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煩惱該如何下手,遠處有位看起來粗獷、嗓門也夠大的老兄拚命朝領班大叔揮手,似乎有問題要請教他。
「我先過去那邊看看有什麼事,你好好練習!」領班顯然也沒指望她能一次成功,只希望她不要把羊整死。
姬磷沙拚命點頭,跟領班保證她會努力練習,並默默祈禱他不要太快回來。
領班走後,真正困難的挑戰才開始,她不認為自己有本事整死羊,反而懷疑自己會被羊整死。
咩∼∼
綿羊——不曉得是先生還是小姐,用無辜的眼神望著她,希望她能夠饒過它,事實上姬磷沙也希望自己能夠放它走,只是她若是饒過它,領班大叔可能會剃了她的頭髮,她只能對它說抱歉。
她打開機器羊毛剪的開關,機器羊毛剪髮出嗡嗡的聲音,綿羊開始焦慮不安。
另一方面,亞當·伊凡斯今天起得特別早,心情大好的他還特別破例到羊捨巡視。大夥兒看見他現身都嚇一跳,因為他雖然名為農莊的老闆,實際上並不住在農莊,亦未參與經營農莊。無論是牧場或是農場,都各自有管理人,他來農莊通常只是為了度假或躲媒體,一次都沒有到牧場或農場巡視過。
所以,當大夥兒看見他身穿牛仔褲和休閒服出現在羊捨時,大家都張大嘴、睜大眼,以為看見怪物。
「大家辛苦了。」亞當·伊凡斯有如明星般地跟大夥兒打招呼,大夥兒雖然朝他揮手致意,仍然不太敢相信他真的前來巡視。
那小妮子在哪裡……啊,找到了,就在那邊剪羊毛。
想當然耳他是為了姬磷沙而來,畢竟他是她的老闆,總要關心一下員工。
他一邊吹口哨,一邊走向姬磷沙,她大小姐身上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和明顯過大的長褲,完全不見平日曼妙身材。
亞當·伊凡斯打量她的背影不由得皺起眉頭,想不透她打哪兒弄來這一身衣服,難看死了。
他的好心情完全被姬磷沙身上的衣服打敗,她似乎特別喜歡把自己打扮成袋鼠,繼昨天的綿羊小姐裝扮之後,今天換成過時寬大的T恤,但無論是哪一種裝扮都一樣難看。
慘了,該從哪裡下手?她根本不會。
和綿羊大眼瞪小眼的姬磷沙,可管不了身上的衣服有多難看,一心想怎麼完成領班大叔交付的任務。
「小羊乖,過來讓我剪毛。」她試著抓住綿羊,然而才剛碰到它的毛,手就開始癢起來。
完了,她又要開始打噴嚏了,這下慘了。
「哈……哈啾!哈啾!」上一刻才在擔心,下一刻她果然就噴嚏打不停。
「哈……哈啾!」這該死的過敏,天底下還有比她更不幸,居然會對羊毛過敏的人嗎?綿羊毛茸茸多可愛,綿羊油滋潤皮膚多好用,可她偏偏一碰到羊毛就會引發過敏反應,這是什麼該死的體質?
咩∼∼
就連綿羊似乎都在笑她衰,笑她不敢碰它,益發激起姬磷沙的好勝心。
以為她不敢碰它嗎?她就碰給它看!至少也得剪一、兩根羊毛她才甘心,否則枉生為人。
姬磷沙手上的機械剪毛機嗡嗡地響,亞當·伊凡斯默默站在姬磷沙的後面,好奇打量她的動作,她看起來比較像是要殺了綿羊,而不是要替它剪毛。
他再也忍不住出聲指教,這個時候,她的身體突然激烈顫抖,亞當·伊凡斯看著看著直覺得不妙,此情此景昨天彷彿也曾見過。
「姬磷沙小姐——」
「誰叫我——哈啾!哈啾!哈啾!」她一邊轉身,一邊對著亞當·伊凡斯打噴嚏,手中的機械剪毛機因為打噴嚏拿不穩,一直往他身上拚命刺,和昨天如出一轍。
果然。
「你是打算謀殺我嗎?」昨天用剪刀,今天換成機械剪毛機,凶器一次比一次先進。
「我——對不起,哈啾!哈啾!哈啾!」她一打起噴嚏來就是驚天動地,此外她手上的機械剪毛機也很危險,最好先奪下凶器。
「拜託,我對我現在的髮型很滿意,一點都不想變成光頭。」亞當·伊凡斯關掉機械剪毛機的開關,讓它由吵雜歸於平靜,間接饒了綿羊一命,也饒了他自己一命。
「抱歉——哈啾!」姬磷沙打噴嚏打到眼淚都流出來,亞當·伊凡斯光看她咳到發紅的臉就知道不對勁。
「你是不是對羊毛過敏?」他回想昨天早上,她也是一接觸到羊毛旗就狂打噴嚏,甚至差點用剪刀殺了他。
「我才沒有——」
「嗯?」亞當·伊凡斯挑高的眉頭警告她最好別說謊。
姬磷沙的牙齒磨了又磨,最後才不甘心的承認。
「沒錯,我是對羊毛過敏。」取笑她吧!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個取笑她的人,就讓他笑死算了。
「該死,你怎不早說?」亞當·伊凡斯氣她倔強,更氣自己粗心大意,他早該發現她有這個問題。
「我不需要你同情。」她倔強到底,就是不求饒。
「我才不同情你,我只是不希望鬧出人命。」他邊詛咒邊回答。「我看你別做了,我可不想再被你拿剪刀威脅。」
「你別想我會跟你上床,告訴你,我不會的!」她姬二小姐什麼沒有就是有志氣,就算打噴嚏打到死也絕不投降。
「我跟你提到這件事了嗎?」亞當·伊凡斯的牙根幾乎快咬斷。「別把我當成趁人之危的小人,我沒有那麼惡劣!」
「是嗎?」明明是他自己做了不當提議,她只是重申立場,幹嘛那麼生氣。
「本來就是!」亞當·伊凡斯氣得丟下這句話轉身離去,姬磷沙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的背影,不曉得他發什麼火。
當天下班後她回到工人宿舍,正想跟人排隊洗澡,宿舍管理員卻過來告訴她,從今天晚上開始她住主屋,不必再回到工人宿舍。
「為什麼?」她不解。
「這是老闆的意思。」宿舍管理員回道。「好像說你對羊毛過敏,工人宿舍離羊捨太近,怕你會住得不舒服。」
他這麼一吩咐,等於是向全世界公佈他們有不尋常的關係,事實上他們不存在一點暖昧……唔,也不能說沒有啦!雖然她有摸過他的胸膛,但情況很複雜,跟一般男女間的情慾不同……
「要他多事!」儘管如此,她的心頭仍然覺得暖暖的,嘴角上不知不覺泛起笑意。
既然他不怕麻煩,那就謝謝他的好意嘍!
這是姬磷沙第一次打從心底感謝亞當·伊凡斯,雖然他並不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