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來嘗嘗看。」他用湯匙舀了一瓢,送到蘇達娜面前。
嘗了一口,清新的滋味頓時在齒間散開,蘇活了沉寂多時的味蕾,「嗯,真好吃!這味道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章魚彈牙的口感恰到好處,很適合春夏季節品嚐。」
主廚開心的笑了,「難怪你爸爸以前老說,論品嚐,你絕對有一流的功力,是天生的美食家。」
「但是論廚藝,可是怎麼都比不上主廚叔叔。」
凡是來過MARINARA的人都知道,想要吃最地道的意式料理,絕對不可以錯過主廚的招牌好手藝,因為MARINARA的主廚可是留意學藝的料理達人!
「當初要不是你爸爸出資贊助,我這個窮小子怎麼可能到意大利去學料理。」感性的主廚陷入了回憶。
「因為爸爸知道主廚叔叔是天生的料理鐵人,投資叔叔是最聰明的決定。」蘇達娜誠摯的說。
「你這丫頭就是愛灌人米湯。」帶著感恩的心情,他低下頭繼續烹謂。
「接下來要做什麼?」
「西西里式鮪魚。」
「哇,好期待喔!」美食當前,她成了不折不扣的貪吃小丫頭。
「達娜,這樣留下來沒關係嗎?你不是一直渴望能建立屬於自己的獨創品牌,不回米蘭了嗎?」始終背對她的主廚叔叔關心的問。
沒料到會突然提到這個話題,發愣的她安靜的思索須臾,然後用力的點頭,「嗯,不回去了,米蘭的設計師夢想我已經決定放棄,現在的我只想要完整保留MARINARA。」
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了,就算日後很有可能會感到缺憾,但她可以肯定,作出這樣的決定,絕對不後悔。因為MARINARA的存在遠勝過自己的夢想和前途。
手中的料理動作停頓了片刻,但主廚沒有回頭看她,因為他知道被迫放棄夢想的臉龐是最叫人心傷的,實在不忍心看到這樣的蘇達娜,唯有寄情子料理。
廚房裡的氣氛有些低迷,她正想要用輕鬆的語調化解感傷,滿臉驚恐的小琬急急忙忙跑了進來。
「姑姑,好凶!外面有客人好凶,他們在欺負胖嬸婆跟小香阿姨……」
她臉色一變,「我去看看。」
「達娜,還是我出去——」
「不,廚房的事情已經夠讓您忙的了,外場的工作我來處理就好。」她把小琬安頓在一旁,「小琬,你乖乖跟主廚叔公留在這裡,姑姑出去看看。」
三步並作兩步,蘇達娜來到了屋外的用餐區,和工作人員引發爭執的是三名年輕客人,兩男一女,不論胖嬸跟小香怎麼低頭,對方就是不斷的咆哮叫罵。
「先生,請您暫且冷靜一下,我是這裡的負責人,因為還有其它用餐的客人,所以可不可以請您降低音量。」她客氣的請求。
「喔,原來你就是老闆,怎麼樣,我就是大嗓門,打我啊!」年輕男子挑釁。
「先生,請息怒,可不可以先讓我瞭解一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她盡可能的采低姿態。
「你們的餐點不乾淨,你看看,蟑螂欸!」男子指著地上肚破腸流的蟑螂,「這種噁心的餐點你竟然送來給客人吃,太過分了。」
「為了踩死那只蟑螂,我的鞋子還弄髒了,這可是名牌鞋子欸,一雙一、兩萬塊的名牌鞋欽!」三人之中唯一的女孩,一臉驕縱抱怨。
蟑螂?怎麼可能,主廚叔叔最講究的就是烹調環境的整潔,別說是蟑螂了,廚房裡只要有一隻螞蟻,他都會堅持馬上徹底清潔消毒,絕對不可能會出現蟑螂。
「跪下去把我女朋友的鞋子弄乾淨,要不然我今天就不善罷罷休。」男子蠻橫無理的要脅。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簡直欺人太甚!」小香不滿的抗議。
「怎麼,不擦?好呀。有種你不要擦,我就讓你們今天……不,是從今往後都開不了門。做不了生意。」男子繼續恐嚇。
「你——」小香真是氣不過這種流氓囂張的氣焰。
「小香,別說了。」蘇達娜拉住員工的胳膊,免得雙方對立加劇。
「怎麼樣,擦不擦?」
她忍住情緒,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忍住,帶著平靜的面容對小香說:「小香,把抹布給我。」
「達娜姐……」她越想越不甘心。
那蟑螂明明就是客人栽喊,餐點是她送的,有沒有蟑螂她看得很清楚,若真說料理裡面有蟑螂,也該是屍體,怎麼可能還活蹦亂跳讓這位小姐有機會踩死它?難不成那蟑螂是無敵鐵金剛,可以水裡來火裡去?
蘇達娜給了她一抹無所謂的笑容,逕自取過抹布,眾目睽睽下跪在女孩面前,小心翼翼的擦拭著鞋子。
女客人沒料到她真會這麼委曲求全,彆扭的縮回腳,「算了、算了,你給我滾開,用什麼骯髒抹布來擦我的鞋子,弄髒了你賠得起嗎?」她驕縱的踢開蘇達娜的手。
可事情並沒有這樣就善了,「欸,各位,MARINARA的食物有蟑螂呀,吃了會死人的啊!」兩名男子放肆的大聲嚷嚷,存心污蔑民宿的名聲。
「先生,請您別這樣大聲嚷嚷,請息怒聽我說——」為了穩住場面,她不斷的安撫。
「我怎麼息怒?先足蟑螂,再來是你們的員工服務態度糟糕,一點都不把客人放在眼裡,怎麼,你們是歧視客人嗎?」
「我的員工不可能歧視客人。」蘇達娜語氣很堅決。
「意思是說我污賴她嘍?」男子狂妄的指著小香。
「達娜姐,我沒有歧視客人,因為這位客人想要飲用酒精飲料。我很婉轉告知他們,MARINARA並沒有提供酒類,絕對沒有歧視他們的意思,真的!而且我也提醒過這位小姐,為了尊重其它用餐客人,餐區不准吸煙。」小香委屈的說,實在是氣不過,激動得眼淚落了滿臉。
她也是人生父母養,雖然做的是服務業,但對方也不需要這樣糟蹋人吧?
「先生,是這樣的,因為到MARINARA的客人大多數是自行駕車上山,為了安全著想,我們的確不提供酒精類飲料——」
對方打斷蘇達娜的解釋,「屁,這是什麼怪理由?我明明看見她拎著酒走進去。」男子指著胖嬸。
「冤枉啊,那是廚房料理用的紅白酒。」胖嬸無辜的叫屈。
「先生——」
「不要再先生了!」男子狠狠的推了蘇達挪一把,連胖嬸也受到牽連。
「胖嬸,您沒事吧?」她趕緊扶住年邁的胖嬸。
「滾開,你們這家民宿借口一堆,根本不把客人放在眼裡,這種地方誰還來?走了、走了!」
說是要走,可年輕氣盛的男子存心找麻煩,不斷翻桌鬧場,把在場的其它客人嚇得紛紛走避。
「先生,請您不要這樣,餐區裡還有其它客人跟孩童,先生——」蘇達娜試圖阻止。
混亂之中,男子蠻橫的揚起手臂,一記火辣辣的巴掌作勢就要朝她的臉落下。
望著迎面而來的巴掌。閃避不及的她宿命的閉起眼睛,竟逆來順受的等待羞辱。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許久,預期中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不解的她睜開眼睛愕然發現,康澤爾憤怒的臉孔出現在面前。
他看見了!打從方才爭端一起,他就站在不遠處冷眼看著這一切,他沒有出面是想讓蘇達娜自己解決,可是叫他無法忍受的是她選擇委曲求全、選擇承受那無理的巴掌。
康澤爾抓住那該死的男人的手,一雙眸子赤裸裸的瞪著蘇達娜,毫不掩飾他的怒火。
他在生氣,而且是非常生氣,瞧,那表情凝結得跟什麼似的,叫人畏怯。
蘇達娜驚訝又畏懼的望著他,發現他緊扣不放鬧事男人的手指,瞧對方臉色慘白的模樣,她想,只要盛怒之中的康澤爾隨時一個施力,對方的手鐵定報廢。
「康執董,別、別這樣,他是MARINARA的客人。」她真怕盛怒之下的他會硬生生的折斷對方的手指。
男子痛苦得幾度想把手伸回,可康澤爾瞧都沒瞧他一眼,他目光凜凜的望著蘇達娜,因為激起他潛藏怒火的不是旁人,而是眼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就為了賺這麼幾毛錢,你可以卑微到連自尊都讓人踩在地上?」
「我……」她想要辯解,可是看到他嚴肅的臉孔,就委屈哽咽了老半天說下出話來。
「就為了保全你視之勝過生命的MARINARA,你要讓幾個混蛋這樣糟蹋你、糟蹋你的員工,糟蹋其它客人的安全?既然如此,倘若我可鄙的以你的清白當作條件交換,你是不是也會愚蠢的和盤接受?」他咄咄逼人的問。
「……」蘇達娜臉色發白,一時間卻找不到反駁的話。
現在的MARINARA根本沒有權力篩選客人,為了保全MARINARA,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去服務來此的每一位客人,讓他們打從心裡喜歡上淳樸自然的MARINARA。她也不想讓自己沒有尊嚴,可是,開門做生意哪有這麼多選擇?
他太羞辱人了,就算他是高高在上的富家權貴,也沒有權力對她說出這樣的話來,委屈,羞辱讓她強忍在眼底的淚水奪眶而出。
「哭什麼?」康澤爾忍不住對她咆哮。
他受不了她委屈的模樣、受不了她面對糟蹋還逆來順受的模樣,受不了明明是爛攤子一個,卻還要花費她的年輕生命跟夢想去保全,他討厭看到那樣的蘇達娜,討厭——
「像這種可惡的客人,你是不是還要為他們跪下懇求我高抬貴手?」他逼問。
蘇達娜凝望他須臾,「是,請你放開我的客人,康執董。」毫不猶豫的,她選擇跪下去求高抬貴手。
該死,她真的這麼做!
見狀,他又氣又慌的鬆開男子的手,搶在她膝蓋落地前一把拉住她,「蘇達娜,你真是好樣的!」他咬牙切齒。
下一秒,他強勢的扯過蘇達娜,不忘轉身對男子警告,「滾,再讓我多看見你一秒鐘,你最好保證自己有多一條命可以從醫院走出來。」
撂下宣示,在眾人驚呼聲中,康澤爾強行帶走了她。
「主子!主子——」死了,死了,這個蘇達娜惹毛主子了,艾瑞克心驚膽戰的喚著。
「站住,你留在這裡。」嚇止了艾瑞克,他野蠻的把她塞進停在路旁的車子裡,硬是把人帶走。
「停車,康執董,請你停車!」她不知道他究竟要去哪裡,但她知道MARINARA的每個人會是多麼擔心。
康澤爾一手抓住她的手,狂妄的用單手掌控著方向盤。
「請你別這樣,太危險了!」這是在山區,又不是在市區的康莊大道,就算他技術再好,也不該拿性命開玩笑。
康澤爾不理睬她,放肆的踩著油門沿著山路狂飄,無視子面前的蜿蜒道路,他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無疑在告訴蘇達娜他的無所畏懼。
突然,一個大轉彎後的僻靜路旁,他毫無預警的選擇緊急煞車,刺耳的煞車聲逼得她為他瘋狂的駕駛方式嚇出一身冷汗。
「下車——」拋下命令的同時,康澤爾已經率先打開車門走出駕駛座。
她下安的走下車來,在一定距離外望著他偉岸的背影。
距離他們的約定才過了三天,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兒。
康澤爾眺望著山景,許久沒有開口說話,因為他迫切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心裡的憤怒。
許久後,她主動開口,「康執董——」
「幾個客人了?」背對蘇達娜的他打斷她問。
「連同方纔那三位,十八個。」蘇達挪兩頰發燙的說。
說來可笑,她每天從早忙到深夜,眼巴巴盼望遊客上門光臨,可是數字會說話,到今天,約定的時間都過三天了,可上門的客人卻只有寥寥可數的十八人,興許今天的風波後,短時間內更是下會有其它客人再上MARINARA來了。
「你把經營看得太簡單了,你以為我所要建立的,就是這樣任憑客人踐踏自尊的事業嗎?如果你夠聰明就要先學會篩選客人,而不是為了多一點營收,讓那種下流的客人用一隻蟑螂就搞得灰頭土臉,如果是我,也不會跪在地上幫客人擦鞋,因為那不是所謂的服務,而是作賤自己。」
「……對MARINARA來說,只要上門的就是客人。」
「所以倘若客人仗勢想要輕薄你,你也會主隨客便?」康澤爾瞪著她,「你還不肯放棄嗎?」
蘇達娜心頭掠過不安,「康執董,今天才第三天,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天。」
「你覺得接下來的四天還會有其它客人嗎?在今天這場混亂後。」
就是這一句話,堵得蘇達娜啞口無言,因為這恰恰也是她心裡的隱憂。
「我問你,是你要自己選擇放棄,還是讓我來替你決定?」康澤爾粗聲問。
只要她願意放手,他馬上會毫不猶豫的宣佈接手負債纍纍的MARINARA,憑廣康集團的能耐,康澤爾有信心絕對可以在最短時間內經營得有聲有色,而她大可回米蘭繼續追逐設計師夢想,他是這樣打算的。
自從那天從艾瑞克送來的調查資料中,瞭解她的背景後,這個念頭,他始終沒有停止過。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天命與責任,這個燸攤子不該是由她來承擔,在米蘭闖出名堂才是她目前該投注所有心力去努力的事情,而她偏偏不知道是哪條神經錯亂,竟然作出這愚蠢的決定!
「回答我,放棄與否?」
「不——我絕對不輕言放棄,約定的事情,請康總經理不要忘記。」心急萬分的蘇達娜跨步上前,再也顧不了其它,拉住他手臂,乞求他別改變心意。
她望著他,用她那雙翦翦秋瞳,康澤爾沒有辦法忽略她眼裡的沉重,這個沉重的擔子夠她受的了。
他深深凝望她,忽的伸手一攬,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她被整個擁入了懷中。
「康執董……」她不知所措的低呼,小手輕抵在他胸膛。康澤爾渾身散發的熱度透過掌心,毫無保留的傅透過來。
箍在她身上的力道好緊好緊,緊得讓兩人之間一絲空隙都不剩。
為什麼?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她只感覺自己腦子一片空白,溫暖的錯覺讓她一度迷失,想要暫時忘掉MARINARA、忘掉負債、忘掉放棄的夢想,就只要這樣安靜的依靠著。
康澤爾凝視著近在咫尺白皙中微透著潮紅的臉龐,慢慢低下頭來……呼吸拂上了她的臉,她以為他要吻她,羞怯緊張的閉上眼睛——
「如果你仍然執迷不悟不肯放手,我不介意幫你這一回,就由我來幫你這只迷途羔羊作出最理智、最正確的決定。」
撂下這話,他鬆開了擁抱,轉身走向車子。
就由我來幫你這只迷途羔羊做出最理智、最正確的決定……
康澤爾走開後,冰冷旋即包圍蘇達娜,他說的話並沒有為她帶來絲毫的快樂,而是為她的心凝聚更大、更多的烏雲。
「康執董——」她試圖喚住他離去的步伐,想要釐清話中含意。
但他冰冷的眸子掃過她,隨即無情的駕車離去,留下孤獨不安的她。
「不,你不能這樣做!絕對不行……」她渾身顫抖不已的蹲在地上,眸子裡透露出極度驚恐。
蘇達娜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真會這樣急轉直下。
寂靜的午後,「你們要做什麼?!」她望著突然到來的陌生人,縮躲在她身後的是年幼的小琬。
為首的男人亮出手中文件,「我是銀行代表,由於蘇達雄先生遲遲未償還銀行借款,今天來是要對蘇達雄先生名下的MARINARA旅館進行全面查封。」
「查封?不,康執董明明承諾要多給我一點時間的,現在第一個禮拜都還沒結束,怎麼就要查封?我不是沒有誠意還款,而是需要時間把這裡重新經營起來,請別這麼輕易就說要查封。」蘇達娜苦苦哀求。
「小姐,我只是按照銀行規定的程序走,蘇達雄沒有還款是事實,就算康執董想要給你們機會,可是規定就是規定,如果我們破例,那往後每個債務人都這樣要求,我們實在很為難,請您務必要諒解。」
「別這麼殘忍,這是我們唯一振作的希望呀!」
「很抱歉,我無能為力,今天查封動作實施後,請你們盡快從這裡搬離。」
她原以為可以盡自己微薄的力量保住MARINARA,就算時間被拉長,也可以慢慢的償還所有債務,然而事與願違——
康澤爾離開後的第二天,債權銀行突然一改先前旁觀者的保留態度,竟然在短短時間內就突然要對MARINARA進行查封。
她被通知必須在最短期限內完全搬離此地。
想到好不容易努力的心血被徹底踐踏,蘇達娜說什麼心情都不能平復。
她抱著小琬,第一次感覺到生存是這麼無力的現實。
然而厄運似乎不肯就這麼落幕。
翌日,自稱設計師的男人領了幾個工人,帶著工具,說是來勘查室內狀況,打算著手進行改建工程,她積壓多時的情緒頓時爆發開來。
「出去!出去!MARINARA就是MARINARA,這裡會保留最初的設計,我們不需要改建,下需要!」她一改先前的逆來順受,近乎歇斯底里且極強悍的趕走這些入侵者。
不,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康澤爾不可。
就算不能奪回MARINARA,至少……也要能保全MARINARA的原本風貌,還有其它人的工作權利,這是她最後的底限。
蘇達娜換了外出服,跟隨她遠征米蘭的大提包被她甩上肩膀,臉上還帶著當初逐夢的堅決眼神。
「康澤爾,你實在逼人太甚。」她喃喃念著不滿,但她不會輕易屈服。
「姑姑,你要去哪裡?你也要把我丟下嗎?」小琬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害怕分離又再一次的降臨。
緩了緩臉上的憤怒情緒,蘇達娜用最溫柔的口吻對她說:「姑姑才不會丟下小琬,姑姑是要去跟壞蛋談判,叫他把這裡還給我們。你先乖乖跟胖嬸婆回家,姑姑一回來就去接你,好不好?」
小琬執拗哭鬧了許久,所幸有胖嬸的百般安撫,小丫頭總算暫時妥協。
「達娜,你一個女孩子這樣貿然跑去理論,太危險了。」胖嬸不安的說。
「胖嬸,別替我擔心,我只是去表達我的想法,這是台灣,總是有法律的。」她安撫了眼前的一大一小,宛若女鬥士般的激昂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