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鸝貴妃現在變得相當迷信,也十分依賴巫覡,兩個月前,巫覡建議她要大肆修築歷代先王的陵墓,如此一來便可獲得天神庇佑,王上的病也會早日痊癒,為了這個原因,居然私自下旨,要各城加重賦稅。」
主事官正為這件事煩惱著,百姓的日子已經不好過了,再這樣下去,不是逼著他們去死……
滕冥盯著案上的燭火,片刻後才開口。「那麼父王的病有起色了嗎?」
主事官搖了搖頭。「不過,聽厊太醫說目前有比較穩定了。」
「本王上回從中原帶回來的藥,不是要你送進王宮去?」那些藥材相當珍貴稀少,費了不少功夫才買到的。
「下官讓人送去了,不過全讓鸝貴妃拿走,還說王上的病非同小可,不能隨便吃來歷不明的藥……這種說法更讓人懷疑。」主事官不禁要這麼猜測。
滕冥兩手抱胸,表情凝重。「本王和厊太醫相識多年,也相信他的醫術,如果父王的病是人為的因素造成,他不可能會不知道,不過……鸝貴妃野心勃勃,為了以防萬一,本王早在寢宮內安插了幾個人,有任何狀況的話隨時可以應變。」
「王爺考慮得周到。」
過了半個時辰,待主事官起身告退,在外頭等待機會的努娜便大著膽子未經通報就進去,雖然這裡不是她的身份能來的地方,不過她可不想等著被人送走。
「見過王爺……」
他皺著眉睇睨跪在地上的侍妾。「誰讓你進來的?」
「沒有人,努娜只是想來伺候王爺。」她抬起頭,對自己的魅力有信心。
「不用了,你回去吧。」滕冥看也沒看一眼,直接越過她往外走。
「……是。」努娜不情不願地遵從。
不過戀慕的目光還是尾隨著走在前頭的高大身影,她跟著王爺最久,應該是最有感情的才對,其他侍妾都被送走了,就只剩下她,一直讓她以為自己是最有希望成為王妃的,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驀地,跟在滕冥身後的侍衛冷不防地拔劍刺向他——
滕冥的反應也極快,直接用右手握住揮來的劍鋒,剎那之間,鮮血就從掌中不斷地滴在地上……
「你!」他沒想到是自己信任的侍衛。
侍衛被他凌厲如刀的瞳眸瞪住,心頭猛地抖了一下。「請王爺恕罪……」他也是萬不得已的。把心一橫,使勁地將劍抽了出來,將滕冥的右手掌劃出一道很深的口子……
「王爺!」努娜抽出腰上的短刀。
「不准插手!」他要親自來。
聞言,她不敢再往前走,在附近巡視的烏都裡等人也趕了過來。
即便是空手赤舉,侍衛還是被他那股威猛強悍的氣勢給震得連連敗退,卻不能就此罷手,舉劍又殺了過去。
滕冥瞳眸驟瞠,偏身閃開,顧不得右手手掌鮮血直流,一個手刀打上對方的手腕,劍「鏘」地一聲掉了。
「為什麼要行刺本王?」竟然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被收買了?!
侍衛聽了,知道大勢已去,便把藏在袖口內的東西丟進嘴裡。
「你……」滕冥試圖讓他把毒藥吐出來。
他「哇」地一聲,噴出幾口鮮血,用盡最後的力氣撐住。「請王……王爺……原諒……卑職……的……爹娘……還有妻兒都被鸝……鸝貴妃……」話還沒說完便斷氣了。
「羊古?」烏都裡一眼就認出他。
「怎麼會?他怎麼會行刺王爺?」
「他居然會背叛王爺……」其他人也是難以置信。
「王爺受傷了!」努娜驚呼。
滕冥只是看了手掌一眼,雖然傷口很深,不過這點痛還挺得住。「把屍體抬走,想不到她居然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不能饒恕。」
逮到機會可以待在他身邊,努娜可是力求表現,馬上使喚侍女端來煮過的開水,幫滕冥清洗傷口,再幫他上藥包紮,這個工作可不想讓給別人。
這一折騰下來,已經是深夜了。
因為連灌了好幾碗烈酒,好減輕傷口的疼痛,滕冥沒多久便醉倒了,努娜攙著他來到之前的睡房,雖然她不喜歡這種小把戲,螭日國的女人一向都明著來,搶男人也是一樣,不過,再這樣下去,她永遠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努娜想到這裡,便脫光衣服,全身赤裸的鑽進被窩裡,只要王爺抱了她,就有希望懷上孩子,起碼側王妃這個位子她非得到不可。
而瀲灩也在寢房裡等了一整夜,直到接近卯時,天都要亮了,還不見滕冥回房休息,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尋常,因為之前他若有事,都會遣人來通知一聲,要她先睡,不必等他的,今晚卻連說一聲都沒有……
想到這裡,瀲灩便讓侍女去打聽一下,這才知道昨晚的事,滕冥也因此受了點傷,她再也坐不住的往外走。
「王妃!」輪班的侍衛見到是她,上前一步,行禮。
「王爺還沒醒來?」
她聽完便要進房。
「王妃……」侍衛想要阻止。
「我不會吵醒他的,只是看一下傷勢嚴不嚴重。」瀲灩沒有注意到兩名侍衛交換一下眼色,像是有事不知該如何啟齒,直接推開房門。
她往裡頭走了幾步,看到的景況卻讓她僵在原地……
只見一個女人就這麼一絲不掛的伏在滕冥身上,兩人只有下半身被毛毯蓋住,那親密的姿勢讓她紅了眼眶。
「原來是王妃……」努娜早就聽見外頭的說話聲,就是故意要讓她誤會。「王爺好不容易才睡著,可別吵醒他了。」
瀲灩也沒想到自己會有面對這種狀況的一天,眼眶漸漸濕潤了,不過現在不是嫉妒的時候,得先確定滕冥的傷勢沒有大礙她才能安心。
「王爺的傷要不要緊?」
努娜回道:「幸好只是一點小傷,不過王爺還是擔心王妃會被這麼多血給嚇到了,所以才沒有讓人通知你,而是要努娜留下來,畢竟我們螭日國女人的膽子可是大多了。」
就在這時,還睡著的男人感覺到貼在身上的柔軟女體,以為是瀲灩,他下意識地伸手抱住……
「王爺……」努娜可不放過眼前的機會,更加緊貼著滕冥。
纖足倒退一步,又一步……再也看不下去,瀲灩搗住嘴,然後轉身奪門而出。
就不信她會不在意!努娜發出勝利的笑聲,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趁著王爺酒醉還沒醒,在她體內落種,這幾天她正好適合受孕……
「王妃!」侍女在後頭跟著跑。
瀲灩抿著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只想抹掉腦中看到的畫面……
一定要冷靜,可是心還是好痛……
瀲灩走得好急、好快,後頭的侍女都快跟不上了。
侍女追得上氣不接下氣。「王妃要去哪裡?」
「我想到王府外頭走一走……」瀲灩才回到寢房內,又馬上出去了,在這裡她無法思考。
以為可以喘口氣的侍女只好又跟上。
心……痛到無法呼吸了……
瀲灩用手摀住唇,不願意讓別人聽見哭聲……
你會是我唯一的女人……
這是我的承諾……
腦中冷不防的又響起滕冥說過的話,知道他不是個隨便許下諾言的男人,一n。說出口就會辦到,這麼一想,她便慢慢地冷靜下來了。
如果他們之間一旦失去了信任,又該如何維持下去?所以至少要聽他親口說出來再做判斷……沒錯!要對他,也對自己有點信心。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叫努娜的女人臉上的炫耀神色,眼底帶著挑釁,讓她回想起二娘以前總喜歡故意跑來娘面前訴說著爹是如何寵她、疼她的,娘每每聽了傷心欲絕,只能天天以淚洗面……
有沒有可能根本什麼都沒發生,是努娜刻意安排的?
其實就在瀲灩衝出房門的那一刻,因為宿醉而意識不清的滕冥,這才看清自己抱著的女人居然是努娜,整個人立刻清醒過來。
「怎麼會是你?」他將她推下床榻。「滾開!」
「王爺……」眼看就要成功了,努娜很不甘心。
「誰讓你待在這裡的?」滕冥支著額頭呻吟。
「既然王爺不想讓王妃擔心,那麼努娜當然要留下來伺候了。」剛剛他明明抱著她,為什麼現在又推開她了?
「出去!」忍著頭痛,他在嘴裡低咒一聲。
「王爺已經不喜歡努娜了嗎?如果不喜歡,應該早就把努娜送人了,但王爺一直留著努娜,沒有送人,還以為王爺對努娜是有感情的……」
聞言,滕冥皺起兩道濃眉。「因為你是父王賞賜的,要把他賞賜的東西送給別人,那可是大不敬的行為。」
努娜臉色發白。「不……努娜不相信……王爺該不會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她有哪一點好?努娜跟著王爺最久了,王妃的位子應該是我的才對……」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他怒聲問。
她依然執迷不悟。「王爺要娶的應該是可以和你並肩作戰的女人,而不是像她那樣只會要人保護……」
「住口!你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
「沒有人比我更愛王爺……」努娜撲到他的腳邊。
滕冥咆哮。「來人!」
「王爺?」外頭的侍衛驚疑不定地衝進來。
「把她關進房裡好好反省,沒有本王的命令,不准讓她出來!」
雖然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但他們可不敢多問,一起拖著努娜出去,她大聲哭叫,萬分不甘心。
「昨晚真的喝太多了……」原本只是為了減輕疼痛,不料卻發生這種事,可別傳到瀲灩耳裡,她鐵定會誤會的。
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許久以後,才讓巴蒙進來伺候他更衣。「昨晚怎麼會睡在這兒?」
巴蒙取來乾淨的衣物,為他穿上。「因為王爺在醉倒之前說不想嚇到王妃了,所以卑職才讓王爺睡在這兒。」
「嗯。」他按了按眉心,都想起來了。
「卑職是想努娜原本就是王爺的人,就算待在這兒伺候王爺,王妃知道了應該也會諒解才對……」
「你說什麼?」滕冥愣住。
「卑職聽輪班的侍衛說,王妃好像……哭著跑出去……」
「她來過了?」滕冥瞠目結舌。
「是……」巴蒙以為自己做錯什麼了。
「你說她哭了?」他用力地拍了下額頭,最不想讓她撞見,卻還是看到了。
巴蒙回想一下。「聽說王妃眼睛紅紅的……」
「可惡!」滕冥自己繫著腰帶,人已經往房外沖了。
來到寢房,只有一個侍女在整理東西,卻不見瀲灩的人影。
「王妃人呢?」他焦急地問。
「王爺……」侍女慌忙起身。
「別讓本王再問一遍!」
「王妃……王妃……她走了……」被他一吼,侍女嚇得話說得結結巴巴。
「走了?走去哪裡?」
她縮了下脖子。「王妃只說要走……好像離開王府了……」
「她膽敢這樣就走了?」滕冥氣吼吼地咆哮。
也不給他個解釋的機會,就這樣一走了之……
那個女人別想這樣就把他打發了!
滕冥臉色鐵青到了極點,像尊憤怒的戰神,即將大開殺戒似的,幾個經過的侍女嚇得跪倒在地。
「給本王備馬!」
「王妃要走去哪裡?」侍女看她越走越遠,很是擔憂。
瀲灩直到走得腳都酸了,整個人也冷靜下來,決定回去把事情弄個清楚,於是看了看陌生的四周。
「這兒是什麼地方?」
「我們好像迷路了。」侍女東張西望,也不認得。
「你去問問看怎麼回去。」瀲灩交代,瞧這兒還挺熱鬧的,人來人往,有點像市集。
「好心的姑娘……給點吃的吧……」
裙擺被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掌給扯住,讓瀲灩不得不低下頭來,那是個坐正路邊的乞婦,身上的衣裙早已破爛污穢,用一塊已經看不出花色的布裹住了臉。
「好心的姑娘……」乞婦的聲音異常的粗嗄,像是喉嚨曾經受過傷。
「我身上沒有吃的東西……」剛才離開得太匆忙了,她根本什麼都沒帶。
「那就賞點值錢的東西吧,我好幾天沒吃了……」
她起了惻隱之心,於是看了下自己身上佩戴的飾物,取下手腕上的一隻銀質手環,便蹲下身來。「我只有這個,你拿去吧。」
「謝謝好心的姑娘……」乞婦伸出髒兮兮的手心,接過手環。
「你快去換點東西來吃……」
才這麼說著,乞婦突然像中了邪似的,瞪著垂掛在她胸前的青金石墜子。「這個……這個是……」
瀲灩才發現原本貼著肌膚戴著的墜子不知何時跑了出來。「這個不行給你……」她連忙要將它藏回衣服內。
「這……這是……」乞婦一把抓住墜子,腦中的混沌似乎清明了,她想起來……
正巧侍女回來了,連忙將瀲灩拉開,把墜子從對方手中奪回來。「喂……你想幹什麼?王妃,這個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沒有。」她搖了搖頭。
「你是王……王妃?」乞婦急促地喘著氣,變得十分激動,好像想要撲過來似的。
侍女警告地一瞥。「沒錯,她就是嘯王妃,要是你敢對她無禮的話,可是會受皮肉之苦。」
「別嚇她,她沒對我怎麼樣。」瀲灩連忙解釋。
嘯王妃……乞婦想著,絕對不會錯的,這條鏈子就是當年王后從娘家帶過來的首飾,只有親近的宮女才認得,也是在兩位王子被掉包之前,她親手幫大王子戴上……這是唯一的證明!能夠擁有它的人,就是王后的親生骨肉……
「王妃,我們快離開這裡……」侍女催促著她離開。
瀲灩回頭看著乞婦,總覺得老婦人似乎拚命地想跟她說些什麼。
而那乞婦也顫巍巍地伸出手來,似乎想叫住她,不過情緒過於激動,加上喉嚨受傷,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瀲灩最後還是被拉走了。
走沒多久,侍女發出一聲驚呼——
「是王爺!」
瀲灩倏地抬起頭,果然見到正前方不遠的地方,策馬狂奔而來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彎下身軀,長臂一抓,便將她一把抓上馬背,側坐在他前面。
「怎麼了?」
他心急如焚,可是跑了好幾條街才找到她。「這裡就是你唯一的家,你想走到哪裡去?」
雖然已經學會騎馬了,不過這樣的坐姿很容易掉下去,纖臂只好緊緊攬住他的腰。「這我知道……」
「閉嘴!」他氣得理智全沒了。
不准!他不准她走!光是想到失去她,他就手足無措,整個人都慌了……
「你到底怎麼了?」瀲灩嚇得把臉埋在他胸口上,該氣的人是她才對,他在對她發什麼脾氣?
她的聲音被風吹跑了……
當他們回到王府,滕冥直接將她扛在肩上,一路回到寢房。
「放我下去……」她拒絕被這樣粗魯的對待,做錯事的人又不是她。
滕冥把房裡的侍女趕走,將她丟在床上,魁梧壯碩的身軀跟著覆上去,先是將她吻得透不過氣來,接著開始脫光彼此的衣物……
「說你不會走!」他將自己深深地埋入,直到兩人間沒有空隙……
她嬌喘一聲。「我沒……沒……要走……」
「說!」他撤出、再深深地挺進。
「我……我不會走……啊……」瀲灩既痛苦又歡愉的尖叫。
「再說一次!」用同樣的方式折磨著她。
「我……我不會離開你……」她因快要到來的狂喜而低泣。
有了她的保證,他才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歡愛當中,徹底地讓兩人都燃燒了一回,直到暫時得到滿足為止……
「嗯……」瀲灩幽幽醒轉,才發現自己暈過去了。
「醒來了正好……」男人憐愛的吻著她的肩頭、細緻的鎖骨。
「什麼?」她嗓音微啞。
然後發現停留在自己體內的慾望再度甦醒了,這次他用緩慢的速度來寵愛她,緩慢到她快發瘋了……
「滕冥……」她十指掐著他結實的臀部,催促著。
「說你愛我!」滕冥依舊用很從容的速度,一點都不急躁。
「你……你趁人之危……」瀲灩氣壞了。
他咧開嘴角,壞壞地笑了。「對……我就是趁人之危……說!」
「你……你愛我……」
「你故意的。」他作勢要退出。
「我……我愛你……」瀲灩因無法滿足而啜泣。
「我也愛你,我的王妃。」
這是他頭一次對她說,淚水頓時無聲地滑下她的眼角……
許久之後,當他們再也沒力氣了,激烈的纏綿才宣告終止。
「你為什麼會以為我要走?」瀲灩納悶地問。
「是你的侍女說的。」他還有些不高興。
「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她喉頭微哽。「雖然我真的很生氣、很傷心,但我不會就這麼離開。」
滕冥無法替自己的行為做任何辯駁。「是我不該喝得那麼醉,才會以為是你在我身邊,不過我沒有碰她,在那之前就醒來了。」
她因他的解釋而釋懷了。「其實我在路上也想了很久,總覺得她像是故意在等著我去,想讓我誤會……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也不會不戰而退,把你就這麼讓給她。」
滕冥大笑幾聲,胸膛劇烈震動著。「說得好!」
不過當笑意從唇邊漸漸斂去,他不禁困惑又憤怒。
「努娜十四歲就跟了我,那時的她個性率真又直爽,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怎麼也想不到現在的她會變成這樣?沒將她送走,除了是父王賞賜的之外,多少也念在舊日的情分上,她卻在背後使出這種心機,這次我不能原諒她。」
她本想替努娜求情,可是也明白不能有婦人之仁,何況努娜這樣執迷下去,也只是徒增自身的痛苦。
「你的傷……」覷見他受傷的右手,她心都疼了。
「這一點小傷不礙事。」滕冥挪開手臂,不想讓她看到。
「為什麼不馬上讓人來通知我?」其實這才是她最在意的。「我可以過去照顧你的。為什麼偏偏不讓我知道?如果我知道了,就可以待在你身邊,也就不會發生這種誤會。」
「我……」他不知該怎麼回答。
她鼻酸眼熱起來。「就因為不想讓我擔心?不想嚇到我?我沒有那麼容易受到驚嚇……一路跟你到了這裡,我早有心理準備,要成為你背後的力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會支持你。」
「我知道。」滕冥摟她一下。
聞言,她哽咽地反駁他。「不!你不知道!我那麼努力的想變得更堅強,能夠承擔得起王妃的責任,可是你還是把我當做一個需要處處呵護、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只要想到這個,就讓我好灰心、好失望。」
「瀲灩……」他語塞。
他說不出話來,就因為是心愛的女人,才想將她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想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也不想讓她為自己擔心。
瀲灩將他受傷的右手舉到唇畔,溫柔地親吻著。
「當你痛的時候,我也希望跟你一起痛,當你要面對敵人時,我也要知道對方是誰,既然是夫妻,就該禍福與共不是嗎?你曾經要我答應,不要為了不想拖累你,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那麼你同樣也要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瞞著我,讓我也幫你分擔。」
「好,我答應。」滕冥笑得眼眶也熱了。這個小女人的體內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力量,還有這麼大的勇氣?讓他都不禁要為她傾倒、折服……
「別忘了你的承諾。」她又哭又笑地說。
「嗯。」能擁有她,是天神最大的賜予。
滕冥睡到隔天快要辰時才醒來,睡眼惺忪的坐起身,瞥見瀲灩坐在几旁,正在看什麼東西。
「你在做什麼?」他打了個呵欠,赤裸的下床。
聽見聲音,她才回過神來,覷見剛硬健碩的身軀還是忍不住紅了臉。「我、我去拿衣服……」
他低笑一聲,上前抱住她。「都成親了還這麼害羞。」
「誰像你都不怕人家看。」瀲灩嗔罵。
「讓本王的女人看到也沒什麼。」她臉越紅,他就越要逗她。
「快點穿上……」瀲灩忙把衣服塞給他,擋住那一大片古銅色的雄偉胸肌。
「你不幫我?」他把衣服又還給她。
她雙頰嫣紅地瞪他一下,這才伺候他更衣。
「再過兩天,我就帶你上赤金城,然後進宮見父王,他一定會很開心,知道自己快要可以抱孫子,說不定病就好了。」
「什麼孫子?八字都還沒一撇呢!」瀲灩啐了一口。
滕冥咧開大嘴笑了。「只要抱著希望,早晚都會有的,父王捨不得太早走,這樣也不錯。」
「是,你說得都對。」她哭笑不得地附和。
穿好衣服,瀲灩做最後的審視。
「對了,你剛剛在看什麼?」
她「喔」一聲,拉出衣服裡的青金石墜子。「我在看你送我的這條項煉,它是買來的嗎?」
「不是,從我有記憶開始,身上就戴著這條墜子。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不解地問。
瀲灩想了想,也不確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沒事,只是突然想知道……」即使經過一晚,想到那個乞婦看見墜子的反應是那麼奇怪、強烈,似乎認得它,是她多心了嗎?總覺得那乞婦一直想說什麼。
用過早膳,瀲灩還是決定去弄個清楚,又帶著侍女來到昨天遇到乞婦的地方,找了半天都沒瞧見。
「為什麼王妃要找她?」侍女不解。
其實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我只是想問她一點事……」才說到這裡,可能是轉身轉得太快,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身子跟著輕晃了下,險些就摔倒在地上。
「王妃!」侍女被她嚇出一身冷汗。
「只是有點暈眩……沒事了。」瀲灩擠出笑容安撫她。「可能是太陽太大了,曬得我頭部昏了。」
「要不要先找個地方歇一下?」
她搖頭。「你去問問附近的店家,有沒有人看見她。」
「那王妃待在這兒,不要走開。」
「我知道。」瀲灩待在原地,看著侍女的背影。
想不到過沒多久,那個乞婦步履蹣跚地出現在街道的另一頭,正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乞討,她趕緊上前。
「呃……你……你還記得我嗎?昨天我們見過……」
乞婦見到是她,馬上起身要走。
「你不要怕,我只是有點事想要問你……有關這個青金石墜子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等一下……」見她拚命閃躲,一副恐懼驚慌的模樣,這讓瀲灩更覺得奇怪了。
瀲灩越追,乞婦就跑得益發急促,跌跌撞撞地,還是被追上了。
「我真的沒有惡意……」瀲灩試著解釋。
「不要過來!我不想死……走開……」乞婦發出嗄啞難聽的叫聲,不斷地搖手,像是在害怕什麼似的。
「你……你不要怕……」她發出駭人的尖叫,就要跑走了。
「等一下!」瀲灩一時情急地伸出手,扯掉她蓋在頭上的布,當對方下意識的回過頭,她忍不住叫出聲來。
那是一張被火燒得面目全非的臉孔,只剩眼睛和嘴巴是完好的,鼻子的皮膚跟其他的都黏在一起,整張臉的皮膚全都起了可怕的皺折,想必經歷了極為慘絕的遭遇。
乞婦聽到她的驚呼,慌慌張張地又把自己的臉給蓋住,不想讓人看到。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瀲灩一臉歉疚,她只是嚇了一跳,絕對沒有半點嫌惡的意思。「我只是……」
乞婦把身體縮在牆角,猛打著哆嗦。「走開……不要過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找我……不要……」
見她驚懼成這副模樣,瀲灩便不再追問下去。「真的很抱歉,我不是存心要把你嚇成這樣的……對不起,那我走了。」
瀲灩歎了口氣,回去尋找侍女。
見瀲灩沒有繼續為難她,乞婦這才抖著手掀開頭上的布,看著她離去的方向,再看看昨天給她的銀鐲子……
不禁捫心自問著,她的良心真的能安嗎?
難道自己所犯下的過錯,不需要去做彌補嗎?
這樣的日子真的就叫活著嗎?
想到這裡,乞婦扶著牆面慢吞吞地起身,這時一位年方十八、九歲的姑娘靠過來,很怕被人瞧見似的,遮遮掩掩的,其實這樣反而更引人側目。
「原來你跑到這兒來了,我找了好久……」
乞婦見到養女來了,伸手就要觸碰她,卻被她一手揮開。
「別用你的髒手碰我!」她滿臉嫌棄,壓低嗓音說話。「我只是來告訴你,我們才搬來薩都城沒幾天,這段時間你可別跑回家,隨便在街上找個地方窩著,免得再嚇到鄰居,又沒人敢娶我了。」
「艾娃……」乞婦似乎已經習慣養女這麼凶她了。
她不耐煩地回道:「幹什麼?肚子餓就跟人家乞討就好了,我可沒有多餘的錢買吃的給你……」
「不是……嘯王是誰?」
「什麼是誰?」艾娃沒好氣地問。
「他……他是誰的兒子?」乞婦攥住她的袖子,執意要問個明白。
「當然是王上和鸝貴妃的兒子,這是誰都知道的事……」
王上和鸝貴妃……不……不是……
「你……你快帶我上……嘯王府去……趁我的神智……還清醒……我要……我要說出真相……」乞婦沒頭沒腦地喃道。
艾娃罵道:「嘯王府?你以為那種地方隨便就可以進去嗎?」
「我……我一定要去……見嘯王……他才是王后的親生……親生骨肉……我必須說出來……快帶我去……」她拚命重複道,就怕腦袋又不清楚,忘了要說什麼。
「什麼王后的親生骨肉?你的瘋病真的越來越嚴重了……」艾娃巴不得跟她劃清界線,當做不認識,雖然很感激她把自己養大,不過這些年來照顧得也煩了,既然沒有利用價值,還是早點把她甩了。
「我……我沒有瘋……」她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嘯王才是王后……王后的親生兒子……他才是大王子……只有我可以作證……我要去見他……向他懺悔……」另一個宮女是鸝貴妃的心腹,是不會說的。
「這種事不能亂說,你想死,找可不想……」
乞婦用力抓住她的袖子。「是真的……只有我知道……只有我……」
「你到底知道什麼?」艾娃終於被勾起好奇心了。
她又膽怯了。「我……我不能說……」
「你告訴我沒關係,說不定我能幫你想辦法。」越是這樣就越想知道,難道有什麼秘密?
「真、真的?」
艾娃裝作乖女兒的模樣,拉著她的手坐下。「我到底是你養大的,當然會幫你了……快點告訴我怎麼回事?」
於是,乞婦花了好久好久的時間,努力的把腦中的記憶挖掘出來,終於說出埋藏在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
「你沒有騙我?」艾娃聽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養母年輕時有這段經歷,居然伺候過死去的王后。
「沒有,都是真的……」
艾娃按捺住心頭的竊喜,想到這個消息可是值不少賞錢。「這樣的話,你在這裡等我,我找機會進嘯王府,跟嘯王說出真相。」
「你、你要去?」
「沒錯,你好不容易躲了這麼多年,萬一又讓那個鸝貴妃找到就完了,反正她也不認識我,所以我去就好。」要是帶養母一起去,她可就什麼也拿不到了。
乞婦聽到鸝貴妃的名字就心生畏懼。「那你……你快去……」
「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這兒,不要亂跑。」這下說不定可以拿到不少賞錢,這也算是養母最俊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