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叫喚讓楊鐸回過神來,他仿如大夢初醒般望向魏孝成,「……什麼事?」
「林小姐在問你,是不是不喜歡今天的宴會?」魏孝成滿臉挫敗地解釋道。他跟楊鐸正在參加一個大客戶新居落成的派對,沒想到楊鐸卻一直恍神。
聽到他這麼一問,楊鐸這才把視線移到客戶的漂亮女兒林容珉臉上。
有著一頭烏黑直髮、水汪大眼的林容珉,不僅容貌美麗,氣質談吐也是一流,然而此刻,她正略顯困窘地望著楊鐸,因為楊鐸對她剛才的問話完全沒有回應。
「抱歉……我剛在想別的事。」楊鐸遞給她一個虧欠的眼神,彌補似的說道:「派對的餐點準備得很好,這個巴洛克風格的佈置也很適合派對的主題,我非常榮幸能夠受邀參加。」
「但是你看起來好像悶悶不樂,有什麼困擾的事嗎?」林容珉關心地問道。
「沒有,只是一點私事。」楊鐸露出溫和的笑容,但說話的方式卻像將林容珉拒於千里之外。
「哦……那我就不多問了。請盡情地享受,不用客氣,我先失陪。」林容珉有點失望地收住話題,欠欠身離開他們身旁。
魏孝成看見林容珉落寞地轉身離開,他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楊鐸,「你感覺不出來林容珉對你有好感嗎?你竟然對這樣的大客戶不理不睬,太不像你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這一個月來你都是魂不守舍的。」
但楊鐸根本沒在專心聽魏孝成的話,因為他的目光被一個服務生吸引過去。
那纖細的背影、一七○左右的身高、薄短髮……是茗亞嗎?
楊鐸還來不及細想就衝上前,攫住那女服務生的手臂,「茗亞!」他驚喜地叫喊。
「啊!」女服務生驚慌得轉過頭來,卻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對不起。」楊鐸連忙放開手,蹙緊眉僵立原地,心裡感到無比的失落悵惘。
「怎麼了?」因為注意到楊鐸奇怪的舉動,魏孝成也跟著跑了過來。
「沒事……我想先回去了。」楊鐸神情疲憊地對魏孝成說道。
「可是,我們才剛來下到一個小時……」魏孝成可以肯定楊鐸絕對精神反常了,通常這種重要應酬,他都會盡可能留到最後的。
「反正有你在,你留下來吧!」楊鐸不太在乎地道。
「這是工作狂楊鐸會說的話嗎?你最近實在好奇怪,完全沒有約會,有時連工作都不是很專心。」魏孝成小心翼翼地問道:「該不會是跟茗亞有關吧?」
「不要亂猜!」楊鐸瞪了他一眼,接著歎一口氣道:「我只是突然感受不到自己拚命工作的意義,想休息一下。」
這樣的回答倒真是讓魏孝成目瞪口呆了,「好吧!我看你今天先回家休息,我幫你頂著。從你這個工作絕對重於愛情的人嘴裡,聽到『感受不到工作的意義』這種話,我想你該看心理醫生了。」
「你講話的方式還真能安慰人。」楊鐸苦笑道,他連跟魏孝成抬槓的心情都沒有,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
楊鐸離開派對,直接回到陽明山上的別墅,時間還早,全家人都在,就連顏叔都還沒下班。
他一回家就上樓把自己關進房間,靠坐在黑色皮質軟椅上,他心煩意亂地打開音響。
原以為隨著顏茗亞離開愈久,他的失落會漸漸復原,會像以前一樣,即使一兩個月見不到她,也只是淡淡的想念,不會無法忍受。
沒想到他大錯特錯,顏茗亞離開那一晚的淚顏,每晚都浮現在他眼前,心裡如椎刺的疼痛,沒有絲毫減緩的跡象。
在公司,他會不斷想起有顏茗亞當助理時的點點滴滴;有別的女人靠近,化妝香味撲鼻,他會想起他懷抱著顏茗亞時,聞到她發間清爽的洗髮精香氣;開車時,他總會錯覺顏茗亞坐在身旁,跟他鬥嘴吵架;更別提每次拿起素描本,都彷彿看到顏茗亞那晚將素描本還給他時,那興奮又得意的表情……
「哥哥∼∼」
突然一個聲音打斷楊鐸的思緒,他回頭一看,不知何時妹妹可菲已站在房門旁。「你怎麼沒敲門?」責備道。
「人家敲了好多下了∼∼」楊可菲嬌嗔地來到楊鐸身旁,雙手環繞他的脖頸。
感受到妹妹的環抱,楊鐸不禁苦笑,在心裡想道,可菲跟茗亞還真是不同,雖然年紀只差一歲,但一個是十足被寵壞的撒嬌鬼,一個卻很率真、處事成熟;而且同樣是擁抱,抱著顏茗亞卻總是讓他覺得心情激動……
「有什麼事嗎?」楊鐸扯出一個略顯寂寞的笑容問道。
「沒事就不能找哥哥嗎?」可菲笑著鬆開環抱。「我想少了茗亞在身邊,你一定很孤單,所以就過來安慰、安慰可憐的你囉∼∼」
「那我倒寧可你離我遠一點,你不在我身邊吵鬧,對我才是一種安慰。」楊鐸取笑。
「差勁!就知道哥哥你只喜歡茗亞。」可菲用食指責備地戳了戳他的胸膛,「這麼喜歡,乾脆就把茗亞娶進來好了,爸爸、媽媽也會很高興的。」
楊鐸一時怔住,把茗亞娶進來?這個可能性竟突然讓他的心產生些許動搖。
在家人眼裡,都是這樣看待他跟茗亞的嗎?原來他是這麼明顯地喜歡著茗亞嗎?一思及此,他不禁又迷惘起來。
「哥,你又在發呆了嗎?看來茗亞走了,對你的打擊不小啊!」可菲誇張地搖了搖頭。
「不是……」楊鐸有點無力地反駁著,畢竟連他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不是?不是的話,那你應該不會想去高雄替爸爸出差一趟囉?」可菲淘氣地說,她才不相信哥哥的失魂落魄,和茗亞的離開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替爸去高雄出差?」楊鐸緊張地揪住她的話尾。
這是什麼意思?這樣他就有機會去高雄見茗亞了……
「對啊!剛風在樓下聽爸爸說的,希望你去高雄替他看一下新辦公大樓的設計,順便替顏叔把一些東西帶給茗亞,他們叫我上來問你有沒有空?爸爸也真是的,明知道哥有自己的事務所,忙都忙死了,怎麼可能幫他們跑高雄一趟——」
「我去!」不等妹妹講完,楊鐸衝口就道。
「欸,你不是一直都很忙嗎?」可菲故意大驚小怪。
「我開事務所兩年多都沒休息過,也該休假一下了。」楊鐸刻意輕描淡寫地說。
他需要去見茗亞,去定義自己心裡這份情感,他好想見她……
再沒有比替父親出差時順便幫顏叔送東西,更適合見茗亞的借口了。
「哥,你真的變了∼∼」可菲一副在研究什麼絕種動物似的神情,對楊鐸拚命點頭。
***
楊鐸跟事務所請了一個星期的假,載了些顏茗亞的參考書和一台顏叔要給茗亞的微波爐,一路開車南下。
抵達高雄時已經是晚上了,因為想突擊顏茗亞工作的樣子,所以他刻意不聯絡她,只是隨便找了家飯店入住;隔天一早,他才又開車按照顏叔給的地圖,來到茗亞他們基金會位在山區的挖掘遺址。
「請問顏茗亞小姐在嗎?」楊鐸詢問遺址旁的管理處老伯。
「就在那個山頭,要不要我叫她過來?」老伯拿起無線對講機。
「不用,我自己過去找她,我想給她一個驚喜。」楊鐸婉拒道。
「啊:,是男朋友對吧?」老伯立刻會意地點頭。
「呃……嗯。」他突然不是很想辯解。
老伯熱心地指給他看路徑,「那你就往那條小路上去,會看到山坡後方有一個用繩子圍起來的大坑,基金會的人都在那裡。繩子裡不能進去,不過已經快到午餐時間了,你就在繩子外稍微等一下,他們很快就會出來。」
「謝謝。」楊鐸連忙感激地道謝。
雖然自己並非茗亞的男朋友,不過托了這個誤會的福,他才能直接進去找她,因此他告訴自己就這樣讓人誤會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楊鐸順著小路走上去,越過山頭,果然看到一個足足有公園那麼大的大坑,被簡單的繩子圍起來,遠遠只能看到好像有幾個戴著工地安全帽的人影,正拿著鐵鍬敲巖壁。
「休息囉——」突然,他身後來了一個外國男子,拎著許多便當,毫不在意地越過他,用不太標準的國語對底下大叫。
「哦∼∼」底下的工作人員抬頭應和道,楊鐸連忙躲到一旁的樹木後方。
等等,我在躲什麼呀?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偷偷摸摸,楊鐸頓時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雖然他很想見到茗亞,但無法確定茗亞見到他會是什麼反應,這樣的遲疑讓他決定暫時待在樹木後方,按兵不動。
「費加洛,你今天買的是什麼口味的便當?」第一個輕快穿過繩子,跑上山頭來的就是顏茗亞。
她身穿卡其色的工作服,戴著安全帽,全身灰灰髒髒,高雄的烈日讓她白皙如雪的肌膚也成了黃金色澤,看起來就像個五官俊俏的男孩。
但楊鐸卻覺得她變漂亮了,她臉上的笑容耀眼得令他目眩,比起在台北時的她,或許是因為正在做自己喜愛的事,她看起來更加神采飛揚。
「哦,茗亞,上次的事謝謝你!」那個老外一看到顏茗亞上來,還不等她解開安全帽,就把便當袋擺在地上,衝上前將她像小女孩一樣抱起轉圈。
「啊∼∼放我下來!費加洛!」顏茗亞邊驚呼邊捶著費加洛的肩膀,要他放自己下來,只是因為幫費加洛牽線,讓他可以跟自己的學妹安娜約會,他就興奮成這樣子,簡直像個小孩。
但費加洛還來不及放手,楊鐸就已經從樹後面衝出來,朝費加洛的臉一拳揍過去。
在看到顏茗亞像個嬌小的女人被別的男子輕易抱起的那一刻,他腦裡的神經「啪」地斷掉,下一刻他就出拳了,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揍人。
「你給我放開!」楊鐸怒吼著。
「啊!楊鐸?!」這次顏茗亞是真的瞠目結舌,最想像不到會出現的人,竟然平空現身在她眼前。
費加洛驚訝地放開顏茗亞,一頭霧水地摸著自己的臉;這時楊鐸已經伸手一攬,搶過茗亞,將她環進自己的懷抱裡,右手緊緊扣著她的腰際。
「不准碰她!」楊鐸冷冷地警告那個外國男子。
「你是誰?怎麼可以使用暴力?」費加洛滿臉不高興,他跟楊鐸差不多高大,兩個男人眼瞪著眼。
「她是我的女人,你不可以對她出手。」楊鐸滿臉的冰霜一點都不輸給費加洛。
這句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其實早就篤定屬於她了,之前他到底是在迷惘什麼?現在想起來竟覺得像白繞了一圈。
此刻,當他將久違了的她再次擁入懷裡,他的心便像快融化似的,感到無限的溫暖和幸福。
「楊鐸,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顏茗亞在聽到楊鐸的話後,當場臉紅到耳根後。
下一刻,她意識到自己被楊鐸摟在懷裡,馬上羞窘地想推開楊鐸,但楊鐸卻不放手。
「你是茗亞的男朋友?」費加洛像是瞭解到了什麼,目光變得有趣,他笑著摸摸自己的下巴,這樣乾巴巴男孩一樣的女生,原來也有人喜歡啊∼∼
「是!」
「不是!」
楊鐸跟顏茗亞同時衝口說道,聽到楊鐸的答案,茗亞震驚地抬頭望了他一眼,他卻避開她的目光,不為所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顏茗亞的腦海轟的一下子亂七八糟,這一個月刻意不跟楊鐸聯絡,打電話給爸爸時,也故意從來不問楊鐸的消息,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要把過去的情感全部放棄,他卻突然出現在她眼前,以一副吃醋丈夫的樣子介入,硬要攪亂她才剛平靜下來的心湖。
「你有誤會,我在謝謝茗亞,我是安娜的男人,就好像你是茗亞的男人。」費加洛舉起雙手表示自己的無辜,用破爛的國語解釋。
楊鐸還沒有回應,突然一個穿著工作服、容貌甜美的女孩穿過繩子,從下方的大坑上來。
「費加洛∼∼我的便當∼∼」女孩才正要靠近費加洛,目光卻先被楊鐸抱著顏茗亞的姿勢給吸引。
她興奮地追問顏茗亞:「咦?學姊,這是誰?你男朋友嗎?」
「不是,只是我的一個朋友。」顏茗亞歎氣道,依舊困在楊鐸懷裡,她已經放棄跟楊鐸比鋼鐵還緊的禁錮掙扎了。
「你是?」楊鐸遲疑地詢問那個女孩,眼前的女孩似乎和這個老外很親密,看來他似乎真的誤會了。
「哦!我姓安,叫安娜,是茗亞學姊的學妹,來這邊參加考古實習的。」安娜大方地伸手要跟楊鐸握手。
楊鐸這才略顯抱歉地放開茗亞,伸手跟安娜相握。
「他是費加洛,義大利人,我男朋友喔!」安娜甜蜜地摟著老外的手臂介紹。
那個老外也不計前嫌地向楊鐸遞出一隻手,「哈囉。」
「剛才很對不起,我是楊鐸。」楊鐸不好意思地握住他的手。
「沒關係,如果你抱安娜,我也會打你。你很像義大利人,我們保護我們的女人,不讓男人摸。」費加洛繼續用怪異文法的中文解釋。
楊鐸尷尬地笑了笑,心想如果在台北認識他的人,發現他竟然出拳打人,一定會覺得超不可思議,為了茗亞,他恐怕真的瘋狂了。
「你怎麼會到這邊來?」一被鬆開,顏茗亞立刻退了一公尺的距離,她低著頭侷促不安地問,不敢面對楊鐸。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當初告白被拒的那一夜,實在沒想到當時哪來那麼大的膽子,而之後她又是多麼地傷心,這個討厭的傢伙,怎麼可以在她還沒復原時又闖過來?
「我幫父親來高雄出差,要在這裡待個幾天;顏叔也叫我順便送一些東西給你。」楊鐸找著借口,總不能說是因為想她而來的。
「我很忙,你也看得出來我們正要吃午餐,午餐之後還要繼續工作,所以你把東西留在管理處,先走吧!」顏茗亞強迫自己硬起心腸拒絕楊鐸,既然他是來送東西的,那就讓他送完趕快走。
「東西太重,你一個人是不可能搬得回去。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們一起吃晚餐吧!」楊鐸直接邀請道。
「不用了,這邊有好幾個男同事,可以幫我把東西載回家。」她才不要跟他一起吃晚餐,她的心臟絕對負荷不了。
好幾個男同事?載回家?楊鐸的俊眉馬上擰在一起。
但下一秒,他就面不改色地撒謊道:「不行,你父親特別關照要我看一下你住的地方安不安全,至少我一定得把東西搬到你房間一趟,才好跟你父親交差。而且我大老遠來這一趟,你連陪我吃一下飯都不願意嗎?」
「這……」換顏茗亞的眉毛快打成死結了。
爸爸明知道她的心意,怎麼還叫楊鐸來她住的地方確認呢?真是在逼她跳海嘛!
「學姊,反正今晚你也沒事,就跟他吃個晚餐嘛!難得朋友從台北來看你∼∼」安娜完全不明就裡,就在旁邊跟著勸說。
「……好啦!那六點時在管理處集合。」顏茗亞無奈地抬頭望了楊鐸一眼,不望還好,一望就看見他露出偷吃到金魚般的奸詐貓咪笑容,她又給氣到。
「那待會見。」楊鐸笑得眼睛都瞇成線了。
***
「我發現,這是我們第一次兩人單獨在餐廳吃飯。」看著燭光下滿臉不安的顏茗亞,楊鐸忽然想到。
「也是最後一次了。」顏茗亞沒好氣地說道。
楊鐸笑了,「為什麼?你不喜歡這家餐廳嗎?」
「我根本不知道今晚會來這種地方,穿著T恤、牛仔褲、破球鞋,你就把我帶到這裡,真的好丟臉!你沒注意到剛剛服務生看我的眼神,我好擔心他會把我給攔下來。」顏茗亞沮喪地抱怨。
她下班後在管理處的淋浴間沖澡,換回便服,楊鐸就開車過來找她了,本來她想隨便找家小餐館把楊鐸給打發掉,哪知她一上車,楊鐸完全不理她的建議,只說要帶她去吃好吃的東西,就逕自開車,對高雄似乎比她還熟。
結果所謂好吃的東西,竟然是高級的法國料理餐廳,望著滿室衣著入時的男女,顏茗亞自慚形穢得直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就連楊鐸都穿得像是從雜誌走下來的模特兒一樣,走在路上路人回頭率百分之百,他把她帶在身邊,難道是要讓她被其他女人嫉妒的目光殺死嗎?
「你現在這樣看起來很好,氣色非常健康,不需要擔心服裝。」楊鐸朝她微笑,光能這樣看著她,竟然就讓他覺得心情很好。
「口是心非,你明明最重視女生的打扮,每一任女友都是時尚美女。」顏茗亞咕噥道。
「但我想我現在有些改變,我發現內在會此外在更吸引人,而且看熟了之後的外表,有時也會讓人覺得愈看愈漂亮。」楊鐸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顏茗亞臉再度紅了,覺得心臟有些失速,為什麼她覺得他這番話好像是針對她說的呢?
「你過得還好嗎?有請新助理了嗎?」顏茗亞連忙換了一個安全的話題。
「不好,新助理笨手笨腳,一罵就哭,根本不能用。」楊鐸想到就不禁皺眉。
「哼哼,現在才知道我之前有多好用了吧!不過追根究柢,是你這個老闆有問題,你再像之前對我大呼小叫那樣對待新助理看看,保證你這個新助理絕對撐不了一個月。」顏茗亞揮舞著正叉著魚肉的叉子說道。
「但你就受得了我的脾氣。」楊鐸肯定地微笑。
「那是因為認識太久,知道你發脾氣一下子就過去了,也不會記仇。」顏茗亞不假思索地道。
「只是這樣而已嗎?在我手下做事就沒有半點優點嗎?」楊鐸故作哀怨地道。
「嗯,沒有半點優點。」顏茗亞重重點頭。就算有優點,也絕不會說給他聽,免得他得意。
「這樣有點不公平,像我就覺得你的優點很多,譬如說很孝順、很能幹、很可愛、很會照顧人,如果要我認真說你的優點,我想應該會說個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楊鐸意味深長地笑望著她。
他的笑容讓顏茗亞一時呆住,接著立刻感到魚肉梗到喉嚨裡,她開始劇烈嗆咳,連忙一口氣把白開水灌下去。
「你沒事吧?」楊鐸神色緊張,預備要起身到她身邊去。
「咳、咳,沒事……你不要說些害我吃不下去的話!」好不容易嚥下魚肉,顏茗亞指控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楊鐸開懷大笑,真的好久沒跟顏茗亞相處,能夠再這樣舒服又自然地在一起,讓他覺得過去一個月的陰霾都一掃而空。
「還笑!」顏茗亞的怒火難消,「一個月不見,你變得好奇怪,講話特別噁心。」
「不知為何,這句話我最近聽了好多人說過。」楊鐸一邊笑一邊擦著眼角被笑意逼出的淚。「你真的讓人浪漫不起來耶!茗亞,這樣你要怎麼交男友?」
「不、關、你、的、事。」顏茗亞忿忿道:「我寧可沒有,也不要像你那樣濫交。」
「茗亞,其實聽了你的告白後,我認真考慮過,願意犧牲一下做你的男朋友。」楊鐸半開玩笑地啾著她道。
顏茗亞的臉紅到快爆炸了,「不、用!那是我喝醉酒後的胡言亂語,我怎麼可能跟你這種討厭的傢伙告白?!」
「那天晚上喝醉酒的人是我,不是你。認真考慮一下吧!我們來交往?」楊鐸一本正經地望著她。
「再說這種話,我就不吃了,你也不必把我爸交代的東西拿給我了,我們就此掰掰!」顏茗亞危險地瞇著眼瞪他。
這傢伙絕對是在嘲笑她,他當初已經表明得很清楚了,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幹嘛這時候又來撩撥她?!
真是可惡透頂!
「OK,我不說了,我們好好吃飯。」楊鐸輕易地放過她,但眼裡溫暖的笑意未曾稍減。
他現在不說,並不代表他再也不會說,既然確定自己對她的感覺,他就一定要把她追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