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雅座裡已備下了一桌上等的酒席,陸八珍,海八珍,全是醉香樓裡的招牌菜。不過這醉香樓雖在蘇州接口上,卻非沈家所有。芷記的那位三東家想設宴擺闊,當然也不是笨蛋。
倘若去了沈家名下的那幾大酒樓,那場面他還怎麼撐得起來?
「沈老弟,你可算來了——」原本坐在上首的一位衣著華麗但略顯福態的中年男子,見門外來人,連忙起身拱手相迎。其它人自然也跟著他一起迎過去。
沈頤掃視一眼,雅座裡已來了七八位客人,全是本地有名的富商,遂淡淡一笑,對當先那人道:「唐老闆,別來無恙。」
「來,閒話少說,我們先入座喝酒!酒過三巡,大家再開口暢談,怎麼樣?」芷記的三東家姓唐名福河,他熱絡地拉過沈頤就往裡走,並且一指臨窗那座位,豪邁地道:「沈老弟,這次雖是我設宴請客,到底是在你們蘇州的地盤上,俗話說得好:強龍不壓地頭蛇嘛,哈哈,這上首的位子該你坐!」
「這話嚴重了。」沈頤笑著一擺手,「你遠道而來,這上座自然是留給你的。」
「好,老弟既然這般客氣,我也就不推托了!」唐福河是個粗率、不拘小節的人,當下也就逕自不客氣地在臨窗的首座上坐了下去。
待眾人紛紛落座,他又喚來醉香樓的掌櫃,附在他耳邊低低地吩咐了幾句,老掌櫃退下後,須臾便有十多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粉頭推門而入。
席間的諸人聞聲轉頭一望,皆心照不宣地咧嘴一笑,唯獨沈頤微微地皺起眉。
所謂粉頭便是指妓女。她們進來後,依照陪花酒的慣例,便像展開扇子一般,一個接著一個,依次嬌滴滴地偎入了諸人的懷裡。唐福河滿意地瞇起眼,然後輕輕一擊掌,其中兩個容貌最美麗、體態最輕盈婀娜的便來到他身邊。
他卻一指沈頤,「去,陪陪我的沈老弟。」
那兩個粉頭喜不自勝,能陪沈家的二少爺,倒貼錢她們都願意!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沈頤俊美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漠的笑意,伸手擋住她們投懷送抱的架勢,不冷不熱地道:「不必了,這兩位……唐老闆自己留著消遣就好。」
「怎麼?」唐福河急了,「老弟不領情,是嫌我挑的不夠味兒?唉,可惜我這次出門忙著談買賣,沒帶女人出來,要不然一定也讓沈老弟嘗嘗我們北地胭脂的味道,哈哈!」
「喲,二少爺身後那位是——」這時,一位姓董的玉石商忽然笑出聲來,「我們在桌邊好好地喝著酒,你小子繃著臉、緊閉著眼,幹什麼?」
他如此一說,席間諸位富商都笑了,另一位也起哄道:「老董,你看他那個子,小苗兒一截,還沒多大歲數呢,肯定是見了粉頭怕羞!」
「去!」那位姓董的玉石商乾脆興起了捉弄的念頭,把自己身邊摟著的粉頭往外一推,「今天我發善心,你陪二少爺帶來的那位小兄弟去隔壁開開葷吧——」
開你爹的大頭鬼!流火攥緊了拳頭,在心裡氣得大罵。
「流火——」
她聽見二少爺喊她的聲音,急忙睜開眼。
沈頤好笑地站起身來,拍拍她的肩,「你閉起眼作什麼?」
看了瞎眼睛唄!流火又在心裡大罵,可當著他的面,卻訥訥地什麼都不敢說。
沈頤不動聲色地替她擋開靠過來的那名粉頭,眸中忽然閃過一道光芒,繼而又熄滅了,他轉過身去,玩味地對唐福河笑道:「不瞞唐老闆,我最近膩了脂粉——」說著執起流火的一隻小手,在眾人面前刻意顯得親暱,慢悠悠地接道:「改而好這口了。」
一語出,驚四座。
啥?流火呆呆地任由少東家握著手,吃驚地瞪大了眼,都快把眼珠子瞪凸出來。
而席間的七八位富商吃驚的程度不比流火小。
乖乖,沈二少爺居然染上了龍陽之癖,這可是蘇州府的頭號要聞?!
沈頤說完便向眾人一拱手,「小弟不勝酒力,還容先行告辭。」言訖,竟也不放開流火的手,逕自拉著她揚長而去。
一直到坐上馬車,流火才醒過神兒來,「二、二、二少爺,你剛剛說了什麼?」
沈頤漫不經心地笑,「我說我最近喜歡男人了。」
嚇!流火渾身一哆嗦,口不擇言地就埋怨道:「你可真夠壞心眼的,拿我去騙他們!」
豈料沈頤皺著眉將書卷起,在她的小腦袋上輕輕一敲,「別忘了你現在的身份,少給我沒大沒小的。」見小丫頭嘟起嘴,他才展顏笑道:「我就是怕到時擋不開,才帶你去當幌子。」
到了第三日。
沈頤一整天都在鋪子裡查帳,流火留在東院閒著沒事幹,就舒舒服服地在房裡睡起了午覺。
這一覺睡得可真痛快,不知幾時,忽然隱隱地聽到腳步聲,好像是少東家回來了,又聽到談話聲,好像回來的不止他一個。不過他們沒有進來正屋,聽腳步聲,像是去了西邊的廂房裡。
又過了一會兒,小燕過來傳話:「流火姐姐,少爺讓你泡茶。」
流火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只覺得四周都香香的,整個床鋪、絲被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可一點不像家裡,風一吹,時不時地把院子裡的雞鴨糞的臭味送進來。
不過她剛為「奴」第二天,什麼都不懂,只好笨手笨腳地跟著小燕學。花了近一炷香的時辰,好不容易泡好了兩杯上等的香茗,蓋上蓋,小燕幫她放到托盤裡,才讓她端著送過去。
唉,大戶人家喝口茶都這般麻煩。流火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抱怨。
走到西廂房門口,她騰不出手來,只得先把托盤放在廊內的長石椅上,還未推門,聽到裡面有個聲音在說:「……今年朝廷大開恩科,雖則秋試未到,我卻不得不先上路了。就這樣吧,隨雲,我決心已定,多謝你相贈的盤纏,就此告辭。」
咦,怎麼像是穆秀才的聲音?流火吃了一驚,縮回手。
又聽到少東家歎了一口氣,「既然出於什麼原因你不便相告,我也不勉強,只是也幫不了你。」停頓了片刻,他又道:「那麼,占春,你們可是今晚就走?」
占春流火倒抽一口冷氣。
穆占春!
好哇,這個拐帶走大姐的臭東西居然撞到她眼皮子底下來了,嘿嘿!
「好你個穆秀才,哼哼!」流火闖門而入,一把就揪住裡面一個青衣書生的領子,惡狠狠地道:「快說!你把我大姐拐帶到哪裡去啦」
「流火,怎麼是你?」穆占春也嚇了一大跳。
「你們?」沈頤更成了丈二和尚。
「二少爺,這事你甭管!」流火先抽空回絕東家,轉過頭又逼問:「你老實交待吧,到底把我大姐藏哪兒去啦?」
穆占春哭笑不得,「流火,好妹妹,你誤會了——」
「呸,放屁!少跟我套近乎!」流火氣不打一處來,「穆秀才,你好啊你,一聲不吭就讓我大姐跟著你跑了,也不替我們想想——你以為你是誰啊?皇帝老子?」
「流火,你先放手,容我跟你解釋——」
「不成!我一鬆手你就撒腿跑了!」流火左右瞅瞅,尋思先找根繩子把他綁在椅子上。
好友被弄得如此狼狽,沈頤看得皺緊眉,忍不住擺出主人的威嚴,冷冷地道:「流火,你先鬆手。」
「我不——啊呀!」
沈頤硬把她的手掰了開來,然後摟在她腰上,把她往後強行抱離兩三步。
「穆秀才你這混蛋,不准跑!」流火還在大叫大嚷。
沈頤硬把她按在近旁的一把檀木椅上,「有話好好說,你吵什麼?」
「跟他還有什麼話好說的」流火此時的眼裡哪還有東家的存在?「騰」的又站起來,氣鼓鼓地大聲道:「姓穆的,你自己說,我大姐呢?她現在到底在哪兒?」
穆占春已是滿面愧色,都不敢看她的臉,低著頭訕訕地道:「我知道,我跟明月私自離開,必定給你們留下了難題——」
「哼,少來窮囉唆!」流火一甩手,打斷他的話,「我也知道是娘不好,硬逼大姐嫁給一個死鬼,但她有她的難處……再說你們,你們一聲不吭就跑了,剩下我們怎麼辦?我娘雖然脾氣凶些,但大姐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說到底,天下哪有不心疼孩子的娘?她原本也只望大姐嫁到沈家來不愁吃穿,眼下她跟了你偷跑出來,我娘都擔心死了。」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裡都隱隱帶了一絲哭腔。
「流火——」穆占春的愧意更甚,負著雙手走到窗邊,歎息道:「枉我飽讀詩書,還想要匡世濟民,沒想到……頭一個卻給你們母女三人帶來了麻煩。唉,只是那晚明月哭著來找我……想我一個大男人,若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不能保全,你讓我還有何面目去追求那些功名?」
流火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誰稀罕那些功名!只不過你命不好,我娘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種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秀才書生,平日裡講話動不動就長篇大論,誰聽著都心煩,我大姐跟你在一起,能落什麼好處?」
穆占春轉過身來苦笑道:「是,你教訓得是……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沒有一點錯。」
流火立即道:「那麼你快告訴我,我大姐在哪裡,我要帶她回家。」
「對不住,我不能告訴你,流火。」穆占春卻緩緩地搖頭,「我要去都城邑州趕考了,明月會隨我一起去。到時候,不管我有沒有取得功名,都會和明月完婚的。」
「那怎麼成」流火氣得跳腳。
眼下每天都是毒辣辣的大太陽,大姐的身體又一向是三姐妹裡最弱的,如何經受得起路上的辛苦?
「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穆占春忽然想起更為緊要的問題,他也是個聰明人,眼光在好友和流火身上一來回,立刻就猜到了七八成,吃驚地道:「莫非……是你頂替明月上的花轎?」
這是流火最怕被人提及的事。她的氣焰立馬就低了下去,不自在地低聲嚷:「你管不著!」
穆占春看向沈頤,「隨雲,這是?」
總算有了他說話的餘地。沈頤淡淡一笑,示意好友勿憂,「你不用擔心,占春,這丫頭的娘和二姐我已經派人接回,她姐姐和我二叔的婚事……本來就徒讓人看笑話,前天晚上鬧過一場虛驚,現在什麼事都沒有了。」
他這話有所保留,穆占春自然沒完全明白,他點點頭,想說什麼,流火卻又搶著道:「穆秀才,你都聽到了,現在你可以把我大姐還回來了吧?我娘不會再逼她嫁人了。」
「好,我跟明月住在一間小客棧裡,我帶你去找她。」
流火二話不說,抬腳就跟他出門。
這丫頭,也太不把他這個東家放在眼裡了吧?沈頤又好氣又好笑地想著,跟著他們走出西廂房。
沒想到流火步下一階,居然想起「規矩」來了,趕忙轉頭說:「二少爺,我——」
沈頤也不難為她,只是不冷不熱地道:「必須在天黑前趕回。」說完,逕自轉身從西廂房的前廊離去。
新月東昇,天色已然全黑,流火卻還沒有回來。
沈頤正在自己的書房內盤算賬目,卻發現難得的心不在焉,幾度起身踱到窗口看天。
又過了半炷香的時辰,老管家崔伯突然跑來報:「二少爺,知府的周師爺來了。」
沈頤略微吃了一驚。
周師爺?這時候他來是為了什麼?
正想著,書房內已快步走進一個人,高瘦的身材,蠟黃的臉,嘴唇上還有兩撇滑稽的八字須,別看相貌有些古怪,他可是知府衙門裡的頭一號師爺,姓周名密。
「周師爺——」沈頤似笑非笑地迎上去。
周師爺放下手中正搖著的扇子,忙道:「二少爺,衙門裡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跟府上有關,我這才登門造訪。」
沈頤不動聲色,「哦?」
周師爺「嘿嘿」一笑,八字須顫動,「我們是老交情了,自然不繞彎子:衙役們抓住了一個犯事的小丫頭,鄭大人憐她,原本想將她杖責幾下,轟出去了事,可她說是沈府上的,而且她的主子就是二少爺你——鄭大人摸不準她說的真假,可她既然犯了事,不給些懲誡總是不行的,可依著原來的杖責吧,鄭大人又怕她真是二少爺的……」說到這裡,他的小眼睛閃著亮光,盯著沈頤賊兮兮地笑,「傷了二少爺的心就不好了,豈不是連帶賠上了我們大人和二少爺的交情?」
沈頤一聽就猜那丫頭是流火,皺著眉想了一想,忽然道:「那丫頭叫什麼?」
周師爺明白地回答:「她自己說叫流火。」
唉,果然是她!不知怎麼,沈頤只覺自己的一顆心有些被揪起,但他表面上仍一派淡漠,嘴角輕勾,看著周師爺緩緩地道:「那麼周師爺此番來的意思是?對了,那丫頭又所犯何事?」
「我來自然就是告知二少爺這件事。至於那小丫頭所犯的事麼——」周師爺重新搖起羽毛扇,眼珠子轉一轉,顯得幾分狡猾,「還得請二少爺隨我去衙門一趟,屆時自然可知。」
「怎麼,這裡不方便說?」沈頤皺起眉,莫名感到有些心煩氣躁。
周師爺笑笑,只道:「請吧,鄭大人親自在堂上等著?——」
「好。」沈頤一口答應。
「二少爺——」崔伯還陪在旁邊。
沈頤臨走前看了他一眼,「我娘他們若來這裡問起,只說我出去一趟,片刻即回。」
然後,他和周師爺一起從東院的一處大門直接出了沈府,跨上馬,連同等在外面的兩名衙役,四人輕騎,往地處蘇州府另一端的知府衙門而去。「隨雲老弟——」蘇州知府鄭鵬年親自迎了出來。
他雖是官,沈頤雖是民,但有時官未必高於民,無非是因為在這時代,商和官,就像一鍋湯裡煮著的兩縷面,在利益上纏來繞去,誰也離不開誰。況且,沈家的生意不止這區區蘇州界面上,錢莊、鋪子開到哪裡,就會跟哪裡的官攀上「交情」。在鄭鵬年之上,猶有江蘇巡撫,乃至兩江總督都跟沈家有深交情。
沈頤利落地下馬,淡笑著回應:「鄭大人。」
走進府衙內,第一眼就見到那小丫頭的確是流火!沈頤不禁皺緊眉,只因她的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腳也被綁著,一張俏臉泛紅,正氣鼓鼓地被迫坐在一張桃木椅子上。沈頤只看了一眼,即道:「不錯,她是我府上的丫頭。」
周師爺跟在旁邊搖著羽扇歎息:「這就難辦了……」
「二少爺!」這時流火看到沈頤進來,眼巴巴地脫口叫道。
沈頤卻無暇理她,逕自轉身向知府,「鄭大人,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究竟犯了什麼事?」
鄭鵬年面色一緊,只做了個「借一步說話」的手勢,沈頤便依慣例跟他步入內室。待老僕奉上茶,鄭鵬年才喟歎了一聲,幽幽地道:「今年開春黃河又發大水,河南、山東兩省受災最為嚴重,朝庭子近日又新下了旨,著其餘諸省籌措錢糧以作賑災之用,這事想必隨雲你也知道的——」
沈頤點點頭,靜待下文。
「你所不知道的是,上頭攤派下來,單單我這蘇州府,就要在半個月內籌齊白銀十萬兩、大米五千石。」鄭鵬年說著站了起來,「蘇州雖是好地方,不過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置辦齊這些,本府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銀兩尚勉強可湊,不過去年的陳米已快耗盡,今年的新稻卻未熟透,唉……但這既是朝庭的旨意,本府又豈敢抗旨不遵?」
沈頤聽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卻想不出有什麼地方會跟流火,一個小丫頭,牽扯在一起。
只聽鄭鵬年又道:「三日前撫台大人又催促本府,如今銀兩倒是妥了,只是那些大米卻只得四千石……餘下實在是無計可施。不過——」說到這裡,他卻忽然轉了臉色,冷笑了兩聲,似乎頗為自得,「隨雲,你們沈家都是生意人,自然知道這為官和經商是一個道理,最緊要的無非是懂得審時度勢,惟『圓通』二字耳。眼下這趟差事嘛,我不得不交,但如何交法,這裡頭自然又有許多門道可走。此間沒有外人,本府不妨實話告訴你,那還差缺的一千石大米,周師爺已經派人用江邊的細沙代替了。」
沈頤終於不免吃驚,「大人——」
鄭鵬年似笑非笑地伸手攔下他的話,「你不必替本府擔心。銀兩嘛,我已經先一步運出,明日再將摻了沙的米袋全數發往蒼宜,這事撫台大人也是知曉的,既有他在上頭擔著這份干係,本府又怕什麼?」
沈頤不再說什麼,他也知道江南官場一向籐絡纏繞、烏煙瘴氣,這件事雖則令人吃驚,恐怕也只是太倉一粟罷了,若強行扯開了去,其背後的黑暗必定足以令天下人齒寒!但這事他今日既然知道了,也就脫不了關係,不過他絕不想再深入牽涉進裡面去,便改而問道:「那麼,我的丫頭究竟犯了什麼事?」
「這事被她發現了。」鄭鵬年坐回位子,盯著沈頤一字一頓地道,「周師爺派衙役們去江堤挖細沙時,言語不慎,被這小丫頭路過偷聽了去。她的膽子也真大,居然還揚言要上邑州告御狀,在聖上面前揭本府的底!嘿嘿,你說本府豈可容她?」沈頤的心一緊,不覺稍稍皺眉,鄭鵬年看得仔細,又冷冷地道:「周師爺原想在江堤邊就將她滅口,哪知她情急之下說出了你,說是沈家二少爺身邊的人——俗話說:打狗須得看主人,她既然是隨雲你府上的,本府自然得找你來問問清楚。男人嘛,本府知道……啊,哈哈,那丫頭長得倒是標緻!」
不容多想,沈頤拱手笑嘻嘻地道:「實不瞞大人,那丫頭的確已是我的人,她的脾氣雖嫌粗野了一些,不過有自己的味道……我最近、正在興頭上。」
「本府瞭解,哈哈——」鄭鵬年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笑得一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