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沒問題,我現在就去準備。」被叫喚的達叔雖然也是疑問一堆,但覺得她還是能吃就代表情況不算太糟。
等菜都上了桌,PC回來了,嚴子峻也出現了,但後者臉色陰鬱。
今天的用餐時間,難得的大伙都很安靜,幾個人面面相覷,就是搞不清楚現在的局勢變化。
說這兩個人談好了嘛,但又只有幫主一臉高興的樣子,子峻臉臭得像大家欠他幾百萬。
說這兩個人還在鬧脾氣嘛,當事者之一卻沒了之前的難過表情,她吃得很滿足,只是從頭到尾視線都沒有跟子峻對上,只要看到他想開口,她就會自動迴避。
這時,子峻的臉就比閻羅王還難看了。
「我吃飽了,我要回房間。」舒芙蕾拍拍肚子,作勢要站起身。
她一離開飯廳,嚴子峻也重重放下碗筷,隨後跟上前去。
兩人的離開如同大赦的聖旨,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尾隨其後的嚴子峻,從背後喊住了她,「芙蕾……」
「喔,子峻,」她沒再閃躲他,開心的跟他打招呼。
「你……還好嗎?」
「我?很好呀,除了手臂有一點點酸,其他都好得不得了。」
「……那就好。」他不甚自然的應著。
他其實想問她怎麼了?怎麼早上出去的時候不理他,回來的時候卻變了?但又怕自己問太多,她又會難過,又不跟他說話。
「那我走嘍。」舒芙蕾說得平淡,但其實她很想笑。還真沒見過子峻對誰這樣小心翼翼。
真好,這就是專屬於她的幸福嗎?
「等等……我……」
「找我有什麼事?」
「我、我想要跟你聊聊,不知道你現在方便嗎?」他的眼神滿含期待。
歪著頭,她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有些猶豫,但看在他眼神似乎很可憐的份上,她點頭了。「好吧,不過只能一下下喔,我很忙的。」
就這樣,他終於破除禁令,獲准進了她的房間。
不過,一踏進她房間,他就嚇到了。這裡是打過一場仗嗎?怎麼有辦法亂成這樣?
「你的房間怎麼了?」他有些擔心的問。
是不是昨晚太難過了,她亂摔東西?
「沒空整理。」她動手把堆在床上的雜物往地板上堆,為他挪出一個位置。
「你氣我沒關係,不要拿東西出氣,免得笨手笨腳砸到自己。」
「你來罵人的啊?小心我趕你出去。」
歎一口氣,他語重心長的說:「我是擔心你。」
「我沒事,我最近都在練琴,晚上回來根本沒時間整理,不然你待會幫我整理好了。」她嘟起嘴撒嬌,不過開玩笑的成分居高。因為子峻怎麼可能幫她收拾房間?
「好。」他輕輕柔著她的發,答應了。
直勾勾的盯著他的眼睛,她心中有一股暖流。什麼時候他也學會妥協了?
真好,是因為她吧!
被他柔頭髮的感覺,不同於PC像家人朋友般的感覺,子峻的動作給人很親密的感覺。舒芙蕾乾脆直接靠上他的胸膛,享受這份甜蜜。
「你想要說什麼?」聽著她的心跳,她很安心,有點想睡。
「你要不要跟我回美國?」他的聲音洩露了他的緊張。
「你什麼時候要回去?」
「等你畢業,我說過會等你的……」只要她願意讓他等。
「嗯,對厚,我問過了耶。」
咦?就這樣?昨天她可是刷白了臉,他還以為她要昏倒了,怎麼現在淡淡一句就輕易帶過?
「關於三龍幫,我和達叔……」
「有事情你和達叔處理就好了,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好的。」反正她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其他的就讓他們去忙吧。
「那……」
似是突然想起什麼,她打斷他的話,「對了,你在美國的哪裡唸書啊?」差點忘了這件最重要的事,到時候地點不同就白忙一場了。
「波士頓。」嚴子峻燃起希望。她這麼問是因為有考慮要跟他一起去嗎?「芙蕾,我們一起去吧。」他語氣有著濃濃的懇求和深情。
完全不管他的感性,舒芙蕾歡呼出聲,「耶!天助我也。」
天啊,這不就是人家常說的命中注定嗎?波士頓、波士頓、波士頓……舒芙蕾感覺自己渾身的細胞都在振奮著。
時間剛好、地點剛好,重點是兩個人的心意相通,終於,她要完成跟子峻漫步波士頓的夢想了。
不解她的興奮,他仍是著急的問:「你會跟我一起去吧?」
「當然。」
聞言,嚴子峻徹底鬆了一口氣,緊緊的抱住依偎在他胸膛的女人。「你放心,我會幫你安排……」
「這就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我說過,我的人生要自己安排!」
「可是……」
「這個啊……是秘密!」她又笑得神秘兮兮。
又是秘密?嚴子峻眉頭糾結的很緊,似乎很不滿意這個答案。
舒芙蕾不管他,看了看手錶後,突然變得有點焦急。「應該沒有其他的事情了吧?」
「沒有。」
「那快點出去吧,我還是有事要忙,等明天我去上課了,你再幫我整理房間喔!拜託了!」她急急忙忙把他推出房門外。她沒有多少時間了,為了實現夢想,犧牲一點談戀愛的時間是必要的。
「砰」一聲,嚴子峻被徹底阻隔在門外,一顆心忐忑不安。她不會反悔吧?
下一秒,鋼琴聲響起了,不過,不是前些日子她常掛在嘴邊的莫扎特C大調鋼琴奏鳴曲,而是一首全然陌生的曲子,沒人懂,只是不斷聽到她瘋狂的練習著。
猶豫灰暗的琴聲解開了序幕,明朗激昂的壯闊旋律緊接而來,怒吼下的光輝之後,慢板的抒情有著狂想曲式的表白,最後進入寧靜甜美的旋律,下一段落是迥異於此的石破天驚,陡然加入神秘東方色彩,絢爛浪漫的充滿糾葛與各種想傳達的意念,其中每個音符無一不是肺腑之言。
舒芙蕾完全沉浸在這樣的拉赫曼尼諾夫第二號鋼琴協奏曲。
就像是拉赫曼尼諾夫,在歷經內心掙扎後的蛻變,舒芙蕾能從一開始的失落轉變成今天的振作,仰賴的就是一個信念,她要到美國去!
她拿下冠軍,用那些獎金當作生活費,並取得波士頓藝術學院的獎學金,她要跟子峻一起在美國展開屬於他們兩個人的新生活。
她全然的投入這樣的練習,不管教授怎麼嚴厲的羞辱她的指法、踐踏她的技巧、情感表達,舒芙蕾都欣然接受這喜悅降臨之前的痛苦淬煉。
「她好像真的學會彈琴了。」在門外的嚴子峻沒有離開,就坐在走廊地板上陪她。
想起那張劃撥單,他沉思,會不會「秘密」是跟劃撥單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