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歐陽家的路上這麼一路打探下去,自然知道你幹過什麼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老天偏偏這麼巧,讓我在一座山上遇見一群山賊,那群賊子本想打劫我,豈料一見我的容貌,就說我好像一個人,當下我就猜是你啦!
「所以我直接問,是不是有個長得像我的男人帶了一罈酒來過?結果我話還沒問完,那群人就搶著回答,說那罈酒還真是好喝,他們每個人喝完都還想再要,甚至還問我那櫻桃酒是怎麼做的……
「當下我嚇得臉色慘白——要死了!也不想想我娘子就在我身邊,提酒還好,偏偏你還告訴他們那是櫻桃酒,豈不是擺明了告訴你娘,我又重操舊業了!」
陸天心聽得膽戰心驚——他爹是個老不死的頑童,可他娘卻是個有怪癖的恐怖魔頭,見不得他人偷她寶貝的櫻桃,違者一律以命來償!「那……然後呢?」
「哪來的然後,總之那些人就交給你娘去處理,我撂下一句先來找你的話就閃人了。」有一群替死羔羊在,他算是逃過一劫了。
「你把娘留在山寨裡,自己一個人跑了!」陸天臉上的血色盡褪,想到山寨裡可能已經無一活口,他就頭痛。
「什麼娘!別把我的娘子叫得那麼老,要叫嫂子!」
沒工夫跟自己老爹要嘴皮,陸天急得跳腳,「該死!娘怎麼也跟著出谷了?還有你這個下負責任的相公,為什麼要把你的娘子一個人留在那裡?」
男人似乎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小天,有這麼緊張嗎?他們不過是些小賊寇而已……」
「那些人都是我朋友,更是我娘子的好兄弟!你說我能不緊張嗎?」
耶耶耶!「你、你啥時娶媳婦啦?」
陸天沒好氣道:「就是你方才嘴裡提到在酒鋪裡的女子,她是我妻子。」
男人一時接受不了,傻了!這個震驚在是太大——怎麼才半年,他他他……就多了個媳婦?「混蛋!成親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沒提一下?我這杯兒媳婦茶都沒喝過呢!」
「還兒媳婦茶咧!要是山寨裡的人有什麼三長兩短,你就準備替你兒子辦喪事吧!」
倒抽一口氣,「媳婦……這麼凶狠喔!」
「她是山寨裡的大王,裡面的人全是她的親人,你說她凶是不凶?」
男人明白了事態嚴重,垮下一張臉——這下真的要完蛋了!「那、那我趕緊回頭去叫娘子……嗯,手下留情一點。」
陸天揉揉發疼的眉心,「請問你什麼時候離開娘來這裡的?」
「……十天前。」
現在趕回去,還有用嗎?
儘管知道來不及,陸天還是讓他爹先趕回山寨去——畢竟他爹的腳程也不慢,認真一點也許三、四天就可趕到。
至於陸天正思索著該如何把這「噩耗」告知娘子,豈料當他趕回去,卻只見到小童一人傻愣愣的坐在酒鋪裡。
「陸公子,您、您可終於回來啦!」小童急得幾乎要落淚。
「怎麼了?」陸天左瞧瞧、右看看,都沒見到徐阿瑛,胸口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夫人不見了!」
陸天沉默了,瞪著小童遞來的一張信簽,裡頭附上一隻不久前他買給徐阿瑛的珠簪。
小童懊悔道:「約莫一個時辰前,夫人說要外出找公子,還命令我不許跟隨,我等不到夫人回來,卻等到一個小孩送來這張紙和夫人的髮簪;雖然我不識字,但也明白夫人一定是出事了!」
陸天面色凝重的讀信,眼神深沉,有點冷冽、有點陰鬱;片刻後,他將手上那張信簽狠狠揉爛,神情凝肅道:「小童,收拾好東西,我們要上路了。」
他頓了一下,改口道:「不!你留在這裡幫我等一個人,留給口信給他。」他得通知爹。
小童聽命,「公子是要一個人去找夫人嗎?」
陸天點頭。
「那夫人究竟在哪裡?」
「西門宮。」
「喂!你們大費周章把我抓來,把我帶到這裡究竟要做什麼?」面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徐阿瑛覺得她得知道自己為何會被捆綁,還被帶到這陌生的鬼地方?
「喂!說話呀!姑奶奶我在問你們話,你們一個個是啞了嗎?還是自知做了虧心事,所以不敢跟我說話?那個誰誰誰,壞心想劃花我臉的奸詐女人,對,就是你!南宮什麼來著,你給我說……
「咦?居然不理我……喂,那個是她爹的,給我解釋清楚你們把我綁來到底有什麼目的……居然給我扭頭就走?混帳王八蛋,你們這群人敢做就不敢說嗎?喂!
好歹你們該讓我聽聽你們圍成小圈圈是在討論什麼……」
「你吵夠了沒?」歐陽晴低喝一聲,給了她一記冰冷的眼神,「粗人就是粗人,沒一刻安靜的。」
聽見她的聲音,徐阿瑛也有氣,「我沒罵你,你還敢叫我閉嘴?若不是你這女人在路上埋伏,趁周邊沒人時攻擊我,我會被綁在這裡任你們觀看嗎?」
徐阿瑛露出不齒的笑聲,「說不跟你走,你就用武力逼我跟你走,原來這就是你們正人君子的做法,我看跟我這個山賊沒什麼兩樣……」
她的聲音倏地消失,心一驚,她努力張嘴想出聲,卻什麼也發不了。
「陸夫人,抱歉,殷某得罪了!」點了她啞穴的殷巖泉,臉色顯得很愧疚。
「呼~~耳根終於安靜多了。」有人說出大家的心聲——少了噪音,這下終於可以好好討論接下來的計劃。
「現在人已在我們這裡,司徒大俠確定那個陸天會追上來嗎?」
「字條留了嗎?」
「留了。」歐陽晴回答。
「那他應該知道交人的地點,我想,不出三日,他就會追上我們。」司徒策道。
「但三天後,我們也得將人送到西門邪的手上;本想藉送人的名義,出其不意的對付西門邪,可萬一那傢伙沒趕上……我們難道真要交個女人出去任由西門邪那淫賊摧殘嗎?」
「這倒是個問題。」
「有什麼好擔心的?」歐陽晴陰惻側的笑了,手往角落的肉票一比,眼中泛著詭譎的光芒,「我們有現成的人選,何不將計就計,把她交到西門邪手上?若是陸天趕到,自然會出手阻止,連請他幫忙都不必,豈不是更好?」
設巖泉出聲反駁,「歐陽姑娘可曾想過,若人沒趕到,陸夫人她……」豈不是貞節難保?
「殷大俠到現在還對這女人有同情心嗎?」南宮璇向來藏不住話,跳出來嚷嚷著,「這女人本就不是善類,先前不但綁架我弟弟要求大筆贖金,還囚禁他們一段時日,簡直就是罪大惡極,這種女人需要什麼同情?官府還會稱讚我們為民除害咧!」
「但是……」
司徒策搶去殷巖泉的話,那雙眼直勾勾盯著徐阿瑛看,「殷兄毋須多說,我想絕大多數的人都贊同南宮小姐的說法,你看,就連南宮大俠都沒反對,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不過,若是那個陸天下來呢?」
眾人沉寂了一會兒,司徒策沉聲道:「若真是那樣,我們只有再想其他辦法,反正西門邪有那女人在,暫時也不會找我們麻煩;等西門邪玩膩了,應該也足夠我們想到其他辦法來對付他。」
這個辦法似乎也有點道理,就在多數人同意這麼做時,大伙聽見那個免費被送出去讓男人玩弄的「貢品」發出嗚嗚聲抗議。
喂喂喂!怎麼沒人尊重一下她的意見?她一點也不想被免費送人呀!
如果不是殷巖泉好心提醒,徐阿瑛心想,她一定會餓死在這裡!
只不過好心人幹嘛不多好心一下,直接塞給她一顆饅頭,非得讓別人「伺候」
她呢?
南宮璇心不甘、情不願的將饅頭撕成一大塊,塊塊皆往徐阿瑛的嘴裡塞,那模樣一副想把她給噎死,省得費事。「我討厭你。」
很抱歉,我也不喜歡你。可惜徐阿瑛仍是發不了聲。
「我真是不懂,為什麼陸大哥會娶你這種……這種女人當妻子?」
哈哈哈!你錯啦!因為定我娶,不是他娶。
「我知道,一定是你用下三濫的手段脅迫陸大哥,這他娶你的!」
嗯,可以這樣說吧!定我「強迫」的……徐阿瑛驀而頓住,為什麼一想到這個婚姻是她強迫而來,她就覺得心裡一陣悶窒,有些不舒服。
「陸大哥一定是被你騙來的,你好可惡!陸大哥也真可憐,得強顏歡笑面對你;走著瞧好了,勉強是絕對不會快樂的,陸大哥心裡一定早就想擺脫你這個狂妄自大的女人,我會等著這一天的到來。」
強迫不會快樂嗎?是嗎?相公會想離開她嗎?應該……不會吧!起碼他親口承諾過不會離開她。
「我一定會想辦法救陸大哥,等從你手中救出來,陸大哥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喂喂喂!這才是「強迫」好不好?徐阿瑛很生氣,這女人竟敢狷想她的男人,想搶過去佔為己有!嘴裡塞滿饅頭屑,她差點咳了出來。
「哼!雖然我很想讓你噎死,可若你死了,明天就沒人可以送去西門邪那裡交差,那就太讓我失望了。」南宮璇放下手中剩下的饅頭,眼底有著快感,「最好陸大哥晚點到,或是乾脆下來,我好等著西門邪折磨你!」
這女人還真是狠毒!只是她的相公真的會來救她吧?
南宮璇訓完,起身走人。
一個走去,一個走來。
歐陽晴帶來一杯水,一靠近就往她的嘴裡灌。
「……咳……咳!」想、想嗆死她呀!
這兩個女人可真是厲害——一個想噎死她,一個想嗆死她!
「我嫉妒你!」
咦?這她就不明白了,這女人長得比她漂亮這麼多,功夫也比她強,為什麼要嫉妒她?
「如果沒有你……」歐陽晴緊咬下唇,「陸公子就會是我的,我認識陸公子兩年,也愛慕他兩年了,若不是你的介入,陸夫人這位置該是我坐的!」
哇!真看不出來,這女人竟對她的相公這麼癡情,兩年耶!可不是一眨眼就過去的那種。
「你知道我多喜歡靜靜看著陸公子嗎?每回一見他來,哪怕只是一抹微笑,都會讓我心頭暖暖的,真想就這樣一輩子看著他笑,守在他身邊。」
咦?真的,我也是耶!
「每次他一離開,我的心就好難受,那種心裡的不舒適就像我整個人少了什麼似的,我根本一天都不想離開他。」
對對對,我也是這種感覺。所以他一離開山寨,她就抓狂起來,說什麼也要把他給追回來。
「我這麼喜歡他,恨不得他的聲音、他的笑、他的一切,他整個人都是我的,只要一想到沒他的日子就令我窒息,痛苦得幾乎無法呼吸,這種深刻的愛戀,你明白嗎?」
怎麼不明白,因為我也是呀……耶?腦袋靈光乍現,徐阿瑛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對陸天臉紅心跳,一見他心就暖烘烘的,原來她早就喜歡上陸天了。
「可是憑什麼?你憑什麼能成為他的妻子,而不是我!」
這個好像確實是她的不對,因為陸天是她命人擄回來的。
「陸公子遲了數月未來送酒,我當時心中就有一點不安,果然他竟娶了你這種貨色的女子為妻,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大的打擊嗎?我好羨慕你,但也好嫉妒你、好恨你,但沒關係,我知道我不會難過太久,陸公子遲早有一天會得知我的心意,之後我們就會在一起。」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即使沒我的出現,你又知道陸天一定會看上你喔!這提醒了徐阿瑛,陸天待她好是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還是他跟她一樣也喜歡著她?在綁他成親前,他是不是心中也有個在意的姑娘存在?
歐陽晴的聲音驟然變得陰森,眼底閃著惡意的光芒,「所以我恨不得明天他不會出現,這樣你就會消失,而陸公子也終會是我一人的。」
歐陽晴離開前的那抹眼神特別毒辣,可惜愁眉苦臉的徐阿瑛並未注意到。
此時,又有一道身影來到她跟前。
「陸夫人。」
她沒好氣的白了來人一眼。幹嘛?你也要來告訴我有多喜歡我相公嗎?可你是個男的耶!
「我很抱歉把你捲入這件事裡。」殷巖泉歉然道:「相信我,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安全。」
基本上,她不大相信這裡任何一個人——基於近日的相處,她發現這群人還滿容易出爾反爾,尤其是當觸碰到個人利益時。
他解開她的啞穴。「陸夫人,如果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我說。」
「真的什麼都可以要求嗎?」
「請說。」
「我想吃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