹熟悉的側影,腳步不由得停頓。
那人坐在落地窗邊,低垂著眼睫,一手只是有意無意地攪拌著咖啡,沒有她看習慣的白襯衫和黑長褲,而是穿了一件似乎頗具年代的灰色粗線毛衣,長長的雙腿裹在泛白的牛仔褲內,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頹廢而略帶憂鬱的大男孩。
不是程泱是誰?
咖啡店內——
「你一定很忙,約你出來見面還得等兩個星期。」曹詠珊古典、細緻的臉上露出淺笑,輕柔的嗓音透著隱隱的幽怨,足以使任何男人心生憐惜。
然而她對面的這位似乎不為所動。
「最近事情比較多。」
不冷不熱的語調使曹詠珊微微地退縮,但她不會輕言放棄。這兩年來她交往過其他男友,但是沒有一個像程泱這樣令她心悸、教她難忘,所以她不惜放下身段,回頭尋求復合的機會,如今她甚至不在乎他只是打工族。
她與程泱同校同屆,主修財務金融,大四那年在家教中心認識了機工系的程泱,兩人一直交往到……他離開研究所那年。
曹詠珊咬了咬唇,鼓起勇氣道:「泱,我……我很想你……」
程泱抬眸,看著自己的初戀情人,眼神有些複雜。
曾經,他會想盡辦法取悅她……她希望他能跟她一樣繼續進修,所以他報考了研究所;她不想太早公開兩人的關係,所以他如她所願保守秘密;她不喜歡他對任何異性友善,於是他總是對學姊、學妹冷著一張臉……
然而,在他決定拋開那個對他毫無意義的博士學位開始四處打工時,她大發了一頓脾氣,什麼不求上進、自毀前程、毫無野心云云都是她當時說過的話,最後她給他兩個選擇,一是跟她一起拿到學位,再找份前景看好的工作,一是分手。
她說,如果他真的愛她,他會努力往上爬,成為能夠與她匹配的男人。
那一刻,他寒了心。他知道自己永遠無法變成她想要的那個樣子,也無法忍受自己的愛情成為她勒索的工具……他沒有愛她愛到足以出賣自我。
於是他選擇了分手。
「我知道你怨我……」曹詠珊見他久久不語,妍麗的臉上顯露懊悔。「我只是為了你好,以你的資質要是——」
「過去的事何必再提。」程泱不輕不重地打斷她。「你我都作了自己認為正確的選擇,誰也不該怨誰,何況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滿意。」經過了兩年,即使當時多少曾怨過,現在也已不留痕跡。
曹詠珊心一沉。倘若他表現出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那麼事情仍能挽回,可是他偏偏如此平靜、漠然,難道她真的一點機會都沒有?
不,她不想就這麼放棄。
「我明白了,我這樣突然找你,一定給你帶來不少困擾。」曹詠珊歉然淺笑,水眸企盼地瞅著他。「我希望至少……我們還能是朋友,可以嗎?」
程泱沉默半晌,終究還是點了頭。看在過去的情分上,他不想把事情處理得太絕。
叩!叩!
窗上的輕響讓程泱反射性地轉頭,他往外看了一眼,愣住。
玻璃窗上是張扭曲的鬼臉,眼角下垂,嘴巴咧得超大,舌頭往外伸。
「怎麼了?」曹詠珊問,伸手撥開身側的厚重窗簾,這一看,嚇了一跳。
窗外人見了她,卻彷彿驚嚇得更嚴重,瞬間僵硬,一雙眼瞪得又圓又大,兩隻手指還插在扯寬的嘴裡,舌頭懸在唇外。
終於,做鬼臉的人回神,一溜煙跑開。
「笨蛋……」程泱無力低歎。
「你認識那位小姐?」
程泱很想否認,但是那個做鬼臉的笨蛋已經推開咖啡店的大門。
「對不起對不起……」丁如藍跑到他們的桌邊,連忙向曹詠珊鞠躬,糗到爆,「真不好意思,你被窗簾擋住了,我以為程泱是一個人,所以想跟他開個玩笑,打擾到你們約會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曹詠珊落落大方地微笑。
丁如藍低頭懺悔。「我只是來道歉的,現在馬上就走、馬上就走。」
「回來。」程泱冷冷的聲音把她的腳步定在原地。
「還有事?」如藍硬著頭皮轉身。她覺得約會男主角的語氣聽起來很陰天,死了……她一定又惹程泱不高興了。
程泱站了起來,如藍警戒地往後退。他該不會想扁她吧?
「過來。」程泱面無表情地勾了勾食指。
雖然有點害怕,如藍還是不敢挑戰權威,乖乖走到他面前。
不過她也真莫名其妙,程泱不管是外貌或實際年齡都比她年輕,她幹麼像他養的狗似地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啊?她怕他做什麼?
反抗意識尚未成形,如藍就發現她的下巴被勾了起來,那張清俊的臉龐向她靠近。
一時間,她大腦當機,呼吸停止。他,他、他想做什麼?!
「口紅都沾到臉上去了。」程泱拿起紙巾在她嘴角兩側仔細擦拭。「你幾歲啊,還幹這種蠢事?本來就不是很漂亮了,還把嘴巴拉那麼大,嫌臉上皺紋不夠多是下是?塗了口紅還學小孩子扮鬼臉,一點女孩子的自覺都沒有……」
如藍完全石化,只覺清爽的氣息撲在臉上,同時被碰觸的下巴又燙得快起火,首次這麼靠近程泱,她前所未有的心慌意亂。
「我……我才不……」如藍結巴,不敢直視他,兩眼無措地左右亂瞟,然後她瞥見那位臉色頗難看的漂亮小姐。
即使粗神經如她,也知道自己應該立即消失。
「我……我走了,你、你們繼續,再見,不送,很高興認識你,你們繼續,不用管我!」胡言亂語一通,如藍火燒屁股似地逃走。
程泱神色莫測地佇立片刻,返回座位坐下。
「新女朋友?」曹詠珊勉強扯著嘴角,故作輕鬆問。
程泱一愣,幾乎失笑。「不是,只是朋友。」
曹詠珊默然不語,心坎卻隱隱作痛。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斥責那位「朋友」時,眼神有多麼溫柔,寵溺?
如藍跑到大街上,花了好幾分鐘才讓心跳平息、呼吸再度順暢起來。
真是邪門了,只不過被摸了一下下巴,她幹麼這樣大驚小怪?
程泱是朋友,朋友間就算偶爾拍拍肩、拉拉手也沒什麼大不了,何況程泱只是好心幫她擦臉,她幹麼反應這麼激烈?
她甩甩頭,正要邁步,就聽見朱燦的聲音。
「藍,你跑哪裡去了啦?我等你等好久。」
「我看到程泱在咖啡店裡約會,過去打一下招呼。」自動跳過丟臉的部分。
「原來是這樣。」見如藍一臉呆愣,朱燦也沒費事把新的戰利品藏在身後。
「對方很漂亮,沒想到那樣的大美女會喜歡程泱……」她是不曉得那兩人的關係到什麼程度,但是美女中意程泱倒是很明顯。
可話又說回來,那麼一位人正、氣質又好的小姐,瞎子才會不喜歡。
「有什麼好奇怪的?」朱燦聳聳肩,「程泱本來就長得不賴,氣質又好,是那種愈看愈有味道的型,我認識的—個攝影師就說過,有些人天生有種磁場,這種人不必靠皮相,自然會有一大堆人想接近他們,程泱應該就是,而且還是長得帥的那種。」
「噢……」如藍意興闌珊地應了一聲,道:「我們回家吧,我不想逛了。」
忽然間,她一點壓馬路的興致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