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生長在一個健全的家庭,父母雖偶有爭吵,還是相愛的:弟妹們開朗活潑,有幾個比較沉靜,但感情都很好。
家族的牽擊很深。
所以常常有人說他是個幸福的孩子。
長大以後,他也是個好人緣的人,即使職網的道路並不如想像中順利,但他總有一笑置之的豁達。
他無法理解,無法真正地撫慰她內心的傷、很,他第一次這麼痛恨自己是個陽光男孩,痛恨自己跟她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長大。
結果,威爾並沒有將回函投進郵筒,看完中醫後.他招了部出租車,前往回函上的收信地址。
意外地,他發現那是問藝廊。
藝廊正在籌備展覽,人員進進出出,好不熱鬧,他的到來並未引起什麼注意,反而是當他表明來意,竟然是藝廊的老闆親自出來迎接他,呃,是迎接他手中的回函。
「您請坐,請稍侯,藍小姐馬上就來。」藝廊老闆在打完電話後對威爾如是道。
威爾瞬間覺得自己好像開歐了潘多拉的寶盒,似乎接觸到了什麼藍妙凡不欲為人知的事,這讓他十分不安。好奇心人皆有之,可是威爾寧可等藍妙凡自己跟他說。
這麼一想,他站起身,「我只是來送回函的,請你收下。」
「等等,拜託你等等。呃……藍小姐交代過,如果有人拿著回函或是邀請卡來.她都想見上一面,當然,郵差除外。」
「我想,藍小姐想見的人不是我。」而是藍妙凡。
「無妨的、無妨的。」藝廊老闆仍強留下威爾。
不管威爾說什麼,藝廊老闆只說無妨,就是非要將他留下,直到他口中的藍小姐來到為止。
三十分鐘後,藍小姐終於到了,將坐在沙發上打盹的威爾叫醒。
「你好。」她是個留著及腰長髮、氣質出眾.身材纖細的中年美女。
「你好。」威爾頷首示意,看不出她已有些年紀,只覺得她是個大美人。
「冠中說,你拿著回函來。」藍小姐打量著威爾,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落坐。
「很抱歉耽誤你這麼久,我家在新店。」
「喔。」威爾深吸口氣,「人你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嗎,藍小姐?」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藍小姐的笑容十分緊張。
威爾搖頭,「我想,你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他覺得自己正在背叛藍妙凡,那種感覺非常不好,不過,他不能否認心裡有另一股力量正不斷湧起,那是他親自來送回函的理由一好奇。
「這位先生該怎麼稱呼呢?」藍小姐沒有因為威爾近乎無禮的態度而生氣,「我叫藍妙穎,是妙凡的姊姊。既然你拿著她的回函來,我相信你一定是跟她有所聯絡吧?」見他沒有回話,她又唉了聲,「先生?」
威爾回過神,朝藍妙穎伸出手,「威爾凱斯勒。很高興認識你。」藍妙穎伸手輕握了下他的手,「妙凡她好嗎?我丈夫……他是妙凡的老闆,每次都跟我說她很好,可是這種消息聽久了,總是會害怕那其實不是真的。」
威爾勉強的一笑,「我明白那種感覺。不過,我真的得走了。喔,對了、她很好。」其實是好到很不對勁。
「是嗎?很好……」藍妙穎輕輕歎息,分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憂慮。
「那我走了。」「請等等。」她趕緊唉住他。
威爾不自在的停下腳步,「藍小姐,我真的得回去了。」
「你跟妙凡是什麼關係?」藍妙穎凝視著他,直打量著。
「我是她的……」暫時情人?過期未婚夫?小白臉?情夫?威爾找不到一個適切的名詞套進去。「呃,很難說明。」他尷尬地笑了笑。
「沒關係的,我知道妙凡一定警告過你不要跟我說話……」說著,藍妙穎眼眶紅了,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讓威爾瞪大了眼,頓時他有種自己傷了人的感覺。
「她並沒有這麼說過。你是她姊姊,她怎麼會這樣說呢?」威爾環視會客室,發現茶几上有紙巾,於是上前拿過來,塞給藍妙穎。「對不起。」
「你又沒錯,為什麼要道歉?」藍妙穎抽了張紙巾,折成方形,以邊角拭去眼裡的淚。
「呃,我覺得好像是我的錯,害你哭了。」威爾看呆了她優雅的舉止,忍不住問:「請問……你跟妙子,我是指妙凡,真的是姊妹嗎?」
「當然是!」藍妙穎反應極大的說。
「喔,抱歉。」他趕緊道歉。
藍妙穎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對不起,我反應太激烈了。你別看我這樣幼稚,其實我已經四十四歲了,跟妙凡差了十八歲。」威爾點點頭,有些訝然地打量著她。他不知道藍妙凡跟她姊姊年紀差這麼多,不過話說回來,他跟那個還在老媽肚子裡的弟弟或妹妹也差了二十六歲,不足為奇。
「藍小姐,你們很久沒聯絡了嗎?」「嗯,我結婚之後,已經三年沒見到她了,她老待在山上,難得下山一次,也不肯見我。」藍妙穎想起了傷心往事,勉強微笑,卻止不住話裡的傷懷。
三年?
藍妙穎的那些話像個咒語,將威爾最後一絲對藍妙凡的愧疚指死了,他坐回原位,看著藍妙穎。
「姊姊。」他嘴巴很甜的喚著,「三年前,妙子……妙凡她從日本回來後,你有聽過她提起要結婚的事嗎?」藍妙穎一愣,瞪大了黑白分明的靈眸,然後,她將威爾與什麼連接了起來,因而發出一聲驚呼。
「你……你不會是……是那個打網球的吧?」她不敢置信的問。
威爾像捉到一絲希望,注視著她,「我是,我就是那個打網球的。」得到威爾的確認,藍妙穎的臉色瞬間由白轉青,她摀住嘴,視線惶然不安地飄移,突然不敢直視威爾。
「我跟外子三年來一直在找你,但是網球選手真的太多了,妙凡並沒有跟我們說得很清楚……」藍妙穎淚如雨下的解釋,「我們……我很抱歉……」
接下來,威爾的臉色隨著藍妙穎說出的事實而愈來愈凝重。
威爾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還沉浸於事實真相之中無法回神的他,直到站在大門口,才發現自己在渾渾噩噩之下還能順利的回到藍妙凡家。
「威爾?你站在門口做什麼?」花園裡,渾身包得像顆球的藍妙凡發現了呆站在門前的他。
威爾凝娣著她,從沒一刻這麼感謝老天沒讓她死去.他完全不敢想像,要是他拿著鑰匙來到台灣,找到的卻是她的墳墓,他該怎麼辦。
他發現自己正因這個想像而渾身發抖,滿臉冷汗。
「沒有,我正在呼吸新鮮空氣。」
「天氣這麼冷,快進去吧!你剛做完復健,全身都是汗.還敢待在外頭發呆?」藍妙凡揮揮手趕他進屋。
「你在這裡幹嘛?」威爾發現她打扮成園丁的模樣。
「整理花園。」她臉色蒼白,但臉頰紅撲撲的,非常可愛,但威爾懷疑那兩抹紅是凍傷。
「你這種天氣整理花園?」他歎口氣.走上前摸摸她的臉頰,心因為感受到她的溫暖而悸動不已。「會痛嗎?」
「有一點。」藍妙凡避開了他的手。
「臉都凍傷了還整理什麼花園,走,進去吧。」威爾攬著她的肩,欲帶她進屋。
「等會兒啦,我種好那兩棵樹就進去了。」威爾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株半個人高,光禿禿的樹苗放在一旁。
「那是什麼樹?」威爾見她堅持,於是也拉高衣袖,準備幫她種樹。
「櫻樹。」藍妙凡很興奮的說,「我已經把洞挖好,把它們放進去就可以了。」
「養得活嗎?」威爾笑問。
「我有那麼脫線嗎?」藍妙凡反問。
威爾笑而不答。
兩人將小樹植好後,藍妙凡喜孜孜的拿出兩塊木牌,分別掛在樹枝上。
「上頭畫著什麼?好漂亮。」威爾看不懂上頭的中文,只覺得那是漂亮的圖形。
「寫著你跟我的名字。」藍妙凡含笑指著其中一塊牌子,「咯,這是威爾。」又指著另一塊,「這是妙子。」
「取我們的名字,樹長得大嗎?」威爾很懷疑,雖然這麼說,但是他還幫著她把樹旁邊的土鋪平。
「可以的,這裡櫻花是會開的。」藍妙凡倒是自信滿滿。
「什麼時候會開?」他開始想像這麼小棵的櫻樹長大的樣子。
「今年肯定是開不了囉!」藍妙凡笑著說.「等明年吧!」
「嗯。」威爾聽出她話裡的悵然,只是輕應了聲。「妙子。」
「嗯?」藍妙凡與他並肩站在剛植好的櫻樹前,小小的櫻樹還掩不住他們兩人的身影.卻讓她意識到她在這兒住了三年,一直在家中工作,卻沒有時間整理庭院裡的花圃。
現在威爾來了,她的生活才彷彿開始動了起來。
三年前她買下這幢房子,最主要還是因為小區的安全與隱蔽性,再說,既然要結婚,不如買一幢透天厝,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也不用考慮搬家。
而且這兒在山上,遠離市區,住戶又不多,雖然住進來之後發現這裡的住戶即使不多,但一點也不冷清,她也意外的多了一群好朋友,為她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
但是,她的生活還是一樣封閉,除了工作、吃飯、睡覺,她並不會特別在意其他的事.像個空殼一般活著,最期待與娛樂只有在網絡上或是報紙、電視裡看見威爾的消息一即使是排聞。
「我都知道了。」威爾扳過她的肩,與她面對面,藍眸鎖著她的眼眸如是道。
「什麼都知道了?」思緒還沉浸在如何把花圃整理好的藍妙凡一時之間沒有多想威爾的話。
「威爾,你覺得花園裡還要種些什麼好呢?」
「依你的個性,還是種些生命力強又不用花太多精神照顧的樹吧,種花,我想很快就死了。」
「你很不信任我耶!」藍妙凡不服氣的戳戳他,然後張開手臂期待地道:「我想種三色童、鬱金香、雛菊、桂花……」
「你有沒有常識啊,這些花各有不同的照顧方式,種在一起大概會死一片……」威爾的話在接觸到她投射過來的不悅目光後逸去,無奈的說:「種桂花好了,我沒有見過桂花。」
「好,我過兩天去跟花農買樹苗。」藍妙凡這才笑嘻嘻地靠在他肩頭,甜甜的說。「欸,你剛才說你都知道了什麼?」
「就是……三年前的事,我都知道了。」威爾望見她的神色隨著他說出的話而驟變,有些不忍,但他還是決定把該說的都說出來。
「你怎麼知道的?」藍妙凡神情防備,但並沒有掙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你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藍妙凡脫下沾滿泥土的手套,隨意扔在花圃旁。
威爾注意到她脫手套的動作因為身子些微的顫抖而無法順利脫下。
「不要再把我推開了。」
「我沒有推開你。」
「那我們戲也不要演了。」
「不演戲就沒辦法繼續下去。」藍妙凡的顫抖更明顯了,彷彿冷氣團的威力強大到她穿得再怎麼多也沒有用,又像是那道寒意是自她體內深處散發出來的。
「為什麼?」
「你知道原因就應該明白,我們不能在一起。」她吸吸鼻子,「我們先進屋吧,我好冷。」
威爾握住她冰冷的手,拉她進屋。進屋後,他立即倒了杯熱茶給她。
藍妙凡的手顫抖得太厲害,以至於接過杯子時杯裡的茶水因為顫抖而濺出些許。
威爾歎口氣,該緊張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可是她受到的驚嚇似乎更甚於他。
「你、你還想留下來嗎?」藍妙凡在他拿過紙巾輕輕擦拭她的手時無助的問。
「我們戲是演不下去了……不過,在你的傷痊癒之前,都歡迎你繼續住。」
「我不覺得那有什麼好害怕的,也不認為這件事會讓我離開你。」威爾的手覆上她捧著杯子的手,「如果你早點讓我知道,我們就不用浪費那麼多年的時間了。」
「你現在太有名了,三年前你即使還沒有打出好成績,也是被各方看好的選手,我怎麼都不能害你的事業被毀掉。」藍妙凡埋在心裡三年的痛與壓抑終於決堤。「我真的想過要找你.但是我的傷好得比想像中還要慢,所以我……買了房子,寄了鑰匙給你。我是想,你沒有什麼錢.至少我可以先負擔兩個人的生活……」
「傻瓜,我回到美國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貸款買房子,我還找好了工作,準備我們結婚以後兩個人一起打拚的。」威爾拉過椅子,坐在藍妙凡面前。
「你不能放棄網球,說難聽點,那是你唯一能依靠的東西了。」藍妙凡一聽,反而激動的捉著他,叫道:「你除了臉跟身材,更重要的是你還會打網球啊!」
聽見她這麼說,威爾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他深吸口氣,穩定心情後開口:「即使放棄網球會讓我後悔一陣子,可是,讓你有安定的生活,不必為了錢煩惱,對我來說更重要。那時我還沒有辦法發揮實力、所以我想,如果我繼續打網球,我們聚少離多不打緊,重點是錢要從哪裡來?
「你到美國來,肯定需要時間適應,我不能要你跟著我全世界到處跑,說穿了那時我也負擔不起,與其如此,不如我放棄網球會好一點。」
「所以我說我可以先負擔,你一定可以打出好成績的。事實證明.你真的打出好成績啦!天啊……」藍妙凡不能想像威爾沒有打網球的樣子。
「其實那大半是因為你失約,我太傷心、太難過所拚出來的成績。」威爾好笑的說,「先前我沒有說完的是,安提找到我以後,說他退休後第一件事就是來找我,跟我說我打球的時候有什麼缺點。過去我們是敵手兼好友,當然敵對的時候多過友好的時候,所以他當初自然不會跟我說這些。
「他找到我時,看見我的樣子,只差沒把我吊起來毒打。他說,他實在對這樣自暴自棄的我感到失望,真是白費了他的期待……」
「要是我們三年前真的結婚了,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成就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三年前的確沒有結成婚。」威爾也不肯定他們三年前要是真的照約定結婚了,現在又會是什麼光景。
聞言,藍妙凡有些哭笑不得,「那真是…太好了……」她從來沒這麼感謝過自己的家人,她一直無法釋懷的僧恨,無法與心愛的人在一起的怨恨,二十多年生活在謊言中的難堪,都沒有因為他們絆住了她的腳步,讓她與威爾分開三年,使得威爾有辦法繼續他的夢想來得重要。
「所以,我們重新開始,好嗎?」威爾誠摯地懇求。
一談到這件事,藍妙凡馬上換了張臉、「那是兩回事。」
「為什麼?」威爾只覺得事情說開了,一切都可以回到正軌,所謂的正軌就是他跟藍妙凡重新開始,步入禮堂,延續他們三年前未能完成的憾事。
「你有你的世界,你想想,如果我的事被記者挖出來了.對你的名聲會有多大的影響?」藍妙凡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笨蛋一樣。
「啊?」威爾揚起眉,「那會有什麼影響?是我娶你,又不是記者娶你,我不在乎,你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想法呢?」
「我不能不在乎。你現在的成就是你努力得來的,不能因為我而摧毀。」
「我又不是吃禁藥參賽.也不是在球場上跟人打架,更不是違反任何一項協會的規定,怎麼會被摧毀呢?」「那你的代言機會呢?除了網球外的事業呢?」藍妙凡追問。「香港有個男藝人,因為計算機送修,結果計算機裡他跟女藝人的情色照片被人公佈在網絡上,他跟那些女藝人的形象大大損傷,喪失了很多代言跟演藝活動的機會……」
「我又不是藝人。」威爾嘴角抽搐,「我是娶了個我心愛的女人,又不是跟派瑞絲?希爾頓一樣被公開性愛錄像帶,也不是跟你說的那個男藝人一樣,怎麼能相提並論?」
「怎麼不能?我不想當那個毀掉你的兇手。」藍妙凡自責的說。
「這種事,在我的國家,會被廣泛同情。」威爾不懂,為何她的、心結就是解不開。他再次重申,「我不是藝人,人們看的是我的球技,至於我的名聲、代言機會,全都是因為我在球場上的表現……當然,我不否認長得好看真的吸引比較多球迷,可是,更重要的是我在球場上的表現吧?」
「認真的男人最帥了。」
「對,所以……」
「所以你更不可以因為我而失去你的舞台。」
「我不會因此而……」
「你不確定吧?你能百分之百的確定,萬一被記者挖出來,你不會失去你的舞台,你的一切?」藍妙凡再次搶白。
「你認為你跟我在一起一定會如此?」威爾反問。
「會,一定會,尤其你現在這麼有名,在台灣,也許走在路上沒有多少人認識你,可是在國外呢?」藍妙幾一想到威爾在國外受歡迎的程度,恐懼便扼住了她的心,再想到因為她的關係,他得受到眾人質問,事業受影響,搞不好還會身敗名裂,她就幾乎昏過去。
威爾氣得胃痛,想用中文說些什麼.但英語是他的母語,更能適切的表達他的意思,因此他改用英語說:「為什麼不能並存暱?你為什麼這麼害怕.這麼不願意試著接納我呢?你要背負著這個你不需要負責的錯多久?」
「我……」
「我愛你。」藍妙凡聞言,抬頭看著他。
「你也愛我。」威爾肯定萬分的說,「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心迫是哪來的三流劇啊?我們理所當然應該在一起不是嗎?」
「我說過了……」
「那根本不是理由吧!」威爾咆哮。
「難道毀了你現在的地位、事業也沒有關係嗎?」藍妙凡歎息.「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代表的是一個團隊,你一受影響,靠你吃穿的團隊該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
威爾苦笑,「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認為我還會像三年前一樣放棄夢想嗎?我前面說的那些話,你完全沒有聽進去嘛!」
藍妙凡抿緊唇,眼鏡被霧氣佔領,她的手還是在發抖,杯子裡的荼都漸漸涼了,她半口也沒有喝。
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威爾歎口氣,拿走她手中的杯子,「你去泡個澡,讓身子溫暖些。」她頹然的看著她,眸底有著掩飾不了的脆弱。
「去吧。」他以命令的語氣道。
她只好韁硬的起身。
將杯子放到水槽裡後,威爾轉過身來凝視著她,「你不信任我。」
藍妙凡抬起眼,「啊?」
「你愛我,可是你完全不信任我。」威爾壓抑著滿腔的悲傷與氣憤,冷冷的下定論。他合了合眼,背過身。「抱歉,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藍妙凡聞言,眼前瞬間一黑。她身子晃了下,感覺腳下不知怎麼的裂了個無底洞,她一個踩空便掉進洞裡,不斷墜落。她想呼救,可是不知怎麼回事,聲音就這麼卡在喉嚨,只能看著威爾僵直的背影愈來愈遠,愈來愈小。
她終於明白,她成功的把威爾推開了.他再也不會主動黏上來,再也不會問她為什麼不能在一起了……目的達到了,她卻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