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說什麼?我已經答應了,就會把事情做好。」
「你,你,你……如果有一天發生不幸的是你的老婆呢?」盧雅婷一激動就口沒遮攔。
程海東臉色一凜。這算什麼?她在詛咒芷嫻嗎?
「盧警官,請你收回剛剛的話。」程海東沉聲警告。
一旁的小鍾見狀,趕緊出面緩和,「你們兩個冷靜一點,自己人吵什麼吵?雅婷,不管怎麼樣,你都不該說那種假設性的話,快道歉。」
「本來就是這樣,如果是自己的家人,他就會明白被害人家屬心裡的煎熬。」盧雅婷堅持不肯道歉。
她會這麼生氣,是因為她一直認為程海東是個正直的人,就算所有人都會隨波逐流,只有他會始終保持清醒,沒想到他居然會答應重新檢驗這個案子。
「我們手邊的案子都快處理不完了,你還答應去幫一個混蛋脫罪,分明是想出名想瘋了!難不成你要說你是為了正義嗎?我真的看錯你了!」
先是眼光很差地娶了個極為普通的女人,現在又迷失正義之心,接下這麼不公道的工作,程海東這個人到底是怎麼了,虧她以前亂愛慕他一把的,結果現在證明,當初是眼睛糊到蛤蜊了。愛錯認了!
盧雅婷怒氣沖沖,炫風似的離開辦公室以後,程海東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的心情很沉重,什麼話都不想說,陰著臉,默默地作者自己的工作。
他知道很多同事都很不以為然,覺得他太自以為是,認為他只是想出風頭。無所謂,反正他就是一隻黑羊,只要無愧於心,黑羊還是一隻羊。
「海東,別把雅婷的話放在心上。」
「她說什麼都沒關係,但她不該把芷嫻扯進來。」
「我懂,不過,你真的答應要重新檢驗那個案子嗎?」
「對。」他別過頭看向小鐘,等他繼續說下去。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想要罵你嫌案子不夠多啊。可又覺得應該信任你,因為你這傢伙在專業上有多嚴謹,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程海東完全聽不出小鍾到底是褒還是貶,不禁感到啼笑皆非。「既然你支持我,要不把我手邊幾個案子拿去做?」
「喂,你是打算讓我天天睡在這裡啊?」小鍾抗議。
程海東輕輕一曬,不再捉弄小鐘。
心煩,整個晚上都睡不著,怕自己翻來覆去會影響安芷嫻的睡眠,索性在她睡著後,一個人來到陽台,對著滿天星空,悶悶地抽著煙。
他都快忘記最後一次抽煙時什麼時候了,修長的手指夾著香煙,湊到嘴巴,吸了一口——
好陌生的味道,但反覆幾次之後,倒也慢慢找回吞雲吐霧的熟悉感。
安芷嫻睡到一半驚醒,伸手往身旁一摸,發現海東不在,急忙下床找人,走出房間找了一下,就看見他站在陽台,眉頭深鎖,像在吸毒似的不斷把香煙息道身體裡,然後仰頭朝向天空,一口一口吐出白色煙圈……
看著他這模樣,安芷嫻好心疼,緩緩走上前,緊緊抱住他的手臂。
程海東渾身一驚,「芷嫻?別吸,閃遠一點!」
他趕緊捻熄手中的煙,雙手拚命在空中揮舞,想把來不及散去的煙霧揮開,就害怕她和寶寶吸二手煙。「這個時候不乖乖在床上睡覺,跑出來做什麼?連外套也沒披。」他擔心她會著涼,忍不住心急嘮叨。
「對啊,這個時間不乖乖在床上睡覺,跑出來看什麼夜景,抽什麼煙?」她把他的嘮叨稍加修改,全數奉還給他。
程海東一時詞窮,不自覺地搔搔頭。
「是不是覺得心煩?」她柔聲問。
「沒事,別擔心。」
「還說沒事,剛剛你附近有兩隻蚊子在飛,原本是以為有人血可吸,沒想到才一靠近,就見你眉頭一擠,當場捐軀,超可憐的。」她拐個彎告訴他。她早就看到他深鎖著的眉心。
程海東笑睨了她一眼。「你腦袋瓜都裝了些什麼?」
「簡單,先告訴我你心裡轉了什麼,我就會告訴你,我腦袋裡又裝了什麼,很公平的。」
「真的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煩而已,沒事的。」
「說啦啊,不說我要生氣嘍!我要跟寶寶告狀,要寶寶以後不要理你。」嬌蠻地威脅著。
被她拗的沒辦法,程海東只好坦白,把陳年舊案的事情娓娓道來,說完,他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想?覺得我這樣做對嗎?」
「我怎麼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你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去做,其他都不重要。」她很信任地拍拍他的胸口。
「你又知道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搞不好我收了嫌疑犯家屬的好處,打算幫他脫罪,又或者是我想出名。」他想到同事們對他的誤解,忍不住嘲諷自己。
「唔,也不是不可能啦,不過前提是,你得改改你的脾氣,不然,以上聽說的假設,幾乎不可能成立。」
一個嚴謹又挑剔,清高又驕傲的男人,怎麼可能容許自己任人收買?這種男人比誰都在乎理想、操守,他怎麼可能輕易放棄生命中極為守護的東西,讓自己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喂,你到底是在挺我還是在損我?」沒好氣的問。
「如果你希望我挺你,那我就在挺你,如果你覺得我在損你,那我就是在損你嘍!」答得模稜兩可。
「狡猾!」
「沒你狡猾,自己跑出來欣賞夜景,害我跟寶寶睡得超不安穩,你都沒有善盡做爸爸的責任。」她撅嘴嬌嗔。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對不起,請兩位速速回房間,快快上床,讓小的幫兩位值夜。」講的很卑微。
回到房間,兩個人躺在床上,他疼惜地抱著她,但這時候該乖乖睡覺的女人,忍不住又說話了,「海東,如果是我,我應該也會跟你做一樣的決定。」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法官,我沒有罪責判決的權利。但是,我有監識專業。倘若那個人真的是嫌犯,我就用證據讓他百口莫辯,讓他被判刑,還受害者一個公道,因為受害者家屬想要看到的是真正的嫌犯伏法認罪,而不是一個莫名其妙被抓來的傢伙。」
聽完她這麼說,程海東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懷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什麼監視器,居然連我的心聲你都知道,說,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下……蠱。」安芷嫻故意瞇起眼睛,用陰森森的口氣回答道。
他被她故弄玄虛的口吻和表情逗笑了,看來他沒有愛錯人,沒有等錯人,安芷嫻果然是最適合他的女人。
「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做什麼嗎?」他饒富興趣地笑問。
知道才有鬼,他還真當她是他肚子裡的蛔蟲啊!不過安芷嫻決定先下手為強,二話不說捧住他的臉,嘟起嘴吧野蠻地貼住他的唇,來個以吻封嘴。
程海東這下是真的兩眼發直了,太神了!原來她真的知道呢,看來以後不能隨便糊弄她了。
驚訝過後,他索性閉起眼睛,深深地回吻她那稚嫩可口的小嘴,交纏出一陣陣令人歎息的歡愉。
這就是他的女人,他程海東唯一想要捧在手心,愛一輩子的女人。
原來,被心愛的女人理解,是這麼令人快樂的一件事。
她呀,真的越來越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