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辦喜宴之後,消除了疲勞,元承碩急忙想要帶著他的王妃一起回王府。
海香雪早就緊繃的心坎一凜。該來的還是來了嗎?
她迴避著他詢問的雙眼,低下頭,強迫自己武裝起早就練習過千百次的冷然表情。
當她一抬頭,與他面對面時,那份掩飾過後的漠然連她自己都佩服。
「不,我不走。」她的語氣冷淡。
「為什麼?」他訝異極了。
「因為我是白珍莊的唯一傳人,當然要留下來。」
「可你是我的妻子啊!哪有妻子和丈夫分隔兩地的道理?!」
「那你留下來。」
「我?怎麼可能?」
她突然不正常的反應,讓元承碩覺得奇怪。
「香雪,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有。」她急忙否認,沒想到他會這樣快就發現蛛絲馬跡。會是她裝得還不夠像嗎?
「你是在害怕嗎?」他小心翼翼的詢問,覺得這是讓海香雪抗拒回京城最有可能的原因。要不然……他的小妻子沒理由變得如此不講道理。
「我怕?我有什麼好怕的?」她死撐著。
「如果沒有,為什麼不走?」
「我要留下來設計貢品。」
「所以……在你的心裡,白珍莊的地位還是比我重要?」
元承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魅力居然連幾顆珍珠都不如,被比較過後慘遭失敗的悲慘,讓他怒火中燒。
「你已經是碩王妃了,貢品的事根本不用你操心。」
「就因為我是碩王妃,所以貢品的事非我插手不可。」
海香雪的話就像當頭棒喝,重重的敲醒了元承碩。
「你是說……」心中的猜想,不堪得讓他無法想像。
「正因為我是碩王妃,所以朝廷的禮部就一定會買我的帳,送給白珍莊一個順水人情,讓我們重新變成進貢珍珠的唯一商號。這麼一來,白珍莊就可以東山再起,再也不會過著每天吃野菜銀魚的窮日子。」
既然要讓元承碩離開,海香雪乾脆狠下心來把話說絕了。只是當她在說出這字字句句的時候,心頭那淌血的感覺真是痛得讓她發抖。
她發誓,要不是為了元承碩好,打死她都不願意在他的面前當這種十惡不赦的大賤人。
只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體會她的苦心?
她寧願他現在氣她、怨她、討厭她,也不要兩人日後走向同床異夢一途。
那樣會讓她的人生徹底崩潰、失控……
雖然她可以選擇平心靜氣的坐下來跟元承碩談一談,但是自信如他一定會用各種方法說服她,讓她在柔情之中滅頂,忘記所有應該要有的堅持。
海香雪不停的告訴自己,這樣讓他離開才是對的。
但是此時此刻,元承碩傷心痛苦的表情,卻比他打了她一巴掌還讓她難受。
「所以……你是因為我才想當王妃?還是因為白珍莊?」他好不容易壓下怒吼的慾望,咬牙切齒的擠出話,他覺得自己有權利知道妻子真正的想法。
「說實話嗎?」她意圖將對話的性質轉為挑釁,更加激怒元承碩。
「當然。」他的額頭冒青筋。
「白珍莊。」海香雪表面上毫無畏懼的直視著他噴火的目光,其實緊握的手心裡都是冷汗。
元承碩憤怒的表情,讓她原本堅定的意志幾乎要動搖……
「很好。」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凌亂,捏破手中的瓷杯,劃傷手心,鮮血直流,五指因為疼痛收得更緊。
看著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從他的手上流到地毯上,她心疼得想要衝上前去握住他,大聲的否認剛剛發生的一切。
但是為了他光明的前途,她不能說什麼,一定要忍住。
她咬緊牙關,硬逼著自己繼續演戲,不能停!
「你忘了,你說過你愛我嗎?」
元承碩深吸好幾口氣,逼著自己穩定情緒。他不想這麼容易就放棄這段感情,畢竟海香雪是他好不容易遇上,並想跟她一起定下來的人。
「呵……」她無所謂的輕笑。「可是我更愛白珍莊。」
「你騙我。」元承碩緊蹙眉頭,直接反駁。
「天底下哪個女人不想要享受當王妃的榮華富貴?!我沒必要騙你啊!」她握緊雙拳,讓指甲刺進手心的刺痛提醒自己鼓起勇氣繼續演下去。
海香雪試圖用人世間認定的常理說服他,可是天知道,她的心現在已經是一片空洞麻木了,極端的痛苦讓她不由自主的盡說一些傷他至深的話。
而元承碩原本對愛情的信心,也很難堅持下去了,美夢破碎的痛苦,讓他像是從阿鼻地獄走了一遭。
海香雪雲淡風清不把他當一回事的表情終於徹底激怒了他,因為失望,他的這把怒火更是燒得痛徹心肺。
他緩緩的走近她,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肩膀,讓她略顯蒼白的小臉更靠近他的眼睛。他彷彿想要藉著更近的距離,一眼看穿她。
兩人就這麼僵硬的直視著,直到元承碩先開口打破僵局。
「你知道嗎?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不可能有跟心愛的人成婚的機會。可是你的出現和後來發生的事情,讓我天真的想,這是老天爺賜給我的命定伴侶。就是你,是你讓我認為自己已經愛上了你,當我完完全全把你放在心上,想要為我們的未來奮鬥時,你才告訴我……我是個自以為是的白癡。」他逼近她的嘴唇,嗓音低啞的說出內心的顫抖。
海香雪發現他握在她肩上的雙手微微發抖,他的眼睛裡佈滿了鮮紅的血絲,彷彿隨時都會滴出駭人的鮮血……這樣痛苦、傷心的男人……她心疼得幾乎要選擇放棄……幾乎……
但是在緊要關頭,海香雪的理智提醒她,就是因為他這樣的愛她,所以她更不能害他。
咬了咬牙,她忍住回抱他、安慰他的衝動,不痛不癢的輕聲說:「我很抱歉。」
「就這樣?你很抱歉?」他沒想到自己的真情告白依然喚不回曾經有過的深情。
「嗯。」她只能應聲,無法點頭,因為只要一動,淚水隨時會奪眶而出。
連他拋下男兒尊嚴,說出真心話,都沒辦法撼動海香雪的決心,元承碩對著失去地位的自己冷笑。
「好。」他的眼中不再有怒火,反而冰冷得令人害怕。
「好什麼?」海香雪明知故問。
「你會後悔的。」沒有第二句話,元承碩宣告了他即將採取行動。
「不,我不會。」她硬撐下去。
「你一定會的。」他眼神陰鷙的看著她美麗而蒼白的小臉,像是要牢牢記住將他的心戳得千瘡百孔的這一刻。「很快的,你就會知道你這麼做的下場是什麼!我會讓天下人都知道,負了我碩王爺會有怎樣的報應……海香雪。」
被信奉的愛情狠狠拋棄,元承碩再也顧不得王爺應有的氣度與禮教,一轉身,打開房門,洩憤似的大聲下達命令——
「叫所有御林軍出發,本王現在就要回王府。」
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留戀,元承碩踏著怒氣沖沖的步伐大步的往大門走去,就這麼走出了海香雪的視線範圍。
「承碩……」
看見自己已經成功的達成了逼走元承碩的目的,海香雪雙肩一垮,整個人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跌坐在地上,充滿霧氣的雙眸眼睜睜的看著她最愛的男人就這麼離開她的生活。
如果元承碩此刻回頭,就會發現她臉上明明白白的傷痛……
但是,他沒有。
她是愛著他的,她騙得了他,卻騙不過自己的真心。
而她為了他,卻必須親手葬送最珍貴的愛情。
她癡癡凝望著他遠去的方向,低聲交代著方才沒能說出口的叮嚀,「承碩,不要氣壞了身體。記得讓御醫診治你的傷口,多休息、多吃飯、多去跟你母妃作伴……做什麼都好,就是……最好是不要再想起我。」
當她淒淒切切的說完心裡的話,眼淚早就不聽使喚的爬滿了臉頰,胸臆盈滿悲傷的情緒,沉重得幾乎無法呼吸。
傷心欲絕的海香雪六神無主的坐在地上哭泣,直到嫣紅發現了她,才看見她的手心因為緊握而出血。
「小姐,你怎麼了?很痛吧?」嫣紅急得跳腳。
「沒關係,我不痛,我都說清楚了,所以一點都不痛……」她笑著流淚。
「你說清楚什麼啊?」海香雪的反常讓嫣紅提心吊膽。
「我讓他走了,讓他過原本的生活。」
「什麼?小姐,你別嚇我啊!」嫣紅簡直要尖叫了。她的好小姐究竟做了什麼好事啊?碩王爺如果真的走了,白珍莊還能演哪出戲啊?
「我不能這麼自私的害他,他是尊貴的人中之龍,本來就不應該和我這麼和稀泥的過。」她抹去淚水,卻抹不掉心裡的愁。
「小姐,你該不會……真的讓碩王爺走了吧?」嫣紅語氣顫抖的問。
「嗯。」海香雪沉重的點頭。
「你有告訴他實話嗎?」這才是重點,弄不好可是會被殺頭的。
「沒有,我只說比起愛他,我更愛白珍莊。」海香雪摟住嫣紅,泣不成聲。
「天啊!」這比告訴他實情,更值得被砍頭啊!被嚇傻的嫣紅已經沒有多餘的心思安慰她天真的好小姐,痛苦的抱著頭大叫,不敢相信海香雪居然就這麼縱虎歸山。
而且她還把他跟窮死了的白珍莊放在一起比,這不是擺明了要氣死碩王爺嗎?沒有了元承碩,白珍莊還能有什麼搞頭?他們還要繼續落魄下去嗎?
「而且他還說我一定會後悔。」海香雪像是怕嫣紅叫得不夠大聲,豁出去的再補上這一句。
「啊……」嫣紅失聲尖叫。
依照小姐拋棄王爺的速度來看,她已經看到可憐兮兮的白珍莊被位高權重的碩王爺整得翻過去又爬過來的慘狀。
「小姐,我還不想死啊……」
果然,元承碩按照他對海香雪撂下的狠話去做。
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讓她後悔了。
在他一回到京城之後,馬上向父皇請命,他要負責審視以後所有的珍珠貢品。當然,疼愛兒子的皇帝隨即一口答應。
不知道內情的人會以為碩王爺這下子就是要當白珍莊的靠山,完全站在白珍莊這邊。
但是熟知內情的人卻很清楚,被海香雪傷透心的元承碩是鐵了心要跟他們槓上。
要不然以他以往不問政事的態度,怎麼會突然插手管貢品的事?而且只挑珍珠方面下手,這不是太明顯了嗎?
因此,獲得最新消息的白珍莊現在正是愁雲慘霧一片。
滿面愁容的海老爺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坐在大廳裡,心卻早就飛到了皇宮。
「女兒啊,現在怎麼辦?」他望著滿坑滿谷的珍珠發愁。「你不是說我們這次一定能拿到皇宮的進貢權嗎?我買了這一大堆的珍珠原料,花了不少錢啊……」
「小姐,王爺現在挑明了就是要衝著我們來的,你要不要跟他好好談一談啊?」
「談?」海香雪秀眉一挑,比海老爺還要煩惱。「他都擺出這樣的陣仗了,你覺得他只是想跟我談一談嗎?」
一看到女兒從悶悶不樂的狀態終於開了金口,最後一個知道內情的海老爺立即擔任起和事老的角色。
「也許……他只是想要你跟他道歉吧?」
「道歉?」海香雪不以為然的搖搖頭,元承碩才不是這麼好擺平的路邊貨色。
女兒堅決的態度,讓海老爺繼續哀聲歎氣。
「女兒啊,不是爹要說你,你都已經跟人家成親了,還不老實安分一點!當了王妃,還死賴在白珍莊做什麼?快回到碩王爺身邊吧!」
一說到這件讓他萬分頭疼的事情,海老爺就覺得海家的門風簡直快要敗壞光光。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女兒已經嫁人的事實,卻只有這個被愛沖昏頭的傻瓜以為躲在自己的小城堡裡,聽不見別人的議論紛紛就沒事嗎?
「唉……」海老爺繼續歎氣。
「爹,你不懂。」海香雪朝親爹拋一個白眼。
一個老男人怎麼會懂得小女人為愛人著想的柔軟心思?!她捨不得他的退讓,所以狠下心來選擇讓他走。這樣偉大的情操,是老爹終其一輩子都不能明白的犧牲與奉獻。
「是,我都不懂,我怎麼懂你們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海老爺歎氣兼搖頭。
「反正我們不搶著做貢品也行啊,碩王爺給我的那些聘金、聘禮也應該夠我們生活好一陣子了吧!」
沒關係,反正山不轉路轉。海香雪不想跟元承碩硬碰硬,單純的只想先避過這個風頭再說。
「你的聘金嗎?」一說到女兒的聘金、聘禮,海老爺求救的眼神馬上飄向嫣紅。
而海香雪當然沒有放過這個詭異的事件,當她隨著海老爺的目光看向嫣紅時,才發現接受指令的她已經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
她的警戒防線隨即升高,知道一定又有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發生了。
「你們把那一堆聘金、聘禮怎麼了?」她不相信才過沒幾天,這兩個人能變出什麼無法收拾的花樣。
「我……我……」嫣紅支支吾吾,根本不敢在海香雪盛怒的威逼之下勇敢的說出實情。
「你……你……什麼啊?說!」她逼近她的跟前,氣勢凌人。「不說我就把你丟到碩王府當代罪羔羊。」
「好啦,我說。」一聽見這個可能會丟掉小命的差事,嫣紅不得不老實的全盤托出,「我和老爺把聘金、聘禮全都拿去買了製作貢品的原料。」
「就是這些東西?」她不敢置信的指著大廳裡那一堆未加工的原料。
「嗯。」海老爺和嫣紅同時一臉畏懼的點頭。
「你們怎麼可以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這樣做?」海香雪幾乎要怒吼了。
「我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啊!」嫣紅在海老爺的暗示下,囁嚅的說:「我們只想要趕快買原料,趕快加工,趕快進貢,然後白珍莊就發財啦!」
海老爺在一旁拚命的點頭。
「你……你們真的是要氣死我了。」海香雪無法接受白珍莊再度變窮的事實,搗著揪痛的心口,茫然坐下。
「所以,女兒啊……」海老爺小心翼翼的開口。
「怎麼?」她沒好氣的說。
「你還是別那麼堅持,去拜託碩王爺吧!」海老爺的語氣裡都是懇求。
「不要。」她依舊一口拒絕。
「但是姑蘇城的人都知道我是王爺的岳父了,還讓我去摘野菜?不……不……好看吧!」海老爺搔搔頭,無奈的點出最殘酷的事實。
海香雪的腦袋馬上浮現想像圖。
一堆人圍著可憐的爹指指點點,嘲笑他摘野菜的貧窮行為。
她就算再豁達,也不能接受父親有被人家瞧不起的可能性。
「啊……」
她立刻被現實擊垮,無力的趴在好不容易恢復光亮的檀木桌上,再一次咒罵老天爺對她無情的捉弄。
最後的結局當然不會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不可能會有人伸出援手來拯救早就是碩王妃的她。
於是,她被迫打扮得雍容華貴、美麗動人,準備被人抬到京城去向她的夫婿負荊請罪。
「我的王妃,你還是這麼美!」元承碩端坐在上位,慵懶的口氣裡滿是揶揄,一點都沒有要真正迎接海香雪的意思。
「謝王爺謬讚。」她有禮的福身。「臣妾有些要事想跟王爺商量,可否請王爺移駕?」
實在不是海香雪特別想跟元承碩單獨相處,因為接下來要討論的事情真的不適合有第三個人在場。
「喔,我的王妃這麼想我?」他笑得開懷,故意把話說得引人遐思,令人誤會。「那當然好,我們走吧!」
元承碩瀟灑的走下台階,親匿的擁著海香雪的肩膀。
「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
他簡單的撂下話,便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之中,與美麗的海香雪一起消失。
但是當他們一走到沒有人的內廳,元承碩立即放開她的肩膀,而陡然失去溫暖的海香雪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遺憾。
對於他的懷抱,她還是有著許多不應該有的留戀。
元承碩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緬懷舊情,轉身面對她坐下,一點都不浪費時間的開口,「直接說吧!」
看著他略帶冰冷的表情,海香雪覺得自己彷彿是五毒纏身的病人,他連跟她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都不願意。
這一刻,她對於剛才的自作多情感到好笑。
是啊!當初可是她毫不留情的傷了人家的心,現在要元承碩真心誠意的歡迎她,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海香雪雙手緊握,強迫自己一定要繼續鎮定。
「我想跟你談貢品的事。」既然他把話挑明了說,她也就不拐彎抹角。
「說得這麼直接,很著急了是嗎?」
元承碩的態度不疾不徐,彷彿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她真是痛恨此刻被他捏在手掌心玩弄的無力感受。
「我就說過,你會後悔的。」他笑開懷的說,卻是帶著惡意的笑。
「你要怎麼說都行。」既然生殺大權已經落在別人手上,海香雪也不想浪費唇舌哀號。「其實……我是來拜託你的。」
「拜託什麼事?」壞心眼的元承碩笑得更開心,明知故問。
看見他現在幾近欠揍的壞人表情,海香雪才發現他以前真的是對她太好、太客氣了。只可惜……她沒有那個福分享受專屬她的特權。
真的是上天不保佑啊!
海香雪咬了咬唇,用痛意強迫自己的思緒回到現實。
「我想要請你選用白珍莊的珍珠貢品。」她直視著他,盡量不讓語氣裡有低下的謙卑。
「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這件事而來,你真的很愛白珍莊。」
「是。」她不否認,也沒有辦法否認。
「那很簡單,我們交換條件。」元承碩說得輕鬆自在。
「交換條件?」她皺眉。
「是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我最聰明的王妃,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啊!」
她在來的路上就有心理準備他會刁難她,只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如此痛快直接。
「好,你說吧!」海香雪視死如歸,憤慨的說。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就早死早超生吧!
元承碩瞇起雙眸緊盯著她,面色不是很好看。
「我要你伺候得我舒服滿意,七天之後,我自會向禮部呈報名單。」
「我伺候你?」海香雪被嚇得雙眼圓睜。
按照字面上的意思來解釋,他就是要她像個可憐兮兮的丫鬟一樣任他搓圓捏扁,隨意凌辱之後,擺在一旁任人嘲笑,然後讓她羞憤致死,最後暴屍荒野嗎?
「對。」
他肯定的態度,讓她再也沒有懷疑。
海香雪沒有錯過元承碩說話時眼睛裡濃濃的算計,她終於知道自己惹上了一頭如何精明的狐狸。
之前她那樣狠心的對他,現在他不把她整得呼天搶地、哭爹喊娘,恐怕是不會罷手。
但是她又怎麼可能說出心裡話,來祈求他的諒解,並獲得緩刑呢?現在怕是自己再怎麼辯駁,他也不會相信了吧!
所以面對這個無理的要求,她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權利,除了含淚忍受,她還能說什麼?
「呵呵……」海香雪故作鎮定的輕笑,至少她有權利知道自己失去人權的方式。「那麼我的工作範圍是什麼呢?」
既然決定要與虎謀皮,她當然要先搞清楚全部的狀況。
「很簡單,從房間外到房間裡,從床上到床下,只要是有關我的一切,全部由你負責。」元承碩說得泰然自若,彷彿這剝奪尊嚴的一切只不過是家常便飯。
海香雪一聽簡直傻眼,因為從他充滿暗示性的話,她可以直接翻譯成她必須要在碩王府無怨無悔,吃苦耐勞的當他的貼身丫鬟、伴讀書僮,甚至是……侍寢小妾?
也就是說,以後元承碩的吃喝拉撒睡不但都要由她負責照料得妥妥貼貼,就連更進一步的「不人道」要求,她都不能拒絕。
「啊……」當她的大腦獲得結論,整個人嚇傻,呆立在原地。
「不要嗎?那我立刻向禮部呈報『珠玉商坊』為進貢商號。」看見她的猶豫,元承碩立刻出言威脅。
珠玉商坊就是拚命削價競爭,害得太湖畔的同業們哀哀叫的黑心商舖。
一聽見十幾年來讓她恨得牙癢癢的死對頭名號,海香雪想都沒想,立刻阻止了他即將轉身離去的腳步。
很好,為了讓她輸得心服口服,他對珍珠商號之間的生存狀態調查得很清楚。
面對一個如此用心的男人,她想不陪他賭上這一把都很難。
「好,我做。」她拉住他的衣角,大有豁出去的態勢。
「你確定?不會後悔?不會臨陣脫逃?」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口氣裡的鄙夷再明顯不過。
愛記恨的小心眼男人!海香雪暗暗斥罵,聰慧如她,當然知道他意有所指的是哪一件事情,但是被高高激起的挑戰欲,讓她有了大戰一場的準備。
「不會。」她回答得斬釘截鐵。
「果然,你真愛白珍莊哪……」他輕輕的抬起她小巧的下巴,端詳著她,輕蔑的語氣裡有著嫉妒的怒火。「很好,那就立刻換衣服,準備開始伺候我吧!」
「現在?」不是應該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再開始虐待她嗎?
「不然呢?」元承碩反諷,因為他根本不打算讓海香雪有機會思考。
如果讓她有時間想東想西,難保已經決定的事不會變卦。
所以他要在第一時間之內,就把她綁在他的褲腰間。
「好啦!」
疲倦的海香雪也不想再聽見更多威脅她的花樣,於是只能無奈的點點頭,配合演出。
沒辦法,既然已經在人家的屋簷下,她不得不低頭。
「換好衣服後,立刻到浴間幫我搓背。」元承碩下達第一個指令。
搓背?這似乎沒在剛才說明的工作範圍之內啊……
算了吧!看著元承碩志得意滿的表情,海香雪搖了搖頭。
就當作是額外的不收費服務吧!
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