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夏寧芯轉身往反方向前進時,他的一句話成功地讓她停住腳步。
「殺人的人都能逍遙法外,我有什麼好良心不安?」夏寧芯追上他,回得理直氣壯。
「也是,跟那些壞到骨子裡的人相比,你算是小惡而已。」他的嘴仍不輕饒她。
這段嘲諷換來她一記白眼,「你又有多清高?一個人的好與壞可以由眼神看出,你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不單純,別在我面前裝純潔。」
「那我們算是物以類聚嗎?」傅東凡喜歡她的機靈反應,這樣逗她才不會覺得索然無味。
「別把我跟你扯上,我是出淤泥而不染,跟你這種人是相差十萬八千里。」
跟他鬥嘴鬥出趣味來,夏寧芯逐漸放鬆,抱著與他不會再見第二次面的心情,不再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但也懶得對自己的「任務」作解釋。
「我倒是覺得我們是天生一對。」他直接地說。
這時,手機鈴聲突然打斷他們的交談。
「不接嗎?」他沒帶手機出門,所以一定是她的電話。
夏寧芯無可奈何地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就關掉,隨即抽出手機內的芯片,將之對折,扔到人行道上的垃圾桶內,然後再放入另一個芯片到手機。
傅東凡挑眉,以眼神詢問。
「我唯一的手機號碼只給我的親友,至於其他人,我是用易付卡聯絡的。」
「是嗎?那想必剛剛大概是那個許先生打來的吧!」
夏寧芯微笑,挽著他的手臂說:「什麼許先生?我不認識。」在走出咖啡館之後,她就不再是杜小美,所以根本不認識什麼許先生。
「真無情,那你是不是轉身也會把我忘了?」
傅東凡語帶輕鬆地問,彷彿不甚在意,可他望著夏寧芯的眼神,卻像是要她吐出一個承諾。
夏寧芯被他的眼神鎖住,片刻說不出一個字來,直到感覺有人碰觸她的臉後才回過神,答道:
「我的記憶力沒這麼差,至少也會等過了今天。」
「哈哈!」傅東凡爽朗地笑,「小心別惹火上身。」
「多謝關心,我向來謹守分際。」
「不怕哪天有人對你如法炮製嗎?」
「加入我這個遊戲的你,也不是什麼好人吧!如果你能發誓自己從沒胡來過,再來說我吧,要不然就省省力氣。」
「你這樣對付男人很有趣?」
「你非得在這話題上打轉?」
「我對你很感興趣,滿足我這小小好奇心應該不為過吧?」
夏寧芯深深瞅著傅東凡,爾後歎道:
「我以前有個很要好的男朋友,他對我真的很好,我曾說過想去北歐看北極光,他怕冷,卻還是穿著羽絨衣陪我一起去,雖然最後他重感冒沒能看成,但我永遠記住他的好。有一次我生日,他承諾要送我一張已經絕版的唱片,為此他幾乎跑遍全台灣,最後雖然沒有買到,我依然很開心……你知道嗎?愈是親密的人背叛你,那種傷痛往往是最深的。去年他生日時,我親手烤了個蛋糕要送給他,我用他給我的鑰匙開了他家的大門,看著一件件脫掉的衣服從客廳延伸到他房間,我錯愕不已。當我打開房門那瞬間,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他居然跟我最要好的朋友躺在床上……他們是我最親近的人,卻帶給我背叛的傷痛,你還能說男人可信嗎?」
說到傷心處,她的淚水不由自主掉落。
傅東凡一時愕然,沒想到幾句話就令夏寧芯吐實,教他意外卻又十分不捨,他連忙將她攬在胸前。
他一手抱著她的腰,一手撫摸她柔軟的秀髮,絲毫沒有想趁機贏得芳心的企圖,他僅是單純地安撫她。
「別哭了,為那種人哭很不值得,眼淚省著點用,以後再在疼愛你的男人面前哭吧!」他以為她應該很灑脫,怎料她竟是如此多情。
聽見他安慰的話後,躲在他懷裡的夏寧芯,慢慢停止啜泣。
傅東凡以為他的安慰奏效,哪知當夏寧芯抬起頭來時,卻看到她詭異上揚的嘴角。
她賊賊地衝著他一笑,「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一抹疑惑閃過傅東凡心底,夏寧芯眼尖地捕捉到他臉上的怔愣,笑得更開懷,隨口掰出的故事,居然讓這看起來不簡單的男人相信了,她真是天才!
「這全是假的?」約莫一分鐘後,傅東凡恍然大悟。
夏寧芯大方圈著傅東凡的腰,仰著頭,小小的下顎抵在他的胸口處回答:「當然是假的,我這麼聰明,怎麼會被蒙在鼓裡?看來,我可能會比你早拿到奧斯卡獎喔!」她笑得很甜,非常以自己的實力為榮。
傅東凡著實敗給她了。
自我褒獎完畢,她神情一斂,又像是剛才在咖啡店內的那個無情女子。
「我就是這種蛇蠍女人,別沾上我,要不然你會得不償失!」她笑笑地說。
「假如你真的是那種女人,我也會喜歡你。」宛若蛇蠍的女人,絕不可能有如此清澈的眸子。
儘管她外在表現得這麼無謂,但她雙眸底依然有一股抹不去的受傷痕跡,他敢肯定,她心頭有道傷在,只是不想說出口而已。
「喜歡我?」她錯愕。
「你該清楚自己的魅力。」低頭,他親吻她的臉頰。
他已決定要捕捉這只花蝴蝶,讓她臣服於他,不管她是否曾在感情上跌過跤,他都要將她留在身旁,全心寵溺她。
「你還是別自找麻煩,更別找我的麻煩。」她急著想掙開他的束縛,就怕慢了幾秒,自己便會淪陷。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而且若說麻煩,我可比你麻煩多了。」手再度扣緊她的腰。
夏寧芯清楚他是個令人無法招架的男人,想要杜絕後患就該及時抽身,她卻早已錯過逃離的好時機。
「傅東凡是我的名字,從這一秒開始,你要記住它。」
他的吻,二度烙印在她唇上,熾熱又親暱。
烙上他印記的蝴蝶,從此無法高飛。
此刻,她心煩意亂,這一切全是他造成的。
「傅東凡,你想跟我上床是嗎?」她直接問道。
他不語,淡淡微笑中帶有一抹教人看不清的思緒。
「要或不要一句話。」與他的沉著相比,她的行為顯得幼稚,但她仍執意要逼出男人的劣根性。
「你希望我愛你嗎?」他指腹滑過她粉嫩的唇,帶有勾引的味道。
就在他溫柔的撫觸下,夏寧芯彷彿能感覺到心正受他牽引,無法自拔,在他面前,她就像是個渴望人疼愛的女人。
後來,她明白了悸動從何而來,因為他那雙深不可測的黑眸,他的溫柔、體貼,深深誘惑著她。
說也奇怪,他們明明第一次見面,卻好像認識很久了一樣。
「不是愛,是上床,別告訴我你對我沒意思。」莫名地,她有些厭惡因為他而滋生的複雜情愫。
或許是因為他太難測,才勾起她的興趣,假如他們進一步接觸後,她應該就能立刻斬斷這無聊的情愫。
「不,我不是要上床,而是要跟你相愛,我想愛你。」
輕輕的一句話,她宛若一隻被捕捉住的蝴蝶,再也無法展翅自由地飛。隔天——
到了事務所的夏寧芯,腦子裡仍盤旋傅東凡所說的那句話——
不,我不是要上床,而是要跟你相愛,我想愛你。
每個女人應該很怕聽見這樣深情的話,就算心牆多厚實,恐怕也會應聲倒下,無法再拼湊完全。
認識不到一天的男人,輕易就攻入她的心房,這是前所未見的事情,夏寧芯的思緒因為傅東凡的關係變得凌亂。
她手裡拿著昨天傅東凡給她的小紙片,上面有他的手機號碼。
他毫不掩飾對她的企圖,彷彿已經料準她會打給他。
頭一次,她有了處於下風的感覺。
她煩躁地瞪著手上的紙片,最後終於做出結論——她只要不打電話給傅東凡,不就什麼事情都解決了?
沒錯,只要不打電話,雙方不再有交集,就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但,偏偏紙片像是黏在她的手心上般,根本丟不掉。
可惡!這都得怪傅東凡,才讓她的腦筋發揮不了平日的水平。
浪漫事務所的另外三位同事,早已經進入辦公室,在看見她失神的模樣後,悄悄圍了上來。
葉清清率先發問:「寧芯,你在看什麼?那是你的新手機號碼嗎?」
「錯!那肯定是這期樂透的明牌。」嗜錢如命的齊若萱,另有一番解讀。
「呵呵!」艾卉雪甜美的輕笑聲傳來,跟著是一陣叫人酥了骨頭的軟語:「我猜啊,肯定又是某位喜歡上寧芯的可憐男人,所給她的手機號碼。」
另外兩人聽完艾卉雪的答案,紛紛點頭贊同,她們一同工作許久,看過太多傻傻愛上夏寧芯卻被她狠心拒絕的男人。
其實,她們四人雖在同一間辦公室工作,但碰頭的時間並不一定。因為事務所的工作只是她們的兼職,像夏寧芯白天是秘書,只有下班後或假日才會出現,而其他人也各自有工作。
不同於職場上的女人喜歡勾心鬥角,她們會分享彼此的秘密,因此感情很要好,就如同親姐妹一般。
「寧芯,你已經二十五歲了,我覺得還是要趕快交一個男朋友比較好,不要不結婚啦!」
葉清清最容易擔心這個、憂心那個,也因為她這個性,讓她成為浪漫事務所內的管家婆。
「而且趁你年輕行情正好,肯定能找個有錢又帥的老公!」齊若萱最大心願就是找這樣的老公。
「我有錢有事業,何必要套上婚姻的枷鎖?」夏寧芯反問。
艾卉雪嬌滴滴地說:「是啊,幹嗎結婚?清清,你肯定被洗腦,才會這麼說。」
「要是哪天不幸沒了錢又沒了房子,身邊也沒半個人,那該怎麼辦?」說完寧芯,葉清清轉頭繼續念下一個:「卉雪,你也是,別笑!」
「是是,我會反省。」
清楚葉清清是關心她,於是艾卉雪裝出小媳婦的模樣,博取同情。
「我是要你們想清楚自己的人生,不要白白糟蹋了!」葉清清雙手扠在腰上說教。
夏寧芯與艾卉雪互看一眼後,異口同聲地說:「是,遵命。」
「總之,你們千萬不要隨意玩弄感情!」葉清清做出結論。
聞言,齊若萱第一個舉起手否認:「我沒有喔!」她只對錢有興趣,也只想跟錢培養感情。
夏寧芯無辜地眨眨大眼,道:「清清,我向來謝絕感情的。」避免繼續被炮轟,她趕快自清。
艾卉雪也噘噘嘴道:「我也沒有亂來,是他們自己找上門來的,我才沒玩弄感情。」
嗯,她們相信即使艾卉雪穿著邋遢地下樓倒垃圾,肯定也會吸引一票男人的覬覦,她天生就是性感尤物,讓男人粉身碎骨也心甘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