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與妻子笑得一臉開懷,聯袂來到阮彤鈴桌前說道:「好久沒這麼開心了,這次旅遊辦得很不錯呢!」
「是啊,」一旁的的夫人也笑態盈人。「Villa非常舒適,讓人想就這麼住下來,再也不走了。」
「可以考慮休個長假,」與阮彤鈴對坐的楊傑建議著,「有很多私人Villa是可以租借一個半月的。」
「嗯,我今天勘景的私人Villa就很不錯,如果夫人有興趣,明天可以跟著我們去拍片。」在座的Kenny也插入了話題。
只見夫人雙眼亮了起來。「可以嗎?那我可要厚著臉皮跟去嘍。」
「歡迎歡迎。我也可以請導遊順便為你介紹Villa的設施,如果真有興趣,可以直接請導遊接洽,很方便呢。」
「老公,你說如何?」
「可是我明天要去泛舟耶,我特別請楊傑幫忙訂了驚險區。」
「小彤如果沒什麼計劃,也許可以陪夫人一起去。」Kenny說得漫不經心。
小彤卻想狠狠踹Kenny一腳。這什麼鬼主意?她又不是來工作的!
「好啊,如果夫人願意的話。」即使百般不願,也不能說不。
「這樣好了,」楊傑打了圓場,「我去問問能不能挪開泛舟活動,這樣總經理就可以陪夫人去看Villa,夫人也能陪總經理去泛舟,如何?」
「真的?」夫人開心嚷道,「那就這麼說定嘍!」
「好,那麼我們九點飯宙門口見。」 Kenny接道。
待兩人走遠,阮彤鈴冷著聲音轉頭對楊傑說道:「抱歉,失聰一下。」
隨即伸手拉起Kenny,「你跟我來一下。」
兩人走到陽台角落,一見阮彤鈴杏眼圓睜,娟秀的面容一臉慍色,Kenny馬上開口招認,「別生氣,我承認自己有私心。剛剛副導打電話來,說他後天才能到,你知道我沒人幫忙盯片,根本很難專心,所以想請你幫忙,剛好總經理夫人又想來,所以就順水推舟了。別生氣好嗎?我真的需要你的幫忙。」
Kenny卑躬屈膝的姿態,一時之間讓阮彤鈴不知該如何反應,向來倨傲的他,竟然對她低頭,這太讓她失措。
Kenny拍片需要有人盯拍的確是不爭的事實,也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事情,那曾經是她最愛的工作,身為一個女友最大的驕傲;只是曾幾何時,變成最大的痛楚。然而也不能否認,若非這些經驗的累積,她的企畫提案斷然不會如此具有畫面感,讓她在比稿提案時掌握較多的勝算。
只是,她一點也不想再遁入昔日兩人相處的窠臼,她不想,一點也不想。
見她半天不吭一聲,Kenny也跟著焦躁不安。他一早已經決定,終其一生,對於小彤,他都不想再放手,當年是他癡傻、貪愛自由,不想受困婚姻;如今驀然回首,他知道唯有小彤才是那個適合伴他一生的女子,是自己眼瞎心盲,才會傷透她的心,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房,再度接納他,只要她願意……神啊,求求禰,讓她願意!
終於,她開了口,「James呢?他明天也不能到嗎?」
該死,他忘記小彤認識James——這幾次拍「櫻葉廣告」在一旁學盯片的助導。
「呃,你也知道James還不是太熟,我有點不放心,你只要幫我盯他一會兒,覺得沒問題,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保證。」
他還舉起手,放在胸腔心臟位置上,「相信我!」又再次說了一次。
阮彤鈴瞬間湧上千頭萬緒。多少次這樣的手勢伴隨一聲又一聲的「我愛你」,只是他終究還是離開了她,而且還在婚禮當天。
「拜託啦!」見阮彤鈴還是沒有回應,他扮委屈又說了一聲。
終於她點了頭,「九點?」
他終於咧嘴笑了,「八點二十。我們一塊吃早飯,可以請服務人員到Villa現煮。你想吃些什麼?」
「八點二十?你真是愛開玩笑!剛剛吃了那麼多烤肉,我想明天午餐都未必能吃得下。」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去海邊走走,消化一下。你先在這等我,我去帶瓶酒。」
阮彤鈴怔怔地看著Kenny離去的背影。如此慇勤,這真是疋Kenny?她想起他在Villa所說的話,要她把他當成陌生人,重新再好好認識彼此。
陌生人,此刻的他的確陌生得教她訝然,只是她無法不想起那個她熟悉Kenny,並且不住地比較起兩者之間的差異,再度陷入其中的猜疑糾葛、那些愛與不愛的問題,她不想面對這些,太痛。
興致高昂地回到陽台的Kenny,卻不見伊人,他垂低了雙臂,歎了口氣。是他太急切了?放下兩隻高腳杯,他就著瓶口,喝了起來。
晚風徐徐,風乾了他的淚。當年,他究竟著了什麼魔?
晚餐在樂團輕鬆的演出下,以一曲慢歌畫下終點。期間楊傑趁著空檔,借用樂團麥克風,宣佈數個行程活動,請同事挑選有興趣的,自行跟飯店櫃檯登記。未來幾天,都是自由活動,不過如果可以,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吃晚飯,飯店會特別為「櫻葉」準備當地特色名菜,所以如果不能出席的,也請先與櫃檯說明,最後他還不忘祝大家玩得愉快。
直到餐會結束,服務人員將陽台恢復原狀,他都沒再見到阮彤鈴回帝。
這樣也好。他安慰自己,因為他還沒準備好與她單獨相對,那池畔的吻,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和Kenny會不會舊情復燃?就在他上台說明安排的自由行活動時,他瞥見Kenny走向置酒的餐桌,拎了瓶香檳和兩隻杯子,此刻兩人也許正絮絮低語著……思及此,胸腔脹滿了難以言說的窒悶,一整個晚上,他斷續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服務人員將整瓶酒都給了他,他才驚覺自己喝過量了。環顧四周,竟然空無一人,他兀自呆坐餐桌前——等待……他在等待什麼?阮彤鈴回來用餐?這不是太矛盾了嗎?
他傻笑了起來,站起身,是該離開的時候了。只是,他該往哪去?Villa鐵定是空無一人的。仰頭,滿天繁星閃爍,這麼美的夜,適合戀人相擁漫步,思及此,腦海悠然浮現小彤身影……
略顯迷醉的思緒忽然清明,莫非……
是了,他淒楚笑歎,否則怎會如此情不自禁偷了一個又一個吻?那些莫名的窒悶、痛楚,心疼若不是愛,怎會如此惱人?
他漫步走回Villa途中,像倒帶一般,將進「櫻葉」以來和阮彤鈴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一幕幕細細回憶。她的纖細、俏皮、怒氣、智慧……甚至倔強,都散發一種難掩的風華,教他時刻掛懷,每一個轉身、回眸、言語,都能引起他的注目。
他為何遲遲沒能察覺自己的心事?是因為封閉了太久,因而變得笨拙,感受不到愛苗的滋生,甚至連辨識的能力也喪失?
那麼,她是否也有同樣感受?他笨拙的心該如何變得聰穎,能清楚她的心,甚至有足夠的能耐可以剖析她對Kenny的感情?
而這一切是否還來得及?終於,他知道要跟Joe說些什麼了。他借用飯店的電腦,透過Web介面,回到公司信箱,查看Joe的e-mail,然後敲下按鍵——
Dear Joe,
當心變得魯鈍之後,該如何恢復敏銳之姿?
今夜峇裡島星光燦爛,輝映我荒蕪的心海,照見愛。
只是也許遲了,怕只怕要陷落無垠黑海……
——櫻葉廣告的朋友
隨後他漫無目的在飯店偌大的領域胡亂晃著,走著走著,他聽見了水聲。
環顧四周,滿是高大林木,叢叢復叢叢,不可能是海吧?如是,該是潮浪聲,即便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未曾造訪深夜的海,卻依然記得海潮的喧華。
他循聲在林蔭之間穿梭,終於瞥見一個宛若葫蘆狀的泳池。燈光下,只見一曼妙身形仰泳著,極其緩慢的速度,若不是手臂的滑動發出嘩嘩水聲,他真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忽然聽見有人喚他,一回頭,是剛到飯店時,那位為他們處理Villa換房的櫃檯服務人員,他將浴巾交給他。
「不要讓阮小姐一個人夜泳,很危險。」說罷,彎身一鞠躬便離去。
他雙眉緊蹙,「阮小姐?」
那人是小彤……她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Kenny呢?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雀躍之情湧上心頭。他悄聲走近池邊,朝著那仍舊在池中浮游的身影低喊,「小彤!」
不意,她顯然嚇了一跳,身子一傾,整個人沒入水中。楊傑一驚,二話不說,隨即跳入池中,沉入池底,搜尋她的身影,很快地便將她拉出水面,急切地問道:「你還好嗎?」
她掙扎著呼吸,好半晌,才終於能夠開口,「你怎會在這裡?」
他帶她漂往泳池淺水區,讓她靠著池岸邊緣站立。燈光下,她濡濕的臉龐漾著迷離的光,有一種孩子氣的性感。他伸手觸摸她柳葉般的眉,啞著聲音道:「這已經是我們今天第二次落水了。」
這回答也太雞同鴨講了。阮彤鈴納悶之際,他的唇已經湊近,順著她的眉心輕啄,一路往下,鼻粱、鼻端,再滑向唇角……
阮彤鈴渾身一震。這……這是在吻她嗎?感覺他的手指滑過面頰,溫柔地托起她的下顎,然後他的唇覆上她的。她驚得低喘,卻讓他趁隙吻得更加深入,她伸手意圖將他推離,卻發現雙手彷彿有自由意志,竟然移身到他寬厚的肩膀,環上他的頸項,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他貼著她的身體移動,唇上的吻也越發激切卻又不失溫柔,誘得她隨之起舞,感覺一股熱源蔓延開來。暈眩襲來,她雙手順勢滑落到他腰際,彷彿即將溺水之人,將他擁得更緊更緊。
那吻反覆纏綿,吻得她幾乎來下及呼息,卻聽見他悶哼的呻吟,不住低喃著她的名,厚實的大手撫觸她的喉嚨,而後垂低頭,以吻代之;微微拉開兩人距離,而後來到胸口,順著她泳衣的弧線往上來到肩頭,倏忽之間,泳衣肩帶已相繼滑落,她屏息,感覺那吻再度遊走,重返胸口,他雙手輕輕一扯,泳衣已然翻落腰際。
「好美!」彷彿囈語一般。
阮彤鈴跟隨著他迷濛的目光,低頭——
浸在池水中的雙峰,在粼粼波光之下,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晶瑩,然後他沉入水中,摟著她的腰,吻住峰心,頓時教她渾身顫抖不已,腦門一陣轟然,燥熱的感覺熱烈灼燒,思緒似脫韁野馬,只知道自己需要被填滿。
因此她順著感官反應,將他自水中拉出,捧住他的臉,湊上自己的唇,結實而兇猛地吻他。而他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往下滑,摩弄她腿部內側肌膚,她因愉悅而微拱起身,他的手也順勢探得更近,直搗核心,令她倒抽口氣,感覺陣陣悸動,茫然地,只能讓身體跟隨著他的觸碰律動,直到聽見呢喃般的呻吟——是他還是自己?
混沌之際,她的腿不知何時已經環住他的腰,他的一雙大手也轉移陣地,按著她的臀壓向他,感覺他的移動、急促的呼吸——驀地,他已尋到她的深處,探入……
她閉上雙眼,攀住他的肩,身體跟著他的律動起舞,天旋地轉,一次又一次……直到高漲火焰漸熄,她倚著他的胸膛,聽見彼此急速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聲。好半天,兩人就這麼相擁著,直到調整好彼此的呼息。
「小彤……」
她抬起頭,纖細的手指抵住他欲張的唇,「什麼也不要說。」
於是他吻她的手指,溫暖的氣息拂過她的肌膚;她微笑地再次湊上自己的唇,吻得極輕極柔。她壓抑著腦中迴盪的理智思緒,此刻,她只想好好品嚐這一切……
聽見臥房門外的鍋盤響聲,Kenny匆忙起身盥洗。昨晚他特別同櫃檯預約了今日的早餐——現打的蔬果汁、冰咖啡、烤得焦脆的厚片吐司——都是小彤的最愛。另外還特別準備了野餐盒,裡面除了有三明治之外,還有沙拉、濃湯,和昨晚那瓶酒。
他想緩下腳步,給小彤一點時間,讓她瞭解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打開臥房門,他走往小彤的寢室,卻見到門上貼了張字條……
晨光中,楊傑從酣眠的狀態中悠悠轉醒,卻感覺雙手撲了個空,睜開雙眼,雪白的床鋪上只有他一人,若非枕頭上的凹痕,他真要懷疑昨夜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旖旎夢境。
昨夜小彤不發一語,也不許他出聲,兩人從池中走出,披著浴巾,她摟著他的腰,依偎著他走回Villa。而後拉起他的手,走向他的臥房,帶著他走往浴室,在氤氳的霧氣中,再次邀他纏繼、纏綿,兩人時而激切、時而溫柔,一次又一次,交纏的身軀,如此契合,自成一體,從浴室到床鋪,喘息與低吟聲此起彼落……直到酣然為止。
小彤蜷縮在他懷裡,依舊不許他開口,溫暖的呼息在他胸腔流動,啞著嗓音,她呢喃地說道:「什麼都別說,求你!」
那話語如此輕柔,牽扯著他的心,他挪動雙手,將她摟得更近,吻上她的額。「嗯,睡吧!」一切就等明天再說吧!他想。
他傾身嗅聞枕上的餘香,小彤獨有的誘人氣息,教他感覺安適與恬然。驀然想起她今天得和Kenny到片場,昨天是說幾點?九點?
他緊張地找尋自己的手錶。呼!他鬆了一口氣,還好,八點半而已。他飛快從床上爬起,迅速盥洗,才走出浴室,就聽見敲門聲,內心一陣欣宣口。小彤?
圍著浴巾,他打開門,「小彤……」站在門口的卻是Kenny。
「小彤?」Kenny隱約感受到什麼,又瞥見他身後凌亂的床鋪。
楊傑還來不及反應,Kenny已經揮拳相向,力道之猛,教他一個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後跌,直倒在地。他掙扎著準備起身,迎面卻撲飛而至一張信箋。
「聽著,」Kenny說得咬牙切齒。「如果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小彤,那也太天真了,我贏過一次,這次也不可能會輸!」
楊傑看著那張紙,怔然。
Kenny,
我有事先回台北,MV的事情沒這麼困難,你總不能老要別人幫你盯片,自己試試,凡事總有第一次。
至於總經理夫人參觀一事,可以找楊傑或是嘉真代勞,夫人不會有異議。
那麼祝拍片順利!
小彤
她就這麼走了!為什麼?楊傑不明白。她怎能不吭一聲就這樣轉身離開?
昨夜那一次次的深情緒蜷,難道不具意義,只是她一時貪歡的放縱,因此她才不許他言語?
「阿傑!」那女性化的低喚,教他自怔忡中回神,他抬頭看向她。
「天啊!你流血了!」
他伸手往鼻嘴一抹,就見到殷紅血漬,鼻端這時才嗅聞到腥味。
一身雪白洋裝的Mindy來到他身側,將他拉起安置在床上,隨後匆忙奔入浴室,擰了溫熱的毛巾,為他拭去血痕。
「你和Kenny打架?」她在來的路上和他擦身而過,他卻對她視而不見,臉上青筋盡現,疾步如飛,當時她心上便浮現一股不祥之感。
「你把頭髮剪短了!」他拿下她手中的熱毛巾。
她點了點頭,心中卻湧現無比酸楚。為拍小彤CF而剪短的頭髮,他早就見過,卻始終沒有提及她的改變,一直以為他只是忘了提,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
「和小彤有關?」這次她還是輸了,而她難道要一如既往繼續退讓?
她的心好痛,再見他笑得一臉淒苦,她忘情地伸手抬起他的臉,繼而俯低身,湊上唇,吻去剛剛仍沾滿血跡的傷痕,彷彿彩蝶探蜜一般輕啄。
楊傑渾身僵住,震驚之感教他一時之間茫然失措,不知如何動作。Mindy卻循序漸進,挪動身子,彎身坐入他的懷中,一手環住他的頸項,一手拉住他的手,貼近她胸前的渾圓。他驚訝低呼,她卻乘機探入他的唇,加深了吻……
忽然一聲拔尖的驚叫,瞬間讓楊傑恢復了神智,他忙推開Mindy,「你……」
Mindy隨即站起身。「你什麼都不要說。」娟秀的臉龐滑落兩行清淚,一個回身,跑出了他的視線之外。
他悵然苦笑著,竟然連續兩個女人都不許他開口,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再抬頭,卻見一女子背對著他站在門口。「楊傑,你先穿好衣服,我在前廳等你,我有話要問你。」
是嘉真的聲音,那麼剛剛那聲尖叫……頭一低,他才發現原本腰上的浴巾已經鬆了開來,僅差一點點他就是全身赤裸。他驚得忙拉緊了浴巾,出聲說好,隨即快手快腳穿戴整齊。一踏出臥房,就見嘉真憂心忡忡地坐在小小廳堂沙發上。
待他一坐下,就聽見她焦急地追問,「小彤為什麼突然間要趕回台北?她給了我一張字條,說有急事,然後要我帶總經理夫人去參觀Kenny拍片,細節請我再問你。她給你的字條有說得更詳細嗎?」
他抿唇,「她沒有留字條給我,不過有寫給Kenny。」他遞給她。
嘉真飛快地瀏覽,蹙起雙眉,「這不像小彤會做的事,怎麼說她也是主辦人之一,無論如何不可能就這樣丟下一切,自己離開。」
楊傑取回字條。「那麼,可以麻煩你陪總經理夫人去參觀拍片嗎?我得留在飯店確認大家都安排好了當日的活動。」
「你就這樣讓小彤離開?」嘉真完全沒把楊傑的話聽入耳,淨顧著講她自己的,「也不打算問個明白?她一個人就這樣走了,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攔
「你打過電話了,對不對?是語音吧?」他問,見嘉真點了頭,又接道,「那麼她真的不想被找到,所以就由她去,她可以照顧自己的,沒問題。」
「但是……」她仍微感不安。
楊傑說得沒錯,小彤的確可以照顧自己,只是她不懂,究竟發生什麼事隋,可以讓向來自制力甚強的小彤這般脫軌演出,貿貿然地撇下所有人,自行離開,這才是她最擔心的地方。
驀然想起剛剛撞見Mindy和楊傑衣衫不整的那一幕……是因為這個緣故?
可是這和小彤有什麼關係?照時間點推演,小彤不可能撞見的。不過,如果真撞見了,小彤會有怎樣的反應?哎唷,真是教人好奇死了啦!
「可以嗎?」楊傑見她若有所思,只得繼續問道,「你和光東有其它計劃?如果是這樣,那我再找其他人幫忙。」
「不,我只是覺得你去可能比較合適,畢竟Mindy也在,她是為了你才來的吧。」
「這……」楊傑脹紅了一張臉。這教他從何說起?他連事情是怎麼開始的都還沒弄清楚。
見楊傑滿臉羞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嘉真的好奇心更大了,鼓起勇氣,她決定打蛇隨棍上,開門見山地把事情問個清楚。
「楊傑,坦白告訴我,你和Mindy是男女朋友嗎?」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喔……」他懊惱地想起剛剛那一幕。「不,不是,你誤會了。」
「那麼剛剛是怎麼回事?如果你們不是戀人,那麼你一定做了什麼讓Mindy誤會你們是戀人的事。」
「不,」嘉真這一問,才讓他醒覺,語重心長地道,「也許就是因為我什麼都沒做,才讓她以為我們可以是戀人。」就因為從來沒把話說清楚,以為她會明白,結果……
「那麼你和小彤呢?」
「我跟小彤?」不會吧?他想著,難道真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你對小彤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吧?」
他歎了口氣,「有這麼明顯?」
這是說,有感覺嘍!嘉真簡直想跳起來歡呼。她就知道,金童玉女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啦!真想狂笑三聲,不過得先忍著,她需要更明確的字眼確認才行。
她故意斜睨了他一眼,蠻橫地說道:「一點也不明顯!你有跟小彤談過?」
談過?她根本不讓他開口。為什麼嘉真會這麼問?
「那麼你跟小彤談過我?」
「談過?厚,我可是大力推薦你耶!」嘉真再度睨了他一眼。
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楊傑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他笑問,「你大力推薦我?為什麼?」
「你該不會是要我讚美你吧?」
一副你別想得逞的模樣,惹得楊傑開懷大笑了起來。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剛走入Villa大門的光東問道。
「你來得正好!」嘉真飛快地簡略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所以……」光東是聽懂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問題是,結論是什麼?
「什麼所以不所以的!」嘉真完全失去了耐心,繼而轉頭對楊傑說道:「就是他和小彤之間究竟談了些什麼?」
「我們沒有機會談,她不讓我說。」
「什麼意思?」嘉真十分困惑。
這……教他如何啟齒?瞬間,昨夜情景彷彿歷歷在目,教他再度脹紅了面孔。
「簡單的說,我還沒有跟她提過我的感覺,而我也不知道她對我的感覺是什麼。」這的確是事實。
「那麼,你的感覺是什麼?」嘉真果然發揮了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你喜歡她,還是已經愛得不可自拔?」
「嘉真,你別胡亂發問!」光東忙出聲制止妻子的魯莽。哪有人問得這麼直截了當!「楊傑,你別理她,她想撮合你和小彤想瘋了。」
愛得不可自拔?他是嗎?那麼她呢?「小彤和Kenny之間已經結束了嗎?」他憂心地問道。
「結束了。」嘉真馬上回答。
「你怎麼知道?」光東直覺認為是妻子胡謅的。「你該不會自己瞎說的吧?這可不能亂說耶!」
「誰亂說啊?」她瞪了光東一眼。「是小彤親口告訴我的。」於是,她便將小彤告訴她的一切,化繁為簡地說明一番。
「所以,目前是Kenny一廂情願嘍。」光東下了結論,「可是小彤沒提到她和楊傑想要發展成現在進行式啊?」
「厚,兩個人都不動,發展個什麼頭啊!」嘉真沒好氣地說。再這樣繼續吼下去,她鐵定會成了破鑼嗓子。
「楊傑,你想動吧?」嘉真有點不安,放低了聲音,正色地問道。
見楊傑搖著頭,嘉真一臉驚惶,忽地又拔高了聲音大嚷,「你不想?可是你和Mindy之間不是沒什麼嗎?你剛剛不是告訴我了嗎?」
「老婆,這世界上不是只有小彤和Mindy這兩個女人好嗎?」光東聞言忍不住說道。
「你是說,他還有別的女人?」嘉真已經一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忽然問腦海浮現Joe的名字,她記得楊傑要小彤幫忙引見。
楊傑見狀,再度笑了開來,「沒有,沒有其他女人。」直到話說出口,他才頓悟,是,他想要的人只有小彤!
「那麼,Joe呢?」她問得小心翼翼。「你不是托小彤幫你引見?」
「這和Joe有什麼關係?」光東也被搞迷糊了。
「當然有關係!愛情裡容不下一粒砂,如果楊傑真的有心開始行動,最好不要再跟Joe有任何瓜葛。」
「這也太離譜了,小彤不是這麼小心眼的女人。」光東說得斬釘截鐵。
「不是小心眼,」嘉真歎了口氣後說道,「而是不安全感。」
「不安全感?」兩個大男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晨光中,嘉真淡淡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小彤的不安全感源自於Kenny當年逃婚所帶來的傷害,因此不再輕易相信愛情,所以如果能夠盡量減少誤解發生的機會,會比較好。
「所以,你今天還是去拍片現場,」嘉真建議道,「乘機跟Mindy好好把事情談清楚,這樣對她也比較公平,否則剛剛的事情也許會再發生也不一定。」
「剛剛什麼事情?」追問的人是光東。
楊傑重重地點點頭,「我會處理的。」
只是,他還是想寫信給Joe,尤其在發生這麼多事情之後,他更想寫,想知道她對這樣的情感有什麼想法。
Dear Joe,
如何辨識情感的存在?是否真的需要言語加以確認?
肌膚相親能否成為一種揭示?兩情相悅的明證?
——櫻葉廣告的朋友
小彤:
為何不許我開口?為何不說一句就這樣悄然離去?
如果我感覺恐懼,那麼你是否也是?
愛情應該讓人雀躍欣喜,為何你心中翻湧著不安?
我的懼怕是因為你無聲的離去,那麼你害怕的是什麼?
——楊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