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脖子上傳來的痛楚,她其實覺得剛剛的場面還比較可怕,沒想到王武然看起來還滿正常的,卻失去理智做出這樣的蠢事。
「喝吧。」貝語錫泡了杯熱牛奶給她壓壓驚。
韓芙晴接過那杯牛奶,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硬著頭皮憋著呼吸,一口氣飲盡。
牛奶,好可怕的東西!
她將空杯放回桌上,突然一個反胃,差點把牛奶吐出來。
「不喜歡喝又何必勉強?」只不過是杯牛奶,看她搞得好像要赴戰場一樣。
她也不知道自己幹嘛要喝,或許是無法抗拒他眼裡的關懷吧。
「明天休息一天吧。」貝語錫逕自批了她一天假。
「不用吧?」她摸了摸頸子,事情沒有這麼嚴重吧。
「明天可能會淤青,你也受到不小的驚嚇,在家好好睡一覺吧。」他的態度頗堅決。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休息一天也好,她的確是需要好好睡一下。
韓芙晴才剛站起身,隨即感到一陣強烈的暈眩感。
「你還好嗎?」看見她的身子明顯搖晃了一下,他立即問道。
「沒事。」她故作堅強,逞強的女人總是得硬撐到底。
她的手才剛碰上門把,肩上突然傳來一股壓力,來自他的手。
「今晚睡這兒吧,你就這樣回去我不放心。」貝語錫知道自己說謊,他只不過是想藉著這個機會更靠近她一些。
她的手停留在門把上,理智不停告訴她快點離開,只要轉動門把然後大步走出去就對了,可是,感性在這一刻卻稍稍領先了一步。
唉,她的心還是動搖了。
這是韓芙晴第一次來到他的房間,也是第一次躺在別人的床上。今天發生了很多第一次,除了被人勒住頸子之外,其他的第一次好像也不算是太壞。
今天早上出門之前,她還不停告誡自己,千萬不可以讓貝語錫隨意闖入她的世界,結果現在她卻躺在他的床上。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一定會睡不著,不行,不可以再想下去了,她緊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入睡。
經過約一個小時的掙扎,韓芙晴才終於睡著。她呼吸沉穩,對身邊的人事物毫無戒備,自然也不會知道床邊正坐著另一個人。
貝語錫知道她長得不差,但沒想到會這麼美,即使不睜開眼,光看著她天使般的睡顏,他覺得自己就快迷醉了。
這時,原本陷入沉睡狀態的她突然有些異樣,額頭冒出些微的汗來,一雙柳眉也緊緊的皺著,兩隻小手捉緊了身上的棉被,下一秒驀然睜開雙眼,尖叫出聲,「不要——」
她作惡夢了。
這次王武然緊緊勒住了她的脖子,她再也沒辦法呼吸,身邊完全沒有支援,她不想就這樣死去,可是卻無力掙扎,只能就這樣墜入黑暗中。
瞪著天花板,韓芙晴的額頭上佈滿了汗珠,豆大的眼淚不由得從眼角滑落。
這一次她真的嚇壞了。
貝語錫瞇起眼,沒有忽略她的脆弱,他猛然將她從床上拉進懷裡,用力地摟緊她,低聲呢喃,「別怕。」
剛開始她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甚至聽不到他的聲音,直到他的唇貼在她的唇上,她才發現原來她還沒有死,原來那只是一場夢。
她突然將他撲倒在床上,用力地吮吻他的唇,強勢地想主導一切,直到她的眼淚掉在他的臉上。
她低聲哭了起來,趴在貝語錫的胸膛上,小手用力扯緊了他的手臂,全身忍不住顫抖著,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害怕。
是因為那場夢魘,還是因為內心所起的微妙變化,她頓時分辨不出來,或許兩樣她都懼怕,同樣都想抗拒。
哭到喉嚨沙啞,累了,倦了,她就這麼癱在他的身上,聽著他的心跳聲,聞著他身上的陽剛氣味,閉上眼緩緩的睡去。
貝語錫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當她歇靳底裡地哭著,然後靠在他懷裡那般信賴的睡著,他覺得自己好像成了她的唯一。
她就像個孩子,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雙手摟著他的腰,雙腿垂放在他的腿上,像不可分離的影子般緊緊地攀附著他。
貝語錫低聲輕歎。怎麼辦,他發現身旁多了個影子好像還不錯。
他有點迷惘了起來,這跟他原先所想的好像不太一樣。
這一切不該是這樣的……
那次王武然的暴力事件後,日子已經過了一個多月,可是韓芙晴卻還活在那個惡夢之中。
白天她還是照常工作,夜裡回到家卻害怕了起來,連睡覺的時候也不敢關燈,總是得等到清晨四、五點才能入睡,如果再繼續這樣失眠,她一定得靠安眠藥才能入睡了。
晚上九點,她洗完澡,替自己泡了杯黑咖啡,卻一口也喝不進去,想去睡,卻又睡不安穩。
「叮咚!」門鈴聲忽然響起。
這個時間,怎麼會有人來訪?
韓芙晴套上外套,先從門上的小孔看著外頭的人,接著才開門。
「這麼晚了有事嗎?」
「只是想來看看你。」貝語錫站在門口,手裡還提著一個保溫袋。
她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側身讓他進入屋內。
坐在她的正對面,貝語錫這時才發現原來她可以這麼居家,穿著印有英文字母的休閒服,烏黑的微卷長髮披散在身後,臉上也沒有那副粗框眼鏡,素淨的臉上難掩一絲疲倦。
「剛剛庭兒替我送了些晚餐來,一起吃?」他揚揚手中的保溫袋,詢問她的意見。
韓芙晴接過保溫袋,將裡面的炒飯拿出來,從抽屜裡拿出兩支湯匙,將一支遞給他,然後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起來。
貝語錫托著下巴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視線淡淡地掃過這十二坪大的單身女子套房。
靠牆的單人床,日式的小桌子,淺褐色的雙門衣櫃,白色的六層書櫃,二十一寸的電視,銀色迷你床頭音響,這個房間簡單中不失秩序,很像她獨有的作風。
「你從不下廚?」這裡有冰箱、微波爐、熱水瓶,但是沒有用來煮食的鍋碗瓢盆。
「我不喜歡油煙味。」她是會做菜,只是不想那麼麻煩,只不過是吃頓飯,隨便從外面買回來就可以了。
「以後我可以煮給你吃。」他炯炯的目光盯在她臉上,不容許她逃脫。
韓芙晴眨了眨眼,嘴裡下意識地咀嚼著食物,對於他說的話還不能即時給予回應。
「為什麼?」沉默了十分鐘後,她終於找到一個可以開口的理由。
貝語錫突然將手伸到她的頰邊,溫柔地將她的髮絲塞到耳後,然後笑道:「只是想為你做些什麼。」
她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誰為她做過些什麼,自然不知道一般人聽到這些話會是什麼反應,但是對她來說,這句話已經是奢求了。
「我並不需要誰來為我做些什麼。」她淡淡地將自己鎖回安全的範圍。
他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不是太用力,但也不容許她退縮地強迫她看著他認真的神情。
「若我想為一個人做些什麼,必定是那個人也能帶給我什麼。」他並不是濫好人,沒必要像電視劇或愛情小說裡的男主角,傻傻付出一切不求回報。
韓芙晴不懂,她沒有什麼可以給他。
他們就這樣寧靜地對望著。她總是想盡辦法逃避,可是最後又會回到他的身邊,心甘情願的。
「最近還是睡不好嗎?」貝語錫的手指輕拂上她淡淡的黑眼圈,語氣裡不自覺多了些心疼。
「總是會睡著的。」
他放開了手,她便低下頭。看著已經變涼的咖啡,她的心也跟著微涼。
「這麼倔強好嗎?」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不明白她究竟是在硬撐什麼。
她對上他的視線,像是無奈,又像是釋然,「習慣了,而且總覺得軟弱不太適合我,我裝不來。」
「的確不適合。」因為她的軟弱只能表現在他眼前,只有他能收藏她的全部。貝語錫輕聲笑了,為了自己突如其來的佔有慾。
韓芙晴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笑的,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澀佔領了她的味蕾,她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貝語錫拿過她手上的杯子,也喝了一口,才發現原來她也是黑咖啡的愛好者,對於這項瞭解,他感到有點滿意。
「女孩子不該喝太多黑咖啡。」他口是心非地道。
「貝語錫,你喜歡星星嗎?」她突然這麼問。
「沒有特別的喜好。」他隨口道,並不認為她會是那種喜歡觀星的女孩子。
「那麼,你喜歡什麼?」她知道自己逾矩了,可是她就是想問。
「我喜歡看你這個樣子。」他漆黑的雙瞳定定地直望入她漂亮的水眸裡。
什麼?邋遢的樣子嗎?韓芙晴微挑起眉。
「毫無戒備,隨時可以讓我一舉進攻。」貝語錫又笑了,他的心情似乎很好,就今晚來說,他已經笑了好幾回·
韓芙晴愣了愣,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那有些邪魅的笑意。
儘管逃吧,無論天涯海角,他都不會這麼輕易放手。
「時間不早,你也該回去了。」韓芙晴將吃剩的炒飯放回保溫袋裡,準備送客。
「明天休假。」
所以結論是什麼?她以眼神這麼問。
貝語錫仍舊坐在原地,輕聲道:「今晚我要留下。」
「不要!」她居高臨下地看著還坐在小桌前的他。上次在他家是她失態了,她並不想被他挖掘出更多的自己。
「我去洗澡了。」他逕自起身走進浴室,帶上門,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她。
韓芙晴足足在門外站了四十五分鐘,擰起的雙眉間都快擠出皺紋來,這個男人竟然在別人家洗澡還如此恰然自得!
浴室的門終於開了,貝語錫穿著她的浴袍,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罐冷飲喝了幾口。
「你……」她不禁語塞。
「原來身材高挑的女人還是有不少好處的。」這件浴袍他穿來雖然緊了點,但是他喜歡,更喜歡他身上混合著她的味道。
「你快點把衣服穿上,你該回去了。」總之她是不可能讓他留下來的。
「芙晴,每次我愈想靠近你一點,你就更往後退一步,這是為什麼?難道你已經有了心儀的對象?」他突然欺身向前,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將她逼到床邊,沒有後路可退。
韓芙晴坐在床上,覺得現在的情況對她很不利,她得保持冷靜,絕對不能那麼輕易就被擊倒。
「怎麼辦,我好像愈來愈喜歡你了。」貝語錫說得輕鬆,內心卻是再認真不過。
「你不要亂說。」她不要聽,他現在一定是被邪靈附身了,不然怎麼會亂說話,他可不是那種會說這些好聽話的男人。
他瞇起眼,又往前靠近了些。她沒有後路可退,坐在床上身子不停往後縮,但最終還是被他壓倒在床上。
結實精壯的大腿跨在她大腿兩邊,雙手分別撐在她肩膀兩側,他的臉距離她的臉幾乎不到五公分。
韓芙晴覺得自己的呼吸亂了。
「別這樣看著我,我怕自己會像野獸般將你吞進肚子裡。」
她的水眸眨啊眨的,櫻桃小口也微張,這一切全都無言地挑逗著他。
「你……」她的雙手是自由的,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推開他,阻止這一切繼續下去,可是,她的心跳頻率也跟著紊亂了起來,又再次喪失了理智。
貝語錫俯身吻住她的唇,細細地品嚐著,像是挑逗,又像珍惜,節奏一時和緩,一時猛然加快,她只能被動的被他牽著走。
他的大掌不知何時來到她的胸前,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小手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想要阻止,卻又想沉淪。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暫時慢下節奏,等著她放鬆對他的戒心,接著,他毫無猶豫地侵入她的堡壘。
她沒有哭,感受到身體裡多了些外來物,她應該抗拒,可是,就連她的心也好像多出了些什麼,她覺得自己就快被全面佔領了。
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都將全軍覆沒。
隨著律動愈來愈快,韓芙晴忍不住發出些許呻吟,這時候已經無暇顧及什麼自尊還有身份,此刻她只希望快點得到解脫。
終於,貝語錫在她體內釋放了自己,原本應該只是身體上的滿足,他卻覺得好像還多了些什麼,但是他暫時沒有多想。
韓芙晴轉過身子,拉起棉被覆住自己。
她仍微微喘著氣,突然被貝語錫一把扯進懷裡。
她的背緊貼著他精壯的胸膛,他的手臂環在她的腰上,兩雙修長的腿像千年的籐蔓交纏著。
他們的氣息慢慢平穩了下來,但誰也沒有先開口。
貝語錫知道她沒睡著,因為她呼吸得太過小心,像怕被他發現似的那麼小心翼翼。
他張口從後頭咬住了她的肩膀。
「喔……」好痛!韓芙晴縮了縮肩膀,然而雙手被他的手箝制著,無法動彈。
「痛嗎?」他低醇的嗓音帶著些微笑意。
「痛。」她又不是沒神經,當然會痛。
「只是想提醒你,現在發生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你別想再逃。」
他的提醒未免也太過殘忍了些。韓芙晴沒有說話。
「芙晴,我的芙晴,真乖。」他細細吮吻著剛剛被他嚙咬過的痕跡,然後唇慢慢地滑到她細嫩的耳垂。
韓芙晴怕癢,於是左閃右躲,他卻玩心大起,不停地朝她敏感的粉頸還有耳垂進攻。
她想轉身制止他,無奈小小的單人床根本不容許她移動分毫,她愈是掙扎,便愈加深男人潛在的慾望。
貝語錫低吼了聲,將她拉到自己的身上,霸道地吻上她的唇,強行進攻,毫下不溫柔。
他的吻太過粗暴,狡猾的舌也不停佔領她唇內的芬芳,她的手不停拍著他的肩,不明白他怎會在瞬間變得如此狂野。
他完全停不下來,半強迫地再次佔有她,少了溫柔,多了份強制的霸道,他的冷靜在碰上她之後等於宣告瓦解。
激情結束後,韓芙晴累得連手指也無法移動一下,就這麼被他箝制在懷裡,枕在他的手臂上。算了,她不掙扎了,她好累,好想睡了。
看著她濃密的長睫疲倦地覆蓋著,貝語錫吻了吻她的眉心,就這樣面對面看著她美麗的容顏。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她失控的樣子,沒想到他似乎也穩不住陣腳了。
呵呵!有趣,真是有趣極了,他愈來愈期待兩人接下來的發展。
摟緊了懷裡的女人,兩個平均身高一七五的長人擠在一張小小的單人床上,意料之外的,擁擠的空間原來還有這麼一點點好處。
他們的體溫藉著相貼的身軀相互傳送,心跳也慢慢地融為一體,床上的兩人就這麼酣然入睡。
請勿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