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愛綿羊小姐!」
「綿羊小姐最棒了!」
小朋友不知道她的痛苦,拚命鼓掌歡迎她出場。姬磷沙平時的脾氣很差,但只要一遇到小朋友就沒轍,她超愛小朋友的。
她頂著一身厚重的玩偶裝,困難地走上舞台,一方面還要想辦法在有限的空間裡調整視線,搜尋亞當·伊凡斯,這更加重她身體的負擔。
亞當·伊凡斯……亞當·伊凡斯……啊,有了!那混帳就在那兒。
因為受限於龐大的綿羊玩偶頭,姬磷沙無法百分之百的看清楚亞當·伊凡斯,只能隱約看到他腳上的昂貴皮鞋,如果她沒記錯,光他穿的那雙鞋就要價近十萬台幣,真是一個奢侈的男人。
那枚鑽石別針呢?他有沒有戴在身上?
頂著昏眩腦袋,姬磷沙努力調整視線從亞當·伊凡斯的皮鞋往上看到更高的地方,搜尋了半天,終於看見鑽石別針的蹤影。
就是它!
總算找到標的物,姬磷沙的心裡有說不出的興奮,卻忽視了現場無論大小朋友乃至於亞當·伊凡斯都在看她。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成了焦點,她什麼都沒有做。
就是因為沒有做,所以大家才會看著她,因為她此刻的身份是這座兒童樂園的吉祥物。
「咳咳!綿羊小姐呆呆站著也很可愛,大家說是不是啊?」主持人拿起麥克風自圓其說,只見底下的大小朋友一齊搖頭,都不喜歡綿羊小姐保持沉默。
「你的招牌動作。」主持人在她耳邊咬牙提醒,心想這場活動的小意外真多,他都快疲於應付。
姬磷沙聞言恍然大悟,原來大家都在等她裝可愛,問題是她根本不曉得如何裝可愛,只好舉起雙手,對底下的大小朋友比了一個「YA」的動作。
……
現場於是更安靜了,接著從觀眾席爆出稚嫩的哭泣聲,一個小女孩哭得淚眼汪汪,指著姬磷沙大聲說。
「綿羊小姐才不會比YA!」嗚她一哭,現場的小朋友也跟著哭,瞬間整個活動場地鬼哭神號,聽得亞當·伊凡斯頭皮發麻,恨不得腳底抹油趕快落跑。
「喂,你是怎麼了?」眼見場面快要失控,主持人急死了。「你快做綿羊小姐的招牌動作啊,小朋友都在哭了。」
主持人顯然以為玩偶裝內的人還是工讀生,拚命要她盡忠職守,她也很想盡忠職守,問題是她做不到,那個工讀生沒教她綿羊小姐的招牌動作,她只能亂掰。
「喂!」主持人急死了。
於是她靈機一動,用手摸額頭,然後雙手環胸做出一個畏寒的動作,主持人見招拆招,對著大家說。
「原來綿羊小姐生病了,所以才無法擺出招牌動作,大家原諒綿羊小姐好不好?」
「好!」小朋友異口同聲喊道。
主持人夠機智,化解了一場小朋友齊聲大哭的危機。
姬磷沙和亞當·伊凡斯同時鬆了一口氣,尤其是亞當·伊凡斯,他簡直感動到想吻主持人了。
亞當·伊凡斯趁這個機會清喉嚨,暗示主持人趕快進行剪綵,他沒時間也沒興趣再繼續留在這裡瞎耗。
接獲暗示,主持人拿起麥克風,愉快地大聲宣佈。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開始進行圖書館的啟用典禮,我們很榮幸邀請到這座互動式圖書館的捐贈者——亞當·伊凡斯先生為我們剪綵!」
啪啪啪啪!
經歷了一連串突發事件,亞當·伊凡斯終於熬到剪綵,等剪完彩,他就不必再忍受酷刑了。
沒錯,和小孩子互動,對他來說就像是酷刑,他實在不喜歡小孩子,總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呃,克萊兒,可不可以請你先下台?伊凡斯先生還得為大家剪綵。」
偏偏他的女人緣甚佳,無論是大人或是小孩,都喜歡往他身上黏,他也沒有辦法。
「不要!」小女孩巴得更緊了。「我要跟著伊凡斯先生。」
這個死小孩……
亞當·伊凡斯的臉頰頻頻抽搐,只有離他很近的人才能感受得到他的不悅。
「麻煩克萊兒的家長上台來把克萊兒帶下台,謝謝。」主持入已經拿小女孩沒轍,只好請家長上來帶人。
上台的是克萊兒的媽媽,她的反應並沒有比女兒好多少,也是對著亞當·伊凡斯不停的傻笑,姬磷沙這才明白,原來花癡是會遺傳的。
經過這一連串喧鬧,姬磷沙的頭更暈了,密不透風的綿羊頭幾乎讓她窒息。
「現在我們請綿羊小姐把剪刀交給伊凡斯先生,請他為我們的圖書館剪綵!」
一個身穿兒童樂園制服的工作人員,把剪刀交給姬磷沙,按照她的工作內容,她只要把剪刀交給亞當·伊凡斯,接著跟著鼓掌就沒事,可她就是不甘心事情就這麼落幕。
她只看了一眼那枚胸針,僅僅只是驚鴻一瞥根本無法辨認它到底是不是家傳鑽石,得想辦法看得更仔細才行。
「綿羊小姐?」主持人暗示她別霸佔著剪刀不放,趕快把剪刀交到亞當·伊凡斯的手上,但她就是不交給亞當·伊凡斯。
「哈哈,綿羊小姐真熱心,該不會是想幫伊凡斯先生剪綵吧!」主持人從來沒遇見狀況這麼多的場子,急得額頭都快冒汗,亞當·伊凡斯則是氣到額冒青筋,心想怎麼會有這麼不識相的小鬼,拿著那把剪刀是打算做什麼,殺了他嗎?
「把剪刀給我。」他低聲警告姬磷沙,也以為他是兒童樂園臨時聘請的工讀生。
姬磷沙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剪刀交給亞當·伊凡斯,一方面拉長脖子,想盡辦法窺探他胸前的別針。
「快放手啊!」亞當·伊凡斯不解地和姬磷沙進行拉鋸戰,為了取得更好的觀察位子,姬磷沙一邊握住剪刀的把柄,一邊靠近亞當·伊凡斯,行徑相當詭異。
他今天是倒了什麼楣,淨遇見這些奇怪的狀況。
亞當·伊凡斯剛在心裡詛咒,這時他最怕的小孩子又跑上舞台,說為了感謝他送給兒童樂園一座圖書館,特別送給他一面羊毛旗,上面還繡有可愛的綿羊小姐。
「請綿羊小姐幫我轉交給伊凡斯先生。」小女孩用稚嫩的小手,將手中的旗子交給姬磷沙,她一邊接過旗子,一邊發愣。
羊毛旗?
姬磷沙幾乎是一碰到羊毛旗,手和鼻子就開始發癢,一直想打噴嚏。
不行,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糗,絕對不行!
她強迫自己非忍不可,可細微的羊毛屑不停地狂搔她的喉嚨和鼻子,讓她忍無可忍。
「你還好吧?」亞當·伊凡斯瞪大眼睛,看著她頻頻發抖的手,開始擔心自己的小命不保。
他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她緊抓住把手,剪刀的尖銳部分直指向他,看起來就像要對他不利。
「喂……」
「哈……哈啾!」老天,怎麼這麼難受?「哈啾!哈啾!哈啾!」她不打噴嚏則已,一打驚人,只見她握緊剪刀的手在空中隨著打出來的噴嚏忽前忽後,忽上忽下,簡直就是完美的刺擊。
「你幹什麼?」亞當·伊凡斯忙著閃躲她的攻擊,他早就知道今天不好過,沒想到會演變成一場大災難,他是招誰惹誰?
「我——」她伸出手,打算摘下他胸前的別針看仔細,誰料眼前忽然一黑,她當場倒進亞當·伊凡斯的懷中,完全失去知覺。
亞當·伊凡斯見狀連聲詛咒,他這一生抱過許多女人,但從來沒有抱過綿羊小姐,況且他還不是真正的綿羊小姐,只是一位和他性別相同的大男人!
「我終於找到你了,亞當·伊凡斯!」
彷彿嫌他的麻煩還不夠似地,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凱薩琳·吉德又出現,顯然也是看報紙追蹤他的行程,他真該拒絕媒體訪問才對。
「喂,你這小子,快醒醒啊!」都已經火燒屁股了,姬磷沙還死賴在亞當·伊凡斯的懷裡,差點沒急壞他。
「亞當,我們談談!」凱薩琳·吉德隔著人群對他叫囂,很明顯地又想當眾鬧場。
他丟不起這個臉,公司的股東也不允許他丟臉,他可不想又被凱薩琳·吉德纏上,天曉得她就跟三秒膠一樣難纏,一旦被她黏上,可得把自己的手剁了才扒得開。
該死,事態都已經如此緊急了,偏偏懷裡的渾小子怎麼都叫不醒,該怎麼辦才好?
沒辦法了。
亞當·伊凡斯二話不說,抱起姬磷沙就往直升機停放的空地跑,不想再被凱薩琳·吉德纏上,當眾鬧笑話。
「亞當·伊凡斯!」凱薩琳·吉德一邊追,一邊在他背後叫囂。
「幫我攔住她!」他轉頭朝眾女粉絲拋媚眼,凱薩琳·吉德瞬間被一群女粉絲淹沒,所有的女人拉扯成一團。
趁這個時候快跑!
亞當·伊凡斯抱著姬磷沙沖百米,速度之快堪比職業運動員。
「總裁,這邊!」布萊恩顯然很早注意到會場那邊的騷動,及早發動直升機等待亞當·伊凡斯。
「凱薩琳·吉德那個瘋女人又追過來了,我們快走!」亞當·伊凡斯將姬磷沙交給布萊思,接著坐上直升機狠狠關上機門。
「這是?」布菜恩愣愣看著癱倒在座位上的姬磷沙,一臉不解。
「兒童樂園送給我的謝禮。」亞當·伊凡斯自嘲。
「綿羊小姐?」兒童樂園送吉祥物給他的老闆當禮物,太荒謬了。
「先別管這些,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比較重要。」所以說他最恨兒童樂園,跟他嚴重不和。
「是,總裁。」布萊恩回道。
姬磷沙於是莫名其妙搭上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嗡嗡嗡地被載往天際。
「怎麼搞的,我們慢了一步?」
就在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向上攀升之際,底下也有別只綿羊小姐想藉由姬磷沙想到的方法接近亞當·伊凡斯竊取鑽石,未料亞當·伊凡斯會先走一步,害他撲了個空。
「都是你,動作慢吞吞,害我們到手的鴨子給飛了。」不只有綿羊小姐,還有綿羊先生,這會兒綿羊先生正狂打綿羊小姐的頭,罵他笨蛋。
「我怎麼知道這衣服會這麼難穿?」綿羊小姐索性把綿羊頭拿下來,仰頭望向天空,直升機已經升高到只剩一個小黑點。
「所以才叫你動作快!」綿羊先生也拿下頭套,但還是狂打綿羊小姐的頭,打得綿羊小姐痛死了。
「不要再打了,大哥,很痛耶!」綿羊小姐將綿羊先生的手拿開,一邊揉被打疼的頭。
原來他們是一對兄弟,祖先曾經參與過八國聯軍洗劫姬家位於北京的老家,當年他們的祖先因為動作太慢,沒搶到中意的鑽石,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甚至寫成家訓,要後代子孫日後若是有機會得知這顆鑽石的下落,無論用什麼手段,都要想辦法弄到手。
這對兄弟對祖先的訓示念念不忘,本來以為今生無望,沒想到鑽石會突然出現,他們自然要盡力完成祖先的願望。
「人都跑了,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原則上兩兄弟的腦筋都不太靈光,不過弟弟似乎要更笨一些。
「想辦法探聽亞當·伊凡斯的直升機要飛往哪裡,然後追過去。」哥哥回道,果然比弟弟聰明一些。
「人家有直升機耶!」弟弟望著小黑點歎氣,也好想要有一架。
「還有女人呢!」大哥對異性比較感興趣,尤其羨慕亞當·伊凡斯的女人緣,澳洲有一半女性都想和他上床。
唉,好羨慕。
兄弟倆仰頭看天空,差點連祖先的訓示都給忘了,心裡只想著老天真不公平,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亞當·伊凡斯。
財富、外貌、女人,他樣樣不缺。
這個世界還有比他更幸運的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