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掛上電話,宋隱兒馬上大步走到他的面前。
「你的意思是,我只剩十分鐘的時間可以說服你嗎?」宋隱兒大聲問道,即便知道她其實沒有其它選擇。
「你沒法子說服我,你只能照著我的方式走。」他面無表情地說到。
宋隱兒抿起雙唇,恨不得直接揪住他的衣領,痛快地搖散他身上那層冰霜。
「好!你要娶就娶!」她雙臂交握在胸前,一副找人談判的強硬姿態。「但是,你給的價碼是三千萬,而我的一生可不止三千萬!」
拓跋司功緩緩抬頭看著她,感覺自己的心在瞬間變得冷硬。
他沒什麼好心痛的,因為他早已習慣旁人有求於他,她自然也不會是個例外。
「你還要多少?」拓跋司功取出他的黑色萬寶龍鋼筆,拿出支票薄。
「你在想什麼!我要你的錢做什麼,要你錢的是我的家人!」宋隱兒小臉氣憤地漲成通紅,重重拍了下桌子。「你如果再想用錢來解決事情,當心我待會兒給你一拳……」
拓跋司功把筆往桌上一擱,看著她在桌前氣得直跳腳的模樣。
「這一次,老娘我幫他們擔了這三千萬。但是,請你記住,從此之後,我家人的任何債務不再與我有關。」她握緊拳頭,氣自己就是沒法子撒手不管。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嫁給我。」
「對,我是為了他們而嫁給你的。」她大聲地說道,即便看到他的眼神一黯,也強迫自己要硬下心腸。畢竟她面對的,可是個狠角色啊!「然後,因為我本人的一生價格不止三千萬,所以只嫁給你一年:一年之後,如果我提出離婚,你不得反對。」
宋隱兒看到拓跋司功抿緊雙唇,怒瞪著她,她於是雙手叉腰,擺出決不妥協的姿態。
「可以。」拓跋司功沉聲說道,認為一年之後,他絕對會有法子讓她繼續這場婚姻。
「那麼,我的香囊可以先還給我了嗎?」她朝他伸出手。
「等你實現你的承諾,嫁給我之後,我就會還給你的。」他走出辦公桌握住她的手,卻不再鬆開。
「一言為定。」宋隱兒用力地晃動他的手,想乘機甩開他。
因為即便已經下了決定,但這種被吃得死死的感覺,還是讓她不痛快。
「你甩不開的。」拓跋司功唇角微揚,將她拉到他的懷裡。「我明天會讓林秘書替你開一個戶頭。」
「不需要。」她圓睜著眼,用力搖頭。
「你即將是我的妻子,理當得到最好的照顧。」他在唇間回味著妻子二字的感覺,臉上神態不由得變得柔和了許多。
「你已經付了三千萬。」
「那些錢都不是用在你的身上。」
「隨便你,反正你錢多,給我多少,我就捐多少。」她雙手插腰,不服氣地說道。
「隨便你。」他挑眉說道,好笑地看著她氣到跺了幾下腳。
「對了,我後天回台灣哦!」她看到他臉色一變,這才覺得舒坦了些。
哈!在意了吧!
「你想處理的事,我在這邊都可以替你處理。你如果想回台灣,等我這邊事情處理完,我們在一起回去。」
「不可以!」她這次真的大聲反對了。「我沒回去,天香餅鋪怎麼辦?白糕的油脂是我在調理的,店裡沒貨,我的徒弟們也做不出白糕。」
他抿著唇,看著她雙手插腰的固執小臉,也只能勉強地點頭。
「你先回去,我隨後就到。還有,你回去之後就開始準備結束店面營業。」他用手勢阻止她開口,繼續說道:「白糕只是暫時停賣,我之後會把它們併入M餐飲品牌,重新包裝再推出。」
「我有一種收你三千萬太便宜你的感覺。」她雙臂交握在胸前,瞇眼看著他。
「我可以再開……」見她怒目瞪來,他馬上改口。「支票給你的家人。」
「不可以。以前就是我太姑息養奸,如今才會落到賣身救母、兄的下場,以後哭著求我也不給他們一毛錢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都聽你的。」拓跋司功緊握了下她的手,咧嘴一笑。
宋隱兒看著他明亮的像是擁有全世界的笑容,整個人突然定格。
她對他真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嗎?她敢打賭他可能這輩子都不曾笑得這麼燦爛過。
她移不開目光,只想這麼癡癡地望著他,直到她發覺他唇邊笑意更濃,就連一對黑眸也閃閃發亮,她才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我……那個……我要去吃飯了,我肚子餓扁了。」她抽揮手,轉身要往前衝。
「我陪你吃。」他從她身後抱住了她。
宋隱兒往後陷入他的解釋胸前,感覺到他胸膛堅定的跳動,被他那股冷冷涼涼的味道包圍住,她突然覺得很害羞。
要命,這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了啊!
他在她耳邊說道:「發什麼楞,不是想去吃飯嗎?」
「我自己去就好,你會讓我小鹿亂撞……」她呻吟一聲,摀住嘴巴,整個臉龐熱辣了起來。「我的意思是我會消化不良,我要走了。」
她不顧一切地往前猛衝,偏偏他的大掌扣在她腰間,如影隨形地走在她的身邊。
「想去哪裡,想買什麼,讓羅倫陪你去。」他說。
「可惡!沒想到羅倫也是你的人。」她瞪他一眼,覺得自己像逃不出五指山的孫悟空。「我自己會搭車。」
「我不放心。」拓跋司功揉揉她的髮絲,握著她的手走到客廳,交代秘書好好照顧她。
林秘書看著向來嚴峻且從來不和人親近的老闆竟對宋隱兒表現得如此親近,眼鏡差點滑下來,只能努力閉上嘴,力持鎮定地幾下所有交代。
宋隱兒從林秘書不可置信的眼光發覺拓跋司功對她的特別,心窩暖暖的,但心頭卻還是不免有些慌亂——
因為那些夢,因為他的背景,他對她的執著,都不是尋常……
宋隱兒不由自主地看向拓跋司功黑亮的眼,腦子卻是一片亂哄哄。也許她該打電話給哥哥,問清楚他們當初調查拓跋司功時,究竟還查到了什麼。
「我走了。」她胡亂地揮揮手。
拓跋司功對林秘書交代道:「好好照顧她。」
「我又不是三歲孩子……」她翻了個白眼。
「乖,聽話。」拓跋司功低頭在她額上輕啄了一下。
宋隱兒睜大眼,臉又不爭氣的紅了。她重重錘了拓跋司功一拳,飛快轉身衝出客廳。
林秘書連忙跟了上去。
拓跋司功看著宋隱兒衝進電梯裡,這才面帶笑容地走回書房。
他坐回計算機前,發現古董經紀人傳來了一則訊息——
有兩份您可能會感興趣的西夏古文物要出售,這兩份文物和您之前贖買的鎏金八稜銀奩一樣,都有八百多年的歷史。第一份文物是一本手札,第二份則是契約之類的文書。最特別的是學者告訴我,這兩份東西裡頭都提到『拓跋司功』這個名字,您若有興趣,可以上網查看文物的狀況。
拓跋司功頭皮一陣發麻,立刻移動鼠標標入古董經紀人的網頁。
他看到那張以褐黑色字跡寫成的單張契約文書,耳邊頓時過一陣閃電般的痛,痛得他整個人往後一仰,沉入皮椅之中。
劇烈的頭痛讓他的肩頸瞬間痙攣起來,但他完全沒有法子移開目光,顫抖的大掌胡亂地摸索著電話,接通了古董經紀人。
「下標買下它們,並且找人翻譯出來,我要在最快時間內收到。」拓跋司功臉色慘白地掛上電話,痛得趴在桌上不住喘著氣。
他的腦中閃過無數個畫面,但卻沒有一個能夠停留,可每一個畫面都像針一仰地刺痛著他。
他知道那張契約裡記載著和他相關的重要事情,他需要得到它——
就像他要得到宋隱兒為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