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間一到,官達人走出公司大門,輕鬆的吹著口哨準備開車回家。
到了停車場前,忽然有人叫住他。
他轉頭後,訝異的瞪大眼睛。「小貝,你怎麼會在這裡?」眼前的女人頭上戴了頂帽子,臉上還有一副看起來像是新買的超級大墨鏡,雖然她也算是名人了,但很少這麼躲躲藏藏的,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
「我……我出事了。」貝莉莉站在他身旁,尷尬的說。
他一聽臉色都變了。「出什麼事?」他第一個想到的是,不會是小孩的事出包了吧?
「你看……」她拿下人墨鏡。
官達人見了後何止臉色大變,他鐵青著臉,簡直快要抓狂!
「這怎麼回事?」他拉過她,仔細一看,她原本白皙的臉上一隻眼睛居然腫得跟核桃一樣大,眼球裡還佈滿血絲。見鬼了,誰幹的?誰敢打他老婆?不要命了他!
貝莉莉勉強撐開浮腫的眼皮。「我跟人打架了。」
「誰?」他火氣上來,劈頭就問,敢將他老婆揍成這樣,他要那人加倍奉還,要讓對方知道這女人不是沒人罩的!
「陳亞敏。」
「誰?」
「陳亞敏。」
「那該死的陳亞敏是什麼人?」
「那該死的陳亞敏是你前前前不知第幾任的前女友。」
「嗄……你是說陳亞敏?」
「你終於想起那該死的陳亞敏是誰了?」
「……我們回家再說吧!」
她翻了個白眼,「我這個樣子怎麼回家,萬一媽看見了還得了,我是來找你求救的。」
「呃……瞭解,那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等你眼睛消腫後再說。」
「好……可是那個陳亞敏——」
「我管她是誰,這個仇我會替你報的!」他立刻又換上義憤填膺的表情。
「不必了,仇我自己報了。」
「什麼意思?」
「她離開健身房時,鼻子血流如注,兩隻眼睛都是腫的,額頭有傷,半邊臉是瘀青的。」
「比你嚴重十倍?」他挑眉問。
「這是一定的。」
「那就好……幹得好!」
「那麼,那個陳亞敏……」
「呵呵……快十年沒聯絡了,連長相都不記得了。」他呵呵笑。
「可是她記得你,也記得向我尋仇。」貝莉莉瞪他。說到底,會變成現在這樣,始作俑者就是他!
「尋仇?她憑什麼向你尋仇?當年她那麼沒眼光,買什麼迷你裙,短成那樣能看嗎?還好你沒穿,要是真穿了,我不如吐血死一死算了!」
「你吐什麼血?我穿迷你裙關你屁事?」不是說連長相都不記得,讓人家記恨的原因倒記得很清楚嘛!
「那麼短,連屁股都要露出來了。」
「就因為那樣,你就拋棄人家?」
「沒錯,她沒眼光嘛!」
「什麼意思?只因為她差點害我穿上迷你裙,讓人家看見我的屁股?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甚至是你『最討厭』的人,你管我會不會穿短裙出醜。」
「我……我又沒說過討厭你……」他一臉的心虛。
「有,你還對陳亞敏說!」
他目光遠飄,「我不記得了。」
她瞪著他。「你老實說,你那時是不是在喜歡我?」
「胡說八道!」官達人馬上跳腳駁斥,神色有種意味不明的慌張。
「承認我不會笑你的。」
「哼哼哼,笑死人了,當時我有沒有喜歡你,你會看不出來?」
「我是沒看出來,但好像很多人都看出來了。」
「誰?誰看出來了?」
「你身邊的每一個人。」
「哈!你是頭殼壞掉還是過度自我膨脹?竟然把所行人都拖下水?」
貝莉莉輕睞他一眼,「世上沒有絕對的謊言,只有絕對認知上的謊言,基本上,你活在自我的世界裡。」
他兩道眉毛狠狠的糾結在一起,說他說謊?她自己又誠實到哪裡去,還不是有秘密!哼,只是現在好像也還沒到坦白的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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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達人打電話回家向官花蝶報備,要臨時帶老婆到台中出差三天,結果又被海罵一頓。
因為,帶孕婦遠行應酬是毫無人性的行為,罪無可赦!
官達人拚命賠笑半個鐘頭後,才勉強讓母親收線,之後兩人住進台北信義區的五星級飯店,為避人耳日,他們還將豪華餐點叫進房間內享用。
吃飽喝足後,貝莉莉側著臉疲累的趴在餐桌上,被打的那隻眼睛依然腫得非常恐怖。
官達人注視著她的核桃眼,酒足飯飽後的好心情不見了,不爽的情緒再度氾濫,他情願是懷孕的事出包,也無法忍受看到她發生這等慘狀!
「雖然你已經去看過醫生了,但還是要冰敷才好得快,我去幫你買冰袋吧!」她眼睛再不消腫,他看了肝火都旺盛到要爆肝了!
「我陪你去。」她說。
「不用了,你休息吧,我去就好。」她看起來像是累壞了的樣子,他一個人速去速回就行了,說完便逕自出了房門。
信義區都是商業大樓居多,藥局不好找,他繞了老半天,終於在一條小巷子找到一家小藥局,藥局老闆出來招呼時,看見他後卻愣了一下,直到他蹙起眉,老闆才發覺自己的無禮。
老闆歉然的說:「不好意思,請問你需要什麼?」
這老闆看來有五十好幾了,身材雖不高大,但體格結實,看來是勤加運動的成果。
「我要冰袋。」官達人說。
老闆點頭,拿來冰袋,官達人掏錢付帳,老闆在找他零錢時順道說了句,「恭喜你要做爸爸了!」
官達人一聽,苦笑的點了頭,這老闆一定也看報紙了。「謝謝。」他草草應付就打算閃人。
「等一下,官先生,我有一件東西想請你幫我帶去給小貝。」老闆突然說。
小貝?叫得這麼熟,這個人認識他老婆?
官達人訝然的再仔細看看這個頭髮有些灰白的藥局老闆,猜測他跟貝莉莉的關係。親戚嗎?不可能,岳父是孤兒,寥寥的幾個親戚他都見過,這個不是。
朋友?忘年之交?也從沒聽她提起過。「請問你是?」
「我是小貝柔道的初級教練。」對方笑咪咪的自我介紹。
「你是教練啊!」難怪體格這麼健朗。
老闆進到後頭的屋子,不一會兒出來後,手上多了件泛黃的柔道服說:「這是小貝初學柔道時穿的道服,已經有十幾年了,我一直保留著想還給她,但是始終無緣再見到她,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這是一件很有紀念性的衣服,請你帶回去轉交給她吧!」
「你說這很有紀念性,怎麼說?」官達人好奇了起來。
老闆露出一個笑容,這笑容卻讓官達人心裡喀登一下。笑得這麼高深莫測,什麼意思呀?
「你看看,這件道服上繡著什麼?」老闆把道服上的一處翻出來給他看。
他狐疑的看過去,「咦?怎麼繡的是我的名字?」他詫異不已。
「因為這件道服本來是你要穿的。」
「我?」
「是啊,小貝那年十一歲,我在柔道館任職,她跑來跟我報名,說有個男孩要學習柔道,還幫你繳了學費。」
「找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他訝然反問。
「因為後來來上課的人不是你,是小貝自己。」
官達人越聽越迷糊,「這是怎麼回事?」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才知道,原來小貝有一次看見你與一個長得比你高大的人打架,你被打得鼻青臉腫,她很氣憤對方以大欺小,因此幫你報名柔道,想讓你來練武功。」老闆解釋。
他左思右想,當年有發生這樣的事嗎?「可是,我從沒聽她提起過要我去學柔道的事啊?」
老闆又笑了,但那笑容官達人見了真討厭,好像又會說出什麼只有他知道而自己卻不知道的事,這是一種自己老婆與人有秘密的感覺,相當令人不舒服,儘管對方是一個已經有點年紀的老頭,但不爽就是不爽。
「小貝後來說啊,你不行的。」老闆明顯在吊他胃口。
「我不行?」他什麼東西不行了?「怎麼不行了?」他咬牙問。
「她說自己的東西要自己保護,你歸她管!」
「什麼?我歸她管?」她敢說這種話?靠,到底誰管誰?
「嗯,她是這麼說的,所以這件道服就由她穿上了,可是名字沒有重新繡過,她就一直穿到一年後轉學搬家為止。這件道服算是她進入柔道的嬰兒服,很值得紀念的,可是當年她搬家前,這件道服正好被我侄女借用,來不及歸還,後來就由我保管至今,今天正好請你幫我物歸原主。」
官達人滿肚子大便,不過還是接過老闆手中的柔道服。「好的,我會轉交。」他僵硬的說完後,轉身走人。
「官先生,其實小貝說的沒錯,你歸她管,現在你不就成了她老公了嗎?她馭夫有術啊!」老闆在他身後繼續說。
官達人皺著眉,兩側鼻翼拚命翕動,深呼吸一口氣後加快步伐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