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於嫣沒搭理他的道謝,見他終於吃完桌上的所有甜點及咖啡,這才開口問他。
儘管風淨什麼也沒說,但他這樣狠狠哭過不知幾百遍的泛紅雙眼,卻怎麼也掩蓋不住他的心傷與脆弱。
「什麼?只不過不小心被一場雷雨給打得像落水狗一樣罷了,能怎麼著?」風淨避開她的眸,笑嘻嘻地說話。「你們女人就是這個樣子,喜歡胡思亂想,所以我才討厭當女人。」
要不是被某人氣到沒地方去,他應該不會悶著頭就跑到這裡來吧?這世界明明很大,傷心的時候卻沒地方跑,他風淨真是可憐透項了,唉。
這話有語病,於嫣瞄瞄他那張漂亮十足的臉,再瞄瞄他弓著的身子一眼,歎了一口氣。「你本來就不必當女人,如果你想當,恐怕也得先去動動隆乳手術才行,那我包準你比河莉秀還美還動人,想要嗎?我有認識的醫生,要不要我介紹給你?」
嗄?
隆乳手術?
風淨頭一低,下意識地瞄了自己胸部一眼。
好吧,是有點小啦,所以他才會愛上於大老闆的性感好身材啊……
風淨臉紅紅地,又是羞又是氣餒,小小歎了一口氣,轉身就想走,一雙柔荑驀地伸過來蓋住他的手——
「怎麼?吃飽了喝足了,拍拍屁股就想給我走人啊?」於嫣笑得風情萬種,把幾百年忘了拿來用的風騷樣又給重新拿來使,不僅是笑得艷,連話也說得嬌吟吟地。
風淨見狀,快要岔了氣。
他敢保證這女人一定是古代的艷姬投胎轉世,才會一個變臉變聲,便有那能耐讓人瞬間酥軟到骨子裡去,連他這個……呃,該對女人的媚功免疫的男人都不例外,嘖,他看得腳都軟得快走不了路,更甭提離開這家店了。
「不然……你想怎麼樣?」
「說說看你近來去哪兒啦,怎麼突然消失了?嗯?」
風淨挑挑他秀氣好看的眉,突然湊上前去,詭異的盯著她瞧。「嘿,你關心我啊?你開始想我了?連我那位有著紳士風範、絕佳氣度、迷人萬千的方哥哥,都無法滿足你?你想跟我搞劈腿?」
雖然他有好一陣子沒來了,但方哥哥和於老闆的發展他可是都看在眼裡的,好幾次還撞見方哥哥到店裡幫忙,連他故意跑去問他幫他追到於老闆了沒?方哥哥竟然直接回答:「她愛上的人是我。」
哈哈哈,害他那幾天偷偷在被子裡笑到肚子痛。
話說,他本來的目的就是要方哥哥和於老闆在一塊啊,沒想到,他這紅娘當得還真不錯……
「方少淮是誰?我不認識。」
嗄?風淨愣了一下,看著於嫣。「你說你不認識方哥哥?」
「對,不認識。」於嫣紅嘴兒一抿,勾著雙媚極的眼瞧他,眼角卻散著一股冷意
膽敢讓她從天一亮睜開眼睛,便一直盼他等他等到現在下午五點卻一通電話都沒有的男人,她當真不識得!週末耶!他承諾過幾百次一定會來店裡陪她顧店的,結果人咧?
「小倆口吵架了?」
「現在在說你的事,你胡兜個什麼勁啊?」桌子一拍,老闆娘生氣了。
「我……我在深山裡修煉啊。」被她的氣勢一嚇,風淨乖乖的說出口。「那裡山明水秀的好漂亮,可是那裡住著一個可怕的撒旦,每次不是拿他的丹風眼瞪人,就是拿他比鬼還厲還白的臉嚇人,不然就是對我吼叫……」
於嫣聽得入神,忍不住伸手拍他的頭一記。「你笨啊你,不會走嗎?誰綁住你了?」
「我也想走啊,可是不行。」他一走了之,方少淮就水遠離開不了風家,一輩子得在風家做牛做馬。
其實,這干他什麼事呢?方少淮要當牛當馬的話,他風淨不樂得輕鬆?偏偏他心軟,就是見不得自己的爸爸欺負方哥哥,才會硬著頭皮答應爸爸的條件——進入深山跟一個男人修煉如何當一個傑出的企業家第二代!
嘖,那男人傑出嗎?他橫看豎看,都覺得方哥哥比那叫黑木焰的男人傑出個千萬倍!
「為什麼?」
「因為方哥哥啊,他沒有把他之所以在木子財團做牛做馬的原因告訴你嗎?為了他,這回我可是鐵了心要改頭換面的,否則,我就不必受那黑木焰的欺負,受足了他的氣。我告訴你啊,這麼傑出又萬能的方哥哥,之所以會窩在我們小小的木子財團,完全是因為十年前我爸在路上救了他一命……」
木子財團還叫小嗎?於嫣不予置評。
方少淮無比傑出又萬能嗎?她只知道他帥得一塌糊塗又溫柔得亂七八糟,他吻著她的時候可以讓她的腳趾頭都蜷起來,身子也像麻花辮般緊緊纏住他,在某方面而言,他的確是傑出又萬能的……好用。
風淨一長串的說起了方少淮的過去,於嫣時而皺眉,時而胃部緊縮的凝聽著,直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丫丫,接電話。」於嫣頭也不抬地朝裡頭叫。
「於姊,我在忙啦,你幫我接一下好嗎?」
「等我一下。」於嫣朝風淨笑了一下,移到吧檯前去接電話。「喂,您好,這裡是雲咖啡屋。」
「我找於嫣小姐。」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一陣低沉好聽,卻有點陰沉沉的男性嗓音。
「我是,請問你哪裡?」
「方少淮在我們手上。」開門見山,對方毫不囉嗦的直接切入正題。「如果你要他的命,就不要報警,更不要輕舉妄動,我們會再跟你聯絡——」
「等一下!」於嫣的手緊緊抓著話筒。「你還沒告訴我你們要多少錢!」
「五千萬,我們再聯絡。」喀一聲,對方掛掉電話。
五千萬?於嫣呆愣在當下,手一鬆,話筒掉落在地上。
「怎麼回事?」風淨走近,伸手將話筒撿起掛好,見於嫣依然呆愣愣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他微挑起眉,抬起她的頭,讓她不得不面對他。「喂,回神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電話裡頭是誰,為什麼跟你要錢?地頭蛇要收保護費?還是哪個不要命的警察跟你要保護費?」
「都不是。」於嫣深吸口氣,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是方少淮……他被人綁架了,他們開口要五千萬。」
「怎麼會這樣?方哥哥跟誰結了什麼仇怨嗎?不對啊,對方還知道要打電話來跟你要錢,可見他們對方哥哥的一切都瞭若指掌,不過,這似乎也說不太過去……」風淨凝眉沉思。「真要勒索,他們針對的對象該是木子財團才對,木子財團比你這個小女人有錢不知多少倍,難道他們是笨蛋?」
於嫣的身子晃了晃,走回位子上坐下來。「也許他們剛好在他的手機上發現我的電話,也或者是方少淮只告訴他們我的電話——」
「不可能!方哥哥絕不可能做這樣的事!如果他可以有選擇,他一定會告訴對方我的名字,而不會選擇連累你,因為你根本沒有能力給錢,只有我有能力給錢,所以,結論可能是前者。」
只是……手機話簿萬中選一的名單裡,她這麼剛好就雀屏中選。這也不太可能啊!這其中總讓他覺得有點古怪……
「你有仇家嗎?」目光突然兜到於嫣蒼白不已的臉上。
「沒有。」她安分守己的顧著一家小店努力工作,會有什麼仇家?台灣的有錢人多得不知凡凡,再怎麼樣都不可能鎖定她這種人來勒索啊,何況,她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有錢人,她身上除了那塊地和這家咖啡館,她戶頭裡的存款根本就沒有超過七位數……
等等,那塊地……
該死的!於嫣小手往桌子上一拍,氣得站起身。「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幫人幹的!」
被她突如其來這一掌嚇了好大一跳,風淨拍拍胸口壓壓驚。「哪幫人?」
「就是那些政府狗官啊,當初為了要圖利商人,在信義計劃區的競標案上賣個好價錢,想盡辦法恩威並施的逼迫我把我太祖父留下來的地給賣掉,找來了地痞流氓、律師每天來店裡煩我,我當時索性就把剛開的店給收起來跑出國去了,我以為他們罷手了,沒想到現在他們竟然又想要捲土重來,還幹起綁架勒索這種下流事!可惡!這世界沒有王法了嗎?該死的!我要去告官!」
想著,於嫣一股腦兒想衝出去,風淨及時拉住了她。
「要告官,得先等方哥哥平安歸來才行。」對他而言,方少淮的命比任何事都還重要上百倍。
「可是——」
「你非常確定這件事跟方哥哥被綁有關嗎?會不會其中根本沒任何關聯呢?如果這其中沒有任何關聯,那麼,就算你告官也只是找自己麻煩而已。」
「那該怎麼辦?」她的心一團亂。
「先把錢給他們,如果他們真的是你所說的那幫人……你把地號資料給我,我可以幫你查出你那塊地附近的地是屬於誰的,是誰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往這個方向查會有線索得多。現在就先給錢吧,方哥哥的命比那五千萬重要多了,也比你那塊地重要多了,除非……你不同意?」
呼吸再呼吸,於嫣激動的情緒久久無法平復下來。「除非把那塊地拿去賣,不然我根本湊不出五千萬。」
風淨溫柔的伸手拍拍她。「錢的事交給我就行了,我什麼沒有,錢最多。」
她瞪他。「可是我以後也沒錢還你。」
「不必還,我會找方哥哥要。」
「那還不是一樣。」她咕噥了一句,聲音不大,卻清晰無比地傳進風淨的耳朵裡。
「嗄?」風淨一愣,有點摸不清狀況。「哪裡一樣了?」
她瞪他一眼。這個笨豬頭!
「告訴你一樣就一樣嘛!聽不懂拉倒!」自知口誤,不過覆水難收……
見她含羞帶怯的微惱模樣,風淨突然懂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老天!你已經想著要當方太太了啊!方哥哥究竟有什麼本事,可以讓你這麼快就以身相許——啊!」
一拳擊來,差點把他剛剛吃下肚的東西給打到吐出來。
於嫣的粉拳可是一點都不「粉」的直接打在他肚子上,要命了!他的身子虛,怎堪她這樣虐待啊?只好跑!努力給它往前跑!
「別打了!好痛!你還打!小心本少爺不幫你救夫!啊!別打了!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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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究竟是什麼狀況?風淨瞪著眼前的一切。
廢棄的倉庫裡竟是個豪華的現代辦公室,窗明几淨,舉目四望一塵不染,原以為一路踩過來會踩到什麼屍體大便的,可是什麼鬼都沒有,當燈光乍然亮起,好像不起眼的南瓜剎那間變成一輛豪華大馬車,令人驚喜又錯愕。
不過,錯愕的根本不是這些彫蟲小技,而是眼前的這個綁架犯,這個他打死都不會錯認的男人,這個全身上下佈滿邪氣陰氣地鬼之氣,連笑的時候都讓人打顫不已的男人……
「黑木焰?」風淨喃喃地念出這個男人的名字,活像陰曹地府的黑白無常在報喪。
黑木焰瞇起了眼。「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句話正是我想問的,你怎麼會在這裡?」風淨直盯著黑木焰瞧,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剎那間凝結了。
「我來辦事,你呢?」黑木焰冷冽無情的眸掃過一臉不安的風淨和他身旁蒼白著一張臉卻力持鎮定的女子於嫣。
接著,他的目光移向他們帶來的行李箱。
不用猜,那兩隻行李箱裡,放著的應該是他要的五千萬。
連銀行都沒營業的週末晚上這短短時間,她竟然可以如期的把五千萬現金搬到他面前來,無疑地,這都是風淨搞的鬼!只有這小子有本事可以叫銀行週末開門營業,也只有這小子可以有辦法叫人在短短幾個鐘頭內,調足五千萬的現金。
這個壞他事的傢伙!真該打一頓屁股
還有,這小子跟這女人有什麼關係?他們為什麼會一同前來?這女人又為什麼會在遇到這種事的時候找上風淨?一股不知名的憤怒緩緩地淌過胸臆之間,讓黑木焰看著他們的眼神益發的冷漠。
「我也是來辦事啊。」風淨不由得挺了挺胸膛,不想被他的目光給嚇回去,不過,想想,又覺不妥,忙不迭把胸縮回來。
就算他的胸真的很平,可是,男女終究有別啊,他得防之慎之!切莫賠一時之氣,而壞他身為男子的千秋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