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太刺眼了,叫你老公滾回邊去啦!」何倩哀道。
「對不起。」苦笑著,她也沒辦法。
「我討厭你們!你們比一百瓦的電燈還閃亮,到底是要教人羨慕,還是嫉妒啊?有一天你們會因太甜蜜而在路上被人捅一刀的!」
「沒問題,日後我和親愛的老婆就只會在何小姐面前大放光芒;傷到別人的眼睛不太好,我會適可而止的。」東方厲笑哈哈說道。
「傷到我的眼睛就沒關係嗎?」
「何小姐的眼睛太好了,傷到一點沒關係,說不定原本1.5的視力能突然變成少1喔!」
「少來了!我沒變0.05就要阿彌陀佛了!」何倩不客氣的丟了一記衛生眼給東方厲,「要是亮得讓我眼睛痛,要去看眼科,我一定會找你討醫藥費的,還有你那顆頭……
「能不能請你換個正常一點的顏色?難得你有一張和那雷亞斯相似的臉,卻讓那顆大白菜頭破壞了美感,我再看下去不知要掛眼科,恐怕連精神科都要順便一起掛號了。」
「醫藥費要我出嗎?沒問題,我很大方啦!」此時的東方厲頂著讓何倩搖頭歎息加怨聲載道的「大白菜」頭。
大白菜頭正如其名——他把頭髮髮根部分全染白,髮色染成翠綠色,活生生的是顆大白菜!而他也不怕被人看,大剌剌的與何倩笑鬧,和林舞陽「培養感情」。
「如果不是雷亞斯不曾染過頭髮,再加上你的品味是如此的怪異,還是小舞的老公,我真的懷疑你是我崇拜的偶像雷亞斯。」何倩又是一聲歎息。
其實被人認出的危險是會發生的——偶爾有人上前問他是不是某個明星?東方厲總會舉起右手虎口放在下巴,挑眉反問對方,「你覺得我走在西門町,會有人簽下我嗎?」
衝著那顆大白菜頭,問的人都會下意識猛搖頭。
林舞陽不是沒對那顆大白菜頭表示過意見,但東方厲總是笑著親親她的額頭說,週末他就會把頭髮染回來,當他工作時也會染回原色,要她別擔心。
而他在外面都這麼的囂張了,更別說是在家裡。
林舞陽偷覷著東方厲,不知是美國人的親吻文化造就了熱情的他,或者說是他的本性如此,每次他只要一想到,一定會突如其來的親吻她,完全不看地點,連她正在煎魚也要拉過她親上一親才肯放人。
她收回視線,將書翻頁,窩在他的身邊;她已慢慢習慣了他的親密行為——他要吻,她就讓他吻;她是可以拒絕,但是她沒有,他親吻的氣息讓她慢慢的習慣了,就像他煮的菜一樣,慢慢在進步,總有一天,他可以成為洗手做羹湯的新好男人。
「陽,你在看什麼書?好像看很久了。」他瞟了一眼她手上厚重的英文書,裡面密密麻麻的英文字。
看她不時動手指按電子辭典,再不就是翻閱那本有點年歲的英文字典,光看一頁,好像就忙得不可開交。
「喏。」她分神把書皮拆下塞到他的手中,繼續和字典奮鬥。
「哈利波特英文版?第一集?這套書不是快出完了嗎?」
「我第一集還沒看完啊!慢慢看,反正書也不會跑掉,等流行退了,再買會更便宜。」抽走他手下的書皮,「像這本就是二手書店買的,才兩百三十元,比原價便宜一半以上。」
「你怎麼不看中文版?中文版的翻譯並不差吧?」
「是不差啊!而且還不賴,可我是要學英文,一邊看,一邊學,再怎麼不濟,多少可以塞進一些到腦袋裡的。」她笑道。
「你想學英文,我可以教你啊!」他撫過她的秀髮,柔柔軟軟的,她稍早洗過,還帶著些許濕意。
「你教我?」她挪動身子,「何倩是有說過你是華裔美國人,可並不是每個美國人的英文都好到能教人啊!會說跟會教可是兩回事。」
他佯怒的捏她的鼻子,「我唱的是英文版,你說我的英文好不好?」
「誰知道,你會唱,我也會啊!多聽幾次就會了,會唱跟會說是一樣的,但還是跟教人差了一大截。」她也回捏他的鼻子。
「哼!我會讓你知道是你小看了你的丈夫!我一定要把你教到會。」
「這很難喔!」她搭在他的肩上,就被他緊緊鎖入懷裡,「我唸書時,什麼都念得好,就是英文學不好;明明日文學得很快,但英文跟我不對盤,二十六個字母各個認識我,我跟他們的感情也不錯,偏偏他們湊在一起,我就傻了。」
「你不是高中和大學都有不錯的成績嗎?」
「是不錯啊!知道範圍考什麼,硬是塞到腦子裡就可以,但跟會用還是有段差距;而且聯考一考完,我就把二十六個字母叫來遣散,請它們以後別再來找我麻煩。」她笑問:「你說我跟英文是不是很不對盤?」
「大學也有英文課吧?」
「除了英文系外,英文課的內容都不深,期中、期末考也很簡單,教授會指定課本的某頁對話,找個同學在教授面前背完內容就可以啦!」
「不會修完課,你的二十六個字母又各自逃竄了吧?」東方厲瞇起眼,有點不敢置信。
「我又不敢在它們身上綁繩子。」她吐吐舌,「我有三十七個注音符號,加上日文的五十個片假名和平假名就夠了;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最好別來參一腳,我樂得自在。」
「你懂日文,卻不懂英文?日文應該比英文難懂吧?」彷彿看到怪物似的,他露出難解的眼神。
「漫畫。」她仰頭與他四目相交,「大學時我喜歡看漫畫,台灣翻譯得太慢了,剛好同學有管道能入手日文版,為了追漫畫進度我就跑去修日文,學得還不錯。」
「那個同學該不會是……」
「就是雅君,告訴你更巧的事,她和我從小學一年級就同校,國中、高中,甚至大學,我們都同校。」
難怪,東方厲霎時明白了——唐雅君不單單是從林舞陽的口中知道她的過去,還包括她和舞陽的交情是從小就建立的,而即便如此,林舞陽還是跟她簽下了協議。
就像唐雅君說的,她是真的不相信任何人!
溫熱的掌心摩擦著臉頰,柔水似的深眸凝視著那張嬌顏,那個臉上掛著微笑,卻仍藏不住哀傷的小女人就在他的身邊,她絕口不提的過去會由他來承擔;那些太沉重的事,他會讓她當作多姿多彩的生命中的一滴污點,當她有一天回想起來,她只會記得他帶來的快樂,而忘記那些難堪的往事。
「厲?」
「陽,有句話我從沒對任何女人說過,我原本打算遇到能真正度過一生的女人時再告訴她的。」
「哦?」她頗富興致的看著他。
「陽,我愛你。」環住她的身子,將臉埋入她的黑髮裡,「我是真的愛你,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是可以相信我的。」
在東方厲的堅持下,開始了林舞陽與他的一對一假日英文大補習。
文法?她只認得五大基本句型中的兩種,及物和不及物的句型,頂多再加上附加問句,這個她最熟,前後助動詞也能當動詞的字,她就完全舉白旗投降。
趴在餐桌上,正對面是東方厲那張迷死人的臉,但是對她已完全沒了吸引力,不然她敢說,再用他糟糕的方法惡補下去,以後只要看到他的臉,她的腦袋便會先冒出一堆有問題的文句來。
東方厲的教法不像訪問教材那一板一眼,他知道林舞陽喜歡看小說,因此網羅了市面上的英文教材,把五大句型以例句編成短篇小說。
他原想做成兒童英文讀物,又怕被她說成是在看輕她,只好靠自己一句句湊成一篇篇的內容,讓她容易上手。
「厲,你確定這是遊戲嗎?」她用一張哭喪的臉對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發愣,螢幕閃著光芒,與她的臉色形成強烈的對比。
「是遊戲也是測驗,我特地把內容設計成漸進式,只要你答對一題,就會往更難的題目前進,最後會變成一篇有內容的故事喔!」他說得洋洋得意。
「我可以挑剔難度太高嗎?」
「怎麼可能?我都玩過幾十次了。」他對自己的作品可是信心滿滿。
「那我問你,Brids fly句號,完全沒有空格,下面卻有三個選項,一個是is,一個是are,一個是am,請問我該選哪一個?」
東方厲扯扯嘴角,「沒有第四個選項嗎?」
「沒有。」
「那……隨便選一個?」有人的聲音變小了。
「這才第一題耶!你真的有試玩過嗎?」
「當然有!」這個嗓音回得可是理直氣壯,「你是選哪個等級的?」
「初級。」她是英文菜鳥,當然選初級試水溫。
現場的某人自動消音——因為他認為初級太無聊,便直接選高級來當作測試。
她輕聲歎息,將筆電關上,她決定永遠都要跟二十六個英文字母當陌生人,舉雙手放棄接受英文的荼毒。
走到客廳電話旁,她突然想起早上接到一通電話,「厲,早上有通電話,說是你的經紀人,他說打手機都沒開機,你要不要問一下?」
「不用,八成又是吵著要我答應工作,所以我才會關機。」
「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急耶!」
「大不了我找時間再回他電話,但最快也得等我看完這本書,我已經看到……」
「你別把劇情說出來!這樣我要怎麼看啊?還是你要講床頭故事給我聽?」
「你真要聽,我就說給你聽啊!」書本後面冒出一雙深藍色眼眸,眨啊眨的。
「不要,我寧可自己看。」別開臉,拒絕了他的提議,「你還有多少看完?我等一下想出去買午餐要用的青菜,你還沒看完的話,我就自己出門。」
東方厲的另一項堅持——當她出門買東西時,只要他在家而且有空,一定要跟!
「午餐出去吃,讓小趙請客,順便敲他一筆。」抱著書本移到她身邊,「你要吃鮑魚燕窩?還是龍蝦魚翅?」
「膽固醇太高,我沒興趣。」從他手上抽走書,「你的經紀人說不定真有急事,還不快點回電話給他;中午你若不回來吃飯的話,我會自理。」
「我要跟你一起吃,我現在就打電話給小趙,你先去換件衣服。」輕啄她的唇瓣,「不要綁包包頭,要梳公主頭,比較好看。」
「厲大爺,現在是七月,外面很熱。」她抗議道。
「那像上次那樣,下面再綁一把,可以嗎?」他一臉討好的說。
她聳聳肩,走上樓。
東方厲拿起手機,飛快撥出熟悉的號碼,響了兩聲後,另一邊立刻接通。
「雷亞斯!你這幾天是死去哪裡了?手機也不開、家裡電話也不接、天母那裡也沒回,你是去學嫦娥奔月,躲到月球上了嗎?」
幸好他有記得把電話拿遠一點,不然耳朵肯定嗡嗡作響,「小趙,我在放假。」提醒這個聽起來已快瘋掉的經紀人。
「我知道你在放假,但也不能連手機都不開吧!」小趙的怒火緩了緩。
「沒電嘛!」東方厲昧著良心說。
打從上次他堅持只接兩個工作後,小趙便發揮他早已遺忘的潛能——開始奪命連環call,他乾脆把手機關機。
電話不響,他就沒接電話的煩惱。
「算了,明知你在騙我,但看在你還有良心,知道要打給我的份上,我原諒你。」
「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不客氣。」小趙沒好氣的回答,「早上我打電話到你家,接的是個女人,那是你老婆嗎?」
「沒錯,是我親愛的老婆;好不容易終於跟她拉近了一點距離,你要是敢跟我說要排工作,我一定會斃了你!」
「不是吧!你還是不肯接嗎?你都不知道我被那些製作人追殺嗎?我就快連家都回不去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嗎?接啦!就一個,一個就好了!」
「休想。」轉過頭,發現林舞陽已換好衣服下樓,是七分牛仔褲配上格子襯衫,手上還拎著一件白色薄外套,「我跟我老婆現在要出去吃飯,你要不要跟來?」
「好,在哪裡?」
「就我們常去的那間火鍋店,老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