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會是誰前來?」白亦云擔憂地問道。而且這道敲門聲又是如此急促,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向煌天起身前去開門,只見陳進站於門外。「陳總管,你怎麼來了?」
「少爺……」陳進滿臉歉疚。
「你怎麼了?」向煌天一臉納悶。
「怎麼了?東窗事發了!」向雍低沉的嗓音自陳進身後傳來,之後他繞過陳進,怒瞪著眼前的兒子,「想不到你真在這裡和一名女子廝混。」
心一悸,向煌天滿臉詫異,「爹……」
爹怎會突然過來?而且聽他所說的話……他已經知曉了亦云的事!
「哼,不肖子!」向雍推開他,逕自往屋子走去。
「爹,請您等一下。」向煌天欲阻止父親的腳步,但已太遲,因為父親已瞧見因為擔憂而步出屋門,正站在庭院裡的白亦云。
看著那名身著華服的陌生老者,又聽見方才向煌天所喊的那聲爹,白亦云已明白,站於身前的正是當今太尉,向煌天的父親。
「亦云見過向伯父。」她恭敬地朝向雍施禮。
然而向雍壓根不給她好臉色看,沉聲問道:「我問你,你當真已經和煌天結為夫妻?」
白亦云抬起杏眸直視著他,「是,我已經是煌天的妻子。」她的音量並不大,但是份外清晰。
向雍怒不可遏,「胡扯,我兒未曾娶過妻!你這女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此胡言亂語。」
對於他的怒氣,白亦云並不感到害怕,更認為自己並無任何過錯。
「我並沒有胡言亂語,我與煌天確實是在眾人的見證下拜堂成親。」白亦云以輕柔的嗓音道。
「你……你……」向雍無言以對,只能瞪大一雙老眼看著她。
「爹,請您成全,讓我們在一起。」向煌天連忙向前,站於白亦云身旁,輕摟著她,眼底有著堅定。
「住口!」向雍怒瞪向他,「你口口聲聲說要專心讀書,不許我前去打擾,結果呢?讀書卻讀到這個女人身上去了!」接著旋即轉過頭,瞪向一旁的白亦云,「都是因為你這下賤的淫婦,讓煌天做出這種忤逆我的事來。」
被人如此辱罵,就算是向來好脾氣的白亦云也發了怒。
「向伯父,我雖然不是什麼富家千金,但我也絕對不是下賤的淫婦。煌天那日在祈南山墜落山谷,被我爹所救,我倆因此一見鍾情,結為夫妻,這是上天注定的姻緣。」
「被你爹所救,那又如何?倘若煌天反被你爹所害,我才要將你們父女倆治罪呢!」
「我爹醫術精湛,從不曾醫死過人。」白亦云怒不可遏,絕不許有人污辱她爹。
「少囉唆,我才不管你爹有沒有醫死過人,今兒個我不是來講你爹的事,我要你馬上離開煌天身邊。」
「爹!」向煌天瞪大雙眸。
「你給我住口,站在一旁,不許再說話。」向雍怒瞪了兒子一眼,再瞪向白亦云,「既然你口口聲聲說與煌天的姻緣是上天注定,那麼我就要你證明給我瞧瞧。」
「如何證明?」她迎向他的視線,眼底毫無任何畏懼。
向雍見庭院裡有口井,足前有根枯枝,立即彎下身拾起枯枝,遞給她。
「我要你以這根枯枝汲水,若是枯枝未斷,那麼我就承認你們的姻緣乃是上天注定,若是枯枝一斷,那麼你就得馬上離開。」
向煌天聞言,倒抽了口涼氣,因為這根本是辦不到的事。
「爹,這分明是存心刁難……」
向雍怒瞪了他一眼,「不許多話!」接著轉過頭看著白亦云,「怎樣,你敢不敢試?」
白亦云怎麼也沒料到向雍竟會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而這根本就是件做不到的難事,他是非要她和向煌天分離不可。
但是,此刻的情況由不得她退卻,更由不得她說不,最後她只得輕啟紅唇。
「好,我試。」
白亦云步向前,伸手接過他手中的那根枯枝,往水井走去,拿起置於一旁繫著。麻繩的木桶,先將木桶丟入水井內,再將麻繩尾端繫於那根枯枝上,試著將水井內裝滿了水的木桶提起,但她才一施力,手中的枯枝立即應聲而斷,而那裝滿了水的木桶仍舊在井裡。
看著眼前的情況,白亦云的腦海頓時空白一片,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亦云……」見此情景,向煌天的心徹底被揪疼。
「哼,還敢說是上天注定的姻緣,根本是一派胡言。」向雍冷哼一聲。這來歷不明的女子,他見了就心生厭惡。
白亦云緩緩轉過頭,看著向煌天。此刻,她只能冀望他了。
向煌天本想開口,卻被陳進拉到一旁。陳進小聲地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頓時向煌天臉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只得低下頭,無法再面對白亦云那充滿期盼的眼眸。
見此情景,白亦云傻了眼,不禁愣住。
他這是什麼反應?他可是就這樣認命,不願與她在一起了?難道真如那句話,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向雍見兒子不敢再說話,滿意的一笑,隨即開口:「煌天,你去準備紙、筆和墨。」
「爹,您打算做什麼?」
「我要你親筆寫下休書,白紙黑字,有了確鑿的證據,不容抵賴,往後她就不能再來糾纏。」
向煌天愣住,就這麼僵在原地。爹……要他寫休書?
「你還愣在那裡做什麼?快去呀!」向雍再度開口。
不得已,向煌天只得步入屋內,取出紙筆,並開始磨墨。
白亦云瞪大了杏眸,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一顆心更宛若刀割,疼得難受。
過去他那些深情愛語宛若是個笑話,願意相伴一生的誓言更被無情的戳破……
向煌天轉過頭,看了眼站於屋外,臉色蒼白的白亦云,陣陣劇痛襲來,令他的心口疼痛萬分。
他的雙唇掀了又掀,欲開口對她說些什麼,然而,最後仍是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最後他轉過頭,看著站於一旁臉色鐵青的向雍,深深吸了口氣,無可奈何的提起了筆蘸墨,寫下休書。
這支筆,竟是如此沉重萬分,這些字,竟是如此難以寫下……這一切全是萬不得已,希望她能原諒。
白亦云不願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再次用力眨眼,確定了她所見的全是事實,再真切不過,這一瞬問,她的心被撕裂了,眼前也一片黑暗。
她對向煌天的愛是如此堅定、執著,更深信他對她的愛同樣如此,所以她才敢當著他父親的面說出姻緣乃是天注定這句話。
她希望向煌天能挺身而出,為了他們的將來而反抗到底,然而,她的愛卻怎麼也比不上向雍的威嚴以及向煌天的懦弱。
她錯了,這一切全是她的錯,她萬萬不該輕信他的甜言蜜語,不該相信他那誠摯的眼神以及曾經許下的深情承諾,這一切全是假的,只是場虛偽可笑的騙局……
最後,向煌天將那紙休書輕輕折起,步向前,欲交給白亦云。
白亦云並未伸手接過休書,只是凝視著他,好一會兒後才輕敵櫻唇,「你捨得?」
她的心幾乎碎了,作夢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竟會見他親自寫下休書,並親手將休書交給她。
向煌天同樣凝視著她那雙不再佈滿深情,變得冷冽的雙眸,嘴唇動了動,但是欲對她訴說的千言萬語卻全梗在喉間,怎麼也說不出口。
一旁的向雍見他倆眼神交會,彼此心頭似有說不盡的話,見了就氣惱,立即開口。
「你快收下休書,馬上收拾好行李離開。」
聽見父親的催促,向煌天只得輕輕執起她的柔荑,將那紙休書輕放在她手中。
「抱歉……」他心底雖有千言萬語欲對她訴說,最後還是能對她道出這兩個字。
他真的莫可奈何,真的很抱歉……
白亦云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手中的那紙休書,再抬起頭直視他的眼,「你要說的。就只有這兩字?」
向煌天抿緊雙唇,不發一語。
「那好,我也有些話要對你說。」她笑了,笑得悲慼,笑得哀傷。
好,好個「抱歉」兩字!她心已死,對他徹底失望。
向煌天凝視著她,靜待著她欲說出口的話。天曉得他是以什麼樣悲痛的心情站在這裡,一顆心宛若刀割,痛下欲生。
「寧與君絕,永不相見。」
語畢,白亦云逕自繞過他,走進屋裡,只將當初她所帶來的那些書收入布包內,然後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便直接走出大門。
向煌天只能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離去。
寧與君絕,永不相見……她的話是如此堅決,是如此絕情,讓他聽了心中難受萬分,卻又莫可奈何。
向雍見她終於離開,立即對兒子道:「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快跟我回去。我馬上找位夫子來家裡看著你,你只能好好待在房裡讀書,哪兒也去不了。」
向煌天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最後淡淡說了句,「一切聽爹的吩咐。」之後不再開口,逕自繞過他,離開這裡。
見他這模樣,向雍心頭一涼。
雖然煌天嘴上是這麼說,但他可以清楚感覺到,他們父子之間已有道深深的裂縫,再也無法恢復以前無話不談的情況。
他……錯了嗎?不,他沒有錯,在他剩餘不多的時日裡,非得見到這孩子狀元及第不可,否則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能安心的離去?
獨自一人走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白亦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因她的心已被撕裂。
這時,她瞧見一名老者牽著一頭毛驢,神情無奈的坐在當鋪外的石階上。她思索了會兒,便向前詢問。
「老伯,您可是打算變賣這頭毛驢?」
「是啊,姑娘。唉!它跟著我好些年了,性子也溫和,但家中突然急需用錢,不得已只得將它變賣,可是卻怎麼也賣不到個好價錢,後來心想京城的當鋪應該能賣個好價錢,誰知當鋪壓根不收,讓我愁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白亦云立即自衣襟裡取出一直帶在身上的一塊鑲金玉珮,遞向前,「老伯,這塊玉珮你拿去當鋪換銀兩,而你的這頭毛驢就讓給我吧。」
老者接過鑲金玉珮,訝異的瞪大雙眸,「姑娘,這……可妥當?」
他活了這麼久,頭一回見到如此質地溫潤、清澈透亮的玉,它本身已價值不菲,再加上那鑲著玉珮的純金,更顯現出它的貴重。
而她竟要拿這塊玉珮和他換這頭毛驢,這怎麼樣都不划算啊!
「無妨。」白亦云淡淡地說。
這個向煌天所贈的定情信物,已經沒了它存在的必要,它對她而言只是個可笑的東西,留著已沒有意思。
「這樣啊……那麼請姑娘在此稍等一下。」老者連忙拿著那塊鑲金玉珮走進當鋪,換了銀兩後隨即步出。他手中拿著兩袋銀兩,將其中一袋交給她。「我只要一半的銀兩就好,另外一半就交還給你吧。」
白亦云輕輕搖頭,「不……」但她話尚未說完就被老者打斷。
「姑娘,我看你這副模樣,大概是要出遠門吧?」
她輕輕點頭。
「你若要出遠門,當然得多帶些銀兩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另外,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見你生得花容月貌,若是欲獨自一人外出,最好還是戴上面紗與笠帽,遮掩一下容顏,才不會引起賊人的覬覦。」
「老伯,你說得是,是我疏忽了。」白亦云淡淡的一笑,伸手接過他遞來的那袋銀兩。
是了,她竟忘了這一點,當初她與向煌天是一同乘著馬車前來京城,自然不必在意他人的目光,如今她得獨自一人離開,當然得多注意些。
這袋銀兩好沉、好重,卻怎麼也比不上她內心的沉重與悲痛。
向煌天的懦弱,徹徹底底傷了她的心。
從今以後,她再也不願碰觸愛情,因為,愛情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可笑的兩個字。
老者輕拍著毛驢的背,「乖驢兒,往後你可得聽這位姑娘的話,千萬別使性子啊。」接著,他轉身看著她,「姑娘,今兒個多謝你了,願你往後都順順利利的。」
語畢,他便轉身離開。
白亦云買了頂笠帽及面紗,徹底遮掩住絕色容顏,這才騎著那頭毛驢離開京城,朝祈南山走去。
只是不曉得怎麼地,眼前視線越來越模糊,她伸手撫上了臉龐,這才發覺,原來自己正流著淚。
還以為自己的心早已死去,再也不會有任何情感,沒想到淚水還是背叛了她的心。
她一直以為可以與他白頭偕老,可以與他恩恩愛愛度過一生,然而這一切終究只是一場夢,一場空。
她不該如此天真,就這麼跌入他甜言蜜語的陷阱裡;她不該如此愚昧,認為他的承諾是真實的。
她好傻,而他的懦弱和逃避,更是令她寒透了心。
事到如今,就當她是受了個教訓。往後她再也不會相信任何男人所說的話,尤其是他——向煌天。
書房裡,向煌天面無表情的看面前的書,然而他的心狐始終牽掛著白亦云。
她此刻究竟在哪裡?她身無分文,又能上哪兒去?而她……又可會怨他,真的一生再也不願見他?
當時她滿臉怨懟,冷冷的對他說出的那句話,像一把鋒利的刀狠狠的刺在他心上。
寧與君絕,永不相見……
她說得如此堅決,如此怨恨,但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他是真沒用!向煌天極為憎恨自己。
這時,坐於一旁的夫子見他雙手不自覺緊握成拳,不解地問道:「向公子,你怎麼了?」
連忙回過神,向煌天搖搖頭,「我沒事。」
「沒事就好。」夫子這才放寬了心。
這時,陳進雙手捧著漆盤,進入書房。
「少爺,喝杯茶吧。」接著他轉頭對一旁的夫子道:「先生,請您到花園的涼亭裡飲茶、賞花,休息片刻,待少爺欲再讀書時,老奴再前去喚您。」
「嗯,也好。」夫子站起身,步出書房。
然而向煌天仍舊面無表情的看著手中的書,壓根不理會陳進,只是他的心思始終不在這裡。
「少爺,喝杯茶休憩一會兒吧!」
見他這模樣,陳進內心實在難過又不捨,他看得出來,少爺的心思不在這裡,而是在離去的白亦云身上。
向煌天將手中書冊擱下,依舊不發一語。
「少爺……」
「你可知她去哪裡了?」他單手支額,面無表情的看著置於案上的書,以低沉嗓音問道。
陳進輕歎口氣,怎會不知他口中的「她」指的是何人?
「少爺,請您先看一下這樣東西。」他自懷中取出一個由布巾包著的物品,遞向前。
見狀,向煌天抬起眼看著他,並未伸手接過,「這是什麼?」不曉得怎麼回事,他心頭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請少爺瞧瞧。」
向煌天這才伸手接過,揭開布巾。當他瞧見裡頭的鑲金玉珮時,神色驟變,連忙問道:「你怎麼會有這塊玉珮?」
錯不了,他絕對不會認錯,這正是他自幼便戴在身上,之前交給亦云作為定情信物的玉珮啊!
「曾見過白姑娘的守門男僕小王,今兒個到街上買些東西,正巧瞧見白姑娘和一位老人家在當鋪前交談,之後白姑娘拿出一樣東西交給老人家,老人家便進入當鋪,之後手中拿了兩袋銀子出來,將其中一袋交給白姑娘,而後白姑娘就牽著那位老人家的毛驢離開。小王連忙進入當鋪詢問,之後趕緊回來告知我此事,我便前去將少爺的這塊玉珮贖回來。」
向煌天愣住,看著掌中這塊鑲金玉珮,心中五味雜陳。
他親手交給她的定情之物,想不到她竟拿去變賣,果然真如她所說的那般,寧與君絕……
不過,如此一來,至少他知道她並非身無分文,而且應該平安的離開了京城。
「少爺,您還好吧?」
「我沒事……」向煌天勉強自己扯出一抹笑。「對了,爹的情況如何?」
「老爺正在房裡休息。」
「我問你,那時你對我說的話可是句句屬實?」向煌天劍眉緊蹙,直瞅向他。
陳進連忙道:「少爺,那種話我可不敢亂說,句句千真萬確啊!御醫早已告知老爺,他多年來積勞成疾……怕是活不過今年。」
「這件事你怎麼一直瞞著我?」
「是老爺吩咐我不許告訴少爺此事,以免少爺擔心、煩憂,因而考不上功名。」陳進無奈地回答。
「是嗎……」向煌天沉思不語。
「少爺,請您聽老奴幾句話,老爺真的十分疼愛少爺,對少爺也有很深的期許,雖說這麼做對不起白姑娘,但還請少爺先以數月後的秋闈為重,取得功名,讓老爺安心,往後您再前去將白姑娘接回來。」
「人海茫茫,我又該上哪兒去找她?」
「我想,白姑娘應該會回到先前所住的地方,和親人團聚吧。」
向煌天點點頭,沉吟了會兒,接著忽然問道;「對了,邊關情況如何?」
「少爺,您為何這麼問?」
「前些日子我上街時,聽說有人到鄰國做買賣,賣了不少糧草及乾糧,我想對方有心侵略,日後將會發生戰事。」所以在諸多的考慮下,他最後還是寫下休書,讓亦云離開京城。
「少爺,您多慮了。」
「若真是我多慮就好。」向煌天歎口氣。
他暗暗在心中立誓,日後不管如何,他都要找到她,將她帶回身邊,今生今世,他欲娶的女子就只有她一人。
數十日後,白亦云牽著毛驢,回到祈南山,卻見木屋門扉緊掩,心不知為何忽然一悸,連忙向前推門而入。
「爹?爹,您在哪裡?」她連忙叫喚。
「是……亦云嗎?」一道虛弱的嗓音自床鋪那兒傳來。
「爹,您怎麼了?」她連忙步向前,跪於床邊,看著躺在床上模樣十分虛弱的白斐。
「爹終於盼到你回來了……有些話,爹在死前一定要告訴你……」
「爹,您別這麼說,您不會死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令她再也看不清躺在床上的父親。
「不……我很清楚自個兒的狀況……我……撐不過今天了……」白斐伸出枯瘦的手,虛軟無力的握住她的手,「孩子……這些日子……你過得可好?」
白亦云雙眸含淚,直點著頭,「很好,女兒一直過得很好。」她怎麼也不敢說出實情,以免爹擔憂。
「那就好……」白斐滿意的一笑,「我就知道……煌天他會好好待你……對了,怎麼不見他與你一道回來?」
「他……家中有急事得處理,所以無法陪我一道回來見爹。」她不得不撒謊。
「這樣啊……無妨,只要你回來了就好。有件事,爹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爹過去是宮中的御醫……但是見多了宮中的黑暗,所以辭去御醫一職……最後來到祈南山,遇見了在這兒採藥的你娘……之後便生下了你,卻怎麼也沒料到,生下你後沒多久,你娘便因為身子太過孱弱而去世,從此,爹就獨自將你扶養長大……你是爹心頭的一塊肉,唯一的寶……」
白亦云見父親說起話來更加虛弱無力,趕緊道:「爹,您別再說了,好好休息……」
她的淚落得更急,一顆心更彷彿被人緊揪著,疼得難以承受。
「亦云……爹之前教你醫術,也將你娘告訴我的藥草知識全教給了你……本是希望以後你能成為大夫,濟世救人,但如今你已嫁為人婦……爹只希望你能和煌天恩恩愛愛,白頭到老……」說完,白斐便斷了氣,雙眼未合。
「不——爹——嗚嗚嗚……」白亦云再也禁不住哀傷,趴在父親的遺體上放聲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如此殘忍,讓向煌天離開了她,又讓她失去了唯一的親人,從此獨活子世間?
她在此對天發誓,往後定要成為一位醫者,好讓爹在黃泉下得以瞑目。