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午的便當,我要吃德記的。」
「還有我,這張單子給你,上面有我這禮拜要麻煩你幫忙跑腿的事,費用再一併算……」
區晨曦心情很差,但一回到公司,就有許多外快,她不得不振作起精神接Case,只是退回呂東浩的支票,她一點也不後悔,要是收了,她跟援交妹不就沒兩樣。
接著來到赫經理的辦公室,沒想到,他竟然要她幫忙照顧還在念小一的兒子,今晚他有重要的約會,如果順利,再過不久,兒子女兒就能有個新媽媽了。
「今晚恐怕不行。」區晨曦帶過那個孩子,他根本是個小惡魔,調皮搗蛋,而她很清楚今天的自己不適合當保姆,她只想躲回自己的小窩,打個電話給袁曉瑜吐吐苦水。
呂東浩此刻已經來到赫經理辦公室外,正好聽到兩人的對話。
「可以加碼的,晨曦,德凱真的很需要你!」赫經理拚命拜託。
她想了後,決定道:「不用加碼了,我今晚會陪他。」
「太好了!」赫經理太開心了。
呂東浩的黑眸倏地一瞇,這是另一個交易嗎?!
當區晨曦走出辦公室時,一看到站在走廊的呂東浩,倏地一愣,但隨即繃著臉,向他點頭,快步想要經過他離開,他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臂,「你今晚要去陪男人?」他的聲音裡有壓抑的怒火。
她蹙眉,看到他身後,翁仕達正朝他們走過來,她抿抿唇,定視著怒目相向的呂東浩,突然有些無力,「總裁到底想怎麼樣?」
他想怎麼樣?一想到會有其他男人品嚐她甜美的滋味,他胸口的怒火頓時取代了他的所有理智,他不自覺提高音量,「為什麼答非所問?你的經驗又是什麼?你已經吊足我的胃口了,不要再耍花樣,把你的打算全部說出來!」
老天,這傢伙沒救了,她快氣死了!
「好,聽好,我現在要去送信,送完信打算請病假回家,然後替自己煮個泡麵加蛋,吃飽了,再洗澡。」她邊說邊扳手指,一雙嘲諷的明眸卻是定定的瞅著臉色愈來愈難看的呂東浩,「然後,再到赫經理家,陪他們家的七歲小孩子德凱,因為小姊姊也有約會,而爸爸晚上要跟另一個女人求婚,這是我所有的打算,報告完畢,請問總裁滿意了嗎?」
「噗噗……哈哈……」翁仕達實在忍不住,爆笑出聲,但其他人可沒有這麼大的勇氣,只敢抿緊憋笑。
呂東浩則是完全笑不出來,尤其她又接著說——
「對了,明天的打算,還沒完全確定,但是請問一下,你是我的男友還是丈夫?都不是,不過是上司而已,就算我明天要跟哪個男人搞一夜情,應該也不需要向你報備吧!」
區晨曦確定了一件事,這個男人打從心底就瞧不起她,所以儘管有許多真相攤在他面前,他都視而不見。
「我什麼都不是?!那剛剛在我家、在我床上發生的事又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咆哮聲突起,他氣到額際青筋暴突,她竟敢把他撇得一乾二淨,完全否決他們之間最親密的男女關係?!
他瘋了嗎?這種事可以公開嗎?!「你做人至少厚道一點,我退回『服務費』了不是嗎?」簡直莫名其妙,他免費享用,把她吃干抹淨了,還不滿足,硬要拿那件事來糟蹋她。
「你要,我可以再給你!」他的怒火持續延燒。
四目對峙,空氣中像是有股很強的電流在流竄,劈啪作響,但周圍的眾多員工,不管是被驚動的赫經理,另一邊半開放式的辦公室同仁,還是瞪著兩人的翁仕達,每個人都愣住了,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然後,終於有人眨眨眼、慢了好幾拍,才消化服務費的意思,也就說——
天啊,一陣驚呼聲響起,他們、他們已經上床了嗎?!
真是不敢相信,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低頭竊語,有人拍著心口,仍是一臉驚愕,這可是天大的消息啊,秘書室的人果然消息精準,小小工讀生真的一步登天,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嘖嘖嘖,翁仕達忍不住搖頭,女人的破壞力的確驚人啊!
一個動輒就會影響到上萬名員工生計的大集團總裁,一向內斂沉穩,但遇上小小區晨曦,什麼理智全都飛到九霄雲外,她對好友可以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呂東浩冷戾嚇人的黑眸,陡地逼近她,但她也是雙眸冒著火,逼自己不准退後。
翁仕達很想替她拍拍手,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瞧呂東浩一副想殺人的樣子,誰不會嚇得往後退?
驀地,呂東浩突然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越過引頸看好戲的眾人,快步進到他的專用電梯,立即按下十八樓的按鈕。
「幹什麼?」眼看電梯門就要關上,她急著想掙脫他的箍制,但他卻突然逼近,用健碩的身子將她逼到角落,再直接攫取她的唇,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強將她壓向他索求的唇。
她火冒三丈的要躲開,沒想到他的大手竟然肆無忌憚的直接握住她的豐盈,放肆的揉捏,她低喘一聲,也抽了一口涼氣,恨恨的瞪向他。
但他的眼神不是怒火,而是炙熱的火苗,他要她!如此強烈的渴求,令她戰慄,就在此時,他的吻突然變得溫柔,熱燙得令人沉迷,她的理智告訴她不該沉淪,但這樣的吻太挑情,酥麻在四肢百骸間亂竄,她無法自已的嬌喘出聲。
電梯門一開,貼合的雙唇才分開,她嬌喘連連,雙腿無力,只能癱靠在他身上,雙手不知何時環上他的脖頸,腦袋顯然早已當機。
因為,她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對著她笑,那種感覺很詭異,但她腦袋無法運轉。
呂東浩的心情也很複雜,但唯一能確定一件事,那就是他無法再讓她跟其他男人有關係,這也是第一次,他發覺僅僅只是肉體的依偎,就能讓他感到滿足,尤其看她在他的懷裡融化、屈服在他的熱吻下,他的心情就忍不住大好。
情緒的轉換如此明顯而迅速,由怒轉喜,他驚愕的領悟到,自己為何每次見到她跟別的男人有良好互動時,他的理智就會消失,原來,那全是蹩腳的嫉妒行為在作祟!
更何況,他原以為她經驗豐富,但事實證明,她還是處子之身,她的第一次屬於他,莫名的佔有慾盤據心頭,他不允許另一個男人再碰她,甚至另有一股衝動,想在她的身上貼上「私有」的標籤。
這樣感覺愈來愈強烈,他不願再放她自由,他要她在他身邊,他更要讓她累到沒有機會去當小白臉的火山孝女……
不知道他的思緒翻湧,當她終於能操控自己發軟的身軀時,她連忙鬆開手,後退一大步,但對上他那雙益發魅惑的黑眸,她突然覺得好熱。
「不管你是愛錢,還是愛慕虛榮,為了養小白臉,甘願當錢的奴隸,我給你賺錢的機會,留在公司,我等到多晚,你就等到多晚。」
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他在「莊肖維」嗎?還是他要幫她多攢些養小白臉的錢?「你大總裁一堆文件等著處理,我留下來能幹什麼?!」
「你會打字吧?我會丟些文件給你打,你就領加班費。」這麼一間大企業,要找事做,一點也不難。
白眼一翻,他是神經病吧,有三名接待秘書,一名機要秘書,這男人哪缺一名打字小妹啊!
「總之,要賺錢就在我的眼皮下賺,不然從明天開始,你連公司都不必來了!」丟下這句話,他繃著一張臉,先行步出電梯。
她細眉一皺,他在威脅她?這傢伙不是討厭死她了,為什麼還要她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哪有人這麼自虐。
呂東浩承認,他是非常自虐,但沒有人告訴他,要將一個女人鎖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還得找事情給她做,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容易。
何況,有些事她做了,他還得檢查,並且糾正,她是有事情做了,但他的事情也在無形中變多了。
再加上渡假村案,他和吉聯集團真的槓上了,雖然他照著合約走,站得住腳,但是打官司本來就是件煩人的事,吉聯集團請的律師也不是泛泛之輩,要找合理的理由來終止合約也不是不可能,何況羅總求的也不是勝訴,打官司費時費力,一個大型開發建案就紫懸宕,輸家是誰,還很難說。
「染指民族幼苗啊,比我這情場殺手下手都還要狠。」總裁辦公室裡,翁仕達賊兮兮的笑看著「自找罪受」的好友,兩座小山似的文件在這幾日要消化完,很拼啊!「大總裁自己投下威力極強的八卦爆彈,在自己的公司裡興風作浪,感覺如何?」
呂東浩向好友射去一記白眼,一邊看著這個月的行事歷,其中一天,他劃了一個大叉,那是母親回台灣的日子,屆時,肯定會有另一波大浪來襲,日子很難平靜了。
「喂,你這傢伙是中毒啦,變得這麼反常,區晨曦那個小妮子真像個超強病毒,」翁仕達打趣,「小小工讀生為什麼要給她高額加班費?我們廣告部為了年度廣告忙得昏天暗地,也沒有得到你關愛的目光,更甭提秘書室的人閒得可以嗑瓜子、領乾薪,真令人羨慕。」
呂東浩疲憊不堪的揉揉眉心,合上卷宗夾,對,他是自討苦吃,也是自作虐,原因也的確出在他要讓區晨曦都在自己的掌控中。
「你在很乎她。」
「胡說什麼!」他當然是打不認。
「還是……很傷自尊?」翁仕達緊追不捨。
「什麼意思?」黑眸已經射出冷光了,聰明的人,就該閉嘴。
但翁仕達只是聳聳肩,不怕死的道:「你為了一個小女人神魂顛倒,又在員工面前火冒三丈,怎麼看都像個被醋淹沒而憤怒的情人……」
「少胡扯了,什麼吃醋?」呂東浩冷哼一聲,一臉不屑。
翁仕達煞有其事的直點頭,「一個被女人投懷送抱到感到煩躁的男人,如今因為傷害太多女人的心,遭天遣了,派區晨曦來攪亂你的心湖,對不對?」
呂東浩狠瞪好友一眼,「別再分析下去了。」
「也是,想到當年那次的傷害太大,純純少男的真心……」
「夠了!」
「是是是,」翁仕達的神情突然轉為正經,「父子親情蕩然無存,一個所有人都羨慕的幸福家庭散了,父母離婚,愛人沒了,你成為不信任感情、不願再愛的怪胎,實在不能怪你……」
翁仕達堅持把話說清楚,是友情的表現,他一再提起過去的事,是希望好友能為了區晨曦再勇敢愛一次,而不是消極的把她鎖在身邊,每天讓她忙到去樓上煮完宵夜後,也沒有力氣回家,直接睡在客房。
他相信好友對區晨曦是有感情的,但愛得很小心,不敢表態,是害怕受傷。
呂東浩悶悶的不說話。
「區晨曦一進公司,就很受歡迎,她爽朗直率,個性又好,追她的人原本不少,但現在,公司的人都知道她是你的女人,甚至被你養著,沒人敢動她,又不是嫌命太長,或是不想要這份工作……」
「你到底想說什麼?」呂東浩難得這麼有耐性,因為好友說的一長串都是關於區晨曦。
翁仕達很認真的回答,「既然霸道的佔有她,就勇敢的愛她一次。」
呂東浩的臉色轉為凝重,他很明白,好友早就摸透他的心思了,他這次是真的栽了,卻沒有勇氣……
過去,他討厭女人,但區晨曦卻在一開始就成了例外,他雖然討厭,卻無法不注意她,吸引他的,是青春獨有的莽撞勇氣,一雙靈活的熠熠明眸,沒有畏懼,膽敢挑釁,即使一個人,也活得很自在、很幸福……離他很遠很遠的幸福。
「她有男人,還有一個全心全意願意付出的男人,為了他,她可以辛苦賺錢,住頂樓、吃得簡單、可以感覺到『幸福』。」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疙瘩。
「所以你是擔心自己不是可以給她幸福的人,才不敢全力以赴?」
呂東浩深吸一口氣,「我不是膽小鬼,但是卻在凝聚勇氣,而且一出擊就要到手。」
問到這裡夠了。翁仕達很滿意,他握拳捶捶好友的肩膀,「把她的心從那個男人身上搶過來吧!真好樣的,我多擔心了。」
他被讚美得有些窘迫,「我只是覺得她被那個男人利用了,那個男人不值得她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