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她的話,再看著倒臥在地的愛子,寒若芙唇瓣微動了下,揚聲喊道:「把她帶回來。」
兩名侍衛又將她帶回,寒若芙冷冷地看著她說:「話是你說的,若是你救不回鋒兒,別怪我無情。」
俞樂樂什麼都沒說,撲到寒鋒身畔,扣住他的脈,細診了片刻,她臉上一喜。雖已劇毒攻心,但他還沒斷氣。
她連忙從懷裡取出一枚錦囊,顫抖著手,解開繩索,取出一隻拇指般大小的玉瓶,打開瓶蓋,倒出一顆碧綠色小指大小的藥丸,那藥一取出來便遍室生香。
她掰開他緊扣的齒關,將那藥丸塞進去,讓他吞下藥丸後,她的手放在他胸口,催動內力替他化開藥性。
這藥是她姑姑搜羅天下靈藥,所煉製的救命金丹,天下只此一顆。姑姑視她如親女,因此將這顆救命靈藥給了她,讓她放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服下此藥便能救回一命。
「嘔……」不久後,寒鋒嘩啦啦地吐出一堆墨黑的血汁。
她連忙再為他把脈細診,原先幾乎要斷絕的脈象已略略恢復了,他這條命算是保住了,俞樂樂忘情地抱住他喜極而泣。
「嗚嗚,四師兄,你嚇死我了,嚇死我了……」方才看見他倒地的那一瞬間,她四肢僵麻,心跳幾乎要停止了。
「你方才讓他服了什麼?」見狀,寒若芙臉色稍霽地問。
「那是姑姑給我的救命靈丹,只要一息尚存,便能救回一命,天下僅此一顆。」那可是她的保命金丹啊!
說完,她扶著仍昏迷不醒的寒鋒躺上軟榻,接著,她彎身拈了些適才被他摔落地上的那碗藥汁,拿到鼻間嗅聞須臾,接著伸舌舔了舔,她神色倏然一變,「這藥被人摻了無色無味的劇毒閻王笑。」
「可俞小姐不是整日守在這醫廬裡,怎麼會有人能進來下毒?」沈威狐疑地說。
俞樂樂低頭把這兩天來過醫廬裡的人想了遍後,說:「這醫廬裡也不是只有我,像沈總管昨日便曾帶兩名下人送藥材過來,還有小靜也來過,有時,我也會去上茅廁不在醫廬裡,若有心人想下手,也不是沒有機會。」她細思著究竟是這幾個人裡,誰下的毒?
聽見她的話,寒若芙立刻將守在醫廬外頭的兩名守衛叫進來盤問。所得的答案與俞樂樂所說的一樣,這兩天進來過的人只有沈總管和那兩名下人與女兒。
「門主,那藥材是俞小姐吩咐我送來的。」沈威解釋。
「娘,不是我。」寒靜顫著唇,嚇白了一張娟秀的小臉。
「那麼那兩個下人呢?」寒若芙問。
「他們送來藥材便走了,不曾接近藥爐這兒。」這話是俞樂樂說的,她想來想去這幾人似乎都沒有嫌疑,想起什麼,她揚眉道:「莫非是昨日打傷四師兄的人下的毒?」
「昨日有人打傷鋒兒?這事我怎麼不知?」寒若芙覦向沈威質問。
「稟門主,屬下也不知有此事,竟有人潛進來偷襲少門主,是屬下失職,請門主責罰。」沈威立刻欠身領罪。
想了下,俞樂樂說道:「事情是發生在昨日晌午,四師兄到後山為馳風采摘鮮草時遭人偷襲,四師兄說那人臉上覆著黑巾看不出容貌,但我想此人能在寒星門裡打傷四師兄,也許是寒星門裡的人做的,因為我已讓四師兄服下傷藥,本想等今日為他解完毒再稟告師叔。」
她想到什麼又說:「師叔,我想這人也許就是之前向師兄下毒的人。」
聽見她的話,沈威一臉沉重地開口,「門主,在江湖中與咱們為敵的只有金烏宮,看來這刺客極可能便是他們派來的,此人能潛伏在門裡這麼多日,不被發現還能伺機對少門主下手,極不簡單,若不將此人查出,我們寒星門以後恐永無寧日。」
寒若芙登時陰冷著臉,恨聲說道:「金玉瑤,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謀害我兒,這次我絕饒不了你!」說畢,她甩袖離開,她一走,沈威也跟著而去。
寒靜則慢慢走向榻邊,望著仍昏迷不醒的大哥,看了好半晌,才徐徐出聲,「樂樂姊,大哥現下情形如何?他身上的毒已無礙了嗎?」
「他適才服下的那顆藥,是我姑姑搜羅天下七十二味奇珍異草而煉成的,不僅能續命,還能解百毒。」俞樂樂回答。
「所以大哥身上的毒已完全解了?」
「沒錯,但因為先前劇毒已侵損他的心脈臟腑,恐怕需要調養一陣子才能復元。」
「那大哥也會記起所有的一切?」寒靜再問。
「應當如此。」俞樂樂這才發現寒靜的臉色很蒼白,她心想可能是經過剛才那番變故,她嚇壞了,便道:「小靜,你若累了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看著就行了。」
「那……大哥就拜託樂樂姊了。」
看著寒靜離開,俞樂樂想她似乎真的受了不小驚嚇,那身子居然在隱隱顫抖著。
見醫廬裡閒雜人等全都走光了,俞樂樂走到軟榻旁,注視著昏迷不醒的寒鋒,又不放心地為他診了次脈,確定已無礙,緊繃的心這才稍稍舒緩。
沒想到最後,她還是動用了她的救命法寶來救四師兄,早知如此,當初一來,就直接掏出來給四師兄服用不就得了,也省得讓受這些罪。
適才看見四師兄方才倒地不起的那一幕,她整個人如遭雷擊,渾身僵麻,動彈不得,摸摸胸口還驚魂未定的心,她不想去深思,那騷亂躁動的心跳所為何來。
打來了盆水,她拿出手絹替他清理唇邊的污血,一邊為他擦拭,一邊喃喃說:「四師兄,還好你沒事了,要不然,我、我……就真的得陪著你一塊下黃泉了。」若是他真死了,師叔絕對會殺了她。
思及剛才那驚險的情形,她的嗓子有些瘖啞地說:「你呀,真是我的禍星,每次一遇上你總是沒好事,連來替你解毒,都差點要賠上我的小命……」
語氣微頓,她幽幽再說:「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活著,平平安安地活著,不要再出任何意外了。」
瞥見寒鋒的眼睫微微翕動了下,她以為他要醒了,驚喜地喚道:「四師兄、四師兄。」
等了片刻,他的雙眼卻遲遲沒有睜開。
見狀,她這才想到以他的情況應該沒這麼快醒來,遂拿著手絹,沾了清水,繼續為他清理臉上沾到的污漬,叨叨絮絮地再低聲說著,「我想等你醒來應該就會康復了,老實跟你說呀,我比較喜歡你神智不清時的模樣,那單純又天真的模樣,好可愛。」
替他仔細清理完後,看著他昏睡的面容,她抬起纖指,細細描繪著他細緻俊美的五官,胸口充斥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強烈感覺,混雜著不捨,心疼、憐惜、眷戀等各種滋味。
「我會很想念這樣的你,四師兄,若是這樣的你,也許、也許我會願意嫁給你……」她喃喃地脫口說。
等她驚覺自己說了什麼,倏然一震。老天,她居然會萌生這樣的念頭,換她癲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