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緊唇,他已離開山寨了嗎?
以為是夢,可隱隱作疼的腦袋瓜告訴他,那抹留在山寨裡的記憶才是夢,他娶了妻是夢,被那道身影進駐了心是夢,會不捨她一個小女子竟撐起一大家子也是夢;三個月夢醒後,他不該留戀才是。
知道他一聲不吭的不見了,徐阿瑛會不會很著急?不,恐怕會很生氣!
不過他本就只是徐阿瑛為了跟人比輸贏而強抓來的相公,那女人身邊還有一個喜歡她的二當家在,所以有沒有他似乎也沒那麼重要,只是他胸口那陌生的惦念和失落又是什麼?
陸天甩甩頭,歎口氣—反正沒拜堂,也沒真正洞房,既然如此,離開就離開了,況且他正事耽擱了好一陣子,該上歐陽家把自己貨品遺失的事情告知,免得對方擔心,畢竟他身為爹、娘的兒子,當年轟動武林的魔頭子輩離約定碰面的日於遲了三個月之久都末現身,對方不著急才怪。
打定主意的陸天在隔天本該起身前往歐陽家致歉,可……計劃卻偏偏走了樣。
陸天瞄瞄身後一行人,近來他歎氣的日子真的變多了。
本該一人去,卻成了三人去——那南宮家的小鬼說什麼都要跟著他,不跟就一路哭給他看,他能怎麼辦?結果拖了兩個任性又麻煩的小鬼上路。
豈料,三人走進歐陽家,出來卻成了四個人——都怪那可惡的兩個小鬼頭!
歐陽家的大家長對陸天的態度可親切了,儘管是陸天的錯失,沒將櫻桃酒送上門,對方仍是戰戰兢兢陪笑臉,說這次沒送成,下次再送也成。
這樣客氣的原因有二:一是那櫻桃酒真的是罕見,喝上一口絕對會上癮,多少人求之都得不到——因為櫻桃酒一年只產五壇,值得等;二是那櫻桃酒的主人可不是一個小小的歐陽家可以抵擋,誰敢發怒?
只不過當歐陽大家長得知那兩個小鬼是威名赫赫南宮家的小少爺,當下可著急了,因為南宮府的公子遭逢綁匪打劫之事早在江湖上鬧得沸騰,許多江湖人士都受到南宮家聘請,出面尋找兩名少爺。
當下歐陽老爺腦筋一轉,便派遣寶貝女兒歐陽晴將兩名少爺平安送回南宮家,順便可將功勞攬在身上;但又怕路上殺出其他人馬來搶功勞,所以打定主意拖陸天一起下水。
陸天尚未反應過來時,一句「感激不盡」就這麼落下,好似他已點頭答應一道前往南宮家似的。
什麼叫有他一路跟隨,憑他的名聲和武藝,往南宮家的路途就會很安全,為什麼人人都覺得他是魔頭的孩子,就一定是武藝高強、技壓群雄?真正習得他爹、娘功力的只有他大哥和小妹,他可是一點武功都不會好不好?
不過陸天也不是白癡,不需要這麼大聲向天下宣告他一點武功都不會,不然等著瞧好了,他的小命一定很快就沒了,誰教這江湖上仍有不少正義人士誓言逢魔必誅。
幸好老天爺不想讓他太早去作伴,在前往南宮家的路上風平浪靜,也沒出現什麼攔路人。
只不過他覺得態度高傲的歐陽晴望向他的眼神相當怪異——就像……他身上有什麼特別吸引人的地方,令她無法不凝望著他,那股淡淡卻難以忽略的注視,又像是夾雜期盼他做什麼表示的感覺,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記得前年第一次上歐陽家時,她對他的注視還沒到想吞了他的地步,這一年年下來,是愈來愈嚴重了。
好嘛!他承認自己長得還不錯,斯斯文文、和藹可親,也不像一般武林人士粗獷的外表,但應該沒到能把人迷得暈魂轉向的地步。「歐陽姑娘,你要點水嗎?」
「嗯,謝謝陸公子。」
像這樣,明明他倆的對話不多,她的視線卻總是黏留在他身上,就連把水杯給了她,她仍是一臉癡迷的望著他。
受不了!
他打算離開,歐陽晴又蹦出一句話,看他的眼神多帶了一點哀怨。「陸公子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他根本沒話可以跟她說好不好!一路上,陸天要應付兩個調皮的小鬼,還要回應那種無聊到極點的對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以為把兩個麻煩送回南宮家,他就可以打道回府,誰知他真是太天真了——麻煩如果不叫麻煩就不麻煩了,小鬼頭一回到家,立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與家人擁抱在一起,哭訴自己三個月來遭遇了多麼可怕的事,惹得南宮大家長南宮無極好是心疼。
可在陸天眼裡,他覺得那兩個小鬼明明玩得很開心呀!
結果,就在兩小鬼講述這些天的遭遇時,南宮無極注意到陸天的存在,驚訝之餘卻聽見孩子稱讚陸天這幾日的幫助;當下眼神轉為複雜,再由歐陽晴在一旁推波助瀾,說明了陸天的身份,並解釋他不像江湖上講的愛擺架子和難以應付,南宮無極這才卸下防備,並邀陸天住上幾日,以表護子回來的感謝。
因此,陸天就莫名其妙被一群人挽留下來;隨和的好脾氣讓他怎麼拒絕就是拒絕不了,只有答應小住幾日。
「晚輩想向南宮老爺打探一下,可曾聽過暖玉這寶物?」既然留下,不如多多利用這些人脈,搞不好可以找到爹要的賀禮。
「陸公子指的可是那塊如卵石般大小,放在掌中可以取暖的乳玉?如果是的話,老夫正好有一塊,不過放在沈南的宅邸。」
「晚輩正是想找這個暖玉,不知南宮老爺可否割愛……」
「放心好了,既是陸公子要找的東西,老夫這就派人去取來給陸公子,以答謝你帶我孩兒平安回來,不過這一來一往問,可能需要大半個月時間。」
陸天思付了一下,「如果南宮老爺不嫌棄,晚輩就在此打擾一段時日。」就這樣,他住下了。
沒想到歐陽晴也跟著住下,隔著一座小庭園,兩人幾乎天天見面;面對歐陽晴那抹注視,陸天是真的受不了,更不知為什麼,那位南宮家的小姐——南宮璇,另一個驕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也莫名其妙看上了他。
明明一個嬌艷可人、一個絕美動人,應是屬於男人喜歡的類型,但這兩個女人他就是覺得煩!
只有當每晚夜深人靜,躺在空蕩蕩床上時,那個令他心中失落和想念的女人才能順他的眼。
害他每日清醒,總會對著身邊的空位發愣片刻,然後苦笑著勸自己別想太多——既然走了,還想什麼呢?
爾後趁那兩個女人尚未出現,陸天馬上整裝好溜出南宮家,省得撞見她們心更煩。
這日,陸天如同以往早早溜出南宮家,帶著南宮老爺特地安排在他身邊的小僮僕到市鎮上去逛……不,是去躲人。
只不過雖然避開了那兩個女人,陸天卻老是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他,那抹視線好像是恨不得把他剝了皮似的。「小童。」
「陸少爺有何吩咐?」
「我們出門時,你家小姐和歐陽姑娘真的都還在睡嗎?」
「是,小的再三向伺候小姐和歐陽姑娘的丫鬟詢問過,兩位小姐確實都還未起床梳洗。」
是嗎?陸天皺眉,那真是他的錯覺了。
「陸少爺今日想上哪逛去?」小童掩嘴偷笑,他知道這位少爺是在躲那兩位黏人的姑娘。
「去市集吧!」
人來人往的清早市集,小販叫賣聲此起彼落,陸天一方面驚訝這裡的人潮如此擁擠,一方面也怕身後的小童走失,可才一眨眼工夫,他的擔憂就已成真。「小童!」
在這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上,哪還有小童的身影?真是糟糕,陸天緊張的東張西望,忽地,他眼尖發現一抹身影鑽入拐角巷內,那抹背影、衣衫、個頭,似乎就是小童……
「小童!你往哪裡走?」不疑有他,陸天立刻追過去。
可這巷子裡哪還有小童的身影?「小童!你在這裡嗎?」又往更裡面定進去,拐了個彎,竟然是個死巷。
咦?才覺得不對勁,他的後頸又遭到重物一劈——這已是他第三次後背遇襲了!
黑影籠罩眼前,在暈過去的那一刻,陸天在心中不斷暗罵……該死!下回一定要叫爹教他如何在後腦長眼睛,三次都是遭人暗算,絕對不能再有一次……絕對不能!
「唔……」他的後頸好疼。
「你終於醒了。」
這聲音……陸天努力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間昏暗的房間,隱隱的光線從桌邊傳來,這樣的情景令他想到幾個月前他被人擄綁,而方纔那個聲音……
陸天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那個黑影——他夢中想念的人,夢中成了親的娘子,出現了!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工夫才找到你,哼哼!你挺會跑的嘛!」來人咬牙切齒道:「早料到你會隨同那兩個死小鬼來這個什麼狗屁南宮家,果然不出所料,我在這等了十幾日終於等到你,哼哼!我看你這一路上玩得很爽嘛!」
等等,不是這樣子的!「嗚嗚……唔?」陸天一愣——為什麼他發不出聲音?
當然啦!嘴裡塞著布,是要怎麼發得出聲來?他想起身,手腳卻發出「喀啦、喀啦」的聲響,不會又來了吧?
蠟燭讓人拎到床頭,照亮他那張狼狽的臉龐;燭光那頭是笑得陰森森的徐阿瑛!
陸天意外發現到她的臉上潔淨無瑕,是什麼原因讓她忘了把胎記畫上臉?
她冷著聲,一字一句仔細道:「你答應過我不會逃走的!」叛徒!
「嗚嗚……」我不是想逃走呀!
「我把你當作自家人的信任,你卻欺騙我,欺騙整個山寨的人!」
「嗚嗚……」我沒有!
「徐六嬸說要做你喜歡的大餅給你吃,四哥還說要去獵只山豬給你補身,好把你養壯點,三哥也說要去鎮上買好的布料給你做新衣裳,你把他們的關懷都扔到屁股後面去了!」
「……」
「小寶也說你要教他放風箏,當他興高采烈來找你,卻發現你跑了,你讓他有多失望和難過?」
你也難過了是嗎?男人不再掙扎著想解釋,他的眼神放柔了,可怒火滿頭燒的徐阿瑛卻沒注意到。
「不!你這個混蛋王八蛋一點都不知道小寶有多難過,好幾天他都因為想你想到睡不著,甚至哭鬧著說要出來把你找回去!」徐阿瑛愈說愈激動,好像口氣中的小寶就是她自己,「你這個沒良心的混帳王八蛋,哪裡值得小寶去找你!」
那你呢?你也是因為想我才追出來的嗎?陸天在心中輕問。
「所有人都該怨你、氣你,誰教你是說話不算話的叛徒,可是大家都居然很想要你回去,真是見鬼了!」徐阿瑛扯著自己的頭髮,只覺得氣憤難平,「真他媽的,第一次居然有人能讓我這麼掛念,出來半個多月找不到你,我竟然還不想回寨去,我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居然這麼瘋狂的想找到你!」
原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在思念,男人的黑眸透露出濃濃的眷戀:可惜女人是一點也看不出來,因為她是真的氣瘋了。
「你要我練習寫的字,我都寫好了,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幫我更正;該死,你這下負責任的王八蛋師傅!很好,你敢逃,姑奶奶我就追,我對自己發誓,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逮著你!」
陸天心中有一絲不捨——這女人花了這麼長的時間在外面奔波,就是為了來追他。
徐阿瑛終於罵到累了,她停歇下來喘口氣,再抬眼,目光卻比方才更加凶狠;看得陸天心跳漏了一拍,心中直有股不祥的預感。
「我說過,你要是敢不聽我的話,我絕對饒不了你!」將燭台重重往桌上一放,她一臉森冷的朝床邊邁進,眼底跳躍著兩簇火焰,嘴裡放出狠話,「我也說過,絕對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嗚嗚……」等一下,先讓他解釋一下啦!
徐阿瑛一腳跨上床沿,兩手將他的衣領用力一扯,一副不懷好意樣,「怎麼著?你害怕我會對你施暴嗎?對,我就決定要這樣懲罰你!」
她學著寨內老粗們發火時最愛說的那句話,「我想,你喜歡粗暴一點是吧?」
「嗚嗚……」他猛搖著頭。
不會吧!被女人「硬上」兩次,真的很丟臉耶!他努力呸出口中的布團,對即將下手的女人喊道:「阿瑛,你聽我解釋……」
她回以一個怒瞪,隨即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封住他的口——用她的嘴!
被硬吻的陸天起先一愣,當意識到覆在自己唇上的柔軟物是什麼時,所有思緒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只憑感覺想擷取更深的吻。
可惜女人只懂得「以嘴覆嘴」,男人在心中直歎息,才打算教她什麼才是親吻時,那張小口在瞬間離開了他。
「你……啊!」陸天立刻發出一聲尖叫,「等等呀……你別再脫我衣服了……
不要……等等,你聽我說……啊!好癢,哈哈,不要咬啦!真的好癢……」
他又叫又笑,表情痛苦萬分,「不要呀……啊!你別又啃……啊哈哈,好癢……不要這樣,拜託……啊哈哈……啊!」
床上春光瀰漫,外頭經過的人實在滿臉尷尬,心想裡頭那男人還真是幸福呀!
可這屋外人畢竟不是屋內人,不懂得男人的苦!
一番雲雨,不,是一番折騰後,徐阿瑛的折磨終於結束——因為她累了,使力的人是她耶!
報復後的快感令她的怒火稍微平息,斜睨了一眼身下喘息的男人——他的黑髮凌亂、滿面紅光,光裸的上身直冒薄汗,再加上那雙迷濛讓人著迷的黑瞳,這副景象……莫名讓她的心中起了某種蠢蠢欲動的異樣感,心跳也不自覺加快。
她是怎麼了?有什麼好感到害羞的?他這副模樣之前不也看過一次?不同的是,那時她對他尚無任何感覺,後來卻因認識與瞭解,對他的感覺開始變得不一樣了,莫非號坦就是……
他常說的故事中,女子對情郎春心蕩漾的感覺嗎?心中一震,她猛地跳下床找水喝,好去掉口中那股莫名的燥熱感。
「阿瑛,你誤會了……我、我沒要逃走!」那頭的陸天趁自己還有一點力氣,趕緊開口,就怕這女人等下又來玩一次,那他真的會因嘶吼過度而無力了。
徐阿瑛白眼看過去,一副「不必多做解釋,事實就擺在眼前」的表情。
他苦笑,「不!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根本沒要逃離你身邊的念頭,真的!相信我,就算此刻你看到我離開,那也不是出於我的自願。」
他無奈的歎氣,「阿瑛,我壓根就沒想要離開山寨,是南宮家那兩個小子把我打暈搬下山,我一張開眼,人已在鎮上的客棧裡。」
喝水的動作驀地僵住,徐阿瑛瞪大了眼,難道事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嗎?她報復錯了人?
聽完解釋,徐阿瑛愣了好一陣子,才從錯愕中回神——搞了老半天,她的氣根本就是白生了,她的相公並沒拋下她。「可如果你不是自願離開,又為什麼不回來?」
他定定的望著她好一會兒,想從她千里迢迢跑來找他算帳的模樣裡確定些什麼,隨後他扯出一抹可憐兮兮的模樣,「先幫我鬆綁,我們再說好嗎?這樣的姿勢真的很難說話呢!」
她哦了一聲,趕緊取出鑰匙替他鬆綁。
陸天好笑的看著那四條鎖著他的鐵鏈,真不敢相信這女人把教訓他的「道具」
準備得這麼齊全。
他扯了扯僵硬的臂膀,上頭還留有不少的齒痕,全是方才女人激烈時所留下的:幸虧他的褲襠還在,不然真是羞人呀!
看見自己的傑作,徐阿瑛只覺得一陣不好意思,她忙手忙腳把地上的衣物替他拾起,幫他穿妥上衣,「抱歉,我、我好像真是太過粗暴了。」
替他整裝完畢,徐阿瑛迫不及待問道:「你可以解釋一下,既然你是被人帶走的,又為何不回來?」
「如果我說,我有辦法令二當家的身子痊癒,保證可以活到年過半百,你會願意讓他補上我這個夫婿的位置嗎?」他不答反問。
「這跟我問你的問題有何相關?等等!」她突然喜出望外,「你是說,你有辦法令二當家的身子好起來?」
陸天牢牢盯緊她異常開心的反應,感覺有個東西緊緊勒著他的脖子,讓他非常不舒服,「先回答我,你會讓他頂替我的位置,做你的相公嗎?」
徐阿瑛一臉困惑樣,「為什麼我要找他當我相公?他是二當家,又是我兄弟,而且我嫁的人是你耶!明明你才是我的相公,關他屁事?幹嘛扯上他?」
突然陸天覺得勒在脖子上的力道消失了!原來只有兄弟之情,是他想多了,他驀地覺得好想笑——都是自己在胡亂猜測,活該自己飽受相思之苦。
「等一下,你還不承認你是大夫!」她瞪著他。
「我真的不是大夫,我所學的全都是由我娘傳授。」得知自己相公的地位無人可取,他的心情驀地轉好,伸手拉住妻子,要她在他身邊坐下。「我真的不是大夫,但我確實懂得一些醫術,也恰好知道如何根治二當家的病;先前沒明說是因為要替二當家準備的藥材實在太麻煩,我不想管。」
徐阿瑛的表情怪異,敵情就是他老兄因為太懶,所以才不願意救人。
「我現在願意救他,是因為你。」指尖輕輕畫過她潔淨無瑕的臉頰,雖然不明白是什麼原因令徐阿瑛忘了將朱紅印記塗抹上來,也許是心急想找他所以忘了,他只知道無論她臉上有無那道胎記,這女人已永遠烙印在他的胸口了。
他不會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想要這個女人!「你當我是自己人,我自然也該當你的家人是自己人才是,你問我為什麼不回來?因為我以為對你們而言,我的存在其實可有可無,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做你的相公,而我不過只是你為了穩固勝利地位而隨便找來的男人,可能玩玩我後失去興趣就不要了……」
「胡說八道!你他媽的哪只耳朵聽見我說我只是玩玩你……」她心急的破口大罵,卻被他以手摀住嘴。
「你的性子太急躁了。」他想,日後為了改正她的習慣,可得頭疼了,「我沒回山寨找你們,其實我心裡也挺難過的,可你千里迢迢來找我,這不就代表你需要我嗎?」
他展顏一笑,「我心裡真是很高興,可惜你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告訴你心底的感覺就撲上來!」呃,懲罰他。
徐阿瑛眨眨眼,頰上出現一抹紅光——是,她是太過急躁,可沒辦法,這男人是真的讓她氣瘋了,才會想到用那個法子以洩心頭之恨……
她的嘴巴自由了,但此刻,盛氣凌人的母老虎不見了,她尷尬的很想找地洞鑽進去。「我……對不起,剛才那麼惡劣對你,你一直喊不要,我卻硬是欺負你……」
徐阿瑛的個性向來是直來直往,是她做的,她就必須有勇氣承擔。「我承認我太衝動了,我認錯,你想要我如何補償讓你心頭好過一點,儘管告訴我。」她都會去做。
「你是指,我想要你做什麼都可以?」他挑高眉,對上她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他是很想要很多啦!可惜他也明白,徐阿瑛尚未瞭解男、女情事,這事急不得,得慢慢來。「那就替我做兩件事。」
手臂將她拉往身邊靠攏,他勾起她的下顎,炯亮的眼神柔情的凝注她,「第一,我希望你以後只喊我『相公』,不是名,更不是喂。」
兩人貼近,男人迷人的瞳光令徐阿瑛又犯起臉紅心跳的毛病。
「相、相公。」雖然拗口,但她還是說了。
心滿意足的放開她的下巴,繼而將他的手移到她的後腦勺微微一使力,她便不由自主朝他的臉貼去。
低柔地,他先在她嘴邊低哺一句,「還有一個就是,我想吻你。」隨即貼上她的唇辦溫柔吮吻,直到他禁不住喘息後,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這才叫吻,娘子方纔那只不過是個蜻蜒點水罷了。」
嬌靨酡紅的徐阿瑛偷偷覷了他一眼,他喚她什麼?娘子?輕輕捂著發燙的唇,她的臉熱烘烘的;原來這才是吻,真的與她所認知的親吻差好多,讓她覺得天旋地轉飄飄然……
可是,她喜歡。
「好了,現在真的可以讓我們好好休息一會兒了。」陸天擁著徐阿瑛往床上躺去,搞定妻子的怒氣,終於能他讓好好喘口氣了。
「休息什麼,我話都還沒有說完……」
「可我被你折騰得好累呀!娘子。」他故意增加她的歉意,就見她小臉因羞傀而變得更通紅,「你出力、我出聲,其實我也是很累的呢!」闔上眼,他的唇畔帶笑。
心中那分不踏實,在她重新回到他的懷中時變成了滿足—他非常肯定,徐阿瑛就是他想要的女人。
「陸天?」
「……」
「喂,陸天?」
「……」
「相公?」
「嗯?」
「等你醒了之後,別忘了繼續上回末完的內容,關於林家莊林鳳嬌是怎麼和郭晏相遇的,我要知道。」
他開始懷疑,這女人是為了聽故事才出來追他的。
睡了一整日,結果兩人是被餓醒的。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禁不住餓的兩人點了些小菜,店小二一送入房裡,徐阿瑛沒有大家閨秀的氣質,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娘子,你是一個人來找我嗎?」
「四哥和五哥陪我一起,他們就住在另一頭的廂房。」
「那麼我的小隨從可是在你們手上?」
她點頭,「他和四哥、五哥在一起。」
陸天緩緩夾起一塊肉片——可真是為難小童了,跟兩個凶神惡煞的山賊處在一室,鐵定是嚇壞了。
吃飽飽,徐阿瑛才想把杯裡的酒全數飲盡,陸天卻先一步握住她的手。
「等等。」他先是抹去她嘴角的油漬,再仔細輕拭她的每根手指,「吃完東西先擦乾淨,再來喝酒。」
「這麼麻煩做什麼?」她撇嘴,卻沒抽回被他小心伺候的手。
「不麻煩,你若懶得做,以後就由我來替娘子動手。」
「咚」一聲,她的心不知被什麼一撞,臉蛋也莫名的發熱,直到她回過神,才注意自己的手早已擦乾淨,而影響她的男人正溫柔的對著她笑。
她迅速抽回手,故作正經的舉杯一飲,「只有你們這些文人才會搞那麼多花樣,吃東西就吃東西,還搞什麼擦手,怕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