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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在劫難逃 第七章 作者:夏衣

  趕了一天路,任蝶衣和花弄影始終沒追上先行離開的梁叔一夥人。

   看著身旁悠哉愜意的男子,任蝶衣實在想不出到底得發生多嚴重的變故,才能影響他這種散漫的態度,令他稍微緊張一些?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花弄影有些緊張的聲音,突兀的響起,「蝶衣,別離我太遠。」

   她納悶的回頭,在他忽變慎重的表情中找到關懷,滿心發甜,她聽話的緩下奔行速度,等他追到身旁。

   花弄影一反常態,以防護的架式擋在任蝶衣前方。

   察覺到他不再悠哉愜意,她有些恍惚的望著他的身影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她心顫得面紅耳熱。

   「蝶衣,他……來了!」花弄影淡然的說著,語調又似百感交集。

   等了片刻,沒等到任蝶衣有反應,他轉眼看去,只見她呆在馬背上,一副難為情的彆扭模樣,像是滿懷春情又百般隱忍。

   他推敲不出她是在羞澀什麼,是為了……那個正要來到的人嗎?

   突然她瞧他一眼,隨即低下頭,有意遮掩神色不讓他看見。

   花弄影心跳加快,明白了她的羞澀是為了他,而非別人。「蝶衣。」他策馬湊過去想親親她嬌艷的臉。

   他的唇片剛靠近,她就驚醒般回過神,推開他,恢復敏銳的感覺提醒道:「有人過來了。」

   仔細一聽,前方傳來一陣陣馬車奔行聲,任蝶衣眺望而去,隱約見到一群兵馬正快速推進。

   花弄影並不意外,語帶感慨的對她重複道:「是我哥的人馬。」

   任蝶衣立刻目不轉睛的凝視前方,像是忘了有他的存在。

   花弄影的身子開始僵凝,非常不希望她與兄長再相見,然而黑壓壓的兵馬已離他們愈來愈近……

   許久不見了,那個當初她那麼喜愛的人,任蝶衣專心的等待著冰彥慢慢接近,卻沒想到她的心竟能如此平靜。

   曾經非常愛他,曾經為他失心掉淚,可現在卻只覺得無所謂!她與那人目光交會的瞬間,心中只微微的笑,只想開口問他過得好不好?而即使他過得很快樂,她也不會再有絲毫的嫉妒與不甘了。

   一切都被改變……任蝶衣若有所思的瞥了花弄影一眼,是他改變了她的心!

   「冰彥。」換上開朗的面容,任蝶衣對著分別一年的舊情人誠懇的問:「別來無恙?」

   冰彥若有似無的頷首,語調淡漠的吩咐副將帶著兵馬先走,在人前永遠喜怒不形於色。

   任蝶衣不由得看向永遠漫不經心的花弄影,他們兄弟倆都很擅長隱藏自身的情緒,可花弄影從不隱瞞對她的熱情與迷戀,不像冰彥,連情意也諱莫如深。

   只有在花弄影身邊,她才能感覺到她是被深深愛著的。

   「梁叔?」花弄影瞧見自己的僕人默默跟在兄長身後,為此發出疑問。

   任蝶衣聞聲一望,發現幾名友人也走在冰彥帶領的軍隊中,她疑惑的問道:「你們不是先趕往京城了,怎麼又返回?」

   幾名友人神色閃爍,交換了複雜的眼色,似乎有著不能說出口的交易,各個語重心長的告訴任蝶衣——

   「邊關告急,我們決定隨將軍前往邊關,略盡綿薄之力。」

   「我們是武人,朝廷政事由不得我們插手;但保衛國土,則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任蝶衣無言,心裡很清楚他們已被冰彥所收買了。

   人各有志,她無法勉強友人為了她的私願而到京城冒險。

   「梁叔,你又是什麼意圖呢?」花弄影撫住任蝶衣放在韁繩上的手。

   兩人的坐騎親近得像同一張座位,安靜的承載著他們,使任蝶衣覺得在他身邊就像在自己溫暖的家園,不管外面有多大的風雪,她的心總會因他而火熱。

   「主子……」梁叔苦笑了兩聲,看著冰彥,對花弄影回道:「老奴也是聽從指示,身不由己。」

   「你們先走吧!」冰彥出聲了,冷漠的語調含有不可抗拒的威嚴,與花弄影柔柔軟軟的聲音懸殊甚大。

   「我都不曉得梁叔這麼聽你的話,大哥。」花弄影目送眾人離開,一邊把玩著任蝶衣的手指,一邊與兄長對視。

   儘管他沒有表情,任蝶衣卻感覺得到花弄影不太開心,因此沒擺脫他毛手毛腳的糾纏,任他撫摸。

   冰彥的目光停留在他們慢慢交握的雙手,倏地,閃過一記冷光。「他是我安插到你身邊,用來保護你的,如今邊關有難,我帶他去應付難關,等戰事完結,會再送他回來。」

   「弄影年紀不小了,不需要保護;哥哥的人,還是請哥哥帶回去保管。」花弄影的口氣不太好。

   任蝶衣萌生困惑,他與兄長相處的態度為何如此不耐煩?

   花弄影見狀提醒她,「事情我不說破,你也該瞭解我爹在京城蠢蠢欲動,唯一能聯合人牽制我爹的人就是我這位大哥了。」

   冰彥在這緊要關頭遠赴邊關迎戰,等於是棄京城於不顧,任由他爹為所欲為!

   任蝶衣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但她以信賴的目光看著冰彥,相信這個男人和以前一樣,有著一顆正義的心。

   冰彥避開了任蝶衣的注視,責備花弄影,「還說你已經長大了,做事仍是這麼孩子氣!事未定局,你就急著遷移,一路上忙著派人調動你商號的物資與人手,你是深怕外人不曉得你在防止朝廷發生政變嗎?」

   「外人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差別?」花弄影不喜歡任蝶衣的注意力全圍繞著兄長打轉,偷揪了她的髮絲一下。

   她把眼光轉向他,他又裝得不是他下手一樣。

   「你讓多少人曉得了爹的意圖?」冰彥刻意忽略他們之間的小動作,盯著弟弟的眼神充滿了不悅。

   花弄影哼了一聲,那聲調有點像任蝶衣的冷笑。「當大理寺的密探找上我的時候,我就不需要再隱瞞爹的意圖了:而你讓我出關經商,順便幫你帶回密報與爹通敵的罪證,我看你現在也不打算使用了!」

   「一家人難道真能敵對?」

   「嗯∼∼看來如今你和爹已是意氣相投了。」

   「我不贊同爹謀反,但他的計劃已遭到洩漏,即使不謀反,他也可能被人找到密謀的證據。」冰彥彷彿在向任蝶衣解釋他無奈的立場。「朝廷若搜查到我爹的罪證,不必等他謀反,就會先將我們一家滿門抄斬。」

   花弄影攤攤手附和道:「所以我哥只好勉為其難的幫我爹造反了。」

   「弄影,你也逃不掉,你終究是我們的家人!」

   任蝶衣深刻感覺到自己曾經喜愛過的男人已變得面目全非。「西夏人騷擾邊關也是令尊的傑作?」

   花弄影無所不知的告訴她,「讓西夏軍對付邊關的兵馬,我哥去保衛國土,我爹自己在京城篡位,這樣才會無人阻攔;日後大哥班師回朝,無論成敗都是護國有功,沒人會說大哥不仁不義。」

   叛亂,已經開始!

   「這麼說來,令尊會分給推波助瀾的西夏人多少好處?」任蝶衣沉重的問冰彥。

   此刻領軍作戰的他,根本就是在演一場脫罪的戲碼。

   冰彥漠然道:「三座城池。」

   任蝶衣深受打擊,難以諒解的打量起這個冷漠的男子,在他臉上尋不到半點愧疚之色。「冰彥,你怎麼能容忍?」

   她失望的問,轉念一想,丞相若謀反成功,將來冰彥八成會成為帝王;即使他本性忠良,但為了利益與親人,也只能犧牲他的理想與抱負。

   「本朝的女帝,年紀也大了,女人終究不該佔著權勢,做些只適合男人做的事。」

   冰彥的話又令任蝶衣的心刺痛起來,坐在馬上的她,身子漸漸向旁邊的花弄影貼近,需要他的支撐,她才能保持平靜。「這是你的真心話吧?」

   她感覺悲哀的問:「你也看不慣我對不對?」

   直到如今,任蝶衣才發現冰彥之所以離開她去娶別的女人,不僅是因為對方的家世,還有在他心裡始終無法接受不懂三從四德的她的性情。

   她用力反握住花弄影的手,回憶著他提起過的遠赴關外的美好景象。

   只有花弄影才會給她一個自由翱翔的夢想……不像其他人,只希望她改變性情,學會卑微,變得和尋常女子一樣。

   花弄影才是真心的喜歡她,在他掌心不斷傳遞而出的溫暖中,任蝶衣感受到寬厚的愛意,於是她不再為舊情人的話感到刺痛。

   此時,冰彥出人意料道:「跟我走。」

   「什麼?」任蝶衣錯愕了,他的要求不是針對花弄影,而是她。

   「別想著回京城搬救兵,你的能力是無法改變形勢的!就算你能找上朝中權貴出面,也沒時間改變現況。」冰彥直視任蝶衣,徹底漠視花弄影的存在。

   花弄影也不和他爭,沉默的聽憑任蝶衣的決定。

   他得藉此機會弄清楚她的心意,瞭解在她心裡是比較重視他或是他的兄長?

   「我沒興趣陪你去和西夏人演戲,即使無法阻止叛亂,但我至少能在動亂中幫助一些人免遭謀害。」任蝶衣冷硬的拒絕冰彥。

   她明白古往今來朝政變動,往往在頃刻間就定下成敗。

   曾經她想協肋冰彥對抗丞相,如今唯一能制止丞相叛變的冰彥已抽身而出,她知道在世上已無人能鎮壓即將爆發的動亂。

   儘管非常的失望,任蝶衣也只能接受現實,但該盡的義務,她是不會退縮的。

   「你想救誰?」花弄影聽出她的意圖,試探的念出幾個朝廷官員的名字。

   任蝶衣點頭,很高興他能理解她。

   冰彥冷聲打斷他們兩人的目光交流,「那些全是我爹的政敵。」

   一旦丞相謀反成功,與丞相敵對卻為國上百姓鞠躬盡瘁的官員們全都難逃一死,任蝶衣不能忍受這種濫殺忠良的殘暴行為。

   「蝶衣,別這麼天真。」冰彥湊上前,拉過她一隻手,「隨我去邊關。」

   「將軍,不管你們私下與西夏人有何交易,但你表面上仍是去打仗,帶著我這個女人,你不覺得於禮不合嗎?」任蝶衣的另一隻手被花弄影握著。

   花弄影意義不明的在她耳邊說:「他是想『照顧』你,免得你胡作非為。」說完竟鬆開手。

   任蝶衣丟失寶物一樣,萌生了不捨之情,立即推開冰彥,無意識的扯住花弄影的衣袖,她不想讓他放手。

   「我不會再接近他。」她向花弄影聲明,聽起來有點像是保證。

   花弄影在心裡狂笑,俊美的容顏卻風平浪靜、波瀾不興。

   「蝶衣。」冰彥喚回她的注意,朝她伸出手,「過去的事,我還記在心裡,你乖乖回到我的身邊,他日我會給你個交代的。」

   「什麼交代?」任蝶衣皺起眉。

   離別的這一年,冰彥在他岳父的提拔下,已得到他想要的地位和權利。

   「你懂我的意思,我可以給你名分了。」男人有個三妻四妾是常事,他已不再需要妻子娘家勢力的支援,他已能隨心所欲的選擇自己所喜愛的人。

   任蝶衣看著冰彥修長的手指,心慢慢的變冷。「請自重!別忘了你已有家室,我現在只記得你已選擇了別人,所以請別再跟我提從前的情意。」

   任蝶衣斬釘截鐵的拒絕,一聲聲落在花弄影的心窩裡,就像美好的樂音那麼的悅耳。

   她很乾脆的拉著花弄影的韁繩,無意與冰彥告別,毫不留戀的帶著花弄影一起離開。

   「再會了,哥哥。」花弄影的坐騎經過兄長之時,他不亢不卑與他的兄長話別,日後再相見,不知是在何年何月?

   志不同,道不合的兄弟,即將走向南轅北轍的道路。

   冰彥渾身冷凝,沉聲以唯有花弄影才能聽見的音量告訴他,「她不適合你!」

   花弄影同情的看了兄長一眼,當初是哥哥先放手的,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不是她不適合,是你沒有全心愛過;保重,大哥。」

   這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任蝶衣,他只見她兩次,卻惦記了一整年無法忘懷;而曾被她愛過的哥哥自然更割捨不了往昔的眷戀。

   只是當初當他放手時就該清楚,任蝶衣是不會再回頭的。

   冰彥想過他的提議會遭到她的拒絕,卻想不到她會牽著弟弟的手頭也不回的離去。

   曾經那麼張揚、不安於室的姑娘,就只對他一人溫柔;如今她恬靜的陪在弟弟身邊,沒有他,依然嬌艷如花。

   當初覺得不會後悔的他,此刻心竟微微的痛了起來。

   然而在他所追求的青雲之路上,必須犧牲太多事物,包括他自幼堅持的道義、信念,他都能拋棄,兒女私情又算什麼?

   路過鄭州,快馬仍未停留,坐騎上奔波已久的男女仍不知疲倦的趕著路。

   等天色漸暗,月亮高懸之時,花弄影終於出手,讓任蝶衣放慢速度。「蝶衣,該休息了。」

   看她一整天心事重重的,很少為人擔憂的花弄影終於嘗到了焦慮的滋味。

   任蝶衣在他關切的語調聲中,整理好迷亂的心境,隨意瞥了瞥花弄影柔情滿溢的臉,視線卻定住不再轉移。

   除了他,沒有人用過這麼執著、熱切的眼神看她,就算有一天他像冰彥那樣背離她而去,她想她也不會怪他,因為她深信此刻的花弄影是真的喜愛她。

   她不想再抗拒他了。

   「這附近沒村沒店的,我們去哪休息?」任蝶衣撫了撫胯下馬匹的頭,讓坐騎配合花弄影的速度,緩慢行走。

   「至少吃點東西。」他掏出乾糧交到她手上。

   她像是收到寶物一樣,他的關心使她心情變得愉快,咬了幾口乾糧,又覺得為此高興的自己實在是傻得厲害,任蝶衣忍不住打了自己一耳光。

   花弄影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他經常漫不經心的神色變得這麼嚴肅,任蝶衣又有點傻氣的笑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叔是你哥安排來監視你的?」

   「是有懷疑過,但不確定!可無論他是誰派的,他本身就是個通緝要犯,收留他以前我就已經有了將來遭背叛的心理準備。」

   「發現他和你哥的意圖後,你難道不難過嗎?」她替他感到屈辱。「你和他是兄弟,他為什麼不信任你?」任蝶衣不禁為他叫屈。

   而他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小失意,因為她而得到撫慰,想介懷也為她開懷且不再計較了。「我告訴過你,我是外公撫養長大的,雖然父兄的吩咐我會聽,但我始終遵循外公的教誨,不參與他們的行動。」

   任蝶衣扯了扯嘴角。「你現在不是已蹚進渾水了?」

   「這一次是真的沒辦法拒絕。」花弄影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上挑的眉,像是在撫摸一隻愛撒嬌的貓。「以往他們引薦幕僚讓我認識,有意拉攏我,我從不曾搭理,卻又因為曉得他們太多的秘密,以致他們必須派人看著我;我相信他們不只是在監視我,更是想保護我。」

   他簡單的解釋並沒說明這些年以來,他利用經商之便,提供了大量的金錢讓父兄發展各自的勢力。

   雖說他沒加入任何一方,卻也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幫助。

   花弄影早就知道,野心勃勃的父兄,有朝一日一定會興風作浪!但只要家人安全無恙,他並不在乎天下大亂。

   然而當下,除了家人的安全……花弄影望著任蝶衣憂心忡忡的容顏,他好希望她能快樂,不為任何事憂煩。

   漫天的星月光輝,將田野邊的道路照亮,任蝶衣從未和人在深夜單獨相處,她時不時偷看著花弄影,沒由來的遐想著尋常男女在夜間幽會的情景,是否和此時的他們一樣呢?

   那些幽會的男女又會做些什麼?

   他們是如何的說著情話?

   又是如何的親熱著?

   眼角邊忽有一點火光閃過,引得心亂如麻的任蝶衣投去注目——

   花弄影正取出一疊信箋,燃起火摺子,打算將書信燒燬。

   她凝視著他被月光籠罩的面部輪廓,那柔和的俊顏竟比月色更加皎潔,任蝶衣如飲烈酒,心醉不已。「你在燒什麼?」

   「我爹和西夏君王來往的信函與勾結憑證。」

   「冰彥方才怎麼沒向你要呢?這不是他讓你幫忙帶的軍情密報?」

   「密報我早讓梁叔保管,他會交給大哥;至於我爹的罪證,我哥已不需要了,」已經狼狽為奸的父兄是不可能再反目。「等我爹篡位成功,自然會和西夏人友好往來,這些證據已失去牽制他的功效。」

   花弄影躍下身,牽著她的手下馬,讓忙碌一天的坐騎到附近草地上吃草。「他們沒理由不信任我,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除非我傻了,才會交出證據出賣他們……

   「不過現在,交不交都沒關係了,很快全天下的人就會見證,他們是如何成功的謀朝篡位。」

   任蝶衣無意識的呢喃,「權勢真的那麼重要嗎?背叛君主、出賣國土,他們不會羞愧嗎?」

   感到握在掌心的手有些冰涼,花弄影輸送內力,溫暖了任蝶衣的身體。

   他理解她比誰都正直,更不願見到世間疾苦,看她這麼沮喪,他忍不住慶幸當初自己有糾纏著她不放,這樣此刻的他才能陪伴她左右,安慰失落的她。

   「箭在弦上,不可不發;一步走錯,只能繼續錯下去,我爹的選擇根本沒有回頭的路可走!」花弄影估計宮廷生變之日就在這一、兩天。「蝶衣,倘若這個人世令你失望,你就跟我走,不論天涯海角,我們總會找到一個適合我們安居樂業的天地。」

   他甜蜜的語調使她不禁難為情起來,只能假裝嚴肅的睨他,卻又似嬌嗔的說:

   「你拐過多少姑娘跟你走啊?我可不想上了賊船後才知道未來有好幾個『姊姊』等著我去孝敬呢!」

   她含有警告的話中帶著一點醋意,像是在威脅他日後不得招蜂引蝶。

   花弄影親暱的摟住她的肩,笑道:「我對自找死路並不感興趣。」

   說得好像她是凶神惡煞似的……

   任蝶衣想擰他一把,指尖往他的肩頭移去,碰到他放在她肩膀的手指,忽地被他張開的五指包裹住。

   「蝶衣。」他停頓在她身邊,迫使她抬頭與他眉目相對,鄭重的對她說:「我和我哥不一樣。」

   他的宣告隱含著深遠的保證……

   他不會像冰彥一樣,為了權勢而另娶她人,在有了權勢後,再叫她回頭……這種羞辱,他絕對不會再令她承受。

   任蝶衣慢慢垂下頭,曾經那麼驕傲的人,忍不住在花弄影的溫柔攻勢不流露出她的脆弱。

   他知道兄長的行為令她難受,縱然兩人舊情已斷,但感傷卻沒那麼容易排解。

   挪出一手撫上她乾淨的臉蛋,拇指在她眼角邊留連,花弄影柔聲安慰著,「有些人值得你傷心,有些人不值得,就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吧!」

   任蝶衣突然踮起腳尖,不假思索的回抱住他,莽撞的送上雙唇,向他索取只有他給予過的愛憐滋味——

   「啊?」花弄影措手不及,正想低頭偷香,不料——

   「啊!」嘴唇貼過去的瞬間,任蝶衣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兩人偷襲的時機交錯,兩張嘴巴不期然的撞在一起,碰了彼此的牙,痛得雙雙倒退,暗叫失策。

   「好疼!」花弄影趕緊先示弱。

   任蝶衣如他所願的焦急了。「對不起。」她慎重的捧起他的下巴,藉著月光觀察被她的利齒撞破的唇辦。「流血了!」

   她輕輕的以指尖擦去他嘴上的血絲,然後張口雙唇微微翹起,吹到他的傷口凝固。

   他低下眼,注視著她無心的誘惑,體內蕩起了騷動的熱流。「蝶衣,雖然我很高興你的舉止,但以後,這種事還是由我來主動。」

   說著,花弄影俯首將她嬌嫩的唇片含入飢渴的嘴裡細細的吮吸。

   任蝶衣沒有抗拒,反口啃噬,把他的嘴唇又磨擦破,血絲混入兩人口中,在彼此舌間流淌……

   他的輕柔眷惜,使她滿心柔暖,她就像是快被溫和的浪潮淹沒,理智全失卻不感到恐慌。「為什麼我不能主動?」

   離開他的唇,她探出舌尖舔走他嘴上的血痕,決定敞開心房接受他之後,就不再扭捏。「這次是意外,下次我不會再撞傷你的嘴巴。」

   花弄影苦笑,由衷道:「你會讓我失控的……」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的魅惑人,帶著幾分喘息,猶如呻吟。

   「告訴你多少次了,說話別說得這麼猥褻。」任蝶衣輕輕敲打他的胸口,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已滿面紅霞。

   遠處突然飄來一陣馬蹄聲,花弄影率先察覺,帶著任蝶衣重新上馬,不過片刻,遠方的人已策馬來到他們面前。

   「啊……是我的手下。」花弄影看清眾人的面貌,立即出聲問著手下,「事情辦得怎樣?」

   「遵照吩咐,已將人帶到別莊去了。」

   花弄影點點頭,告訴任蝶衣,「我已讓人將你的人馬還有家人全都移送到我在京城外的山莊。」

   「謝謝。」任蝶衣慢慢的靜下心情。「事不宜遲,我們盡快過去!」

   她一拉韁繩,輕靈如風的從花弄影身旁經過,快馬當先的朝著即將天翻地覆的京城飛馳而去。

   花弄影在她身後微微的笑著,摸了帶著傷口的嘴唇一下,慢慢的跟上她的背影。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像蝴蝶一般飛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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