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暖意流入心底,讓她一點也感覺不到飢餓。她一直希望她的愛人可以這樣包容她,愛護她,甚至縱容她……每個女孩都希望自己可以在所愛的人面前無法顧忌,不論是撒嬌還是耍賴,他都只會用這樣溫柔的寵愛眼光看著你,無條件地支持你吧?要不然,她怎麼會覺得這樣舒心與快樂呢?整個心都飛揚了起來……
那一餐,他們吃得既溫馨又愉快,景然好久不曾感覺到這樣的心靈舒暢,席間她一直帶著不自覺的甜美笑容,聽他談論各種問題。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就連外面的狂風怒雪都消失在他們的世界裡,只剩下這滿屋溫暖的氣氛。
「好飽!」景然笑著放下筷子,「這是我這輩子吃得最飽的一餐了。」
「你去休息一下,我來整理桌子。」他率先站了起來。
「那怎麼可以?」景然迅速地搖頭,「這些應該女生來做。」
「今天是除夕夜,可以例外一次。」他淡淡一笑。
「一起。」她也站了起來,不等他回答就拿起盤子往廚房走。
他們一起合作,把髒盤子全體都送進了洗碗機,也一起把那只巨大的火鍋塞進了碗槽裡加了許多洗潔精浸泡,還把桌子擦得亮亮的。
「好累!」景然拍拍自己的後背,「沒想到干家務活會這麼累。」
蕭徹也不禁搖頭,「好像比我開發新的軟件還要累。」
「所以呀,你們男人不要以為女人很容易。現代女性又要工作,又要包辦家裡所有的家務,簡直就是超人。」
「沒錯。」他大方地點頭,抬碗看了下手錶,他的神態有些躊躇。
景然望著他微微聚攏的眉頭,抬頭看了下客廳裡的大座鐘,「呀,已經這麼晚了?」時鐘指向了十點。
「景然,看見你沒事我就安心了。」他拿起外套,似乎在準備下著什麼決定,「我想我還應該走了。」
「你要回去?」她張大眼眸不解地看著他,「下這麼大的雪,你怎麼回去?」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容,「沒問題,我小心一點就行。」
「不行!」她激烈地反對,聲音尖銳得把自己都嚇了一跳,「你瘋了嗎?外面那個是暴風雪!你能安全來到這裡已經是奇跡了,你怎麼還會想再嘗試一次呢?」
他神情專注地凝望著她擔憂的臉,忽然低聲說:「小然,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她咬了咬下唇,微微點頭。
「如果我留下來,就表示我們兩個來共度一個晚上。」
「我知道。」她的聲音低沉而輕柔。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如果你父母知道我在這裡過夜,你知道會有什麼結果嗎?」他黑色的眼眸裡閃過晶瑩的光芒,變得更加深邃。
她雙手緊握,心臟急跳,「他們會理解的……因為,因為是暴風雪的關係,我才不能讓你回去,那太危險了!而且,而且……」她臉色蒼白地看著他,「而且我一個人也會害怕的。」
他沉默了許久,「我想我還是離開的比較好。」
「為什麼?」見他還是要走,令她頗為驚訝。
「你知道為什麼。」他的神情緊繃。
「我不知道……」他的眼神讓她莫名地心悸,聲音也不再那麼自信。
「我來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好不好。現在任務已經完成,所以我應該離開。」他濃眉緊鎖。
「可是外面風雪那麼大,那麼危險……」她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一定要走!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也讓她害怕,那裡面有著讓她全身發抖的東西。
「我來的時候我父母是知道的。我告訴他們,無論如何我必須親眼看到你安然無恙我才會安心!而且今天是除夕,所以也不能讓你獨自度過。在他們聽到這些話後,你以為他們會怎樣以為?如果我再留在你這裡過夜,他們又會怎麼想?又會怎麼跟你父母說?如果你沒有打算好跟我在一起,你最好讓我現在就走。」他有力的目光逼視著她,那光芒整個將她罩住,讓她無處可逃!
她心慌意亂了,那原本飛揚的心情忽然就如窗外的暴風雪般洶湧澎湃起來。她後退一步,忽然感覺到了呼吸急促,「你……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在威脅我嗎?除非我答應和你在一起,不然你就要冒著生命危險離開?」她的面色更加慘白,「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用自己的生命來威脅我?」
「我不是威脅你!」他雙唇緊抿,眼神堅毅,「我只是告訴你一個事實。如果你認為這是威脅,那麼或者就是吧!」他向她一步一步走來,目光緊緊盯住她驚慌的眼,「能告訴我你的決定嗎?如果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我會離開的。而且你也大可以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出事的,我還要留著這條命去堅持我對你的愛。」
「你就是在威脅我!」景然憤怒地看著他,難過地噘起嘴,「你明明知道我不會讓你離開,所以你用話來套住我!你明明知道我很感激你今天能來,打從心底裡覺得欣慰與甜蜜。你還這樣拿話來套住我!」委屈的淚水滑出眼眶,「你就要來欺負我,是不是?知道我沒有辦法讓你離開,所以你就故意來欺負我,要我答應你的話。你……你太可惡了……為什麼你永遠要欺負我呢……」
「景然。」他大步走到她面前,手指掠過她眼角的淚水,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你別哭,景然。我跟自己說過,以後我絕對不再讓你哭泣,不再讓你傷心的!如果你覺得我很過分,那你就罵我,打我,或者把我扔出這間房子……」
「你又來了!」她猛地跺腳,「這樣的天氣,你要我怎麼把你扔出去?」
「對不起……看來我又說錯話了。」他無奈地審視著她梨花帶雨的臉,「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能讓你繼續接受我?」
她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眸默默瞅著他,「你傷害過我!你讓我難過,讓我傷心……你說你從來不愛我……」
「我愛你,我當然愛你!我要怎麼向你表明我的愛?」他急促地低語,「你告訴我,我一定做到!」
「你還毀滅了我整個世界……」
「那麼讓我給你一個嶄新的世界,嶄新的蕭徹,嶄新的未來!」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你看不出來這些日子我的變化嗎?以前的我太過自我為中心,也太過沉默寡言。以前的我不識好歹,看不到你的真心,以前的我總是自以為是,固執得像塊石頭……那樣的我,你都能愛。而我卻不知道感激上天把你賜給了我,還要傻傻地去抱著已經消失的戀情不放!以前的我太傻了,太笨了,根本不配得到你的愛!所以我努力地改變,但是要讓一個人完全改變是需要時間的!所以只要你給我時間,我一定會變成一個嶄新的蕭徹,一個值得你愛,配得上你的蕭徹!」
她的手緊貼在他的胸膛上,感覺到他那口劇烈跳動的心臟,那樣沉穩、有力,那跳動的節奏從她顫抖的手心傳遞到她急速跳躍的心臟,彷彿他們的心在瞬間合二為一了……
他忽然放開了她的手,讓她悵然若失。蕭徹拿起他的外套,從裡面拿出一個絲絨盒子,他遲疑了一下,下頜的肌肉繃得更緊,把盒子伸到她面前。
「是什麼?」她的心臟不住悸動,雙手微微發抖。
「是我的心。」他把盒子放在她手心,「讓你保管的我的心。」
她直直望著他,晶瑩剔亮的目光彷彿要穿透他的靈魂。
他的神情苦澀,聲音真摯,「我不敢要求你現在就像過去那樣愛我,但起碼接受我的追求,讓我在你身邊守護你、陪伴你,不要一開始就判我死刑。」
景然低下頭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眼裡閃動的淚光,他的這些話不知為什麼,每一句都讓她想哭,都讓她忍不住想撲進他懷裡放聲痛哭!她顫抖著手指,輕輕打開那個盒子,一個熟悉的戒指呈現在她眼前。她嚶嚀了一聲,又快速地合上。她怎麼會忘記這只鑽石戒指呢?好幾個月前,她還時刻把它帶在手上。
「我已經把它還給你了……」她記得自己把它當作他的訂婚禮物送還了給他。
「你願意再接受它嗎?現在不戴也可以,只是把它收下,好好保管。或者總有一天你會想要再戴上它。」他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企求,那雙一向堅定的眼眸也流露出一絲的脆弱與不確定。
這個一貫冷漠的男人在乞求她呢,放下了所有的面子,身段還有尊嚴,在懇求她!為什麼她不可以接受呢?她不是愛著他嗎?
「你會給我一個嶄新的世界嗎?那裡面沒有傷害,沒有痛苦,沒有哭泣?你會愛我直到我變成白髮蒼蒼的老太婆,直到我不再美麗,也不再漂亮嗎?你會包容我所有的缺點和任性,滿足我所有的願望嗎?你會……」
他攫住了她的肩膀,一把吻住了她喃喃顫抖的嘴唇,用他的行動直接宣誓,他用他的吻對她許下諾言,在她的唇下刻下保證的烙印。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再也不能分離。
「以後你再也不准欺負我。」當他的唇與她的分開時,她可憐兮兮地低語,「因為我太愛太愛你,所以你欺負我的話,我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他的眼裡閃爍著最溫柔深情的光芒,以最虔誠的聲音說:「你能原諒我,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奇跡了,你以為我還會欺負你嗎?我不會捨得,永遠永遠不會捨得……」
她眼裡閃著淚光,含笑地投入他的懷抱,把他緊緊抱住。有了他,她的世界才算完整!不管過去她是如何的堅持,但她終於還是向他低了頭,準確地說,是向愛低了頭!
不是有人說過,真愛無敵嗎?在真愛面前,什麼錯誤都是可以原諒的,什麼未來都是可以期待的。
他愛她,這就已經足夠了!景然終於在那個狂風暴雪的晚上想通,也終於相信了他的愛。
窗外,還是怒吼的暴風雪,可是情人的天地裡卻溫柔得有如夏日,他們依偎著彼此,緊靠著彼此,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呢喃著只剩下情人間的低語,訴說著他們相互永恆不變的愛情。
景然不知道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只是當她醒來時,已經是陽光普照的時辰。她靠著他的肩膀,彷彿就這樣睡了許久。她帶著欣喜的笑容看了一眼雙眸緊閉的他,蕭徹睡覺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那張臉不再嚴厲,線條也完全放鬆,看起來很讓人踏實。
她輕輕地拉開他的手,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驚喜地看到暴風雪早已停止,窗外居然是一片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