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那麼說?」杭悅離顫顫地問。因為他好激動。
「沒錯。」大寶答得斬釘截鐵。
杭悅離覺得視線模糊,鼻酸,有點想哭。
「所以……」大寶問得小心翼翼。「悅離,你願意原諒稻禾嗎?」
「什麼?」杭悅離驚訝,不知道他怎麼突然這麼問。
「稻禾跟我說,你因為不原諒她怕你,所以離開我們。」
「不是的!大寶,不是這樣的!」這誤會可大了。
他是不希望她一直活在恐懼與無助當中,才忍著劇烈的心痛離開她。她以為他很樂意這樣嗎?
大寶一笑。「那太好了,等你找到她的時候,你要親自跟她說喔!否則那傢伙喔,老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真是的……」
杭悅離覺得疑惑,怎麼原本憂心忡忡的大寶,好像變得不怎麼擔心了?
大寶看了看夜色,便拉著杭悅離,往家的方向走。「夜好深了,我們回家休息吧!」
「咦?那稻禾呢?」杭悅離問。
「呃,明天再找好了……」因為說謊,大寶說得有些吞吐。
「大寶,你有事瞞我嗎?」杭悅離感到詭異。
大寶答不出,只好使出小孩特有的耍賴權利。「唉呀呀,我真的累了,我們快回家、快回家。」
於是,杭悅離就傻愣愣地被大寶給拉了回去。
已經有好久好久,杭悅離只能默默地待在外頭,以渴望卻自知永遠得不到的心情,看顧著這棟小屋子在夜裡所散發出的燈火。
他一直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進到這個溫暖的家門了。
以致於他現在要進去,便疆得有點情怯。
但大寶可不管這些,硬要將他拉進屋裡。
「你說你不會再離開我們了。」大寶說:「你不會還想睡在外頭吧?」
「對,我說過。」他深呼吸。「我不會離開你們,一刻都不會。走,我們進去吧。」
大寶開心地笑了笑,便拉著杭悅離進屋。
進到屋裡,杭悅離只覺得室內的燈燭,好像被一些什麼東西,給映照得更為紅亮。
他發現室內滿是紅布匹的掛飾,滿是紅蠟燭高燒。
「這……這是怎麼了?」杭悅離驚訝。
這時,全部的孩子都湧了出來。
他們快樂地大叫:「悅離!悅離!這裡喔!這裡!」然後七手八腳地把他推向臥房。
「你們這是……」杭悅離本想問個究竟,可看到房內坐著的人是誰時,便傻了眼,噤了口。
「稻、稻禾……」
坐在臥鋪上的,正是一身大紅深衣的稻禾。
稻禾看到杭悅離,眼睛裡淚光婆娑,可嘴上還是很強硬地說:「嘿,終於想到要回家睡覺啦?」
「你、你不是……」
杭悅離恍然大悟,看向那群幫兇,孩子們趕緊退出去,大寶壓後關門,順帶附上:「喂!要百年好合喔——哈哈!」
那群小子溜得很快,臥房內很快恢復寧靜。
兩人深深地凝視著對方,好像要看上一輩子才覺得知足。
是稻禾先開口。「你看到我這身打扮,都沒有任何反應嗎?」
杭悅離著迷地說:「很美麗,稻禾……」
「還有呢?」
「紅色很適合你。」
「還有?」
「嗯,你變瘦了,稻禾。」瘦得他好心疼。
「唉呀,重點都沒說出來。」
「……」杭悅離說不出來。
稻禾有些生氣。「一個女人家穿上喜衣等你,你覺得代表什麼?」
杭悅離一愣,隨即明白了。
可他不敢太興奮,怕這一切都是夢,因為太過思念稻禾、深愛稻禾而生的夢。
如果夢醒,只會讓他覺得更空虛。
「我……」他倒退幾步,想離開這個夢,他不敢面對這麼美好的夢。
「杭悅離?你要去哪兒?」稻禾看出他想退縮,趕緊跳下床鋪要抓他,可衣裙太窄,讓動作太大的她,差點兒要被絆得四腳朝天。
「啊!稻禾——」杭悅離眼捷手快,趕緊接住她。那觸感如此真實,使他一抱上她,就不願意再鬆手了。
「真是的,你剛剛一副在做夢的表情。」稻禾嘟嘴。「你說,夢裡面的人會這麼笨拙嗎?」
「不會,稻禾。」杭悅離的頭深深地埋在稻禾的頸窩,他沉醉在只屬於她的氣息裡面,久久無法自拔。
而他也感覺得到,稻禾的呼息平順,沒有任何僵硬與顫抖。就像以前一樣,接受他、歡迎他。
「對不起,杭悅離……」良久,稻禾悶悶地說。
「什麼?」杭悅離抬頭,撫摸她的臉,沙啞地問:「為什麼要道歉?稻禾。」
「我……曾經,怕你……」稻禾說得愧疚。
杭悅離臉一沉。「不,是我不好,是我讓你害怕……」他深吸一口氣,想要親口問,親耳聽到答案。「你……現在還怕我嗎?」
稻禾盯著他。「一個怕你的人,會讓你這樣緊緊抱著,還任你像只小狗一樣,聞半天嗎?」
杭悅離噗哧笑了。
稻禾也笑。「你有聽大寶說了嗎?」
「聽了。」
「我說的,都是真的。」稻禾伸手,輕柔地撫摸杭悅離深刻的輪廓。「真正愛一個人,是絕對不應該計較他的秘密以及不完美。你看,我那麼不好,你還不是那麼重視我……」
「你沒有不好!」杭悅離打斷她。「不要說自己不好!」
稻禾嘻嘻笑。「你看吧!你都那麼包容我了。更何況你是全天下最英俊的濫好人,我不知道還要嫌棄你什麼。」
杭悅離聽了,內心激動。但他還是想問:「你覺得……我能帶給你幸福嗎?」
「當然可以!」稻禾急著說:「這半年你不在身邊,我感覺不到幸福!如果我覺得你根本無法帶給我幸福,那我現在穿著這身喜衣幹嘛?我告訴你喔!杭悅離,我今天一定要跟你成親!」
說完,她臉紅了。一個女孩子對男人說這種話,還真羞。
杭悅離看著她紅撲撲的臉,雙眼濕了。
「喂,杭悅離。」哇!她下的藥太猛,把男人給惹哭了。她想著該怎麼安慰。
「你、你不要哭喔……」
「稻禾。」杭悅離嘎啞地說:「你又犯錯了……」
「啥?」
「要叫我離才對……」說完,男人一個欺身,宛如餓虎撲羊,把他深愛的小女人捲進他熱情的慾望與懷抱中。
兩人就在激情的纏綿中,互許了終身。
而杭悅離也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該換個名字了。
因為他不再是個被喜悅所離棄的男人。
有這小女人在身邊,他覺得自己的生命,終於得到了完滿。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