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管家呢?傭人呢?她滿心疑惑,怎麼其他人都不見了?
把門上了鎖,白琪將室內的燈光打開,整間屋子頓時燈火通明。
「管家、小玲、小婷……」喊了許久都沒有人回應她,便因此作罷,她很累,只想立刻洗個熱水澡。她朝樓梯走去,想趕快上樓梳洗,早早上床休息,釐清心中的混亂。
單浩龍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她整個步調。
白皙的蓮足踩在階梯上,愈接近房間,那奇異的聲音越發明顯,是什麼聲音?
她蹙眉,內心滿是疑惑,不似說話聲,反倒像是情人間的愛語及聲聲嬌媚酥人的呻吟聲。她的心猛地劇烈狂跳。
她站定在門口,陌生女子的聲音如魔音般不斷地穿入她耳膜,讓她的頭好疼,整個人恍恍惚惚的。她原想掉頭就走,可是腳像生了根似地盤定在門前,動彈不得。
直到她聽見陌生女子激烈的喊著楊震康的名字,她衝動得不像自己,竟將房門給打開。
落入她眼底的影像教她詑異不已,她震驚得不斷搖頭,看著自己的丈夫竟裸身伏在一名身材冷艷的女子身上,而他們兩人還躺在她的床上。
躺在床上的唐心一見到白琪,便優雅的爬起身,毫不避諱自己正光裸著,她像是勝利者那般驕傲的看著臉色蒼白的白琪,愛戀的撫觸楊震康沒什麼表情的臉龐。
而楊震康一看到白琪,什麼話也沒有說,根本把她當做空氣來看待。
她想轉身,想將這噁心至極的畫面由腦海裡驅逐,她明明知道該這麼做的,但她走不開,她做不到。
「震康,你那紅杏出牆的妻子終於肯回來了。」紅艷的媚唇捨不得移開他的臉龐,不斷地啄吻,她多開心震康回心轉意來找她,她願意為他而死,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紅杏出牆?那女人在說什麼?她怎麼都聽不懂。白琪用深深不解的眼眸看著楊震康。
他為什麼要這樣羞辱她?為什麼要將別的女人帶回他們的房裡,為什麼?可是她卻問不出口,只能用一雙泛著水氣的眼眸質問眼前的男人。
而楊震康只是用再冷不過的眼神瞥向她,看著她委屈痛苦的雙眸,他不解明明是她先背叛他,為何還要用這種受到傷害的眼神看他?
到底是誰先出軌?楊震康轉過臉不再看她,一雙鷹眸犀利的轉向躺在床上妖嬌的唐心,當著白琪的面,無情的愛撫唐心姣好的身軀,低頭俯吻她的豐唇。
白琪看到這一幕,心當場碎了,她萬萬沒想到楊震康竟會這樣對她。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他要破壞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感。
她傷心的落下淚水,滿腹委屈地用雙手掩面,背過身,迅速跑離這讓她心痛的畫面。
她一整夜都沒睡,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直到天亮,她不懂他們的關係怎會變成這樣。
她還以為他至少對她是有情的,沒想到,這一切全是她自作多情。她該死的為了楊震康而動心。
她知道她的心再也無法回到八年前單純的自己,再也無法全心全意的愛著單浩龍。因為,她變了,就算楊震康這樣對待她,她卻管不住那早已傾向他的一顆心。
她的心已遺落在他身上。
她的眸看著從樓梯緩緩走下的男人,他那炯亮的目光看也不看她一眼,是怎麼了?他是怎麼了?為何變得如此冷淡。
楊震康信步走下樓梯,他知道白琪正坐在沙發上,那蒼白無血色的容顏,以及那雙瞳中隱含的不解,他都看在眼裡,而他就是故意視而不見。
當他知道她的心裡還有別的男人時,已將他所有期待全都打碎,他對她失望至極,他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對她產生這樣的心情,他從來沒有過這般痛苦的情緒,只覺陌生。
白琪站起身,刻意地站定在他身前,用質疑的目光看著他,她在等他的解釋,只要他肯解釋,她會無條件的相信。
然而楊震康只繞過她面前,表示得相當明顯,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白琪想都沒想的便主動開口叫了他的名字。
「震康……」
這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令楊震康的心,跳得飛快,他感覺得到那聲音裡充滿著依戀,但是,又如何呢?
他沒有停下腳步,直接打開大門,快步離去,他不想看到她那彷彿受到傷害的眼神,不想聽到她悲淒的嗓音,到底是誰先背叛了誰?到底是誰傷害了誰?
他一直勸自己何必執著於這個女人,何必?他楊震康要怎樣的女人沒有?何必單戀她這株水仙花?將她棄若敝屣就好了!他想這麼做,可是他卻無法狠下心。
他的心,還是有她。
她是他第一次動情的女人,他從沒有對一個女人這麼特別過,在他的心裡,她是不一樣的。
看著那關上的大門,她的心好疼、好痛,淚水就像關不住的水龍頭般不停地往下掉落。
「哭什麼哭?」唐心穿著火紅色性感蕾絲睡衣出現在白琪的身後,聲音裡滿是譏諷。「震康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
白琪轉過身瞪著她,那眼神裡滿是不悅,這女人為何要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她家裡,還一副女主人的姿態。
「怎麼?看你一臉疑惑,可見你還不知道我是這間屋子將來的女主人。」唐心悠悠地環視了這間房子,優雅的落坐在身後的白色沙發上,長腿性感的疊起。她討厭這裡的佈置,白得跟什麼似的,等會她要命令管家將這裡全換成她喜歡的色彩。
白琪說不出話,被她方纔的話震住,她一時之間無法消化,什麼女主人?什麼將來?她不解,她才是楊震康的妻子,這女人算什麼?
「初次見面,我叫唐心。」唐心伸出她塗滿蔻丹紅的水晶指甲,百般無聊的欣賞著,語調裡有明顯的敵意,她就知道震康會厭倦這個女人,果不其然,盼了他八年,他還是回頭了。
白琪根本不想理她,她挺起背桿,當作沒看到這女人般橫越過她,而唐心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用極酸的語調叫住她。
「怎麼?被打入冷宮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白琪停住腳步,呼吸急促,對於這女人的冷諷相當厭惡。
「你聽得很清楚。」唐心踩著紅色高跟鞋優雅的走至她面前,那迷濛的雙眸充滿了挑釁。「震康說今後就讓我住在這裡。」她掬起垂在她肩上的髮絲,欣賞她那錯愕且無法置信的神情。
「憑什麼?」她不敢相信楊震康會這樣對待她,她做錯了什麼?
「憑……我現在是得寵的女人,合理吧。」唐心嫣然一笑,那笑容既艷且媚,看得白琪相當刺眼。
白琪惱得不想理會她,她快步的朝樓梯走去,而唐心似乎不想放過她,在她身後說道:「別回房間喔,那個房間從今天開始就是我和震康的,聽到沒?我等等會叫管家將你的東西給清走,啊,對了!你就住三樓的客房吧,隨你選一間囉。」
白琪聽完整顆心都涼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不愛她、不在乎她就算了,為什麼要叫另一個女人來羞辱她?
白琪難受的抽著氣,摀住滿是淚的臉龐,快速跑離這裡。
「什麼?」坐在辦公椅上的楊震康瞇起眸,看著眼前面色凝重的劉協。
「震康,公司……完了。」之前的開發投資案,對方惡意跳票造成公司在財務上陷入危機,周轉不靈,而他跑遍了各家銀行和公司借款,全都無功而返。
楊震康癱坐在椅上,無法消化劉協突來的噩耗。
「公司會破產,會被法院拍賣。」
楊震康從不管事,對於公司的營運一概不知,他焦躁的點起煙,放在嘴邊抽吸著。
「對不起,我對不起楊伯伯,對不起你,對不起大家,把公司搞成這樣。」劉協很是自責,要不是自己一時糊塗,下了錯誤的判斷,才會把事情搞到現在這般無法收拾的局面。
楊震康站起身,走向落地窗,看著底下的車水馬龍,這能怪劉協嗎?如果由他來接管集團的所有事務,可能會做得比劉協更糟。
「將公司所有能賣的資產全都賣掉。」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要以最快的速度將虧損填補起來,楊震康冷靜的交代劉協。
「還有,將所有房產全都賣掉。」也包括淡水那棟豪宅。
「這……那少奶奶要怎麼辦?」如果將淡水的房子賣掉,那少奶奶要住哪?所有房子全都賣掉,那他們夫妻兩人要在哪裡棲身?
「她,我來想辦法,你趕快去將這些事情辦一辦,先將緊急的債務還清之後,再來想辦法。」
劉協被他突如其來的領導能力給嚇住了,他從未見過震康有這樣的一面,整個人氣勢高揚,儼然就是個王者。
他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他就知道震康是有能力的。
「劉協,也將我手中那五家酒店全都賣掉。」
「嗄?」劉協被他的話給怔住,什麼酒店,還五家?
「我投資的。」他轉過身,看著眼前詫異不已的劉協,他一直都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在經營酒店,因為,他知道自己身上背負了很大的名號。震康集團的小開怎能與那些風花雪月有所關聯,雖然他的名聲早在商界一敗塗地了。
「你什麼時候投資的?」他與震康如此親近,認識他那麼久都不知道他有投資酒店。
「這些都不重要。」因為不想和別人解釋那麼多,所以他都不是以自己的名義去投資,而是用阿坤的名字。
「你先將那些酒店轉手。」雖然這些全都是他的心血,可是為了公司他也只能割捨。
「震康,你真是奇才。」他看著楊震康交給他的名單,上頭的五家酒店全都是最頂級的,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提及?
平時看震康一副放蕩公子哥的模樣,沒想到,那些只是表面。他只是對公司的事務沒興趣,縱使是投資酒店,他也能做得有聲有色,讓一向表現優秀的劉協感到自慚形穢。
楊震康面無表情,看著坐在對座臉色蒼白憔悴的女人,凝望著她那張清麗絕美的容顏,想將她此刻的模樣刻印在腦海裡。
他承認,這女人在他的心中是有影響力的,她是唯一一個能牽動他內心的人。
而白琪只是看著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完全無法接受,她搖著頭,眉心蹙得死緊,拿著筆的右手顫抖著,怎麼樣都無法在紙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簽了,就代表……
結束。
是,她曾經強烈的渴盼能擺脫他、脫離他,可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時,她卻怯懦得無法去面對。
「簽下。」楊震康嘴上叼著煙,抽吸著,眼神看向窗外的景致,殘酷的要自己不去在乎她。
她的心裡不是已經有單浩龍了嗎?何必一副好像沒有他天會垮下來的模樣。
「為、為什麼?」她抬起眸看向他,她要他給她一個明確的答案,為什麼突然要和她離婚,難道是因為唐心的關係?
他就那麼喜歡那女人,為了唐心要和她離婚?!
「是。」楊震康似乎看透她在想什麼,狠心的回答:「我愛唐心,為了她,我要離婚。」如果他這樣的回答能夠讓她簽下協議書的話,他也願意。
要不是集團發生財務危機,有可能會吃上官司,他也不願放開她的手。就算她的心裡有別的男人,他也捨不得她離開。
可是,他無法讓她受苦,讓嬌嫩如水仙花、氣質高雅的她受苦,如果不立刻和她斷絕關係,很可能也會讓她吃上官司。
他不能這麼做,不能……所以,他只好放手……
她用力抓著桌面上的離婚協議書,將它給抓皺,她從沒有聽他說過「愛」字,她原以為他對任何人都是冰冷無心,為什麼唯獨對唐心……
「簽下。」他逼她,不想看到她垂掛在眼角的淚,那淚水令他既煩且憐。
白琪嚥了嚥口水,不時地頻頻抽氣,哀傷的眼眸藏也藏不住,她顫抖不已地握著手中的筆,簽下歪七扭八的字跡。
楊震康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他的臉色都變了,要不是垂下臉的白琪沒能看到他此刻的神情,她會意外地發現到他對她的情愫。
簽下,就代表結束,代表著他們兩人今生再無夫妻情緣。
白琪將筆收放在自己的皮包內,連忙站起身,想立刻離開這裡,她摀住臉龐快速跑離。
而楊震康只是看著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奔跑離去,那心碎的背影深深影響著他,觸動著他的心。
和楊震康離婚的白琪幾乎天天與單浩龍約會,在商界他們常走在一起的消息被有心人士渲染開來,一個有夫之婦與黃金單身漢約會的消息相當聳動。
這時,沒有人知道她已經和楊震康離婚了。
而楊震康也並未將這個消息散發給新聞媒體,情願背負綠帽子之名。
她不懂他在想什麼。
她站在街頭,茫然無措,她今天誰都不想見,只想好好靜一靜,讓自己放逐一天,沒想到,竟意外的遇到劉協。
「少奶奶,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剛才看見她的背影,他還帶著幾分懷疑,沒想到走近才看清楚她真的是少夫人。
白琪轉過身,苦笑的看著劉協,他是在挖苦她嗎?她早就不是什麼少奶奶了,別用這個高帽子來壓她。
「別叫我少奶奶,我不是。」
劉協皺了皺眉心。「你不是還有誰是?」他可沒忘記還是他親自代震康去迎娶她的。
「已經不是了。」
他這次見到她,發現她憔悴了許多,眉心間有著掩不住的憂愁,好像心裡藏了很多事。
白琪抬眼看了看他一副不解的模樣,難道他不知道嗎?「少奶奶早就換成了唐心,我不配。」
「唐心?」劉協挑眉,被搞得一頭霧水。
「我已經和他離婚了,請別諷刺地一直叫我少奶奶,你要叫請叫那位唐心小姐吧。」白琪難得氣極,講話像連珠炮似地對著劉協吼,一說完,她自知失態,沒想到自己竟然失控了。「對、對不起。」
「沒關係。」劉協也被她突然的話給愣住,一時間還沒法完全消化。「離婚?唐心?」他有點頭緒了,大概抓住了事情的始末,該不會……
「我和他離婚了。」
「嗄?」劉協倍感震驚。
「楊震康愛她。」一想到這件事,她很是心痛。
「唐心?不可能!她不過就是震康的玩物,怎會成為你們離婚的導火線?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劉協直搖頭,他從來都沒有聽過震康提及唐心的事,更不要說他曾經帶唐心參加過任何公開場合了。
「這全是楊震康親口和我說的。」白琪帶著說不出哀愁的眼眸望著劉協。
「那你應該不知道公司發生了財務危機。」劉協低頭思忖喃喃地說著,音量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他說的話白琪全都聽進耳裡。
「危機?你在說什麼?」白琪以為自己聽錯了,走上前抓住劉協的手臂,什麼危機?
劉協看著她那張清麗雪白的容顏泛滿了焦慮,她的神情在在表現出她很在乎震康,而且是在乎得不得了。
外傳她與單浩龍之間沸沸揚揚的商界醜聞是如何?他看得出這女人的心中有震康,而且佔有很重要的地位。
「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又為什麼會知道?」白琪反問,震康從來沒有和她提及他個人的事,更何況是公司裡的事務。
「這些全都要怪我。」劉協垂下頭一副抱歉的姿態。「要不是我莽撞行事,聽信別人的話投資了一項產業……害得公司發生財務危機,害震康扛下責任。」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自己對震康相當抱歉。
「什麼?」白琪不可思議的瞠大水眸,聽到這個消息,她的呼吸顯得相當的急促。「你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你不是公司的主事者,怎麼一發生問題就全都要震康來扛?」震康根本不清楚公司的事務,為何要他來背如此沉重的責任?
「我絕對沒有想要逃避責任的心態。」劉協趕忙為自己說話。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她直搖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
「白琪,我想到一個好方法了。」劉協抓住她的肩,他其實也很想替震康分擔責任,但震康卻固執的要自己一個人處理,而他也只能在一旁乾著急。
「你不是和單浩龍的關係很好?」
「然後呢?」這關浩龍什麼事。
「接近他,得到他正在接洽的公司資料,這樣集團就有救了。」他知道這樣很卑鄙,可是商場如戰場,只求結果不求過程。
白琪茫然的看著劉協,要她利用浩龍,利用他的感情?
「如果你想幫震康,就只能這麼做,取得他們的資料,你一定行的。」劉協像個魔鬼般鼓吹著白琪。
白琪的腦袋一片混亂,她該這樣做嗎?可是不這樣做,震康就完了,整個集團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