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吃那些花嗎?這些天我都吃到快『面有花色』了,一、兩餐換換口味,改吃紫參果不成?」半躺在床上、滿臉虯髯,只露出一雙晶亮有神黑眸的男人不平抗議,此刻臉色苦到快滴出汁來。
連瞧也未瞧他一眼,一盤盛滿嬌艷欲滴的鮮嫩潔白花朵直接送到男人面前,一名肌膚白皙、相貌平凡,只有那雙特別烏黑清靈的眼眸出奇顯眼的年輕姑娘──易無晴以著平靜無波的嗓音淡淡開口──
「你想氣血逆沖,經脈爆裂而亡的話,那就吃紫參果吧!」如果他想自尋死路,她不會阻止的。
「呃……」一陣無言,滿臉虯髯掩去真實面貌的男人──冉楓亭尷尬地摸摸挺直鼻樑乾笑數聲,立即見風轉舵改變心意地擊掌贊喝,「這花好!我就喜歡吃這花,滋味美極了!」話落,連忙塞了好幾朵鮮嫩白花進嘴裡,以示不假。
淡覷一記,易無晴性情偏冷,好奇心向來不多,當下什麼也沒多問,只是靜靜的幫他拆下布條,為他胸前的劍傷換藥。
憶起兩人的相識,也是因他在三年前受傷掉落谷底被她所救,並且從此之後,他每隔兩三個月便會帶著或輕或重的傷勢來谷底「探望」自己,對於這段孽緣,她不由得深感頭疼。
唉……難道救人一回,從此就得負責一輩子嗎?
一邊咬著花瓣,一邊偷偷瞅著她面無表情,可手上動作卻極為輕柔的為自己換藥,冉楓亭可以感受到她冷淡神態下的細心溫柔,當下心窩一暖,向來爽朗的臉龐突然斂去笑容,黝黑深邃的眼眸垂了下來,神色疲憊萬分,緩緩開口──
「無晴,我好累……」額頭低垂輕靠在纖細肩膀上,他心知自己這樣不對,卻依然卑劣的渴望從她身上汲取無聲卻溫暖的慰藉。
任由他靠著自己,易無晴未發一語,只是靜靜地幫他上藥,待纏好布條後,才扶著他躺下,柔細小手輕撫上他眼簾,淡淡道:「你累了,睡吧!別多想,好好的睡吧……」
感受到柔嫩掌心的微涼撫觸,在淡然中隱帶溫柔的嗓音下,冉楓亭疲憊地合上眼,可嘴角卻漾開一抹感動淺笑……
睡吧!他想,他是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幾日後
「你真不隨我一起出去外頭看看?」問著相識三年來,每回只要來「探望」她後,要離去前都會問的問題,冉楓亭如今已恢復慣有的神清氣爽與朗笑,彷彿多日前的疲憊與黯然不曾存在過。
搖搖頭,易無晴同樣給予相同的答案。
早知她不會肯出谷去,冉楓亭並無失望之色,只是笑著要求,「以後回信可以不要那麼簡短嗎?」
看著他,易無晴頭疼又起,再次覺得人是不能亂救的。
唉……本以為三年前他被救起並且離去後,兩人只是萍水相逢,再也不會有交集,誰知道兩個月後,這男人再次出現在她眼前,並且帶來兩隻信鴿,說什麼放心不下她孤身一人獨居幽谷,以後要多寫信聯絡,讓他知道她是否安好等等之類的話語。
當然,她是不把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語放在心上,當他離開後,她就把兩隻信鴿放生了,結果……不到兩日,其中一隻信鴿飛了回來,並且帶回他洋洋灑灑的一大張書信,讓她除了無言外,實在下知道該說什麼,當下索性就當作沒這回事,照樣過自己的日子。
然而過了十天,另一隻信鴿也飛了回來,帶回另一封更加文情並茂的書信,一整篇字字辛酸血淚地講述何謂「禮尚往來」與「家書抵萬金」的道理,最後在信末還用紅色硃砂寫上「請回信」三個大字,就怕她看不見似的。
唉……她是不懂自己和他素昧平生的,和「家書」究竟扯得上什麼關係?但是既然他如此有心的特別用硃砂註明「請回信」提醒自己,她想她也不好意思再當作沒看見,於是簡簡單單地在紙張背面提上「閱 安好」三個字,讓信鴿原信送回去,從此,他的每封信,她的回復永遠是「閱 安好」。
她想,「閱 安好」已經是她願意給予回信的最大極限了。
看她老半天下回答,冉楓亭不禁怪叫抗議,「你又不是皇帝老兒批奏章,寫什麼『閱』啊?再說,我辛辛苦苦寫了一大張,你卻只用『安好』兩個字打發我?」
「我沒要你寫。」淡覷一眼,易無晴依舊冷淡。
如此簡單的五個字,當場堵得哇哇抗議的大鬍子無話可回,老半天後,冉楓亭嘟嘟囔囔的妥協了。「行了!你喜歡『閱 安好』就繼續這樣回信吧!我也沒逼你一定要和我一樣嘛……」
為什麼熱臉貼她的冷屁股貼了三年,他還是依然樂此不疲?雖說她曾救過自己,可從頭至尾,她都表現得一副「不求回報,快快滾蛋」的態度,若他聰明識相些,早就從此一去不回頭,和她八竿子打不著關係了,偏偏……偏偏他就是放心不下她一人獨居荒野深谷。
唉……該說是他熱情好事的天性,忍不住擅自把她納入自己的關心對像名單,還是……還是他卑鄙的想利用還世獨立、不可能洩漏秘密的她成為自己情緒的抒發處?也許兩者都有吧!
思及自己的卑劣,冉楓亭苦笑了下,心中卻很確定往後自己依然還會持續與她通信、兩三個月來瞧她一次。
彷彿看透他輾轉的心思,易無晴向來冷淡的神情突然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將一隻白玉瓶交給了他。「胸口的傷記得敷藥。」
看著手中藥瓶,心底清楚眼前這姑娘雖然向來言語冷淡,可對自己的關心卻是表現在細微的舉止間,冉楓亭不禁笑了。
「謝謝。」慎重地將藥瓶放進懷中,他知道她精研醫術,送出手的藥物皆有著驚人的療效。
輕應了聲,抬頭看看天色,易無晴提醒,「你該走了。」
「這麼急著趕我走?好無情啊!」捧著心口做出誇張哀痛樣。
這人戲班子出身的不成?
面無表情看著這個滿臉虯髯的男人,看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訕訕垂下手,易無晴這才冷冷出招。「你就是太不正經了,你喜歡的姑娘才會不當你一回事!」
一擊命中!
遭受到嚴重內傷,險些噴出滿口鮮血的冉楓亭,亂悲憤一把地瞪著眼前這個神色清冷的女子……
嗚……好陰險又兇惡的大絕招,不該把太多秘密告訴她的!
三個月後
北風蕭蕭,野草茫茫,西郊三十里外的小山坡上,兩名男子互相對峙著,在一觸即發的沉凝氣氛中,一道激昂喝聲驟然暴起──
「姓君的,一決勝負吧!」手持青焰刀直指對峙而立的男子,冉楓亭叫囂挑戰。
然而他叫囂歸叫囂,那個身材修長、面目俊秀、劍眉入鬢、眼神如電、渾身散發著冷峻氣息的男子卻連劍也沒拔,露出懶得理會他的神色。
「想比畫,找別人吧!我厭倦了你三天兩頭尋我麻煩了。」幽然嗓音清清冷冷的,君默嘯不想隨他起舞。
說實話,他不懂自己哪兒讓這個大鬍子看中眼了?雖說他們二人被江湖多事之人封為「刀劍雙絕」,意指兩人在刀劍上的造詣無人能出其右,但是這不代表刀和劍就必須互看不順眼,非得分出個高下才行。
偏偏這個大鬍子不知是中了什麼邪,這些年三天兩頭就來找他一較高下,死纏爛打非逼他出手,搞得他煩不勝煩。
「不成!」人家不肯打,冉楓亭還不答應,大聲嚷嚷道:「今天我們非分出個高下不可!」邊吼,手上青焰刀還邊甩出一輪森然刀影,大有「霸王硬上刀」的態勢。
聞言,君默嘯奇怪詢問:「我們有仇?」照這只頑固驢子這些年找自己拚命的次數,他懷疑自己可能不小心殺了人家老爹而不自知。
「沒有!」大刀兇猛地揮了幾下,冉楓亭斷然否認。
「那我就不懂你老是找我麻煩究竟是為了什麼?」神態還是一貫的幽冷,君默嘯劍眉微揚,要他給個理由。
此話一出,冉楓亭臉皮瞬間漲紅熱燙,幸虧藉著滿臉虯髯才掩去他突如其來的詭異窘態,只聽那做賊心虛般的叫囂聲哇啦哇啦響起──
「不管為了什麼,痛快打一場就是了,拖拖拉拉的還是男人嗎?簡直像個娘們!」打個架也這麼多廢話,一點都不乾脆。
娘們?這個大鬍子說他像個娘們?
幽深眸光一閃,君默嘯臉色繃了起來,清冷嗓音頓顯危險地輕輕盪開。「你說誰像個娘們?」
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自己無意中挑起這個冷冰冰男人的怒火,冉楓亭不由得興奮不已,大手一舉,閃著湛亮精芒的青焰刀直指對方,惡意挑釁大笑道:「娘們就在說你!怎麼?不高興就來較量個幾回合啊!」
「如你所願!」縱然是性情清冷的君默嘯,亦難忍被奚落自己像個「娘們」,當下冷笑一聲,修長大掌往腰間一抽,熾亮劍光驟然暴起,以著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朝對方疾射而去。
「哈哈哈……來得好!」正中下懷,冉楓亭不驚反笑,振奮不已地握緊手中寶刀,挺身迎上那道直逼而來的熾亮劍光。
霎時,兩條身影交纏不休,快得讓人分不清誰是誰,只見到刀光劍影漫天飛舞,兵器交擊的鏗鏘聲以著驚人之速源源不絕響起,千百朵炫麗華美的刀芒劍花在金陽下閃爍耀動,甚是驚人炫目。
就在精芒閃爍間,驀地,兩人同時抓到對方胸前露出的破綻,也同樣毫不客氣的掄刀持劍招呼過去──
霎時,細微悶哼聲不約而同逸出,兩道熱燙血瀑默契十足的同時噴出,在空中交織出一片艷紅血幕,隨即糾纏不清的身影終於分了開來,雙雙朝後飛摔而去,兩人皆連退好幾大步才勉強穩住身子,免去摔成狗吃屎那般的難看。
忍著胸口疼痛,冉楓亭笑了起來。「君大公子武藝依然精湛,咱們這回還是不分上下哪!」
「好說!」捂著胸前傷口,感受到那股溫熱濡濕源源不絕溢出,君默嘯臉色蒼白地強撐著身子,可眼前卻逐漸浮出黑霧。
不知他狀況,以為這回又和兩人先前無數次較量的結果一樣,雙方受傷後各自閃人療傷去,滿臉虯髯的人正要撂話定不下回的比武之約時,卻驚見對方出乎意料的猛然跌坐在地。
「喝!」就算以前兩人打得多激烈,也沒見過他這般狼狽虛弱,冉楓亭不禁嚇了一跳,不敢置信地脫口鬼叫,「君大公子,你今天怎麼這麼虛?」
怪了!這個冷冰冰的男人有多少本事,和他交手無數次的自己是最清楚不過,照說兩人傷勢應該差不了多少,沒道理自己撐得住,他卻病歪歪的倒地不起。
冷汗涔涔地捂著傷口,君默嘯努力撐起那已被黑霧籠罩的眼狠瞪著他,幽深眸底滿是驚怒與指控,微顫著嗓音厲聲逼問:「你……在刀上抹毒?」
抹毒?他?
冉楓亭愣了愣,隨即意識到話中含義,當下飛快衝上前去檢查他胸前傷勢,果見其傷口已經發黑流出腥臭黑血,心中不由得倏然大驚,一張臉頓時鐵青難看至極。
該死!他怎會中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你使毒?」沾染著黑血的大掌猛然抓住他手腕,君默嘯恨聲又問,眼中透著滿滿的鄙夷之色。
「我沒有!」咆哮憤怒否認,乍見他眼底的鄙夷,冉楓亭火大不已,只覺自己被污蔑了。
娘的!他向來以光明磊落、做人坦蕩蕩自傲,怎可能在與對手較量過招中使出這種下流手法?這真是太污辱他的人格了!
「小人!」不信否認言詞,唾棄的吐出這兩個侮辱人的字眼後,君默嘯終於擋不住眼前黑霧的侵襲,意識不清的昏厥過去。
小人?他竟然被罵是小人?
簡直不敢置信,冉楓亭狂怒叫囂,「娘的!老子非要你把這兩個字吞回去不可!」話落,飛快扛起昏迷之人,迅如流星般飛掠疾射而去。
他奶奶的!沒把這傢伙救醒,他不就一輩子背定「小人」這黑鍋了嗎?為了自己一世英名著想,還是快快救人去。
啪啦啪啦啪啦……
飛禽振翅聲驚擾沉浸醫書中的易無晴,抬眸凝目望去,就見一隻信鴿安穩的停落在窗口上,「咕嚕咕嚕」的對她叫著。
心知除了冉楓亭外,沒有別人會飛鴿傳信給她,當下起身來到窗口前取下信鴿腳上捲起的書信,預料這可能又是一封又臭又長的「家書」,不由得無奈輕歎口氣地展信一瞧──
中毒
跪求醫治
請速速前來杭州冉家莊
友 冉楓亭
沒有預料中的又臭又長,也沒有如往常慣有的細碎話家常,只有短短幾行字的急促,讓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易無晴不禁愣了愣,隨即柳眉輕蹙起來……
中毒?是誰中毒了?他嗎?照道理說,以她這些年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應該不可能會中毒,可世事難料,她也不敢保證不會有例外。
但若真是他,又怎有辦法意識清醒的飛鴿傳信向她求助?可若不是他,又會是誰讓他如此的焦急?才短短幾個字,便可看出他筆鋒凌亂,失去以往龍飛鳳舞的耀人風采,足見下筆時心中的焦躁。
垂眸思量許久,她極不願離開這深山幽谷,踏入那俗世紅塵,可想到若真是冉楓亭中毒向她求援,卻因她的「不願」而因此身亡,那也不是她所樂見的,畢竟……他把她視為「家書」的一份子,也是這世上唯一無條件關心她的人了。
思及此,易無晴不由得又歎了口氣,這才取來筆墨在書信背面落下字跡娟秀的回復──
閱 啟程
易無晴
杭州 冉家莊
「表哥,你怎麼可以把君公子傷成這樣?太過分了……」
舒適的客房內,纖細柔弱的天仙美人雙目紅潤,盈淚欲滴的凝睇著床榻上中毒昏迷不醒的俊逸男子,隨即幽怨目光轉向一旁滿臉虯髯的男人,哽咽嗓音有著濃濃的責怪。
「呃……我、我們只是過招較量一下而已……」面對自小心儀的表妹,冉楓亭結巴解釋,失去平日爽朗不拘的風采,反而顯得極為放不開。
「若只是尋常較量,怎麼會讓君公子受此嚴重的傷,且又昏迷這麼久?」絕俗臉蛋滿含責難,顏香芙對表哥極不諒解。
「姓君的會昏迷這麼久,是因為他中毒了,和胸前的刀傷沒關係!」急忙自我辯解,冉楓亭心中對君默嘯真是又妒又羨。
可惡!表妹一顆心全在姓君的身上,實在……實在令人恨不得把那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眼中釘給丟出莊,免得越看越鬱悶。
唉……是的!他會動不動找姓君的麻煩,就是因為從小心儀的表妹在前些年偶然一次出遊時,被地痞流氓給調戲了,剛好被路過的君默嘯給解圍,從此一顆芳心就此還失,害他又惱又嫉妒。
如今,他三天兩頭找姓君的較量比畫,只不過是為了想向表妹證明自己比姓君的好,偏偏兩人武藝各有千秋,誰也討不了誰的好,每回較量總是不分軒輊,害他沒得炫耀說嘴,心底嘔得很。
「君公子好端端的和你比試,又怎麼會突然中毒?」紅著眼眶懷疑質問,顏香芙只顧著自己心意,竟脫口道出傷人言語。「表哥,你……你怎能因為我戀慕著君公子,就使出這種卑鄙手段。」
她清楚表哥喜歡著自己,但她傾心的對象是君公子啊!表哥怎能因為這樣就對君公子不利?這太讓她傷心了!
她懷疑是他下毒的?在她眼中,他冉楓亭是個如此不堪的人嗎?
看清她眼中的質疑,冉楓亭眸底閃過一絲澀意,可不知是天性使然,抑或是不願被她察覺自己的心已受了傷,他竟然嘴角還維持著慣有的笑意,神色平穩解釋道:「芙妹,毒不是我下的,否則我不會還多此一舉把人帶回來醫治。」
「啊!」輕呼一聲,顏香芙這才想到確實是如此,當下微紅著臉柔聲致歉。「表哥,是我誤會了!我是一時心急才會錯怪你,你可別介意才好。」
「不會,芙妹你別多慮。」笑了笑,冉楓亭好風度地搖了搖頭,可不可否認,方纔那一番言詞確實讓他受傷頗深,只是他向來捨不得怪罪她,也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在意與脆弱。
「那就好!」綻露出一朵迷人心魂的絕美笑靨,顏香芙向來很懂得如何善用自己的美貌來讓人為她神魂顛倒。
果然,男人貪色,乍見這絕美柔笑,冉楓亭登時心神蕩漾,鬍子底下的臉皮不禁發紅熱燙起來,早把才才受到的傷害給拋到九霄雲外,霎時間全忘了個精光。
似乎早知自己這一笑會將他給迷得團團轉,顏香芙心下暗自滿意,隨即又滿面憂愁歎氣。「君公子一直昏迷不醒,連杭州城內的名醫也束手無策,只能用藥暫時抑住毒性,這可怎麼辦才好?」
「芙妹先別擔心,我請了位精通醫術的朋友前來,應該可以幫得上忙。」笨拙安慰,冉楓亭算了算時日,心想易無晴差不多這些天就會來到。
「表哥的朋友?」奇怪探問,顏香芙不曾聽他提起過有個懂醫術的友人。
「是!」點點頭,提起易無晴,冉楓亭朗笑起來。「算算日子,這兩天應該會有消息才是……」
正當他話才出口,一名丫鬟忽地急匆匆來到病房外稟報──
「少莊主,您前些天吩咐會來拜訪的貴客,現下正在大廳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