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龍,你知不知道張珈尹那女人今天開記者會?」他的語氣顯得十分浮躁與焦慮。
「知道啊。」陳中龍早猜到他會打電話來興師問罪,所以對於他過於急促的語氣並不覺得訝異。
「知道你還這麼優閒,你是白癡啊?」這些流氓就是沒腦子,個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點屁用也沒有。
「我已經派人去斃了她,所以她沒命出席記者會的啦,你放心!」他相信他那幫兄弟絕對會達成任務將功折罪。
「放心、放心,我真能放心嗎?她開記者會的目的是什麼,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我放心,我怎麼放得下心啊!她要是把那些證據都公開出來,我們絕對只有吃不完兜著走的份而已,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白癡!」袁德宗越講越激動,一連串的髒話如行雲流水般傾瀉而出,劈哩啪啦罵得陳中龍灰頭土臉,滿肚子「鳥」氣。
「袁老大,我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啦,你不要那麼激動。」這斷了他們財路的大事,他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不要激動?瞭解不是放在嘴邊隨便說說的,要去做!如果你早清楚,就不會讓那女人逮到我們的把柄了,真是一群笨蛋!」袁德宗口不擇言的大罵,完全不給陳中龍面子。
跟這些下三濫合作就是有這點壞處,一旦事情抖出來,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進去關個幾年而已;反正警方掃黑、治平專案一定有他們的大名,他們當然不在乎事情曝光的嚴重性。
但他可不一樣,他有頭有臉、有地位有財富,形象對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是絕對不能沾上任何污點,否則他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
「你放心看新聞吧,我保證她不會活著出現在電視螢光幕。」陳中龍簡直快被袁德宗氣炸了,卻為了不撕破臉傷了彼此的和氣,於是他硬是把那股鳥氣嚥下去。
這老傢伙當他是豬啊,罵得還真順口,他以禮相待、對他客客氣氣的,這老傢伙卻跩個二五八萬似的,得意忘形。
他以為他是誰啊?竟然敢罵他笨蛋、敢罵他三字經,如果嫌命太長不想活了,那他會成全他的。
想他陳中龍在道上混了這麼久,還沒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要不是為了將來還要合作,要不是因為那死老頭還有些許利用價值,他以為他能罵得這麼痛快嗎?
他最好永遠都能這麼風光,否則一旦他沒有了用處,他鐵定不留情面斃了他,把他加諸於自己身上的鳥氣連本帶利討回來,絕對要他死得很難看。
干@#$%……
「我會等著看,如果她還活著,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喀的一聲,袁德宗把電話掛斷了,就像打來時般倉促。
「眼睛睜大一點,不要讓她們跑了。」阿榮揚聲吩咐一幫兄弟。
這次再失敗,他們天一工程公司鐵定就沒戲唱了,老大會如何修理他們是可想而知的。
再說,少了這麼一大筆油水可撈,也是很嘔的事,所以只要把那個始作俑者宰了,就可以確保既得利益,不用再另找門路、另辟財源了。
畢竟挨家挨戶收保護費可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油水又沒這個好撈,誰會笨得自找罪受、早討苦吃,有輕鬆的活不幹,撿吃力不討好的事幹,又不是頭殼壞掉!
他們是沒讀什麼書,可是「西瓜偎大邊」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其他的人顯而易見的也都抱持著相同的想法,都打定主意這次非要拿出個像樣的成績回去交差,所以每個人無不聚精會神的注意著前方的動靜。
「榮哥,她們來了。」有一名小弟回來報告。
「確定是她們嗎?」阿榮邊將子彈上膛邊抬眼問道。
「車子是昨天那輛沒錯。」他很肯定。
昨天才追過他們的車,印象還深刻得很,他是不可能會弄錯的。
「OK,叫兄弟把傢伙拿好,一看見她們就開槍攻擊,我要她們上西天!」阿榮的目光迸射出一道強烈的殺氣。
殺他個措手不及,就算終極保鏢再厲害,在他們的火線攻擊下,她還能有什麼作為?除非她能飛天遁地,要不然她們這次是插翅難飛了。
「是!」小弟一收到指令立即通報個個埋伏的兄弟,於是乎一管又一管的槍口全對準標的物——張珈尹的座車。
但盛泛豈是泛泛之輩,他早預料到天一堂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從出了門口起就一直保持在最佳狀態,以求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甚至還找了個討厭的傢伙來幫他,只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還不見那個傢伙的蹤影就是了。
他小心翼翼的開著車,往張珈尹的服務處開去,一路上平靜得讓人害怕,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作預告似的。
果不其然,他們的車子一開過天一堂埋伏的空屋,連發射擊的子彈突地拚命的朝他們車子方向飛了過來,震得盛泛和張珈尹的耳朵發麻。
張珈尹忍不住又開始尖叫了。
「啊——」
「不要緊張,身子趴低!」盛泛壓低張珈尹的身子,自己亦坐低身子。
依這麼凌厲的攻勢看來,天一堂對取他們的小命是勢在必得,不過他是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終極保鏢,是傳說中的夢幻保鏢,如果這種陣仗都不能應付,他拿什麼臉回去見龍Sir?
更何況他最心愛的女人還在車上,他可不允許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就算不是為了工作,他也得扞衛他的愛情與他的愛人,所以他必須衝破火線,平安的把珈尹送抵記者會現場才行。
砰!
車子後座的車窗玻璃全被打碎了。
張珈尹嚇得花容失色,驚叫聲也更加拔尖。
天啊!她不會就這樣死了吧?她還年輕,她才剛剛愛上了個男人,她不要死在亂槍之下啊!
為什麼這些黑社會的人這麼沒人性,三天兩頭的想置她於死地?她不過想為社會主持公道、想幫人民做點事而已,為什麼得遭受這麼恐怖的事?
該死的袁德宗!
該死的天一堂!
Shit!Shit!
張珈尹恨不得咒死他們。
「珈尹,抓緊,我又要飆車了!」盛泛的氣勢突然凌厲起來,目光熠熠的直盯著前方。
砰!
這次換前座的玻璃破了,那顆射穿前座玻璃的子彈差點劃過盛泛的耳朵,距離之近讓張珈尹倒抽一口冷氣,心臟幾乎要停擺了。
要不是他閃得快,子彈射中的就是他的頭,這種認知讓她驚駭得直打哆嗦,淚水也在瞬間滑落下來。
怎麼辦?他們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所措的張珈尹死命的扯住盛泛的裙角,大眼圓睜的緊緊盯住他專注的臉,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乎她是否能活著,她在乎的是他能不能活著。
「盛泛,我好害怕!」聽見張珈尹哽咽的聲音,盛泛這才發現她在哭。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淚眼婆娑的模樣,讓他誤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他連忙擠出一絲笑容來安慰她,要她別怕。
「不是的……不是的……」張珈尹想解釋,話卻哽在喉頭,怎麼也出不來。她只是不斷的搖頭,然後重複同一句話。
「別怕!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子彈越飛越多,盛泛都快來不及閃躲,於是他加足馬力,油門踩到底,試圖衝出重圍。
不過天一堂早已在路口設下路障,一輛貨櫃車橫在當中,意欲堵死他們,他們已然陷入一個死胡同,不但前無退路,後還有追兵。
糟了!這下難辦了!
盛泛擰緊眉頭,猛嘀咕。
他一邊旋動方向盤,一邊掏出他的槍來。
看來這次不見血是不可能的了。
他往外連開了好幾槍,彈彈皆無虛發,在幾秒鐘的時間內,他已經連傷好幾個人。
「哎喲,好痛喔!」被打中的人無不痛得抱住傷口,倒在地上打滾。
「你們還真沒用,她們在明,我們在暗,結果她們沒事,你們卻中彈了,有沒有搞錯啊?」阿榮氣得大罵。
「阿榮,你別罵他們了,我見識過那個終極保鏢的本事,真的很高強。」阿民跳出來幫被罵的人說話。
「阿民,你是來擾亂軍心的嗎?」阿榮橫他一眼。「不管她的本事有多高強,我們都要殺了她,要不然怎麼有臉回去見老大?」就是因為她,他才會被老大當炮灰罵,所以他非宰了她不可。
「我知道我們非完成任務不可,只是他們都已經受傷了,你罵他們有什麼用?」阿民蹲下身子查看他們的傷勢,雖然傷勢沒嚴重到致命,但中彈的部位卻因子彈卡在肉裡導致血流如注,所以受傷的人個個臉部抽搐,一副痛苦難捱的模樣。
「你別扮好人了,還不快點去支援其他人!」阿榮很不爽的喝道。
「你別說我了,自己還不是一動也不動,就只會指揮別人。」他們在天一堂裡的地位差不多,他才不想聽阿榮的指揮辦事。
「你……」阿榮有揍人的念頭。
「你們都別吵了!」阿興跳出來制止他們。「這個時候你們竟然還起內訌,是不是太閒了啊?要吵回去再吵,快點辦正事。」在阿興的「曉以大義」之下,阿榮和阿民只得放下干戈,同心對外。
阿民把槍口再次對準盛泛的車,他的神射技術終於在盛泛疲於應付、焦頭爛額之際發揮作用,他射中盛泛的肩頭。
「該死!」盛泛清楚感覺到自己被射中,忍不住低咒了句。
真不知他們天一堂的人是不是都傾巢而出了?人多得像蝗蟲一樣,傷都傷不完。
他轉了個彎,以迂迴蛇行的開法迴避子彈。
車子早已被射得千瘡百孔,但這是他們唯一的逃生工具,就算引擎起了陣陣火花,他還是必須得開,只是不知何時它會撐不住?
「射她們的油箱。」阿榮突然下令。
既然射不死她們,還不如讓車子爆炸來得快些。
「糟了!」盛泛瞥見他們想射擊的目標,心中一凜,轉身抱住張珈尹就往外頭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